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恩怨  第一章 隨聲尋得故人來

章節字數:3998  更新時間:09-05-03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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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指離弦,琴聲靜,一曲終。

    “你!你!你!範儒!你這廝!又把我院中的小鳥兒給震死啦!”一身著翠色外衣,鑲玉腰帶、金絲繡鞋的俊美少年,手裏捧著一隻剛剛死去的小鳥,大吼出與身份極不相符的言語:

    “前些日子把我院中的花兒給震個粉碎!現在又把我心愛的……心愛的金絲雀給震死啦!”

    “韓冰淵!你怎麼老師像個女人似的為豆兒大的小事大吼大叫?”看著為了小鳥氣得蹦上跳下亂吼一氣的韓冰淵,做妹妹的韓伊洛終於忍不住教訓起哥哥來。

    “韓伊洛!有你這樣做妹妹的嗎?不幫我就算了,還教訓哥哥?”本來就生氣的韓冰淵聽到韓伊洛用這樣的口吻與他說話,玉雕的小臉氣得都快滴出血來,肺都快給氣炸了。

    韓伊洛全然不理會韓冰淵的氣極敗壞,側著頭細細地欣賞身邊那烏發、玉麵、鳳目、挺鼻、櫻唇的撫琴人。

    “儒哥哥,你彈的琴真好聽!”赤裸裸的讚美脫口而出。

    “伊洛姑娘過獎了。”範儒的嘴角揚起一絲不被人知的弧度,輕輕地撫著手下的琴。

    “你們!你們氣死我啦!”被拋棄在一旁的韓冰淵氣得直跺腳。

    “儒哥哥!伊洛姑娘!惡心!”一邊模仿著方才的一幕幕,一邊作出嘔吐的樣子,好不滑稽可笑。

    範儒見他這樣子,也不急,反而“嗤”的一聲輕笑,慢條斯理的道:

    “韓公子若不願意範儒留在府內,在下離去便是。”說著,站起身來,理了理淡的如白色一般的藍衫,抱起木琴作勢要走。

    “不送!”

    “不要!”

    韓家兄妹倆一同出聲,卻說出不一樣的話。前者,自然是韓冰淵所說,而後者則是那癡妹妹韓伊洛之口所出。範儒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不同調調的兄妹倆,轉過身去,對韓伊洛說道:

    “伊洛姑娘不必挽留,範儒在貴府不花分文便在此吃住本已愧疚不已,現在又壞了府中的花草鳥兒,更是萬分愧疚。”略顯蒼白的臉露出愧疚之情。又道:

    “還勞煩二位助在下打通筋脈。範儒已不知欠下多少,更不便留在貴府。他日若有緣再見,定會重禮道謝。“語畢,微微俯身,抱琴抬腳便走了。隻留下韓氏兄妹留在院中。

    “哥!都是你幹的好事!”韓伊洛水靈靈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的怒氣卻也止不住那翻湧而出的熱淚。“就為了你那些破花兒破草兒,就把他給趕走啦?”到最後,幾乎大吼出來:

    “他的身子還沒有痊愈呢!”說完便飛奔出花園。剩下韓冰淵獨自一人站在院中發愣。

    “我有沒有要他走,是他自己要走的……”

    ×××××××××××××××××

    出了韓府,範儒隨便找了個客棧投宿。

    夜裏,範儒呆坐在窗下,靜靜地看著灑滿月光的琴。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琴弦。

    “爹,孩兒到底應該怎麼辦?”自顧自的喃喃,運用內力,纖纖玉指鉤上琴弦。

    伴著琴聲的起伏,清脆的聲音響起。茶杯、茶壺……相繼在琴聲聲中被震碎。

    一曲終了,桌上全是碎片,已無一個完整的茶具。

    範儒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白皙修長、指節分明,在月光下更顯玉色。指尖覆上一層因長年撫琴的繭,與這玉石般的手指極不相稱。他側過臉來,看著桌上茶具的“屍體”,依然自言自語。

    “嗬……我隻用了一成內力,你們便這般淒慘?”十年間,這自言自語似乎已經成了習慣,因為不曾有人與他進行過多的交談。

    說著,便走道了床邊,坐在那嘎吱作響的床上。

    “公子好內力啊!隻用了一成,便把奴家的信鴿給震死啦!奴家險些還招架不住了呢……”慵懶的聲音隨風入耳。

    範儒順聲望去,隻見一身著華麗紅賞的女子倚在門邊,手裏提著一隻剛死去不久的鴿子。這情景倒與白日裏在韓府中的韓冰淵有幾分的相似,隻是少了韓冰淵的怒氣,多了幾分慵懶的豔麗罷了。

    範儒的手已經悄悄探入枕下,握緊枕下的短劍,定睛審視著眼前的這位突如來客。

    女子邁著纖纖細步,緩緩朝範儒走去,細腰隨之擺動,好不嫵媚妖嬈,卻不矯揉造作。

    “姑娘何人?深夜到訪可有急事?”

