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02 更新時間：10-05-26 18:56
第二天我去見琨蘭，向他陳述堯平的說法，又讓他遣信讓荻和和撒瑪回來，琨蘭聽我說完堯平執意開戰後，麵色並沒有太大變化，仍是清淺笑著，眼中卻閃起了曖昧不明的光，“那你怎麼一個人先回來了？”
“我……”我尷尬，“突然之間有點事情……”
琨蘭麵含淺笑，上下打量我一番，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喜歡他？”
“啊？你說什麼？”這句話來得毫無先兆，我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誰？喜歡什麼？”
琨蘭還是看著我笑，帶點小小的惡意，語氣卻是純然，“你是不是喜歡……那天出現在金梭殿的那個神？”
“咦咦咦咦你怎麼會知道？嗯，我不是這個意思……”
“呃……我是說……”
“……好吧，就是這樣。”
“我喜歡他。”
做人就得爽快點，沒什麼好遮掩的，我就是喜歡他。
“就是你說的那個神。”
說完我直直望著琨蘭，眼神坦蕩。
“迦南，”琨蘭真是一個讓人感到很舒服的人，看著他清透了然卻溫柔如水的眼神，沒有任何人會設下防備，他的聲音也很柔滑，像慢慢滲進你心底的細雨，“能無所顧忌地說出喜歡，其實是一件幸福的事。”
“你……”其實看他這樣，我突然很想問他是不是和某人有點什麼什麼，不過，做人還是別太八卦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漸漸覆滿他清透雙眼的迷霧，是不是就是因為那個人。
“啊，怎麼好久都沒有看到瑗珣？”裝腔作勢地轉移話題，“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忙什麼啊？”
“瑗珣？我也不知道。”琨蘭一怔，回過神來，“他不久前離開甄羅城去城邦的其他地方轉了一圈，好像在弄一些奇怪的陣法，這幾天應該回來了吧。”
“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好久沒見那個大冰山了，我興奮地提議。
“好吧。”
走進暒宮的時候，發現整個暒宮的氣息和上次來時完全不一樣了。
滲著涼意的空氣靜謐凝固著，沉沉暮暮，像一團般死氣般難以流動，貼上裸露在外的肌膚，森森的寒意就鑽進了心裏，不禁滲得慌，大殿中空靈回蕩的清冷滴水聲，不知為何，聽上去少了清透感，卻讓人心裏直發麻。
整座暒宮好像一點生氣都沒了，在裏麵走著，竟讓我不自覺地聯想到了古墓，有種窒息般的陰森壓抑感。
“瑗珣到底在搞什麼啊。”氣氛太詭異，我話也不敢大聲說，“這裏簡直就像死了人一樣，陰森森的。”
琨蘭沒有回我，麵色不動，眼睛卻沉了下來，隱隱透出幾分銳利，不知想到了什麼。
見到瑗珣的時候，我和琨蘭都有一瞬間的驚異。
要知道讓這麼一個八風不動冷如冰山的人露出點什麼類常人的表情就很難了，可現在，他不僅有表情了，而且簡直在……發瘋。
發瘋似地傷害著自己。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長發披散立於半空，瑗珣麵目瘋狂，一下下用利刃劃著自己的手臂，鮮紅的血染紅了大身白袍，伴隨著他一聲聲憤怒傷痛的咆哮，“為什麼我做不到！！！”
“為什麼不行！”
“為什麼！”
簡直是撕心裂肺！
這是怎麼回事？！
“瑗珣！！！”琨蘭大聲喊他，焦急不已，“瑗珣！！！你在幹什麼！！！”
“快停下來！”
發狂中的瑗珣充耳不聞，我看著他駭人不已的樣子，猛地想起上次來時隨著他心情變化的池水，靈機一動，跑過去向池子中扔了塊石頭。
“咚”地一聲，隨著平靜水麵向外蕩開絲絲漣漪，他終於察覺到了我們，停下了自殘似的舉動，立於空中，透明無機質的眼冷冷向下看著，一言不發。
從瘋狂中清醒過來後，他的臉上已恢複了成一貫的麵無表情，而他身下的地上，一灘殷紅血跡觸目驚心。
“瑗珣，你怎麼了？！”一向淺淡如水的琨蘭難得也心急了，臉上滿是擔憂。
