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7 更新時間：09-04-30 22:18
（年羹堯番外）
不知道是哪裏惹惱了喜怒無常的四阿哥，竟被莫名其妙地發配到這鬼地方來守山。所謂的守山，隻不過是借口而已，這鳥不生蛋的地方能有什麼人來？況且，倘若真有人來，縱使我腹中的兵法戰術如何的卓越，也不可能抵擋千軍萬馬。
一天又一天，從早到晚，我數著時日在山腳晃悠著，算算皇上也改回去了，那我也該歸隊了吧？
“誰？”就在啟程的前日，正當我躺在草地上打盹之時，忽聽得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空翻，我戒備地環顧四周。
“你就是年羹堯？”
空無一人的樹林，我心下有些慌亂，真的會有敵軍來嗎？聲音似乎從側麵傳來，我盯住側麵的方向，生怕一個眨眼之間就會有人從我的眼皮下溜走。
一聲輕笑之後，眼前的一棵樹後慢慢地走出一個身影。竟是女子，敵軍派的會是女子？！
“我叫藍縈。”那女子絲毫不把我戒備的動作放在眼裏，顧自說著，“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發派到這最不起眼的地方嗎？其實，我也想知道。如果我說，我是來幫你的，你一定不信，但這是事實。”
我細細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清冷，孤傲，無情，似乎都可以從她的眼中讀出。但不可否認的是，她長的很美，如果她可以卸去臉上的陰冷和漠然，她會是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然而，也幸而她是這樣的女子，才不會讓人把她與世俗女子混為一談。
潛意識裏，我已經放鬆了對她的防備，她淺淺一笑，走到我的身邊。“現在，有個自稱年羹堯的男子，他就住在不遠處的林中小屋。我所知道的是，他在找一個人，但是倘若這個自稱年羹堯的無法找到他們要找的那個人，那麼他們會怎麼樣？雖然這個我還不是很清楚，但如若是我，就一定不會留著正真的年羹堯，就是你。”
她輕柔的話震撼著我，假裝是我？為什麼？
“你以為我在騙你？過了今晚你就不那麼想了，首先呢，對不住了。”一聲“對不住”，我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但是已經太晚了。迷香的味道早已趁著她說話的間隙鑽進我的身體，意識漸漸模糊起來，眼中的她還是那樣雲清物淡的樣子。黑暗侵襲著我，而我毫無反抗力……
迷香的藥力漸漸散去，我悠悠醒來，眼前近乎黑暗，但仍舊可以依稀地看得出麵前的身影，是她。手腳如意料早已被她死死捆住，連嘴裏都塞了布袋，而她，除了掃過我一眼，就再也沒有回頭。
她在看什麼？我偏過頭，似乎眼前正是一個院子，不遠不近地，正好可以看清門外的境況。
那個背對而立的男子，似乎應該在哪裏見過，難不成就是她口中說的假裝我的男子。但是原因呢？約莫半注香的時間，視線裏有走出一個人。還未等我看清來人的容貌，叫藍縈的清冷女子已經衝出了門外……
眼前發生的似乎隻是她導演的戲，但是戲的內容不容質疑。我一時怔住，不僅僅因為四阿哥的計謀，更多的是藍縈，第一次有人輕易看破四阿哥的謀略，並且能從容地破壞得如此徹底。
但是，我想不通，為什麼她一把火燒掉了破屋，卻又和我藏匿於殘屑之中。誠然，這確實逃過了四阿哥的搜查。或許，那大師的話也未必不可信，她不就是在這裏出現，又和我有著某種機緣的人嗎？
“好了，我們應該暫時安全了。”四阿哥一走，藍縈立即帶著受縛的我逃離了那片不安分的土地。此時的她，一邊替我解開身上的束縛，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等她細細看過四個方向，依舊皺著眉轉向我，“我們現下都是逃犯，必須想辦法逃出葛爾丹。我不太熟悉這裏的地形，而且我剛受過傷，失憶了，所以……”
“我們應該往東，四阿哥必定會跟隨皇上北上回京。向東，可以去金華府。”抬頭看她似乎在思考，半晌也沒有回應，“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會不會出賣我，去換四阿哥的饒恕。”
她不緊不慢的語調，竟然讓我莫名的生氣，掉過頭，向東走去，“不信就別跟來。”
“我又沒說不信！不是說隻是在想嗎？”她很快跟了上來，略帶埋怨的口氣讓她多了幾分活氣，我不由得嘴角微揚，徑自走去……
看著她略微冒汗的側臉，心中想到，這一路，應該不會孤單……
金華府近在咫尺，心中比以往流浪多了滿足和欣喜，回頭，想要告訴她快到了，卻在看到她滿是風塵的俏臉時不知言語。
“你在幹什麼？還不走？”
直到她使勁拍了一拍我的肩，我才清醒過來。跟上她的腳步，又在沉思的她，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倔強卻惹人憐愛。這樣的女子，誰能許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思及此，心中竟隱隱地不舍。
