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04 更新時間：09-05-03 12:44
京城桃府議事廳
“寶寶，你確定有通知下去嗎？怎麼一個都沒來？”桃府老爺——桃如九翹著腿百無聊賴地敲著桌子，細長的眼眸斜睨著站在他旁側的藍衣女子。
這女子乃桃府三夫人瓏韻，她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好生疑惑地回道：“昨兒個就差人挨個通知過了，今日用過午膳到議事廳有事相商，不會錯的。”
“這都過了一個時辰了，一碗飯一粒一粒揀著吃也該吃完了吧，還是他們根本不打算來了？”貘似有這個可能哦。
“不會的，相公，早上我還碰到皎皎呢！她說過會來的呀！”可都這會兒了，為什麼還沒來？
“嗬嗬！可愛的韻兒，要是我說不會來呢？”
久無動靜的廳門口立了個人，斜依著紅木雕花大門慵懶地揚眸，掩著嘴笑看著二人。
桃如九舉目看了過來，俊俏的麵容漾起大大的笑容，一個起身飛撲而來，口中驚喜叫著：“阿華阿華，老爺最愛你了，嗚！終於有個人出來了。”
“等等！”玉臂一抬，四夫人皎華險險阻住要抱住她的桃如九，矮身一閃躲了開去，頭也不回地指著身後漫聲道：“不是一個，後麵還有。”
桃老爺的笑臉險要變成苦臉，跟在皎華身後的五夫人萩萌略表同情地抱了抱他，然後幫他把手放下，這才舉步跨進屋子，瞧著皎華捏了捏瓏韻的潤臉，徑自往旁一坐，她踱了過去大力抱了一下瓏韻，坐到了皎華身側，漫不經心道：“皎兒，老爺的心再次為你滴血了。”
“皎皎，萌萌，你們怎麼現在才來？”瓏韻坐在皎華另一邊問道。
“我們來晚了麼？”皎華端著茶喝了一口，舉目掃了一遍議事廳，笑道：“我和萌是第一個不是嗎？我們不是現在‘才’來，我們是現在‘就’來了，韻兒，是不是？”
瓏韻撅著嘴歎了一聲，是了是了，相對其他還沒來的，她們算早了。轉眼瞧著依舊呆站在門口的桃老爺，以及那相偕而來的兩名素雅女子。
“親愛的老爺，您這麼站在門口，是盼娘子我盼到望眼欲穿了嗎？”涼涼的語氣與臉上的笑容完全不符，六夫人鳶尾輕抬纖長的手指撫了撫桃老爺的臉，笑眯了眼，“我就知道老爺最愛我了。”
“你慢慢陶醉去吧！”七夫人星辰撇了撇嘴，擺了擺手優雅地踱進廳內坐了下來，正待端過一旁的茶杯，一陣香風掠過，那到手的茶杯已然異主，在她擰眉揚眸間，便瞧見鳶尾飲下一口茶，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你的茶總是與大家不一樣，嚐起來果然不錯，清香撲鼻，口感頗佳呢！”
“尾巴若是喜歡，老爺我另外買些來給你如何？”桃如九返身步了進來，萬般寵溺道。
“不要，”笑眯眯地搖頭，鳶尾直勾勾地看著他，“人家就要星辰屋裏的那些，可不可以啊老爺？”
“這……”
“什麼叫作繭自縛，你現在知道了吧，茶茶？”
小妖牽著茶茶跨過門檻，似笑非笑地瞧著那方的三人，徑自走向瓏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叫道：“韻娘。”側過頭看著一旁正看戲看得出神的兩名女子，喚道：“皎娘，萩娘。”
皎華笑眯眯地拉過兄妹倆，道：“乖，好好看戲，看看你家爹爹怎麼搞定你六娘和七娘，嗬嗬！”
茶茶眨了眨漂亮的大眼，好奇道：“爹爹搞得定嗎？”
“看看不就知道了？”
“皎皎啊，”瓏韻在一旁嗔她一眼，“相公已經很為難了，你還好意思在這看戲，過去調解一下嘛。”
“那是他自己的家務事，要調你去調。”
“你明知道我嘴笨，一會兒越調越糾結怎麼辦。”
聳聳肩，“那就看戲嘍！”
皎華話音剛落，厰開的窗口閃過一道影子，待得那人站定，這才瞧清是穿著男裝的落玦，如其他看戲的人一樣，她僅挑著眉看了一眼那方糾結的三人，若無其事地在一旁安靜地坐下。
“怎麼就你一人？大姐她們呢？”萩萌好奇問道。
落玦抬手指著門口，“來了。”
