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相見·苦何·焱

章節字數:7837  更新時間:10-07-04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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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整個人仿佛都漂浮在半空中,大腦缺氧般的一片空白,視線觸及之處隻有搖晃的事物,思緒就像是亂了的線頭,怎麼也連不上。

    “言兒……你怎麼了?”耳邊,滑過熟悉的聲音。

    嗯……我怎麼了?努力嚐試思考,但怎麼也做不到。

    微涼的手掌撫上了自己的額,“你在發燒!該死……”

    什麼……人……為什麼……要生氣……你是誰……

    鼻尖觸到了一絲濃濃的藥味,“乖,言兒吃藥……”多麼,熟悉的聲音……

    習慣性地皺起眉,不要,不要吃藥……不要……那些藥,會……

    “唔……”唇被堵住,有什麼渡了過來,瞬間苦遍了整個心房。

    “乖孩子,吃藥,吃了我們就去遊樂園……”是誰的笑臉,是誰的……

    “言兒乖,吃了藥就不難受了……”

    “蝶兒,聽師父的話,生了病就要喝藥,不能耍賴……”

    雜亂的聲音充斥著大腦,令人無法忍受。

    “主人,天亮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將醉夢蝶從夢魘中扯了出來。

    “嗯……”醉夢蝶費力地睜開眼,正見一絲曙光從遠處的地平線溢出,喚醒了大地。

    她甩甩有些鈍的腦袋,“下馬吧,跑了一夜,它也累得慌。”

    “是。”池夜抱著還很虛弱的醉夢蝶跳下馬,用力地拍了一下,受驚的馬便飛奔而去,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跟在後麵的一群人也同樣如此做法,霎時草原上響起一片馬兒的嘶鳴聲。而後,他們很有默契的慢慢散開,讓本來就喬裝打扮的自己融入那些大多還在睡夢中的難民群裏,遠遠看去並不見什麼端倪。五萬人,在昨晚就已經分為十隊,由那十個死衛帶領著分散行動;醉夢蝶就跟著池夜帶領的第一分隊,走在最前麵。

    “接下來就得靠我們自己走路了。他們現在應該也出發了吧?”看著天邊的朝陽,醉夢蝶自言自語著。

    嗯?為什麼嘴裏總覺得有一股苦苦的味道?醉夢蝶不爽的想著。

    與此同時的紀城。

    “那……恭、恭送各位大人……”紀城城主『賀戲』臉上擺出諂媚的表情,心裏卻早已把這群“大人”罵得狗血淋頭了。真是的,籠國援軍就不得了啊?出個城還要這麼大張旗鼓,你們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表演的!害我花了這麼多金幣給你們搞個什麼“歡送會”!哼,我看你們出去了就別再回來了!唔……我的金幣啊……我好不容易賺的金幣啊……

    正在賀戲出神的時候,秦啟天卻皺著眉對他說了一句:“不是叫你把排場弄大點嗎,怎麼才這麼點人。”

    放眼望去,這城門前也不過才兩三百人,而且其中的大半都是些圍觀的老百姓,這樣的排場實在是隻能算作寒酸!秦啟天很不滿這個現狀,畢竟醉夢蝶是親口下令要他們出發的時候盡量誇張一點,而這個賀戲卻隻是做了點麵子工程,根本沒有盡全力。

    聽到秦啟天的話,賀戲心裏也是很不舒服,這紀城隻是個小城,能做到這樣也是很不容易的了,而且他並沒有把全部的士兵都派來,畢竟現在是在打仗,城裏人心惶惶,要是把全部的士兵都派來,恐怕這城裏的治安就得亂套了。雖然心裏不舒服,賀戲也隻得低聲下氣地回答:“將軍啊,不是在下不想,而是實在做不到啊!這紀城說來也隻是一個小城……”

    “行了,行了。”秦啟天不耐煩地揮揮手,“叫你辦的事辦好了沒有?”