    “哈哈……”清脆的笑聲從那烈焰紅唇中飄出。

    “姑娘?以我的年紀都可以做你娘啦!”頓了頓,又道:

    “公子,你的琴可彈得真好啊……”話語間,女子的手指撫上琴弦。

    “啊!”剛剛碰到琴弦,又猛地被彈開。

    女子把手放到嘴裏輕吮,說:“好烈的琴性。”上挑的眼角的眼角瞟過母親,霎時間睜得像個核桃一般大小,像見著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這……這琴弦,難道是炎鐵所製?”女子說話也結巴起來,全無剛才的靈敏。但不一會兒,又恢複了原來的神情。

    “好眼力,這確實是炎鐵所製。”範儒沒有鬆懈的回答著,手依然握緊枕下那柄炙熱的短劍。

    “你是精鐵門的人?”自顧自的問了一句,女子便喃喃說道:“就算是精鐵門的人,炎鐵也不可能有第二塊。渾天道人臨終前說過的,炎鐵隻有一塊……”頓了頓,又道:

    “而那塊僅有的炎鐵已經……”

    女子還沒有說完,範儒已經按耐不住,抽出枕下的短劍,快步走到了女子的身後,把劍架在了女子細白的脖子上。

    “沒錯,那塊僅有的炎鐵已經被‘快手老劉’經七七四十九天的鍛煉,打造成了紅炎劍。”範儒依然是平靜的說。

    十年間的種種磨礪,已經練就了他偽裝的功力,即使內心已是機動不已,但表麵上還是那一副鎮靜與從容。

    “我就不能把紅炎給熔了,抽絲做我的琴弦?”

    “那麼說,我脖子上的家夥,也是紅炎劍熔鑄後的新品咯?”女子又用她那上挑的杏花眼瞟了瞟脖子上的短劍。

    “也難怪你的內力會如此驚人,原來是又炎鐵相助啊!……嗬嗬……怪好笑的……”

    “嗯?”

    “這紅炎劍啊……早在二十多年前被夏旖萑給竊走了,怎麼會……”女子愣在了那裏,一時間說不出話語。

    “會什麼?”範儒追問道。

    “啊!”女子驚喘一聲。杏花眼驟然又變得如核桃一般。

    “你……你老實說!是不是間霓緋的兒子?”說出最後的一句話,明顯因為驚嚇和懷疑而變得底氣不足。

    “你到底何人?怎會知道這麼多?怎會識得我娘?”範儒以平靜的表情說話。但是提問的語氣和手上的動作早已經被判了他。他收緊了架在女子脖上的短劍,在女子雪白的脖子上壓出一道深深的血紅。

    “你……真是緋姐姐的兒子?讓我看看!”說完,不顧短劍在脖子上的劃傷,直徑蹲下身去,撩開範儒的褲腳。

    驀然間,一段綻放奇異光芒的玉梅映入眼簾,潔白無暇。一根精美的編花紅生從中穿過,係在了同樣是潔白無暇的腳踝上。

    “你想幹什麼!”範儒被這突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腳。

    “凡兒!真的是你……你還活著!”女子美麗妖豔的杏花眼中擎著淚水。

    “你、你知道我?”範儒又被驚嚇了一次,隻知愣愣地問。

    這、這女人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她居然知道我的名字?都十年了,我不曾告語他人姓氏名號,她……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怎麼會知道的……

    聽到了範儒肯定的話語,女子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讓它放肆的一湧而出,濕了麵龐,濕了衣襟。

    範儒很快就從呆滯中清醒過來,已無法掩飾內心激動的他,惡狠狠的扔下幾句話,便用短劍再一次欺上女子的頸脖。

    “說!你到的是何人?不如是招來,我要了你的小命!”

