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擦肩而過

章節字數:2402  更新時間:09-05-04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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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總覺得別人的故事就像電影一樣,有的是垃圾片,不用知道劇情就已經厭惡了;有的是文藝片,放過就算了,看過就忘了,仿佛一場泡沫;有的是劇情片,不看到最後都不知道結果,甚至看到最後也未必明白。而劇情片的主角也總是讓人欲罷不能,他們忽遠忽近,他們欲擒故縱,他們撲朔迷離。

    當然顧家華絕沒有劇情片的人生,即使他深藏著秘密,也隻是因為要隱瞞的是我,一定有個人知道他的心事,一定有那麼一個人!

    我漫無目的的在博物館中走來走去,傾聽著腳下的高跟鞋與大理石錚錚作響。“咚、咚……”像釘在我的心上一樣,每響一聲,神經就繃緊一次。不知道是怎麼了,我的眼皮總是跳,讓我的心靜不下來。

    我一直沒有整理過顧家華的遺物,也就隻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這裏總不是他的家,他沒有太多的東西放在這裏,今天早晨不知道是不是心血來潮,我把他的東西都收拾了一遍,隻是從他的灰色西服掉出來一個很奇特的鑰匙扣,造型很簡單,我本來也沒注意,隻是上麵有一圈奇怪的文字:CHINANO。3。我從沒見他用過這個東西,可是卻放在他最喜歡的西服的內側口袋,他應該是很珍惜這件東西的。我看著這個普通的鑰匙扣,直覺這裏麵有個故事,但已經無從探究了。

    博物館裏空蕩蕩的,我就這樣孤伶伶的挨到下班,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就在快要下班的前幾分鍾,有人進入了博物館,緊接著傳來的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手表,這種時刻來訪的客人還真的很少,於是循著腳步找去。

    那腳步聲戛然而止,我繞過一根柱子便看見一抹身影。

    他個子不高,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顯得更加清瘦。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裏,好像是在把玩著什麼東西,有些不安分。他站在那裏,黑色的背影在這個空蕩的博物館裏顯得特別突兀。

    我越過他看著他眼前的作品,正是那件值得人留戀的瓷器,一個擁有著秘密的瓷器。它器型比較小,釉色很完美,圖文精細,是典型的梧桐呈吉祥,一看就知道是官窯製品,但是這博物館中哪個又不是呢?比它好看的,精美的,有價值的多不勝數。即使此刻我知道它的特殊意義,那他?眼前的這個人呢?

    雖然他背對著我,可是我仍然能感覺到他一定是帶著無比專注熱情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這件青花瓷花瓶。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我連大氣都不敢喘,隻是靜靜的看著這個人的背影,生怕出一點聲音都會打擾到他,他也仿佛是忽略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眼中隻有這個青花瓷花瓶。

    突然我沉浸在了一種莫名的痛苦中,眼前這個人有著一種別樣的寂寥,默默的背影像在訴說著離別的憂傷。我開始好奇他的長相,他是一個怎樣的人,竟然給我帶來這樣的衝擊。

    他猛然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我,不帶一絲驚訝,然後衝我微微一笑離開了。我怔在原地,來不及反應就這樣與他擦身而過,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一刻,他的麵容像是一閃而過,恍惚間我還記得。

    他看上去四十歲左右,長相很一般,戴了副眼鏡,很斯文的樣子,麵容很溫和,嘴角隱隱掛著微笑,但是眼鏡背後卻是一雙透露著精光的睿智的眼,有著鷹一樣的尖銳,直刺人的心底,那個微笑像是和藹可親,溫文有禮,但卻有著距離,像是禮貌的拒絕。

    他似乎隻是為了這個獨特的青花瓶來的,看完後便匆匆離開了,我的心裏充滿了問號,他是誰?難道也知道這裏的故事嗎?

    “常叔,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他啊?很有名的,叫萬國明,是個青瓷鑒賞專家,出過很多書的,香港大學的教授,經常來這裏。”常叔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是嗎?你認識他嗎?”

    “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不過大家都說萬國明人很好,對誰都謙和有禮,你看他總是微笑著就知道啦。”常叔看也沒看萬國明的背影。

    “他認識家華嗎?”我脫口而出,不知道怎麼問了這個話。

    “不,不認識。”常叔的表情突然有些僵硬,“家華隻是一個小小的博物館鑒賞員怎麼可能認識人家大教授啊。”說完悻悻的笑了笑,然後看了看手表,“哎呀,下班了,快回家吧。”

    我也笑了笑,不再追問了,總覺得他是個奇怪的人,可能他也知道這個青花的秘密吧。畢竟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秘密……

    以前我總是個愛哭的人,因為太敏感,眼淚總是肆無忌憚的流,其實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我隻是可憐自己,可憐自己的寂寞,就像顧家華,我也總是可憐他的寂寞。

    回到家,房子裏依然是幹淨到冷清,少了一個人住,屋子也顯得大了,原本存放東西的地方突然空了起來總讓我覺得怪怪的。一個人的時候就沒有什麼胃口,看著空落落的坐騎,好像顧家華還坐在那裏一樣,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陪著我,像我靜靜的陪著他一樣。

    我躺在浴缸裏,任由水慢慢的退卻溫度,卻絲毫不覺得冷,還有什麼比我的心還要冷,突然覺得我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肚子一陣疼痛,我才想起來裏麵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我迅速從水裏站起來,手不自覺的放在了小腹上,卻絲毫沒有身為人母的喜悅,指甲不經意間就陷入了皮膚,直到有絲絲的紅印,我才回過神。

    這些天,總是有些事情打擾著我,腦子裏也總是些支離破碎的畫麵,我夜夜都睡不好,每天也沒有胃口。

    常叔看著我的臉色越來越差也不免擔心起來:“你最近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我微微一笑,把額前的碎發掠過耳後,道“沒什麼,可能這些天有點累了。”

    “明天別來上班了,去醫院檢查一下吧,你自己不注意,也要注意孩子啊。”

    “不用的,真沒什麼事。”我尷尬的笑了笑,現在的我不止是一個人在活著。

    天氣很悶熱,已經是十一月了,可是卻還是熱的發慌,空氣中除了令人作嘔的汗氣味兒,連一滴水份都沒有,異常的炎熱讓我變得焦躁不堪,每天都想要逃離這個地方。我總覺得是要下雨了,因為連風都變成了奢侈,可是雨遲遲都不來。

    香港是個快節奏的城市,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總是很匆忙,耳邊交錯著各種各樣的聲音,讓人有種暈眩的感覺,心跳越來越快,仿佛整個世界都與我隔離了,我的眼睛耳朵再也不能感受到別的東西,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我像是跌落了深淵,身體不停的向下墜落,我可以意識到我要和地麵來一次親密接觸了,可倒下時卻明明是感到柔軟而溫暖的,我突然覺得好幸福,嘴角不自覺的扯著笑,想要看清楚是在什麼地方,可是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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