    賀戲連忙點頭哈腰,“是是是……已經辦好了,我們發了些吃的給那些難民,叫他們到處放話說‘鷹翔再怎麼強也打不過咱們的蝶軍,到時候見到蝶軍最多也隻有被打的屁、股尿流’……”說到這,賀戲也不禁嘀咕,這些人到底打算幹嘛?還沒遇到鷹翔就先跟人家結仇,這些話要是真傳到鷹翔那,自己這個小城不會受到什麼牽連吧……不過幸好,他已經吩咐下去了,叫那些難民說是蝶軍指使的,跟紀城毫無關係。在官場,哪怕什麼也不會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得學會怎麼耍小聰明,怎麼才能讓自己毫發無損又得到利益。雖然這次是沒什麼利益可撈了,不過至少損失不會太大就是了。想著,賀戲笑了起來,哼,就讓你們再威風一下好了,等你們離開後,是死是活都跟我無關!

    “好,那我們出發了。”秦啟天點點頭,不再看他而驅馬離開了。麵對著眾將一聲下令:“列隊!出發!”

    “喝!”得令,所有士兵肅然一喝,動作整齊地開始移動,他們身上的金屬鎧甲發出具有震懾力的鏗然之聲。周圍的百姓都不自然地麵露懼色,微微向後退著,目送這一大隊士兵離開。

    “你看那個將軍,看起來好英勇的樣子!”

    “是啊,我長大後也一定要當兵!”

    “小孩子講什麼夢話!走了走了,回家!”

    聽著路人的對話,賀戲不屑地撇撇嘴,什麼將軍?不就是拿去送命的白癡嘛!有什麼好羨慕的……隨後他優哉遊哉地回到了他的府邸。

    此時的賀戲,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會與這樣的“白癡”將軍扯上很深很深的關係。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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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籠城,皇宮。

    白離耀正隨著一位宮男靜靜地走向劍妃的寢殿。

    “久聞耀之名,今日請共賞春末之花,不知可否?”回想起當看到這封劍妃親自寫的“請柬”時,自己心裏那種突兀的感覺。看來,紀語劍是準備動手了?

    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情,白離耀在一扇紫紅色的大門前站定。靜風殿,看著這個橫匾,他不禁有了一絲笑意——靜?恐怕住在這裏的人是最不懂得“靜”了吧。

    “請。”宮男深深地彎下腰,恭維地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離耀向他點了點頭,雖然他也看不見,但這是最基本的禮貌。隨後抬腳走進那扇門,管他刀山火海,隻要是為了蝶兒!帶著這樣“豪壯”的想法,白離耀覺得自己的腳步也越發堅定起來,蝶兒出征前把這裏交給了自己,那麼自己就有責任要打理好一切,雖然對方是王的妃子,而自己卻隻是蝶兒的一個“侍”,但無論如何,隻要自己還在這裏一刻,那麼紀語劍就不能窺視蝶兒的任何東西!

    這裏是靜風殿的花園,叢叢盛開的花朵向著陽光努力綻放著屬於它們自己的生命力,空氣裏滿是花的甜香味,令人迷醉。紀語劍正坐在花叢最中央的一個亭子裏,懷裏摟著醉夜嵐,石桌上放著兩杯清茶散著絲絲水汽,茶水上飄著一兩片花瓣,看樣子是花茶。紀語劍抿一口茶,嘴角泛起微笑,抬眼看向坐在他對麵的白離耀。

    “嗯,這可是好茶,用上等的白色曼荼羅混合了一點清酒泡成,可以靜心,離耀不喜歡麼?”紀語劍“善意”地笑笑,似是有些不解。而對於“離耀”這樣親密的稱呼也沒有一點的生疏感,仿佛從一開始他們就這麼親密似地。

    曼荼羅?白離耀暗自心驚,幸好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放下對他的警惕所以沒有動過這看似美妙的茶。雖然他對花草沒什麼研究,但一直陪在醉夢蝶身邊的他也不知不覺看了很多書,其中就有介紹這些花草的藥性之類的書。而這白色曼荼羅,配酒……少量或許可以安神靜心,但如果多飲,便會使人發笑,有麻醉作用。這紀語劍是認定了自己對花沒有了解才會明目張膽地說出這樣的話?不不,他自己也在喝,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的,而且他大概現在也不可能就這麼撕破臉皮吧?

