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5 更新時間：09-05-02 18:17
得勝歸來的山賊們似乎異常地興奮，一些微小的俗事也能引得陣陣歡笑。不時地，還有歌聲傳來，高亢豪邁的曲調像極了草原上自由豪放的牧人。清兵入關，連曲風也傳到了中原，我輕聲笑了，竟然和昭君出塞有異曲同工之妙。
壓抑過久的心終於在他們的感染下漸漸放開，心裏有種衝動，想要和他們一起高歌，唱出心中壓抑的情感。我慢慢掀起窗簾，入眼的是茂密的樹林，清幽而寧靜，仿佛脫離俗世的一片淨土，淨化著每一個從這裏經過的人。
我清清嗓音，慢慢釋放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在歌聲中找尋自我。
光輕如紙張，光散落四方
光，在掌聲漸息中慌忙
她在傳唱不堪的殤
腳本在台上演出最後一場
而全村的人們在座位上，靜靜地看
時間如此遺棄這劇場，戰火弄髒她的目光
誰在風中，吵著吃糖？
這故事一開始的鏡頭，灰塵已經遮蔽了陽光
恐懼刻在孩子們的臉上，麥田已倒在戰車經過的地方
蒲公英的形狀在飄散，它絕望的飛翔
她隻會唱，隻想唱，這首《止戰之殤》
惡夜燃燭光，天被戰亂
殤歌傳千裏，家鄉多饑荒
天真在這條路上，跌跌撞撞
她被芒草割傷，孩子們眼中的希望是什麼形狀
是否醒來有早飯，再一碗熱湯？
農夫被燒毀土地和村莊，終於拿起長槍
她卻慢慢習慣放棄抵抗
孩子們眼中的希望是什麼形狀
是否院子裏有秋千可以蕩，口袋裏有糖
慈愛的光被仇恨所擦亮，在遠方隱瞞
而她卻微笑著不知道慌張
……
幽靜的樹林之路中更加的安靜，嬉笑的聲音不知何時早已隱沒。也不知何時，那個山賽首領已經來到馬車旁，“剛才唱的是什麼曲子。”
“《止戰之殤》，一首應該被所有人傳唱的曲子。”
“應該被所有人傳唱？哈哈……權勢天下的誘惑，你以為世人那麼容易放得開嗎？”那個男子嘴角向上彎出一個嘲諷的幅度。
我淡淡的笑，“但是還是有人心裏是這麼渴望的不是嗎？”我呶呶嘴，他的一班手下已經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或許，他們也在想念家鄉的親人，又或許他們在懷念逝去的家人。
“我警告你，不要動搖他們的決心，不然你不會再有機會傳唱這首曲子。”縱馬上前的男子回頭瞟我一眼，“我叫車臣汗，今後你要記住這個名字。”
車臣汗？？！！心中的疑問脫口而出，“紮薩克圖汗和土謝圖汗是你什麼人？”
車臣汗的背影明顯地愣了一下，冷笑，“你居然連這個也知道，沒錯，他們是我的兄長。這個你也要記住，因為他們將會是你的族兄。”車臣汗回頭給我一個詭異的笑，讓我不由得一陣冷汗直冒。“漠北三汗”！怎麼會忽然跑到這裏，還假裝山賊，難道他們也聽說了今覺大師的預言，以為我就是那個要找的人？！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其實我是……怎麼說呢？和你的聽說的有些出入……”
“你不用否認，我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從康熙的八子府中出來，又是他的十四子送你出城，我誤會了什麼？你倒說說看。”
車臣汗眯著雙眼，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我似乎毫無解釋的餘地，那些都是事實，既來之則安之，我放棄說服他，轉而了解自己的處境，尋求自救。
“那我們現在去哪？不會當真有個山寨吧？”
“別那麼心急，你說要是讓康熙的兒子們知道你落到了我的手裏，他們會是什麼反應。我很好奇地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影響到他們，所以呢，我們隻要到揚州等著就好了。”
揚州？我不會就是這樣到達揚州的吧？雖然說是省了路費和不必要的麻煩，可是那幾個視江山那麼重要的阿哥回來救我嗎？怕是做夢吧！雍正倒是還有一點可能，但是我寧願不要。
名為肉票，實際上好像也沒那麼悲慘，所有的人都循規守矩。而車臣汗，自那日我心血來潮唱了那首歌，他就經常用戒備的眼神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唯恐我煽動他的部下休戰回鄉。那日和諧溫馨的氣氛仿佛曇花一現一般，再也找不到一點蹤跡。我漸漸又回到沉默禁閉的狀態，一天天計算著到達揚州的日子。
揚州府，城門口的大字灼傷了我的眼，有些酸澀的感覺。我不是沒有辦法逃脫，隻是連我都在好奇，會不會有人來救我。至少年羹堯應該要來吧，就算是騙局，但是我畢竟還是救過他吧。
