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67 更新時間：10-03-09 15:28
按照朝靜闕的部署，幾度寫下了那張信箋。腦海中，不時閃過模糊的片段，他是否真的忘記了什麽？
子時，他如約來到幽渝園。那個人，身著夜行衣，正緊緊地盯住自己。
幾度按照朝靜闕的計劃，開口低喚了聲：“連非……”
這一聲低喚，讓那人身形一震，也讓幾度自己有些恍惚：似乎，有些熟悉。
那人驚喜地衝過來抱住自己，幾度竟奇異地不覺得排斥，任由他緊抱住自己，耳邊是他的喃喃話語：“太好了，太好了，暮，我好擔心你……”
這樣的溫柔，讓他荒蕪的心底似乎流過一道久違的甘泉，多麽奇妙的感覺！隻是……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著。
幾度看向那人充滿不可置信的眼睛，緩緩運起了武功，七成的內力震得樹木都顫顫發抖。他迅速地攻向對方，眼睛對上了那人悲傷的眼神，在擊中那人的瞬間，沒有任何人發現他收回了手上的八成功力。
不多久，那人被他重傷吐血，而他…意識告訴自己，不能違抗朝靜闕的命令。又一掌擊向那人，他的心中忽然湧起無邊的疼痛，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傷他，不能傷他。
“天…不老，…情不絕，…誓…不…移”
悲傷的聲音，負載了無盡的深情，幽幽地響在他的耳邊，卻一遍遍地回蕩在他的心間。
那瞬間他感覺到有人來襲，幾度迅速地飛身，故意地落在離連非最遠的地方，看著那幾人將他救走。
其他的侍衛緊跟著他們追了去，幾度隻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地上那一灘血跡，腦海中片段更是頻頻翻湧。
而注意力一直在連非身上的朝靜闕並沒有發現到幾度的思緒，隻是吩咐他去好好休息。
幾度回到房間，靜靜地坐在床邊，木木地盯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在剛才險些殺了那個人，那個讓自己莫名熟悉而心悸的人。
究竟，忘了什麽？
一直以來的淡漠被打破，幾度不停地回憶著，腦海中閃過陣陣片段，模糊的身影，似乎與那個叫做鴻連非的人產生重合，隻是依舊抓不住更多的思緒。幾度的心底湧起浮躁的、嗜血的欲-望，倏地打開窗門，飛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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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有找到人嗎？難道他還長翅膀飛了不成？”朝靜闕對著回來複命的屬下淡淡地說道。
連著十數日，他暗地裏不停止地查找季揚非，他能夠斷定那人依舊在齊都，畢竟他受了很重的傷。原本，那夜他對幾度起了一點懷疑，隻是這些日子下來，仔細觀察，幾度依舊沒有半點不同。朝靜闕漸漸放下心來，那夜幾度沒有將那人殺死，或許是意識裏還殘存著些許感覺吧，但是，也隻是如此。以之前幾度對待季揚非的態度，讓朝靜闕放心，幾度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事實上，這些天裏幾度夜夜都會去吸食著鮮血。因為每當他想迫切地回憶過往之時，心中的浮躁情緒隻能依靠鮮血來平息。漸漸地，他腦海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現代的記憶，山穀的生活，以及那個人的溫柔。
無數回憶溫柔繾綣，縈繞在他心中……
“這位公子，在下鴻連非。不知公子可知如何走出此山？”
“以後小暮要經常唱這首曲子給我聽好不好？”。
“暮，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你呢，可有，有一點點喜歡我？”
“我會愛你、寵你、保護你，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盡力給你，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去做……隻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好麽？”
“天不老，情不絕，誓不移；此情長在，夢猶相思，生死永隨。”
“暮，答應我，不要把眼光放在別人身上，好嗎？隻看著我一個人，隻想著我一個人。”
“……你懂嗎？在我心中，暮幾度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誰也不能質疑，包括你。我愛的是暮幾度，不在乎他是人是鬼，是生是死。”
“暮，這符我們一人一個，你要收好了，不許弄丟了！”
“等到這裏事情結束，你就嫁給我吧！”
“無論是身是心還是名分上，我都要你，也隻要你！你呢，願意嫁我嗎？”
“暮，你瞎說什麽？你怎麽會說不認識我？我是鴻連非，你的情-人啊！”
“暮…如果，這真的是你想要的…這條命，你就拿去吧……”
“天…不老，…情不絕，…誓…不…移”
回憶倒帶般地在腦海中反複播放，幾度原本空洞的內心被酸麻的情緒充斥，輕抬手撫上胸前的溫玉，低低地喚了聲：“連非……”
這幾日，朝靜闕一直在忙著準備籌劃與番幽的戰爭，以及尋找連非的下落。幾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失去記憶，但他心中清楚，這些與朝靜闕脫不了幹係。
走出院落，幾度不想再在這裏待著，他…要去找連非。
“暮大哥……”身後熟悉的甜美女聲傳來，幾度轉身看了過去，正是九公主朝歌雲。
歌雲臉上暈出淡淡的緋色，幾分羞澀開口道：“暮大哥，你好啊…，那個，我可不可求你件事啊？”
“什麽事？”幾度淡淡地問道。
看著比失憶前更冷淡的幾度，歌雲有些不安地說道：“暮大哥，是這樣…這幾天就要到祈願節了，嗯，所以我要去鎮國寺齋住幾日…不知，暮大哥願不願意隨同我一起？”
鎮國寺？幾度淡淡地看著對方，道：“太子殿下同意才行。”
原本羞著臉低下頭的歌雲聞言一喜，猛然抬頭道：“那就是說暮大哥你同意了？我馬上去求太子哥哥……”