    想著,白離耀伸手端起茶杯象征性地呡了一口茶,“大人真是說笑了,這麼好的花茶離耀怎麼會不喜歡呢?離耀隻是被這滿園的花色迷住了,一時間看呆了而已。”說什麼看呆,他們在這亭子裏坐了不知多久了,可幾乎都沒怎麼說話,哪怕誰開口也隻是說說像現在這樣的無關緊要的廢話而已,真不知道這紀語劍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對於白離耀這樣明顯是敷衍的口氣,紀語劍也隻是一笑置之,“是啊,這麼美的景色,當然是少不了吟詩作畫了吧?正好我的嵐兒最近才作了一首詞,但並未題名,今日既然有這樣的閑情與雅致,那麼就請離耀聽聽嵐兒的詞吧,也好提提建議,順便也幫她的這首詞題個名好了。”說完不等白離耀回答就示意他懷裏的醉夜嵐可以開始了。

    醉夜嵐乖巧地點點頭,從父妃懷裏站起,禮貌地朝白離耀笑了一下,“那麼,夜嵐獻醜了。”她深吸一口氣,用著還有些稚嫩的嗓音一字一頓地念著:

    “花色靜含淚,淡陽風輕虹綷,擾蝶琴聲醉。獨孤誰知這樓有人痗?

    劍光弄花香,月隱彼岸濃燁未央,醉蝶遙歌離曲。卻道那方無人笑戎裝!”

    “你?”聽完醉夜嵐的詞,白離耀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這首詞上闋或許還算是正常,可下闋!劍光、濃燁、未央、離曲、笑戎裝!這字裏行間無不透漏出森森殺氣!醉蝶、醉蝶……難道……

    看到白離耀的反應,紀語劍非但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反而是高挑起眉,笑得魅惑眾生,“嗯?離耀有什麼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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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鷹翔軍營裏最大的那個將軍帳篷前,一個士兵大聲地吼了一句。在鷹翔裏,什麼都不重要,但士氣是一直放在第一位的,這位年輕的將軍『宮孫焱』下令,凡是鷹翔的士兵,一定要給我拿出氣勢來!於是拜他所賜,這聞名千裏的鷹翔軍隊又有另一個外號——鐵軍。

    此刻,宮孫焱將軍正坐在軟榻上,出神地望著手裏的東西,帳內的光線很暗,周遭的一切幾乎都看不怎麼清楚,但他也不在意,隻一直盯著那件東西看著,腦海裏浮現無數畫麵,他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痛苦。聽到帳外的聲音,他斂了斂神,“說。”

    “呃……”士兵楞了一下,不知該怎麼開口。

    宮孫焱不由得挑眉,“什麼時候我鷹翔的士兵也會吞吞吐吐了?”

    嚴厲的語氣嚇得帳外那個士兵一抖,連忙大聲道:“籠國的援軍昨日從紀城出發朝我們這個方向來了……呃……他們……”越說到後麵,他的聲音也越小,後麵的話,可不是人人都有勇氣對將軍大人說的。

    聽到士兵又開始結巴,宮孫焱幹脆大步走出了帳篷,沐浴在陽光下。英俊的麵龐凝聚著冷漠與不耐煩,但……這麵龐,分明就是馬千!他緊緊地盯著士兵,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壓得那個可憐的士兵冷汗直冒,“你是打算一直這麼呆著?”

    一個激靈,士兵還是冒死把接下來的話說完了:“他們高調離開紀城,沿路放話辱罵我們鷹翔!說、說我們想要打贏這場戰還得問問他們蝶軍才行,不過我們是不可能打贏蝶軍的,因為、因為鷹翔就是一群草包!”一口氣吼完這一串話,士兵已經是快要虛脫了,誰不知道這位將軍脾氣古怪,而且極其嗜血,雖是不會隨便殺人,但一旦惹惱他,等著自己的可就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死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什麼?宮孫焱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蝶軍很是囂張啊?嗯,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那個蝶軍的首領是一個才10歲多的孩子吧?而且還是那個很有傳奇色彩的籠國太子。哼,是故意的激將法?還是隻是純粹的孩子氣的挑釁?相比之下,宮孫焱還是更願意相信前者,畢竟,輕敵是兵家大忌。嗬,好吧,我就陪你們玩玩好了,有趣的孩子。宮孫焱難得地笑了出來。

    眼看這位將軍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在一旁一直發抖的士兵終於鬆了一口氣,天知道,就算是上戰場拚命也沒這麼恐怖!

