章節字數：3571 更新時間：09-08-24 11:29
夜，總是給人深沉與陰森的感覺。盡管滿院的火把幾乎照亮了半個夜空，遊子意仍然感覺自己已經鑽進了一個沒有盡頭的巷子，而且越陷越深。
雲崖嶺之下的世界如此複雜，一切都來得蹊蹺……
和白衣人背靠著背，遊子意仔細地觀察著敵人的陣勢。院子的四個角落各站了一個手持長笛的青衣女子，四麵八方則是站滿了手持火把的黑衣蒙麵人，蒙麵人身後還有數不清的弓箭手。然而這些都不重要，圈內的這些人才真的讓遊子意為難。
“嘿嘿～～～”一個跛著腳的白須老頭兩眼放光地盯著他們，一邊抹著口水，一邊歡喜地嚷嚷，“好孩子好孩子！都是我的好孩子!看看看看，那手，那腿，那筋骨體型……喲，都是寶貝啊！哈哈哈……”這老的樣子，如果不是前麵的老太婆攔著，估計他會衝上來，好好摸摸遊子意三人。
“老頭子這可不能做你的藥人！你清醒點！”老太婆擰著那白須老頭的耳朵，氣呼呼地教訓著。
“是啊！就算能也是我先看上的！”明明是稚嫩的童聲，卻盛滿了陰寒與威脅。這聲音遊子意再熟悉不過，不錯，正是鬼娃娃。
“你！”
“不要忘了我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一個肥壯的中年人扭著臃腫的身子擠到兩者之間。“如果拿下這個女娃，我們不僅不必東躲西藏了，還可以稱霸天下！”激動地抖動著兩個腮幫子，肥胖子的提醒鼓動了圈內的十幾個怪人。不用問，定是些遭萬人唾罵的邪門歪道。
“說得好！”如鶯啼般清脆的嬌喝從半空中傳來。緊接著一抹緋紅如天外飛仙般，輕輕落於眾怪之前。同時落地的還有其身後的一抹黑色，毫無動作和表情，就像影子般跟隨在側。雙手交於背後，緋衣女子轉過了臉。嫵媚卻又清麗，這兩種截然不同，也絕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張臉上的美，就這麼閃耀在了明亮的火光下。
“今天隻要給我拿下練晴和遊子意。你們的契約即時生效！”
“是！少主！”剛剛還七零八落的怪人們，就被這麼句話輕易地調動，齊聲聲地俯首應喝。是那個“契約”誘人，還是這個女人有手段？
“怎麼？你難道還真反了？”見那女子笑意盈盈地望向身邊，遊子意才明白這是在問身邊的白衣人。反了，難道？來不及多想，右手肘猛撞白衣人後心，同時俯身右腿橫掃，遊子意著急想搶回昏迷的練晴。可惜，白衣人似乎對懷中之人珍重至極，實實挨了遊子意一掌，卻仍是摟緊不放。閃過一絲訝異，遊子意猶豫這要不要繼續。
“嗬嗬……嗬嗬……哈哈哈！！！！”起先隻是笑，最後變成了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白衣人才停了下來。沒有理會虎視眈眈的遊子意，沒有理會已成鮮紅的麵紗，白衣人冷笑著回視緋衣女子。“反？不是早就反了麼？你以為你是誰？你就是他的一條狗而已！”
“你！”緋衣女子絕美的笑臉霎那凍結，顫抖的嘴唇泄露了她的情緒，“是，我是狗！你卻連狗都不如！”指著白衣人懷中的練晴，“你以為你心愛的女人為何會有如此下場？不要忘了，你也是始作俑者！”
“……”咬牙切齒的話語，徹底擊潰了白衣人的底線。手臂下意識地狠狠摟緊練晴，寬肩微顫，白衣人冷不丁地倒退數步。
“怎麼？答不上來了？”算是出了口惡氣，緋衣女子微微緩和了臉色，“等什麼？拿下！！！”
眾怪已是等候多時，隻等一聲令下，便一躍而起。
“誰敢！”白衣人雙目赤紅，“誰敢動我一下試試？”
“少主，你這不是為難我們麼？”剛才的肥胖子向白衣人抱怨。
少主？他也是少主？他到底是誰？是敵是友？不敢大意，遊子意隻好盯牢他懷中的晴兒。或許這個白衣人才是他們脫身的關鍵。剛才那一掌，足見對晴兒的情誼。
隻是，為什麼心裏不是滋味。憤憤地咬破了嘴唇，遊子意再次厭惡自己的多情。
“等什麼？這是主上的命令，不要命了！”緋衣女子卸下那一臉的嫵媚，陰毒地威脅。女人，的確是最惡毒的動物。“隻要不傷了他的命就可以，你們堂堂血手堂連這些事都辦不到？”
“呸！要不是有人耍陰招，我鬼娃娃早拿下這女娃了！你們都在旁站著別動，看我怎麼收拾她！”鬼娃娃早已按捺不住，一個閃身便躍到白衣人近前。白衣人豈是好相與的？一手摟住練晴，一手握住長劍便與鬼娃娃鬥將開來。遊子意理所當然地站在白衣人的一邊，舞動手中的斷木，一套令人目眩神離的劍法就使將開來。
“嗬！”鬼娃娃眼中綻放著興奮，手下卻是不停，“沒發現你這娃娃功夫藏得如此之深啊！真是套好劍法，不知師承何處，可惜有些力不從心啊。”
“鬼娃子！這麼好的寶貝怎麼能讓你獨霸了？我來也！”白須老頭一擰眉，飛身加入了戰團。於是，一個，兩個，三個……十幾個快如閃電的身影將遊子意等人圍在正中。高手對招或許有禮有製，而圍殺卻隻有一字而已，那就是“死”，不是你死，那麼自己又如何存活。