原本看戲的眾人隨著她的手指看向門口——若有所思的紅藥一手撫著纏在身上的絲絲，一手拿了張折起的圖紙，旁邊跟著詩詩，後麵是相偕的珞臻和悠月，高挑的槐花最後才進屋，幾人依著座位坐下，對著皎華和萩萌點了點頭。
“搞定了。”槐花微笑著說。
“我還是覺得方法太激烈了點。”珞臻歎息。
“珞珞心太軟了。”悠月抱了抱她，笑眯眯道。
詩詩側目瞧了一眼自家娘親，“娘又在發呆了，不知道池姨那邊好了沒。”
槐花低低笑了一下，示意眾人看向門口，“自然搞定了，有她二人出手，根本不必擔心呢！”
門口站著的，正是大夫人殷冥和二夫人池淨。
“這是怎麼回事？”冷冷喝了一聲，殷冥睜著冷目瞪著桃如九，“不是要開會嗎？你在做什麼？”
“這麼明顯的事哪需要問？自然是哄老婆。”池淨提著長劍進屋。
“老婆！”
桃如九睜著驚喜連連地眸子撲向殷冥，用力抱住，“你終於來了！老爺我等你好久了。”
“放手！”皺著眉吼一句，殷冥瞪著他，“即然人都到齊了，那便開始吧，老爺找大家來有什麼事可以說了。”
“好！”拉著殷冥走到主位坐下，桃如九笑容滿麵地宣布——
“我要說的事就是——我們要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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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慷慨陳詞落下，廳內瞬間死寂，沒人開口答話。桃老爺笑歪的嘴在廳內良久的靜默之後微微垮下了些，有些抽搐。
一臉莫名地瓏韻睜著眼瞧了瞧眾人——事不關己般擦著劍的池淨，冷著臉閉目不語的殷冥、依舊看著手中圖紙發呆的紅藥、暗自歎息的詩詩兀自瞪著娘親手上的絲絲、微笑自若的槐花、笑眯眯的悠月正與珞臻無聲調笑、星辰若無其事地喝著茶、鳶尾笑眯著眼衝她眨了一下好生俏皮、萩萌非常幹脆地抓著皎華的一隻手靠著閉目養神、落玦挑著眉忍住笑意回視她的注視、而皎華則懶懶地支著頷直勾勾地看著桃老爺似笑非笑，小妖同茶茶學她一般，睜著大眼盯著自家爹爹。
就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看著老爺嘴角的抽搐越來越嚴重，瓏韻趕緊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搬家啊？相公？”
隻差沒痛哭流涕，桃老爺“淒然欲泣”地看著她，“寶寶，還是你最好了！老爺告訴你哦，咱們要搬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是嗎？什麼地方？”相當配合地瞪大好奇的眼睛。
“就是——”
“山頂。”皎華漫不經心地接過話，眼睛依然眨也不眨地盯著老爺。
“噗！”一旁的小妖失笑出聲，又急急捂住嘴，忍笑得好生痛苦。
桃老爺險些吹胡子瞪眼（的確很險，幸好他沒胡子），細眸掃向皎華，“阿華！胡說什麼？”
“胡說？”困惑地眨著眼，側過頭看向仍抱著她卻已睜開眼的萩萌，“我有胡說嗎？萌？”
右手撐起仿若千斤重的腦袋，“好像沒有耶，老爺的確是打算搬山頂去。”
“還是個渺無人煙的山頂。”鳶尾看著一臉疑惑的瓏韻，好心地接道。
“花費七千四百三十八萬六千三百九十九兩黃金在那破山頂建了一座破屋子！”詩詩冷哼，咬牙切齒地吐出那龐大的數目。
瓏韻瞪眼咋舌，花那麼多黃金建出來的屋子居然還是“破”的？
“還好啦，詩詩不要對你舅舅要求過高，能請到江湖名匠建那樣一座足夠遮風避雨的小屋子也算不錯的啦！”悠月攬著珞臻悠然自得地說道。
不僅“破”，而且還“小”到隻夠“遮風避雨”？
“為什麼你們全知道了！”
“呯”地一聲，桃老爺長眉倒豎，拍案而起。
一屋子人頓時齊刷刷地看向他，表情一致的似笑非笑（哦對了！這並不包括紅藥）。
於是——
廳內再一次呈現死寂狀態。
“不是明天就要搬家麼？怎麼還不去收拾東西？”神遊太虛的紅藥終於回來了，撫著絲絲掃了掃眾人。