    “下令,全軍朝著紀城……不,是蝶軍前進,全速前進!”宮孫焱冷冷地丟下命令,轉身回到了帳篷。

    幾天後。

    當夕陽終於墜落時,醉夢蝶帶著一身的疲憊遠遠地望著那方的軍營。這正是鷹翔的部隊,聽聞他們是在自己動身後的第二天就朝著這方前進了,看來,他們的斥候已經深入後方了啊。醉夢蝶皺了皺眉,強忍住了身體的難過感,轉頭看向後麵的十個人,“好了,這是我們的第一仗,也是最重要的一仗,我不允許任何人的失誤!明白嗎?”醉夢蝶的聲音有著濃濃的鼻音,因為她的風寒一直沒好,但也沒有再加重,就這麼一直不輕不重地折磨著她。該死,回去一定要找蕭大叔要點藥……醉夢蝶惱怒地想著。

    “你們,在外麵等信號,我和他們幾個進去。”醉夢蝶壓低聲音說著,雖說這裏離那軍營還有很遠的距離,但他們還是得很小心,畢竟,這裏是敵人的地盤。

    “是。”幾個人都明白地點點頭,各自散開去帶領自己的人了。

    目送他們飛速離開的背影,醉夢蝶沉了沉氣,接下來,就是關鍵了。

    鷹翔軍營外,四個士兵押著一個穿著破布衣的孩子漸行漸近。

    “什麼人?”守夜的士兵警惕地看著這幾個人,那四個士兵穿的並不是鷹翔的鎧甲,而是穿了普通的破舊鎧甲,沒有帶什麼武器,一時間,他們無法判斷這幾人到底是敵是友。

    走在最前的那個士兵臉上帶著泥,表情很是疲憊,就像是奔波了很遠風塵仆仆的樣子,他在這兩個守夜的士兵麵前站定,語氣很是冰冷:“我們是將軍派出去的斥候,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敵軍,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圍回來的,而且。”說著,瞥了一眼被押著的人,“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將軍,快讓開。”

    “呃……”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冷淡,那個士兵明顯是楞了,猶豫了很久,“那,我去通報……”

    “不用了,我們直接去,遲了,到時候怪罪下來可不是你我能夠承擔的。”沒等那士兵再次說話,一行人就直直地進了軍營。

    “哎,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會這麼容易就進來的。”被士兵“押著”的醉夢蝶好笑地說著。本來以為還會被盤問很久的,甚至很可能會暴露,所以她早就在每個人的袖子裏藏了毒藥,萬一被識破,也好無聲無息地解決掉,不過幸好。

    “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本來應該遠在草原那邊的蝶軍,會出現在這裏吧。”剛才和守夜士兵說話的池夜回答著,一邊帶著他們來到了軍營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

    “東西都帶齊了嗎?”雖然早已經確認過很多次了,但在這最後時刻,醉夢蝶還是要親自再檢查一次,以防萬一,她可不想再這種地方丟了性命。

    幾個士兵都點點頭,拿出了藏在懷裏的東西。這些東西正是前幾天醉夢蝶找蕭張要來的“赤炎草”。所謂赤炎草,是一種顏色鮮紅的藥草,葉呈菱形,焚燒其可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類似於酒香的味道,人聞到後會失去理智,變得狂暴,見人殺人、見鬼殺鬼。