    “凡兒!你不用怕,我是芸姨啊!”女子又驚又喜。“你先把劍放下,我和你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

    “哎呀!你看!”說著,便撥開衣領,露出香肩,一個幼小卻又醜陋的齒痕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妖嬈。

    “還記得嗎?你兩歲那年咬的,可深呢,現在都還留著疤。”

    “凡兒!來叫芸姨!芸——姨……”

    “芸……芸芸!”小孩咿呀學舌。

    “不對不對!是,芸——姨”

    “芸——姨……”小孩拍手大叫道,摟著年輕女子的脖子,朝著頸肩狠狠一咬!

    “哎喲!小壞蛋!咬得好狠!”

    腦海理的記憶一幕幕的出現,範儒已經完全呆在那兒,眼力透出一絲不為人知的悲傷。

    十年前的一場血劫,讓他失去了寵愛他的爹爹,娘也不見了蹤影,一切的一切,通通消失了,留下年僅七歲的他承擔這失親之痛。

    逃亡、躲避、四處流浪、隱姓埋名……成了這七歲小孩的家常便飯,而這些不能不做的事情卻教會了他要用偽裝了保護自己。

    十年間,陪伴他的不是親人父母,不是朋友寵物,而是那炙熱的短劍和那一把熱得燙手的箏。

    他不知道歡笑、不知道悲傷。唯有仇恨,是他話下去的原有;唯有這報複之心,是他話下去的動力……

    “凡兒?”一聲親昵寵溺的呼喚,把他從可怕的回憶拉回了現實。紅裳女子已經為自己包紮好了被短劍劃傷的玉脖,坐在床邊,拉著範儒的手,仰著頭,看著那蒼白瘦弱的臉,輕聲說道:

    “吃了不少苦頭吧?都瘦成這樣了……”輕輕的搖了搖頭,又道:

    “都怪芸姨不好,沒能找到你,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

    女子看著範儒不知所措又有些呆滯的神情,輕輕歎了一聲,說:

    “你若是還不信我,我與你慢慢道來便是。”

    “當年,我和你娘是品茗居的活招牌。你娘的聲音宛如天籟般的動人心弦。不知有多少公子少爺為之傾心、被她所迷倒呢……”回想起過去,女子的嘴角不禁掛起一絲笑容。

    “也不知道你娘怎的就看上了你爹爹……”頓了頓,接著說道:“那時,你娘她歌聲一起,我便隨之起舞相伴。嗬……誰叫我是方芸呢!……”嘴邊的笑容更明顯了。

    “之後,你爹爹為了你娘,付出了一切,放棄了一切,最後帶著紅炎劍與你娘遠走高飛。唉……你娘她,也吃了不少的苦啊……”方芸的臉上浮了一絲的黯淡,輕歎了一聲。

    “凡兒!來,讓爹爹抱抱!”

    “凡兒,娘教你彈琴,好不好?”

    “凡兒!走!芸姨帶你去摘果子吃!”

    “凡兒…………”

    “凡兒…………”

    “凡兒…………”

    深處的記憶有一次浮現在腦海中。“凡兒”,這一個名字,有多少年不曾被人喚起了?

    “你……真是……芸姨?”範儒顫巍巍的問。原本的謹慎通通拋諸腦後,隻想知道眼前的這人是否當年寵愛他、帶著他去摘果子的……芸姨?他,是否能再一次享受被愛的滋味?

    十年了,他累了、倦了、也厭了。被愛,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奢侈。一種,很遙遠很遙遠的夢……

    “凡兒!”方芸再也無法自控,滾燙的淚水再一次放肆的一用而出。方芸緊緊的摟著眼前這已經失蹤了十年的侄兒,一絲也不放開。

    “我是!我是!我是芸姨!……嗚嗚嗚……凡兒啊!可找到你了……”方芸已被喜悅催的泣不成聲。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高溫的水珠滑過蒼白冰冷的麵龐。

    他哭了,真的哭了。

    十年,冰冷的外表下,除了仇恨沒有一絲的表情。而這一刻,寒冷如冰的雙眼中溢出一滴又一滴的熾熱……

    淚水滑過他玉雕般的臉,每一寸都不放過,彙聚在尖尖的下巴,滴落,打在前襟,滲入那淡藍如白的藍衫。滲入……那顆被冰雪覆蓋的心……

    隻知低聲喚著:

    “芸姨……芸姨……芸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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