揚州的客棧簡潔雅致，連氣息都較為清新動人。打開窗，正好可以看到熙攘的街道。被禁足的我，每天看著街上淳樸的人群為生活而奔波，沒有雜念，沒有權勢的爭奪，那麼美好的畫麵能持續多久。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日之久，京城沒有傳來任何消息，車臣漢整天皺著眉，似乎很苦惱。我也漸漸失去了好奇心，居然沒人來，連年羹堯也沒有。
入夜，我要了一瓶上好的雕花酒，送到車臣汗房中。燭光下，他顯得落寞悲傷，讓我想起了六年前了解真相時是自己。不知所措，絕望無助的感覺依舊記憶猶新，心中不禁有些動搖。每個人總有他的難言之隱，車臣汗也不會例外。
“上好的花雕，要喝嗎？”我徑自把酒放在桌上，他收回遠眺的目光，看向我，有些不解，“他們不管你的死活，你就一點也不在乎嗎？”
我輕笑出聲，“要是真的有人來就我我才應該要苦惱吧？別光顧著說，請你喝酒。”
“不會是記在我賬上的吧？”車臣汗調笑道，我也裝作吃驚樣，“你知道了？”
“哈哈……”“哈哈……”
“其實你早就猜到了會有這個結果，對不對？”
我呷了一口酒，眯眼打量著車臣汗，“大清那麼多皇子，就算你這次僥幸殺了其中的誰，還會有更多的皇子冒出來頂替他，你能殺得完嗎？再者，他們又怎麼會為一個女子放棄性命和整個江山？”
“可是，你不是一般女子！”
“哦？那我是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不同利益關係的我們，好像的久違的朋友，笑談著好像是與我們無關的事。我好奇地看著他，想知道關於我，還有什麼奇怪的傳聞。
“有個雲遊至喀爾喀的算士曾預言，康熙三十五年，大清將出現變數。到時，紅鸞星動，必有奇人出現。”
“真是和今覺大師的預言有得一拚呢？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良久，車臣汗品著酒意味深長，就在我忍不住想動手時，他歎了口氣，“其實，到現在我才剛開始有點明白。‘奇星降世，格局逆轉；清室動蕩，平於後人；得萬俟心鎖者，坐擁天下。’這是那算士的預言，一直以來，無人參透。世上根本沒有什麼萬俟心鎖，奇星轉世也找了不少，但是……你在金華府的事早已傳遍各地，相信你就是逆轉格局的人，所以我們……”
“結果發現隻是謠言而已，對吧？四阿哥一向喜怒無常，惹惱他實屬尋常，這誰都能做到，難不成還能所有人都是奇星轉世不成。”
“但是，聽聞四皇子視你為所謂的‘天命之人’，能助他守護大清。”
“那種故意放出來的話你也信啊？康熙帝為什麼自稱天子？是因為群臣百姓都信天命，易於利用。你也可以說，清朝將換天，你受天命成為統治者。哈哈……你說這些可信嗎？”
或許是有些醉了，車臣汗癡癡地笑，“好像有幾分道理，但是我還是不甘心，我還有一計，哼！我就不信……”
“真是執著！好吧，隨便你，我就好心地配合你吧。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哦！”我往嘴裏又灌了一口酒，“相逢意氣為君飲！我，敬你！”
“好，謝謝你的幫助！”
……
宿醉果然是傷人的，頭，暈暈沉沉的，不記得到底說過了些什麼。好像除了喝酒，就不再記得其他的。甚至怎麼回來的都不是那麼清楚。
車臣汗似乎也還沒起床，我敲了好久的門還是沒有回應，這幾天該是很傷心的吧。
“是藍姑娘嗎？”
樓口濃妝豔抹的夫人一臉得意地看著我，那眼神讓我覺得好像自己是待估的商品，一陣厭惡湧上心頭。
“有事嗎？”
“我是玲瓏閣的管事，一個車公子已經把你賣給我了，現在你就是我玲瓏閣的姑娘了，走吧！”
什麼？賣？宿醉得產生錯覺了嗎？！忽然腦中閃過，“我還有一計，哼！我就不信……”“好，謝謝你的幫助！”……我，不會是答應了吧？！車臣汗！！我好心安慰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一股被輕視的屈辱感腐蝕著我的心，我竟然被賣了！他憑什麼這麼做？
“姑娘，想開點，玲瓏閣不會虧待你的……”那令人反感的婦人還在喋喋不休，讓人憤恨。
和六年前一樣的仇恨積聚在心頭，雍正的陷阱，十三的欺騙，年羹堯的背叛，現在是一個蠻人車臣汗的出賣……哼，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什麼嗎？我豈是你們能如此恣意處置的人！
你們會後悔的！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你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不就是青樓嗎？我就如你所願，讓你看看你的決定帶來的會是什麼？哈哈……此恨，必要你們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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