    吩咐好他們在軍營的各個地方都焚燒赤炎草後,醉夢蝶也和池夜離開了,去到那個軍營裏最大的帳篷。醉夢蝶倒是對這個鷹翔的將軍有些興趣,單聽說了幾場他領導的那些看似不可思議實則利用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戰役後,醉夢蝶就認定了,這一定是個人才,不親眼看看,她是怎麼也不不會了願的。

    兩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將軍帳前,正想掀簾入帳的時候,帳內卻傳來了一道令人膽寒的男聲。

    “我不是說了這種時候不要來打擾我嗎?”一句話語氣裏帶有九分怒氣。

    醉夢蝶和池夜都有些驚訝,池夜的武功不低,他抱著醉夢蝶悄悄接近將軍帳,一路上都沒被人發現,但他們才剛到這帳前,裏麵的人就發現了他們?看來,這將軍的武功也怕是不低了。

    醉夢蝶二人沒回話,而是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感覺到來者的不善,宮孫焱怒瞪向剛進帳的兩人,臉上滿是不滿,但一看到他們不是自己的士兵,他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摸向了自己腰間的佩劍,眯起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醉夢蝶沒看他,反而一臉輕鬆地環顧了一下帳內,輕挑起嘴角,嘲弄地笑了,“哦,這就是鼎鼎大名的鷹翔將軍的寢帳啊,嗯,條件不錯呢,跟我的有一比。”說著看向宮孫焱……“你!”在看清宮孫焱麵貌的瞬間,醉夢蝶瞪大了雙眼,一臉震驚。馬千……馬千……馬千!他、他是馬千!

    察覺到醉夢蝶的失態,池夜不著痕跡地向前跨了一步,將醉夢蝶護在自己身後,對著宮孫焱不卑不亢地說:“將軍,我們是來‘請’你到蝶軍做客的。”

    剛才醉夢蝶的樣子,宮孫焱並沒有錯過,雖然有一絲不解,但他沒有在意,倒是這個對自己說話的士兵讓他心情大好——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了,正好,他現在也想找一個發、泄的對象。

    宮孫焱一挑眉,“哦?那麼你們是蝶軍的人了?怎麼,你們那很缺人嗎?怎麼派兩個小孩子來?”口氣雖輕佻,但他同時也抽出了佩劍,“那就讓我來看看,你們是否有這個資格來請我做客!”話音剛落,他躍身而起劍尖直指池夜!

    池夜也沒有愣著,從袖口拿出匕首硬是接下了這威力巨大的一劍。他之所以沒有躲開,是因為他身後的醉夢蝶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好像是被人點了穴。

    那兩人已經開始對打,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醉夢蝶發愣。對於此時的她來說,什麼都已經是虛無了。

    不是沒有想過會見到馬千,因為她正是為了見馬千而來這的,可是,她卻從未想過自己會這樣與他相遇!她曾幻想過無數與他重逢的場麵,猜測過他現在可能的所有身份,其中也包括將軍。可,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他們現在離得這麼近?她不過隻是想要遠遠地看他一眼而已啊?麵對現在這樣的狀況,她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隻好就這麼愣著,傻傻地沉浸在驚訝之中。

    “主人小心!”

    在一聲大喊中,醉夢蝶終於回過了神,剛抬眼便看到宮孫焱的劍已經劃到了自己的眼前!她連忙後退幾步,險險地躲開了劍鋒,但臉頰還是被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從傷口緩緩流出,染紅了醉夢蝶的雙眼。

    “嗬,到最後,你都還是要傷我?”她說的很輕很輕,以至於沒有人聽到這樣一句令人心碎的話語。

    “池夜該死!”見到醉夢蝶臉上的傷,池夜連忙衝到她麵前沉聲請罪。

    醉夢蝶恍若未聞,低下頭笑了,“嗬嗬,將軍,我很榮幸地通知你,你成功地,惹怒我了。”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隻讓人聽到她那越來越冷的語氣,而宮孫焱的心也就那麼沉了下去。