瑗珣沒有出聲，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竟像再不願多看我們一眼。
“瑗珣！”琨蘭麵上泛起薄怒，聲音隱隱嚴厲，“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等等！往上看！”我驚喚一聲，駭然地扯著琨蘭的手往上指，“看那！”
宮殿正上方，高高的穹頂，巨大天花板上赫然繪上了一幅完整的甄羅地圖！
而且地圖上不少地方都被畫上了類似六芒星的詭異標記！
而這一切圖案的正中心，就是甄羅城！
“這是什麼？”琨蘭聲音低沉，不怒自威，身為甄羅城邦主人的氣勢不容違抗，“瑗珣，你到底在做什麼？”
……琨蘭這人，雖然一向看上去都是很好說話的，沒什麼架子，但其實，骨子裏的王者之氣還是忽視不了的。
麵對琨蘭難得的疾言厲色，瑗珣仍是閉著眼，靜默著，一動不動，銀白色的長發翻泛著冷冷清光，清矍身形往外散發著孤冷之氣。
“瑗珣，”琨蘭似乎真的動怒了，“如果你正在做的事是有損甄羅利益的話，那麼我——”
“琨蘭陛下，”冷冷打斷他，瑗珣仍是閉著眼，聽不出起伏的聲音很慢，卻透著詭異的力度，“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最重要的？”未料他突然有此一問，琨蘭怔了一下，不過馬上毫不猶豫給出了答案，“甄羅城邦。”
“那你呢？”瑗珣轉身，凜冽如冰的眼牢牢盯著我，一瞬不瞬，“迦南，在你心中最重要的又是什麼？”
“你說我？”他的眼神像冰一樣，好冷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看上去總像含著對我的指責之意，我一邊腹誹他怎麼問這種涉及隱私的問題，一邊大聲說，“是你問的啊，不要笑我，我沒那麼多想法，我最重要的就是我愛的人。”
……這樣的答案果然惹來了瑗珣的嘲弄。
清晰的，毫不掩飾的，帶著些許悲哀的嘲弄出現在他的冰山臉上。
“果然如此啊，名為高貴的神，擁有的也不過是人的本性而已。”那雙透明的眼睛明明看著我，卻映不進我的影，他不大的聲音蒼涼，沉重，譏誚，“曜大人，你的自私還真是千百年不變啊。”
“曜大人？”琨蘭表情瞬間變了，“瑗珣，你在說什麼？”
見鬼！瑗珣這家夥，是不是受什麼打擊了，怎麼莫名其妙把這話抖了出來！
我急忙反駁，“別聽他的！我隻是——”
瑗珣冷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素白長袍半邊染血的他端立空中，清冷麵容神聖不可逼視，“琨蘭陛下，我最重要的東西和你是一樣的。”
“為了捍衛它，我情願獻出自己的所有。”
“所以請您相信，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甄羅。”
聽到這話，琨蘭表情肅穆起來，他不再說話，清透雙眼靜靜看著瑗珣，似乎在猜測他的想法，神情變了幾變，幾欲張口，卻終是一片沉默。
“好吧，我相信你。”
留下這句話，琨蘭和我一起離開了暒宮。
在路上走著，我心裏挺緊張，深怕琨蘭會深究剛才瑗珣說的那句“曜大人”，搜腸刮肚想著搪塞的言語，沒想到他倒是一路無言，陷在自己的沉思裏麵。
隻是在最後，要和我分開的時候，他突然定定看著我，意味不明地笑了，目光中有我所不明的堅定。
“甄羅的守護神是光明與正義的象征，萬神之王的兒子，曄岩十二山的主人——太陽神曜，他是世間最明亮的光輝，最耀眼的色彩，他賜予甄羅的臣民追逐光明與正義的勇氣及力量。”
“這句話，還真是沒有說錯啊。”
“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我的信仰。”
“因為我相信，曜大人，是值得我們信仰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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