於是，這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噗”，遊子意被鬼娃娃再次當胸一掌，尚未完全接好的胸骨再次斷裂，而且還連帶著又斷了兩根。與此同時，“卡嚓”一聲，手中的木劍斷成兩截。還未回神，一股陰冷掌風迎麵拍到，一個旋身，遊子意躲開了肥胖子的毒掌，卻沒有躲開那白須老人刺向其背部的一劍。隨著悶哼，長劍刺入背脊足足一寸有餘，遊子意幾乎可以感覺到冰涼的利器穿透了他的肺部。相比，白衣人要幸運得多。血手堂眾怪竭盡全力避開白衣人，集中全力奪取練晴。隻是盡管如此，白衣人依然累地氣喘籲籲。
整個小院的火把已不是黑夜中的閃光點，那些上下翻飛的身影奪走了原本屬於星辰的光輝。置身圈外的緋衣女子沒有勝券在握的喜悅，反而更加謹慎地朝四周眾人吩咐。
“都給看好了，逃了一個，我要你們所有人的命來抵！”
“小姐，夜尋歡？”默默守在身側的黑影難得地開口提醒。小姐是他的全部，他的全部都是小姐的。現今，小姐要的就是他要的。隻是，小姐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緋衣女子瞥了眼身側，“還有，在外要稱我為少主了，忘了麼！”
“是。”除了那雙隱藏了眷戀的眼，黑影不帶任何感情，木木地回應。
“我都安排好了。要不是你敗在青龍宮，我還需要費神嗎？”
這算是在解答他麼？黑影心裏高興，小姐心裏總算是有他的，願意他知曉她的安排。果然，選擇當他的影子是最正確不過的。盡管永遠見不了光，卻可以靜靜守候在她身側，並逐漸成為她的一部分。
“傳令，擺蛇陣！”遲遲未拿下，緋衣女子開始著急。
刺耳的笛聲再次響起，撕裂了夜空，也幾乎刺裂遊子意的耳膜。四個青衣女子依言用音律喚醒了沉睡的罪惡。哧哧聲逐漸變大，拚死支撐的遊子意隻見無數的蛇從四周彙隴。假山後，河水裏，廂房內，泥土中，不同的蛇整齊地朝練晴的方向遊去。不同於剛才在屋內雜亂地攻擊，這次群蛇僅僅瞄準了練晴。
“你卑鄙，隻會用蛇！你就和這些蛇一樣的狠毒！”白衣人咬牙切齒，晴兒最怕這東西，但是這個人卻愛極了蛇，前世注定的死對頭不成？
“哈哈哈哈～～～”本來優雅柔美的緋衣女子突然瘋狂地大笑，笑得彎下了腰，“你有臉說嗎？這些都是你們給的，都是你們逼的！對，我就是蛇！蛇好極了！”低身抓起腳邊的一條小蛇，緋衣女子愛戀地吻向蛇頭，聲音也變得癡迷渺茫。“蛇是一種非常奇特的動物，幾個月不進食它們仍能存活，並且身體仍在增長。蛇沒有耳朵，它們的視覺能力也很差，它們沒有鼻子，但是它們的嗅覺能力很強，依然是一種攻擊力很強的掠食者。我就是要成為一條蛇，一條可以扼住人頸項的蛇，我才是最終的掠食者！”像是在回應緋衣女子的激動，小蛇扭動著妖嬈滑膩的身子，喜悅地纏繞在緋衣女子的臂膀之上。傲慢地立起三分之一的身子，吐著猩紅的信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場內。
“帶她先走！”見識過笛聲控蛇的厲害，遊子意隻想先讓練晴脫險。這女人像個瘋子！顯然的，白衣人帶著練晴會更安全些。
“嘿嘿～～～想走可沒那麼容易？”白須老頭得意地笑著。遊子意一個閃神，右肋也被長劍刺穿。握緊已被割裂的雙手，遊子意恨死了那個叫“斷弦”的毒！都是他！都是他！
正當遊子意一籌莫展之際，河對麵忽然燃起一片紅光。
“走火啦！走火啦！”鋪天蓋地的呼喊幾乎蓋過小院這邊的廝殺。舉著火把與弓箭的眾人開始有絲騷動，連戰圈內的眾怪也有幾個回頭看那邊的情況。
“小姐。”黑影向身邊的女子請命。
“去吧。快去快回。”緋衣女子也皺緊了娥眉。夜尋歡豈是一般的妓院，怎會突然起火？
就在這微亂的霎那之間，天空中突然飛來幾丈長的白綾。一陣翻飛，場中響起了悶哼。緋衣女子暗叫不好，飛身一劍朝白綾襲去！奇怪的白綾竟然硬如鋼鐵，連她手中的長劍也應聲而斷。正當準備提氣而上時，她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便失去了意識。
而小院中的眾人，隻看見眼前白綾翻飛，還未回神，白綾又攜著勁風呼嘯而去。場中哪有什麼練晴遊子意，隻剩血手堂眾人攤到在地，連緋衣女子也不曾幸免。
“小姐！”一記痛呼，黑影幾乎是飛到了緋衣女子身邊。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身子，就準備離去。
“等一下。”又是一種紅，帶著濃重的胭脂水粉，紅豔的血紅攔住了他的去路。“彩衣是我們夜尋歡的人，你要帶她去哪裏？”
黑衣人抬臉瞪視著這個貪婪卻精明的女人，心裏氣憤，卻也隻能抱著霓彩衣向著火的夜尋歡走去。“找大夫來！否則我滅了這裏的所有人！我說到做到！”這是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了吧，如果懷中之人清醒時聽到，定是要睜大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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