    摸出袖口的匕首,醉夢蝶抬起了頭,是滿麵的笑容,隻是那雙微紅的眼裏,並沒有半點笑意,隻充斥著無盡的冷漠。

    之所以會對這個一直發愣的孩子出手,是因為聰明如他的宮孫焱猜到了,這個孩子,恐怕就是那個籠國太子、蝶軍的將軍大人了!雖很詫異他們竟能這樣毫無聲息地來到自己的軍營,而且這個猜測也並不一定準確,但,他宮孫焱所尊崇地一向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此時聽到醉夢蝶的話,宮孫焱也有一絲心驚,這個看似單薄而羸弱的孩子,就在剛才,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如同一隻被觸到逆鱗的野貓,隨時能把人撕碎。他緊了緊手裏的劍,試探性地說了一句:“看來將軍很是愛護你的臉皮啊。”

    “是嗎。”醉夢蝶不濃不淡地回了這麼一句,而後冷笑著衝向宮孫焱!

    這樣的回答……哼,看來自己猜得沒錯,她就是那個籠國太子。心中的想法得到肯定,宮孫焱也不再磨蹭,施展身法迎向醉夢蝶。

    帳內頓時又響起了兵刃相接的冷冽之聲。

    而在帳外,聞到一股類似於酒香的鷹翔士兵們,一個個都漸漸開始發狂,拿著自己的武器四處亂砍,殺死了昔日與自己同生共死的戰友與長官!鷹翔軍營裏亂成了一團糟!

    “就是現在。”與醉夢蝶一起潛入的士兵抓住時機向夜空發射了一枚特製的煙花。“嘭!”一片藍色的光焰盛開在鷹翔軍營上空,得到信號的蝶軍立刻衝了上去!滅敵,不在此時待何時?

    “鏗!”醉夢蝶再次向宮孫焱發起攻擊,每一下都是指向致命點,招招都飽含殺氣!

    池夜隻能揪著心在一旁看著他們打,每次看到醉夢蝶差點被宮孫焱斬到或刺到,他都衝動得想要上前去幫忙,但又每次都被醉夢蝶用眼神製止。那神色,看上去,就像是要與這素不相識的人同歸於盡一樣!

    “哼。”後退幾步,宮孫焱一邊躲著醉夢蝶的攻擊,一邊笑道:“看不出來啊,將軍小小年紀武功就這麼出色,果真是不負‘神童’之名。”一個旋身,他伸劍刺向醉夢蝶的腹部,眼看就要刺中時,卻被醉夢蝶躲開。一擊不中,宮孫焱也不惱,又退幾步,伺機發動下次進攻。

    醉夢蝶臉上的冷笑已經褪去,隻剩下冷漠,“我可不記得你有這麼愛廢話。”

    宮孫焱聞言一愣,這話……難道她以前認識自己?

    “啊——!”正在他納悶的時候,帳外傳來了無數士兵的慘叫聲。

    外麵出事了!宮孫焱心思一動,暗叫不好,等反應過來時,自己手裏的劍已被醉夢蝶踢飛,而脖子上還被她的匕首貼著。

    “你輸了。”醉夢蝶眼裏沒有任何波動,空洞得好像她正在眺望天邊。

    宮孫焱緊皺著眉,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栽在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身上。不過,他隨即也釋然了,自己這次帶兵打仗,本就不是他的意願,隻是為了報恩,現在既然已經失敗,那麼他也依然可以毫無牽掛地死去,畢竟,他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值得他牽掛的人。被他牽掛的人,早在那天,就失去了。

    “你動手吧,殺了我,你也會有很多好處吧。”帶著淺笑,宮孫焱閉上了眼睛。算了,像他這樣的人,什麼時候死都不會有人關心的。

    醉夢蝶盯著閉上眼的宮孫焱看了一會兒,放下了匕首,而緩緩舉起了右手……

    “啪!”

    宮孫焱與池夜都被醉夢蝶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甩了宮孫焱一巴掌!

    “這是我還你的,從此我們兩清。”淡淡地拋下這句話,醉夢蝶轉身離開了帳篷,回過神來的池夜也緊隨其後,隻是在出去的瞬間,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被打傻了的鷹翔將軍。

    “兩清……”宮孫焱回想著剛才醉夢蝶說的最後一句話,久久不能動彈,“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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