再沒隱忍，鳶尾和小妖當場大笑出聲，萩萌悶笑著倒進皎華懷裏，星辰好似被茶水嗆到，正掩著嘴輕咳，悠月攬著珞臻忍著笑意起身，和一同起身的槐花以及落玦往門口踱去，池淨提著劍也站了起來，一時間，除去紅藥和一臉疑惑的瓏韻，仍坐著沒動的便隻有萩萌和皎華，以及星辰和穩如泰山的殷冥，大侈陸陸續續地往門口走去。
桃府老爺當場黑了臉，萬分哀怨地看著紅藥，“大姐，為什麼連你都知道了？”他很小心地在進行的計劃啊，連最迷糊的大姐都能知曉，他要給大家的驚喜就這麼白白泡湯了嗎？
“連我都知道了爺爺！你居然還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
脆生生的聲音來自屋頂橫梁，桃老爺舉目望去，大驚失色，“小雨！你什麼時候爬屋頂去了，趕緊給我下來！”
非常配合地躍身跳了下來，漂亮著地，沐雨抬起稚氣滿滿的小臉笑看著他，“爺爺，蜿蜒山頂的軒然殿，我可不可以要間獨立的屋子？人家不要跟小妖還有茶茶住啦！”
“切！你當我們很想跟你一起住啊？”都快走到門口的小妖返身躍了過來坐回之前的位子，冷哼，“爹，我也要間獨立的院子！”
默契十足的眾人又悄無聲息地坐了回去，而且非常有致一同地看著當家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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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似乎吹過一陣冷嗖嗖的陰風，桃老爺挺直腰板一一瞪回去，“幹嘛？”
“大概是想聽聽你怎麼分配住處吧。”紅藥微微一笑，“好心”提醒。
“而且最好是能公平一點。”槐花勾唇，接道。
桃老爺慢慢彎嘴笑開，坐了下去，“這個放心啦！每個人都有一個獨立的院子！很公平哦！比這裏大多了，而且不會再有莫名其妙地人來打擾。”
池淨睨了他一眼，與槐花相對無言。
不會有嗎？他們還未搬進去，已經招來一大群蒼蠅了。
“等等！”悠月舉手，“我不要獨立的院子，我要跟我家珞珞住一起。”
“正好，你那院子空出來給茶茶住，她也這麼大了，還是跟兄長分開住比較好。”珞臻笑著接道。
落玦挑眉詭異一笑，“我們倒是無所謂，比較重要的是小桃要怎麼分配他七個老婆的住處呢！”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啊。
於是——
眾人的視線再一次齊刷刷看向當家老爺。
“呃！這個也不是問題啦！老婆們的院子都比較近——”
“我要那個種了梅花的園子。”皎華揚著聲音打斷他——至於她怎麼知道軒然殿有個種了梅花的園子這個問題還有待探討。
“梅園隔壁的梨園我要。”萩萌連眼都懶得睜，慢悠悠地接過話去——好吧！又一個問題，為什麼梅園隔壁是梨園？
“給我個清靜的園子就夠了。”這是七夫人星辰。
“我要住老爺隔壁！”這是六夫人鳶尾。
“鏘”地一聲銀劍出鞘聲，池淨若無其事揮著手中的長劍淡淡開口，“老爺隔壁的院子是我的。”
鳶尾睜著漂亮的眼睛看向老爺，“老爺，您原本打算把隔壁的院子分開誰？”
“呃！”瞅了一眼揮著劍的池淨，又看向鳶尾，桃老爺當下禁聲不語，隻是悄悄看向殷冥，隻盼大老婆能說上句話。
殷冥揚眸看了他一眼，啟唇，“給我個最大的院子，有足夠的房間收集兵器與服裝即可。”一句話將桃老爺那微乎其微的求救打了回去。
皎華忍著笑看了一眼有些落寞的瓏韻，漫聲道：“老爺，您把韻兒忘了嗎？怎麼說她也是您的三夫人，這隔壁的院子——”
“對對對！”桃老爺當下鬆了口氣，一把抱過瓏韻，“我那隔壁的院子是給寶寶準備的，反正大家都住得很近了，也不計較這個了哦？”
池淨一個反手收回劍，“那我要跟韻住一起！”
至此，住處問題算是告一段落了。
於是——
眾人再一次陸陸續續起身離開。
“這麼說來豈不又空出個院子了？”不過應該不會空很久。