想來，一路之上，我們幾乎都不曾搭話，說得最多就是“你要休息嗎？”“隨便”“你想吃什麼？”“你決定好了。”有時，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辦法說出口，這就是所謂的“長相思，愁斷腸”嗎？
“喂！呆子！”她纖細的手在我眼前來回晃了幾個來回，我方才反應過來，“怎麼？”
“我說，有人請我們吃飯，走吧。”
有人請？她又不認識幾個人？怎會有人請吃飯？難不成是登徒子？！
“等一下，我們得銀兩尚夠……”
“夠與不夠與吃飯有什麼關係？跟著來就對了，賬，回頭找你算！”
算賬？我──正覺得疑惑，抬頭便看見了八皇子。他不是隨軍回朝了嗎？難道四皇子也……我忽然知道她所謂的算賬了，要是真遇上了四皇子，有幾個腦袋也不他夠砍。
遇上她之後，我似乎感染了她隨時隨地分神的習慣，再一抬頭，藍縈在十步之外惡狠狠地瞪著我。看來，我又得罪她了。
《映月樓》，怎麼覺得那麼像煙花之地，微微皺眉，怎麼能帶她來這種地方？
“我說，你到底發什麼呆？上來啊！”藍縈在一次生氣了，我似乎總是惹她生氣，無奈地笑笑，想討她的歡心，真是比登天更難。
習慣性地，我像一般隨從一樣站在她的身後，聽著她和八皇子閑扯。
“其實，近日遇上八──公子，也算是緣分，有一事……”
“有事藍姑娘盡管直說。”
“好，那我恕我直言。正如你所看到的，我身後的這位就是年羹堯。因為，當時有些混亂，呃，我們，開罪了你家四哥，這再見麵恐怕……”
“我明白了，我不會告知四哥。”八皇子淡淡一笑，天生的貴族氣質乍現無遺，連我都有幾分沉醉。藍縈尷尬的笑笑，“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見麵的事你說不說都無妨，是這位年公子。他自幼喜歡兵法行軍，原本在軍中當差，但是，因為一些變故，現在東躲西藏。但這畢竟不是長遠之計，您看這──”
“這個，”八皇子的臉變得有些深沉，思慮半刻，“我家四哥平素喜怒無常，我也不見得能說服他，但是姑娘別擔心，有另個人的幫忙就一定可以。”這時，門外適時傳來腳步聲，似乎不止一人，我恍惚覺得藍縈要和我算的帳越來越多，頭忽然有些疼，怎麼會這樣？怎麼行軍的方法用到這就全亂了呢？
“八哥。”“八哥──”
“十三弟，十四弟，這邊坐，給你們介紹個人。”
心，跳得更快，預感果然很準。十三阿哥也來了，那不表示四阿哥也到了金華府？偷瞄藍縈一眼，她果然無比怨毒的瞅著我，以她對十三阿哥的招數來看，我這次死定了……
一來一去之間，人已經進來，她回頭帶著牽強的笑，“十三公子，好久不見！”
“咦？是你？好久，這不才三四天嗎？我可一直惦記著姑娘你呢？承蒙姑娘還記得在下。”十三阿哥戲謔的口氣讓藍縈嘴角有些抽搐，慘了，我的下場更加悲慘了。
“十三弟認識藍姑娘？”
“豈止是認識啊，簡直……”
“故交，”藍縈忽然接過話，一邊拉十三到身邊坐下，“去葛爾丹之前在順天府見過，當時四公子也在來著。對吧，十三公子？”
“啊？是，是啊，之前見過。”
我實在看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但是這卻並不奇怪，藍縈原本就是一身的謎，不奇怪才奇怪了。看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似乎也還在考量這些話的真實性。十四阿哥繼而釋然地笑笑，“都說四哥不近女色，怕是沒當回事，所以沒提也不一定。八哥也是這麼想的吧？”
“應該是吧？甭說這些了，上酒，我們邊喝邊聊，還想有事請你們幫忙呢。”
“聽聞金華府的酒向來名聞天下，是該一飲為樂。隻是不知八哥遇上什麼難事，要我二人出麵？”
“呃，是關於四哥。”
藍縈再次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深意我一時無法理解，隻得皺皺眉頭。她歎了口氣，收回視線。
“這事還是我來說吧。其實，十三公子也明白，就是關於這位士卒年羹堯。前些時日小女子有些地方冒犯了四公子，連累這位公子對了在軍營的飯碗，心中一直過意不去，所以，想請幾位公子開開尊口遊說幾句，不知可否？至於詳細的原由請恕小女子實難相告。”
“原來是這麼回事，多大的事？回頭跟四哥知會一聲便是，實在不通，進我府中也未嚐不可。”
“那就先謝過公子了。十三公子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自然。這個自然。”
這一席酒菜上得正是時候，掩去了十三阿哥的心虛，也掩蓋了藍縈嘴角得意的笑。我越來越看不懂她了，難道這就是“天命之人”的特異之處？
舉杯共酌，似乎這一季的金花酒更加香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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