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53 更新時間：09-09-13 17:02
深夜。
郊外的叢林，籠罩著一層濃霧，朦朦朧朧。林間，流淌著銀白色的月光，恍惚間，猶如仙境。
斷崖之上，紅衣飄飛，映照著月色，透出幾分淒美。
鳳離站在崖頂，身著一身赤紅色的寬袖大袍，將他清秀的臉襯得越發消瘦。紅發用一根長帶緊緊束在腦後，隨風飄搖。額上紋著赤金色的火焰圖騰。緋紅色的眼眸中十分平靜，甚至有些死寂。
凜冽的寒風在身後的叢林中肆虐，樹枝碰撞著，簌簌作響。
颯颯的夜風吹散了濕潮的白霧，吹不散他心底的惆悵。
千年，足以讓天地變遷，朝堂更替，更何況是最脆弱的人心？可偏偏……那抹情絲卻有增無減，隨著歲月的沉澱，醞釀出無盡的思念和傷懷。
月光劃破薄霧，折出璀璨的銀色光華。恍惚間，他又看到了那雙淡漠的銀色眼眸。
終是宿命……嗎？
苦笑，他緩緩抬手，五指在空中微動，彈撥著似水的月光，憂傷隨著指尖的波動擴散。
一道火焰突然從掌心燃起，月色薄霧被瞬間燃盡。火焰纏繞著他，愈燃愈旺。
天地之間，隻剩下這一抹淒厲的紅，無聲的敘述著亙古的孤獨和癡怨。
他抬頭，捂住雙瞳，有溫熱的液體自指間湧出……
身後，一個人站在樹後，靜靜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從樹後走出，輕歎：“你還不打算去嗎？”
月光灑在他身上，照出了他的麵容，竟是——玄胤。
火焰平息了些，漸漸熄滅。鳳離低著頭，手托著額，散下的碎發遮住了他的側臉和眼底翻湧的波濤。
玄胤欲言又止，看看天空，提醒道：“要遲了。”
“他……已經到了……”鳳離沒有動，猶豫著，輕聲道。
想到沒想，玄胤就知道了他的所指。撇撇嘴，不置可否。他們兩個，真的是天生的冤家……突然，他的嘴角僵住，唇微顫，低頭，眼皮快速的煽動了幾下。絕卿的冤家啊……想來……不止他一個……絕卿從不缺冤家，隻是內在的不同而已。鳳離是嫉妒，他……應該……是欣賞吧……
沉寂，連風聲也靜止，隻剩下時間之沙的流逝。
玄胤用力搖搖頭，迫使自己清醒，問道：“她呢？”
鳳離的背影一僵，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在客棧，似乎……中了離魂咒。”
玄胤臉色微變，僵硬的挑挑嘴角：“還真是麻煩。”雖是抱怨，卻全無昔日的活力。
空中水霧彌漫，散去的霧又濃了起來，可很快又散開。玄胤的身影消失。
感覺到他離去，鳳離才抬起頭，凝望著夜空。
風起，雲層聚彙，遮住了彎月，月光被隔斷，僅有的那束光輝亦融入暗夜。
他眼底一黯，掠過絲苦澀，轉身。
月從雲間探出了臉，被他舍在腦後，月光眷顧著他的背影，而他沒有片刻停留。
幾縷緋色的發絲劃破天際，連綿纏繞，斷裂……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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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卿懶散地躺在房上，狹長的狐狸眼微眯，媚意流蕩。衣衫散亂，衣襟半開，露出白如霜雪的平坦的胸，映著皎潔的月光，猶如最精致的工藝品，卻被一道深深的傷痕劃破。他雪色的長發散開，隨風飄動的瞬間，流光溢彩。
夜深了，他掩麵打了個哈欠，看向一旁的古樹，臉上帶著幾分不滿：“你還打算坐多久？”
“你又打算坐多久？”樹上的人沒有回答，反問道。
絕卿朝天翻了個白眼，狠狠瞪了他一下：“是誰把我拖出來的？”連覺都不讓睡，搞什麼？
樹上的人發出一串輕笑，站了起來。風吹散他的青綠色長發，在一片昏暗的枝葉之間分外顯眼。他笑著看著絕卿，目光停留在他胸前，皺眉：“那道傷還沒好？”
絕卿慵懶地劃了下頭發，挑眉：“傷？你指那個？”
澄洛依舊笑著，望向遠方的樹影。指哪個？……突然間，他發現自己已經忘了，絕卿身上到底有多少傷痕……一道傷，一次殤。
絕卿順著澄洛的視線看去，黑壓壓的一片，可他還是能清楚地分辨出每一棵樹木，甚至是枝葉。
“好看嗎？”澄洛扭頭，笑著問。
絕卿收回視線，對上他的笑臉，眼角一抽，十分鬱悶：“你都笑了幾萬年了，不嫌累嗎？”
澄洛嘴角的弧度擴大，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遮住了深處漫出的憂傷：“習慣了就不覺得了。”
絕卿的臉色變得有些怪異，幹笑兩聲，錯開他的視線。
“其實……”澄洛的笑裏多了分嘲諷，緩緩道：“每個人都是戴著麵具的，隻是有些人的明顯一點，有些人的不易被人察覺罷了。誰又敢說……自己從來都沒有演過戲……？”
絕卿的表情僵在臉上。半晌，他才低下頭：“是嘛……”
澄洛抬頭，笑容沒有變，卻給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戲演多了，沒有，就活不下去啊……”不願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陰暗的人，注定要一人獨行。可最後，往往都迷失在紅塵之中，心墜入迷惘，辨不清是戲是真，又或者是半戲半真。他們的世界，是由現實和虛幻交彙而成，任何一個都無法舍去，隻能越陷越深。
他抬頭，眼中看到的不是明月，不是風景，而是一條又一條的脈絡，交錯纏繞，綿延不絕，消失在天際。
那是生命的脈絡，是靈氣之源，亦是命運之線。
青龍主掌生命靈氣，可以看清一切命運，獨獨除了自己。
絕卿看似隨意的攏攏衣襟，遮住了那道小卻深得傷痕。胸口一陣撕痛，一如當年被利刃穿透。他側側身子，銀色長發掩在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從沒想過去改變命運嗎……”答案顯而易見，可他還是問了出來。
澄洛的唇角一顫，笑臉出現片刻的僵硬。抬手，盯著掌心的紋絡，青綠色的雙瞳深不見底。他平靜的聲音融入風中，消散，飄落。
“命運是不可能改變的。”
即使改變了過程，結局也不會扭轉……這是永恒的定律，亦是他傾盡所有才真正了解的……
絕卿冷冷勾起嘴角，眼底凜冽如寒風，深邃如寂夜。
“不……可能嘛……”那……如果沒有命呢……
明月隱於層雲之中，世界回歸到最初的混沌，一切……皆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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