“唔……那倒無所謂，隻怕將來會不夠呢！留著自會有用的。”等某位當家老爺又從一些奇怪的地方撿來一些奇怪的人後，大概又要搬家了吧。
“是呢，往後的日子應該很精彩吧！”自然精彩，就當家老爺與那三妻四妾……
然後第二天——桃府開始舉家搬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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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山
桃府的搬遷隊伍有如皇帝出遊，千車萬馬自山腳蜿蜒上半山腰，前不見頭後不見尾，聲勢之浩大引來眾多“關注”——瞧瞧這一路上每走幾步便出現的“人型木樁”，個個都是瞪大眼看著搬遷隊伍自身前而過。
桃老爺所乘坐的馬車非常之大，大到什麼程度呢？足以坐下除他之外的七個老婆，而且彼此之間的距離遠有一臂之遙，各自之間互不幹饒各為各事。
不過此時——
皎華在喝茶，萩萌躺在她腿上睡覺，殷冥自掀起的車簾往外看，池淨抱著劍坐在殷冥對麵，同樣看著車外，星辰在看書，而鳶尾與瓏韻則一左一右陪著桃老爺坐在窗口看風景。
然後——
桃老爺“咦”了一聲，指著一路上每隔十丈左右便出現的人，奇道：“婆羅門的人怎麼在這？”
皎華眼都沒抬，懶懶道：“大概是來慶賀老爺喬遷之喜吧。”
瓏韻詫異，“當真？”
“自然是假的，”“本該睡著”的萩萌漫聲道，“應該是想請老爺去喝茶。”
桃老爺頗為自得地低吟，“阿華和阿萌都錯了，這些人也許是想幫老爺我搬家，不如讓他們一同上山慶賀一下如何？”
池淨頭也不回，“真要請客，軒然殿隻怕裝不下這麼多人。”
隨著她話落，桃老爺又“呀”了一聲，長指依舊指著窗外，“聖喜門人也在！”
……
隨後——
“真燁教徙！”
……
“咦咦？銀龍教的黃金殺手？”
……
“誒？白生門人？”
……
一路上驚呼聲此起彼落，皎華依舊悠閑飲茶，萩萌依舊閉目養神，星辰依舊看書，池淨和殷冥依舊一左一右坐在車前看著搬遷隊伍。
直至到達蜿蜒山頂，停在一座美輪美奐、雕梁畫棟的龐大屋宇前，眾人一一落了馬車，仆人們忙著進進出出搬運東西，桃老爺帶著七個如花美眷正要進屋，那門口一排賞心悅目的俊逸男子卻令得八人齊齊止步。
“啊！那是——”桃老爺第一個閃身往回奔，可惜啊……晚了。
“小桃。”龍蓮大人慢悠悠開口，“桃老爺”便僵立不動了，由著他攬著自己進屋去。
冷寂秋踱向池淨，伸手取過她手中的長劍，“折夕，走吧。”進屋。
秦易朝彎起細長鳳眼笑看著瓏韻，揚了揚手中的赤玉簫，柔聲道：“秋兒，赤玉簫你當真不要了麼？”
又一對相偕進屋。
……
最後，慵懶地靠著馬車的皎華眯著眼瞧著向自己走來的炎覺非，勾唇不語。
“你不逃？”覺非同學萬分詫異地揚眉。
眉梢一挑，“為什麼要逃？”
“你早知我會來？”攬過她，也進屋去了。
抽空往身後看了一眼，皎華輕笑，“猜的。”
最後留下的幾人——
紅藥、詩詩、槐花、落玦、珞臻以及悠月，均是一臉笑容滿麵地目送那八對進屋去，在皎華回過頭來看她們時，珞臻彎唇微笑，輕聲開口：
“阿華好像知道是我們通知他們的。”
“本來也瞞不了她們多久。”悠月笑嘻嘻地拍了拍她，攬著她步進屋。
“就算我們不通知，大概要不了多久他們也都知道了。”紅藥撫著絲絲，舉步也進屋了。
落玦點頭，“而且，小冥和池子在安排那些‘哨兵’的時候大概也猜出我們去幹嘛了呢！”
詩詩笑眯眯地跟上娘親的腳步，拋下一句：“所以趁機賺一筆才不會浪費。”
槐花回過身朝山下望向那十丈一步的“哨兵”，笑道：“隻怕自今日起，這渺無人煙的蜿蜒山要成為旅遊勝地了。”
“我想，詩詩應該不介意坐在殿門口收銀子。”
兩人相視而笑，返身踱進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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