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66 更新時間：09-05-19 20:07
大相國寺往日總是門庭若市，許願求佛燒香之人多是不遠萬裏趕來，隻因此處求助神道頗為靈驗。
真宗信佛，上行下效，以致佛道興盛。京師之內，十步一佛寺，五步一道觀，各宗各派供奉佛像不可勝數，所耗香油布施之費數以萬計。及至世宗，繼位兩載，並不顯露出對神道的態度，而民間崇拜者依舊如故。
今日世宗駕臨大相國寺，可謂是佛道徒眾的大事。新皇終於用行動來表示對佛道的一如既往。當然這些論調都是那些僧眾比丘暗中所議論。至於這位新皇是否真如他的父親一樣崇仰神佛，就不得而知了。
“金花映日，寶蓋浮雲，幡幢若林，香煙似霧，梵樂發音，聒動天地。○1”正是形容皇家禮佛的情形。世宗此來大相國寺，正逢旱災肆虐，雖說一切從簡，但到底要擺足皇家威嚴，又兼德妃在列，帶著宮女內侍太醫之屬，寶馬香車長龍一般堵塞街市。相隨的羽林、龍武、神策軍衛也是個個英勇神武。
車駕抵達大相國寺，方丈慈明已等候多時。見世宗攜德妃出了馬車，忙上前迎拜，請進寺中。進入寺門是一座天王殿，五間三門，中間塑一座彌勒像，坐於蓮花寶座之上，慈眉善目，兩邊站著四大天王。世宗一行拜了，又往裏去，正是大雄寶殿。殿內同樣立著蓮花座的神像，巨大無比，所費金銀銅可想而知。過了大雄寶殿又是羅漢殿，殿內壁上畫有“釋迦牟尼講經會”，七色畫筆描繪了五百羅漢各式神態姿勢，栩栩如生。大殿之外，兩旁另有小殿，世宗也一一拜過。
“聽聞寺內有一高僧雲遊在此？”世宗參拜完神佛之後，往後院藏經樓去。一路上正是“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2。
慈明答道：“正是大濟禪師。此刻正在藏經樓麵壁參禪。”
世宗奇道：“哦？那請方丈帶路，我正想去拜訪禪師。”
慈明答是，引了世宗德妃進到藏經樓。其餘隨從軍衛都在樓外等候護衛。
自從杜高看了賈質帶來的杜衡家書，就一直告病在家，足不出戶，已有半月。說是養病，隻因擔心獨子在太原一旦有事，皇帝因此又遷怒於自己往日的衝撞，定下重罪，不可挽救。雖然杜高此刻極度心憂杜衡，但也無計可施，隻有等候賈質將信件送達太原。
賈質已於數日前返回河南府，皇帝到底派了他什麼任務，杜高大致也能猜得出。賈質本是太師早年高徒，但世間多不知。如今憑他多年來在太原府及河南府經營的人望，用來牽製鄭王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當然，雖說杜高告病在家，卻不等於說他就不管朝局。朝堂之上的事，他多知曉，可謂了然心中。丞相之權縱然不能奈何皇帝，民政軍事，卻多出其手。選官任賢之事也多由其決斷。得益於真宗常年不管事，杜高作為丞相所管轄的事情及權力可謂龐雜，三公之中權最重者就是杜高。廖至道雖是禦史大夫，所轄不過監察百官州縣之權。公孫赤是掌兵權大司馬，但兵權卻又分割於兵曹，糧草馬匹後勤供需又全賴太仆寺。
世宗往大相國寺去的時候，杜高還如往常一般坐在書房，書畫寫字，以解胸中煩悶不安之情。忽然高謙不顧禮節急匆匆地跑進來，道：“相公，大相國寺出事了！”
杜高一驚，擲脫手中之筆道：“何事？！陛下他……？”
高謙忙回道：“陛下和德妃殿下一道往藏經樓見大濟禪師，中途有數名僧人打扮的刺客以獻茶果為名，避過了羽林軍衛，進到藏經樓內，據聞此刻正挾持著陛下。”
杜高驚道：“陛下被挾持？廖至道呢，他陪同陛下一道去的大相國寺，還有公孫赤，可有動靜？”
高謙道：“還不知，相公可要去大相國寺？”
杜高站起身道：“更衣，備馬，即刻就去。”
就在瞬時間，大相國寺從梵樂舒心變成劍拔弩張。杜高以最快的速度馳到大相國寺，在門口問了幾個衛兵，卻都不清楚裏麵狀況。杜高於是趕忙進到寺裏，穿過天王殿、大雄寶殿和羅漢殿，一路上兵士林立，守衛森嚴。終於來到藏經樓，隻見世宗正站立一旁，有羽林軍衛環繞周圍，嚴密防護，除衣衫有些淩亂，沒有大的損傷。杜高急忙上前拜見。世宗也不看他，隻道：“丞相不在家養病，到此處兵戈相爭之地來做什麼？”
杜高道：“聽聞大相國寺有匪人作歹，臣甚念陛下安危，急忙趕來，幸甚陛下無恙。”
世宗哼了一聲，又看向藏經樓，杜高見世宗滿臉憤恨已知他怒到極點。再看藏經樓，此刻門戶全開，原來世宗靈巧間逃開了出來，但德妃一個弱女子，又有身懷六甲，卻被那幾個僧侶打扮的人挾持著。
公孫赤已經趕到，率軍將藏經樓圍得水泄不通。雖然此刻拿那些匪徒已無用處，但也要提防他們有同夥相助。廖至道正站在公孫赤一旁。羽林、龍武、神策軍衛在最近處和刺客相持。德妃雖麵露膽怯之情，但還算鎮靜。杜高看著這情形，也隻好站在一旁觀望，交由這些軍衛去解決。
“陳啟，無論如何要將德妃救下來！“世宗在一旁對羽林軍總管陳啟下令道。世宗或許不是真心喜歡德妃，但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以及皇家體麵，不能讓刺客危害到德妃。況且，德妃的溫柔耐心都是世宗所中意的。
陳啟接了命令而去。但這些刺客都是亡命之徒，眼見雙方相持不下，突然衝出來兩個羽林軍衛，截住另外兩名刺客，為首劫持德妃的那名刺客一時驚慌之下，失了手，架在德妃脖子上的刀就抹了下去。隨著一聲尖叫，羽林軍衛已經蜂擁了上去。
○1洛陽伽藍記，原文應該語出此，但我不是在原文看到的，大概是在三言裏看得。
○2唐代詩人常健描繪山寺禪院的詩句。
○3遇到刺客的場景真的無從寫起，隻能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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