看著歌雲喜悅地跑向朝靜闕的書房，幾度止住了原本要出府的腳步……如果就這麽直接走了，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吧！
而歌雲一請求，朝靜闕竟然也就答應了。
去鎮國寺前，幾度被叫到朝靜闕的書房。
朝靜闕靜靜地注視著幾度的雙眸，裏麵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半晌開口：“幾度，本宮讓你跟隨歌雲去鎮國寺，你利用此機會再去查探季揚非的下落。再遇到他，就親手殺了他。這一次，不許再失手！”
“是。”幾度不帶任何感情地應聲，也是他唯一一次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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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雲帶著幾度、小銀與另一個侍從來到鎮國寺。
坐在鎮國寺的後院裏，歌雲帶著幾分懷思地開口道：“還記得那時在這裏遇見暮大哥……”
驀然住口，歌雲想起來現在幾度已經失憶了。
而幾度聞言，直直地看著對方，他能感覺到歌雲的緊張與不穩的氣息，卻沒有追問，隻是淡淡地開口：“我現在要走了。”
接著，他便轉身欲離開。
“暮大哥，你要去哪？”歌雲急忙地跑到幾度麵前，很是疑惑。
“我不是朝靜闕的侍衛，”幾度看向不知名的遠方，“自然要走。”
歌雲聞言一驚，恐慌地盯著幾度的眼睛，好一會才鎮定下來，聲音微顫地對著小銀說道：“小銀，你們去外麵守著，我有話和暮大哥說。”
小銀看了看兩人，便和另一位侍從離開。皇宮中，每個皇子與公主身邊自是會留著一二信任的人，而他倆便是歌雲的心腹。
等人走開，歌雲輕聲問道：“暮大哥……你都記起來了？”
幾度隻是應了一聲。
看著幾度冷淡的表情，歌雲一下子緊張起來，甚至語帶哭音，“暮大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你不要生氣…我隻是，隻是…”
“我沒有生氣。”他知道這些和朝歌雲沒有關係，就算有，他也不會生氣。除了連非，他對一切的人事幾乎沒有任何的感覺。
難得能夠和幾度有進一步的接觸，卻遇到這種事，歌雲一下子急得哭了起來：“暮大哥…嗚嗚，我真不是…故意要瞞你，就是…希望能夠經常看見你…太子哥哥說了…你不會有事，還…還會飛黃騰達…嗚…暮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隻是…想你能留在…朝堂，真的不是…故意瞞著你…你相信我”
歌雲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一邊抽噎著。
看著對方哭得厲害，幾度有些許不解，於是輕聲說道：“別哭了，我信你。”
聞言，歌雲乍然止住哭泣，愣愣地看向幾度：“你…真的信我。”
“嗯。”
歌雲心情慢慢平複，“那現在…暮大哥，你是要找鴻大哥嗎？”
“嗯。”
“可是，鴻大哥不是回家了嗎？”
“他…被我打傷了，”幾度說道，很輕很輕的聲音。
歌雲猛然睜大眼睛，“怎麽回…”，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難道前幾天他們所說的夜闖太子府的刺客就是鴻大哥？”
幾度輕輕頷首。
“怎麽會……是太子哥哥命令你的嗎？”雖是問話，歌雲卻能夠肯定答案，有些不敢置信。
“嗯。”幾度輕應了聲。
朝歌雲眉頭緊皺，臉上的淚水還未幹，她或許單純，但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心情低落起來，“太子哥哥…真的很過分…”
忽然，她下定決心似抬頭：“暮大哥，你走吧。我會幫你的，趁這幾日，太子哥哥以為你在鎮國寺，你帶鴻大哥趕緊離開吧！等我回去，太子哥哥知道了也來不及追你們的。”
幾度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眼神堅定，氣息平穩，並沒有說謊的跡象。
看著幾度沒有回應她的提議，歌雲心底絞痛，“暮大哥，你不相信我是吧？可是，我是真的想補償你和鴻大哥。你…”
“我相信你。”幾度忽然開口。
歌雲麵色驚喜，“真的？嗬嗬，暮大哥，謝謝你信我。”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幾度問向歌雲，“你知道我為何失憶嗎？”
麵露愧色，歌雲點點頭，道：“聽舅舅說，是一種西邦的蠱術，能夠控製人的腦子，很厲害，就算暮大哥你也抵抗不了。當初太子哥哥知道你不怕毒，所以就用蠱控製你……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幾度心中卻明了，他想到那夜的燃香，因為自己不怕毒，所以才沒有太注意那根燃香。在現代，用的都是高科技的東西，他沒有想到過會有蠱術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不算真正的人類，或許真的就這麽被人控製了吧。
“……你，還是趕緊走吧。”看著天色有些許晚了，歌雲在一旁提醒道。
幾度微點頭，輕輕地道謝：“謝謝你。”
看著幾度轉身離開，歌雲心中浮動著陣陣憂傷。
“暮大哥……”
幾度頓足，轉身看向她。
“你，一定要幸福！”
點點頭，幾度輕點樹枝，瞬間消失無影蹤。
歌雲站在原地，久久地、久久地，一直看著幾度消失的地方：暮大哥，你一定要幸福啊！
離開鎮國寺，等待天完全黑下之後，幾度悄悄地來到無常的居處。不出意料，他看到了無常和另一個人以及一些屬下。
幾度隱秘地跟蹤無常二人，找到了連非的房間。避開所有人的注意，他悄悄地進入了連非的房間。
那人站在窗前，抬頭看向夜空，不曾發覺自己的到來。幾度來到他的身後，靜靜地站在那裏，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或是該做什麽。
忽然，幾度聽到那人輕歎一聲，接著便轉過身來，發現了他身後的自己，沒有驚慌，隻是幾分怔然地看著他。沈默半晌後，那人幽幽地開口道：
“你…是來取我性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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