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42 更新時間：09-05-23 14:54
路是彎彎繞繞的小路，樹是百年積澱的直木。周身纏繞藤蔓，一葉葉如同寶鱗，樹也就成了升騰飛龍，翠雲繚繞。林中悄寂無聲，偶有鶯聲燕語，宛在跟前，環繞不絕之時，卻似出自那綠色深深。回頭再往來路去看，皆一一隱沒翠叢之中，前路亦在樹回路轉之處，可謂是翠沒來路不知返，綠開蹊徑引人趨。
小道也非直通不折，數裏便有一開岔，少則三岔，多則五岔，至於六岔、七岔也不在少數。又在清溪碧水處，看似阻隔無去路，順流而下，逆流而上，又見迤邐如故。待到疲累之時，抬首望去，似是潑天的翠墨，竟是滿眼的青蔥色。
在這聶家山深山綠從之間，錢四領頭，後跟陳五，寧厲在其後，杜衡壓末。四人行了這一個時辰，錢四道：“這山不同其他的地方，就在它看似不高，山內卻著實深。山上的路也就繞的很。再走幾步，前頭有個草亭，往日村人來山上砍柴，就在那亭子稍作歇息。”
陳五道：“這山子確實大，道又繞，不認識的人進了來，走個三天三夜也出不去。”
錢四笑道：“陳將軍，何止是三天三夜，就是十天也是走不出去的。我小時候隨我兄弟上山來，花了一年時間才記熟這山上的路徑。”
杜衡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應該在哪啊？”
錢四道：“保不定就在山頂那座山神廟裏。那座廟也有好幾間的房子，廢棄了好些年了，先皇帝在位的時候，和尚道士的日子都好過了，誰還會呆在這深山裏苦修，都搬到太原城裏麵去了。聽說留下個老僧人，死活不下山，留在那座廟裏，前兩年也死了。那個雷瑀，據說就在山上看到過他。”
杜衡道：“那你怎麼沒上山來的？”
錢四道：“杜將軍啊，這是造反砍頭的事，我怎麼會去呢？沒了米就賣田，賣了田把米吃完了，就賣身到個富貴人家，也就有頓飯吃了，不至犯法殺頭啊。再說，我跟那雷瑀又不相熟，哪知道他牢不牢靠……”
寧厲這時問道：“據你所知，那雷瑀是個怎樣的人物？”
錢四被這麼一問，倒是來了勁，道：“他家也是貧農，租佃下李家，哦…就是王妃的娘家幾畝地種，再來這山上砍些柴，打些野味，當然這也要交些山川池澤錢，倒也勉強糊口。不過聽說這雷瑀還會看病，識得草藥，倒是沒見他用來賺錢。前年和去年李家的那些大相幫要抬高佃農租稅的時候，他領了一幫佃農鬧事，被太原府壓了下去。對了，他還會寫字，寫了一幅什麼大鵬什麼風起九萬裏的，我當時就納悶他一個貧民出身，竟也識得字……”
寧厲聽了念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1。可是這句？”錢四道：“大約是吧，我也記不得了。”
陳五道：“看來這雷瑀確是個人物，深藏不露啊。”
寧厲歎道：“大族霸占高位，門閥壟斷仕途，正經人才卻隻好淪落至斯。”
四人不絕已到草亭，有一人正在亭中歇息，看到有人過來，倏地站起來，喊道：“那邊是誰人？”
錢四回道：“我是聶家村○2的錢四。”那亭子裏的人聽了，朝他揮了揮手，待到走進了，才看清楚這人還是一個小子。約莫十四歲光景，手上卻拿著一把樸刀。杜衡看出正是他軍中之物，想是上次戰敗那些兵士遺落的，不禁紅了臉。那小子認出杜衡，橫眉道：“錢四叔，你怎麼把這個黑臉○3將軍帶上山來了，你是要來害雷大哥嗎？”說著把刀也拔了出來。
錢四急忙揮手否認道：“小山，小山，先把刀放回去聽叔叔說話……”後麵陳五已經上前白手捏住了刀刃，微一用力奪下刀來。
那叫小山的小子見失了刀就要跑，又被陳五抓住說：“先聽聽你叔叔要說什麼再走。”
小山見跑也跑不脫，道：“呸！我才不要聽他胡言亂語，膽小鬼。”說著朝錢四做了個鬼臉。錢四氣得要上去給他一個栗子，卻聽寧厲說道：“陳五，先放開他吧。”
陳五道：“寧大人，放開他，這小子可就跑了，看他這身形，定時比兔子好跑的快。”
寧厲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溫聲對小山道：“我們來是送糧米給你們的，不是來捉人的。”
小山聽了，不信道：“你們帶著這個黑臉將軍來送米？我不信！他前兩天還帶了兵來殺我們呢。”
寧厲看著杜衡的臉變得更黑，道：“這位將軍這次是來負荊請罪的。上次是他搞錯了，錯傷了你們。”
小山聽了轉了轉眼珠，道：“那好，先放了我，我帶你們上去。”寧厲笑著示意陳五放手。但乘著四人都不注意，小山待陳五一鬆開手就撒腿逃開，等四人反應過來，小山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寧厲笑著搖了搖頭。陳五道：“就說他跑得比兔子還快……”錢四咬牙切齒地道：“這小赤佬○4，看我怎麼收拾他。”
四人失了小山，又繼續上路。又行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個石牌坊前，那石牌坊殘破不全，長滿青苔雜草野花，看上去年歲頗多。又有三人在那，為首一強壯男子見他們走近，道：“錢四，小山剛剛上去跟雷將軍說了，雷將軍讓我在這領你們上去。”雖是不情不願，但還算客氣。
寧厲四人隨跟他登石階而上。石階也和那牌坊一樣，殘缺不全，爬滿青草綠苔，兩旁掩映樹木。杜衡在後麵道：“這雷瑀竟是自稱將軍了，我道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三頭六臂！”
那領路的男子聽了大聲笑道：“連你這樣的衙內小子也可稱為將軍，被我們將軍帶兵打得大潰三十裏？雷瑀大哥不要說是將軍，就是稱大司馬也使得。”
杜衡不服，正要辯解。寧厲回首示意不要多言，硬壓下心中氣憤來，腳下卻加快了腳程，一心要去看看那雷瑀是何人物。
到了山頂，又是一條長滿高樹的狹長石板路，似是前人有意鋪成，山門在石路盡頭，被樹叢掩了泰半。石路兩旁每隔一臂站著一人，雖是衣甲不甚齊備，但精神確是半個甲士。寧厲見狀不禁點了點頭。往前走近了才看清是那廟是一座石頭建築，廟門開敞，小山已經等在門外，看到他們，驕傲地道：“雷將軍有請。”
○1李白詩。
○2純屬杜撰外加惡搞……
○3天天在太陽下曬，沒有曬不黑的吧……杜衡：我哪有這麼黑///，給我改！
○4一點私心，把“小兔崽子”改成“小赤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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