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69 更新時間：09-08-30 23:28
夕陽如火，燃燒著天空，火燒雲密布，燃燒著大地，一地殘紅。
天月閣，耀眼的金黃色在花園中飄搖。身著朝服的葉遙對著滿園的花草發呆，時不時傳出幾聲歎息。
“皇上。”同樣穿著官服的白皓尤出現在他身後，表情異常嚴肅。
葉遙微愣，緩緩呼出一口氣，“她醒了？”
白皓尤搖頭：“還沒有，不過，國師說娘娘以無大礙。”
葉遙轉身，臉上滿是寒意，眼底隱隱能看到些怒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皓尤依舊搖頭：“臣，不知。”想了想，又道：“這個中原委，恐怕隻有等娘娘醒了才能問個明白。”
“等她醒？”葉遙掛在唇角的笑突然有些冷，一個東西自手中扔出。“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折出淡淡的光。“你看看，這是什麼？”
那是一塊令牌，黑檀木所製，上鑲金片，四條五爪金龍相互纏繞著、簇擁著中間一個大大的王字。雕刻的異常精細，甚至連龍的金鱗都分明可見。
“王家嗎……”白皓尤垂下眼簾，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問到：“不知皇上打算如何？”
“朕本無意趕盡殺絕，畢竟若白身上流著一半他王家的血。隻可惜，他們不肯給朕安分守己的呆在家裏，還惦記著朕的位子。而且……”葉遙一頓，歎了口氣：“也隻能怪他們運氣太差了。”
閣內，葉若白側躺在璃妃的軟墊上，輕輕晃著手中的茶杯，茶麵泛著淺淺的漣漪，黛綠色的茶葉自杯底翻起，落下。“國師，她還沒醒嗎？”
月鏡塵冷冷點了下頭。“皇子若是擔心，便自己去看。娘娘那邊，鏡塵走不開。”話音未落，人已無蹤影。
“擔心？哼！”葉若白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翻身，呆呆地盯著屋頂。
天月閣雖華麗，可與宮中的其它宮殿相比，也隻能算華麗，和以前他居住的蓮妃的寢宮，更是有天壤之別。
這還得歸功於它的前主人，珍妃。天月閣本便是葉遙為珍妃所建，珍妃不喜奢侈，建閣時自是一切從簡。閣內的一些裝飾，有些是珍妃懷大皇子時賞賜的，但更多還是她去世後，葉遙命人加上的。珍妃可算是葉遙帝王之路上的先導，葉遙便也隨了她的勤儉。自她去世後幾年，葉國漸漸強盛，他才漸漸開始舍棄了勤儉中的“儉”，開始重新修整建設宮殿。蓮妃的寢宮，便是那是所建。
心微微一痛，痛一點一點蔓延開來，無可抑製。一滴清淚自眼角滑下，溶入發間。淡淡的歎息聲，在風中飄搖，飛散，隻餘下一室殘陽。
“我真正擔心的，是那幫老古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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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月鏡塵輕輕扣了扣半開的門，推門而入。看到半躺在床上發呆的璃妃，原本就皺著的眉頭不禁又緊了些，“你還在想那件事？”責備中滿是無奈。
璃妃閉上眼，不曾看他，亦沒有答話。
桌上的藥碗中散發出濃鬱的藥香，夾雜著窗前蘭草的幽香，在屋中彌漫。憂傷，自這混雜的香氣中流露，淡，卻讓人痛到窒息。
月鏡塵將碗端起，藥已微涼，可他的指間還是被那僅存的一絲溫度灼傷。
“臣，去給娘娘重煎一碗。”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
一個紫袍少年冷冷地看著月鏡塵匆忙離去的背景，不屑的挑著唇角。“白癡。”轉身，一腳踹開被月鏡塵閉好的房門，徑直而入，毫不顧忌地走到璃妃床邊，“我可是聽說，你快死了。”
璃妃掙開緊閉的眼簾，看著一臉嘲諷的葉若白，紅唇輕啟：“抱歉。”
“抱歉？”葉若白的聲音裏多了些酸澀，微紅的眼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的霧。“你一句抱歉，就能帶過去嗎？你一句抱歉，就能抵得上王家上百上千口人的命嗎？父皇答應我，不動王家的人，我才同意他逐母妃出宮，可現在呢？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到最後，已成了怒吼。他如一頭失控的豹子，怒視著璃妃，深黑色的眼眸被濃重的恨意填滿，原本就不曾梳理的長發更加散亂。
璃妃抬頭，仰視著他。那張本應天真玩樂、意氣風發的少年的臉，與記憶中蓮妃雍容華貴、媚意天成的臉漸漸交替、融合。一樣的細眉，一樣的杏眼，一樣的紅唇，還有眼角一樣的無奈，眼底一樣的淡淡的憂傷和絕望，都輕輕觸動著她心底最細的那根弦。突然，她別過頭，不忍再看。
“對不起。”
葉若白一愣，淚自眼眶湧出。一滴，又一滴，落在璃妃床上的被錦上，支離破碎。
“為什麼……”略帶哽咽的聲音在屋裏沉澱。
許久，才恢複平靜。
“若白……”第一次，她這樣溫柔的叫他的名字，卻被他冷漠打斷。
“如果是道歉，就不用了。”葉若白背對著璃妃，長發盡數散在肩上，紫袍在陽光的照映下，蒙朧，刺眼。輕歎一聲，他緩緩轉身，依舊是稚氣未脫的少年臉龐，隻是，有些東西變了。他的一對細眉沒有了往日的鋒芒畢露，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一雙鳳眼還泛著微紅，可眼底的恨意被淡定代替，或許，準確的說是死寂。薄唇緊抿，輕挑的唇角不帶一絲笑意，亦沒有一抹諷刺。
“若不是舅舅還不死心，又怎會讓父皇抓到把柄。也怪我太傻，我隻想到了父皇是父，卻沒有想到他還是皇。以前王家一直是權大遮天，連皇室都不放在眼裏。父皇與白相整整隱忍了十年，收攏人心，養精蓄銳，才將它扳到，父皇有怎會給它死灰複燃的機會。便是沒有你，王家也保不久，遲早會被父皇找理由下刀子。”
璃妃的一手緊緊抓住另一隻胳膊，染成大紅色的指甲深深嵌入肉裏。葉若白平靜如水的語調，莫名的扯的她的心生疼。
“那日，舅舅確實有派人去，而且目的，就是你，也許，他真正想要的軒轅側手中的兵權。”
璃妃愣了下，緊緊咬了下唇，緩緩吐出幾個字：“另一個，是你……”
葉若白眼中的平靜被一閃而過的驚愕打破，了然地看著她。你果然……不是她呢……低頭，幾聲輕笑在陽光中蕩漾。抬頭，眼底的不屑，嘴角的諷刺，居高臨下的囂張。他，沒有變。轉身，大步離開。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屋裏回蕩。
“我會做個好皇帝的，你等著看吧。軒，轅，璃。”
緩緩地，一行清淚自璃妃眼中滑出，順著下巴的弧度，落下，，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幾點透明的冰珠。
若白……
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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