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17 更新時間:09-08-06 13:22
門開了,眼前是一個更大的廳室,依然是海藍色玉石牆壁海藍色玉石地麵,牆壁上依然是相依盛開的彼岸花。不同的是這空曠的大廳的右邊牆下坐著一個人。水藍色玉石寶座,裏麵盛開著相依的曼珠沙華。那是一個俊美的男子,微斜著身子右手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秀麗的下巴擱在手背上;閉著雙眼,神情安詳靜謐;水藍色的寬袖長袍,上麵繡著閉合的彼岸花,雪白的絲質腰帶,那是滄藍國國君的裝束。
那是一個靜謐的男子,有些慵懶的斜倚在水藍與豔紅之中,流動著恬然,但是,似乎還有揮之不去的哀愁悲涼,是深入骨髓的,隱藏不住。
流滄長身立於門中,神色淡然,靜靜的注視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謎一般的男子。
良久,那寶座上的男子動了動,慢慢的張開眼,寶藍色的美麗眸眼,有些迷茫,眸光緩緩的轉向流滄,恬靜流轉,微微一笑,俊逸溫和。
流滄依然是淡淡的神色,回以淡淡的微笑。
男子似是有些驚訝,隨即是了然的微笑。男子靜靜的看了流滄一會,緩緩的收手坐正,向流滄招了招手。
流滄移步向他走去。
流滄跪在他的麵前,雙手執起男子男子蒼白修長的右手緩緩的舉到額上輕碰了一下,恭聲道:“王。”抬起頭虞城的看著男子。
男子似是輕輕歎息一聲,微笑著輕撫流滄墨黑的發絲,溫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看起來跟流滄一般的年紀卻叫流滄孩子,但是流滄並沒有覺得別扭。流滄知道,麵前這個男子確實是滄藍國曾經的國君,隻是不知道是哪一代的。想當然他的年紀肯定不是他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這般年輕。
“王,臣是滄藍國第三千零六任神官流滄。”
“三千零六?”男子水藍色的眸子變得悠遠起來,有些迷茫有些歎惋,“已經過了這麼久了。”男子又呢喃了一聲。
流滄仍是虞城的看著他,隻是眼中有了些微悲涼的神色。
男子微微一歎,憐憫的看了看流滄,左手微抬,食指虛劃半個圓,流滄身後瞬間出現一座水藍色的寶座。
男子拉起流滄的手,微微一笑,指著流滄身後的寶座道:“孩子,坐。”
“是,王。”
流滄起身,坐在男子的對麵。
“流滄?為何叫流滄?”男子秀美微蹙,疑惑的沉吟。
“王,父親說流滄是不慎流失在軒轅國的,我是在軒轅國長大的,一直都叫流滄。”
“軒轅國?”
“現今墨斐大陸上國力最強盛的國家之一。”聽到那聲軒轅國,流滄的心裏一糾。自己遺忘的一切都與自己長大的那個軒轅國有關。
“嗯。”
墨斐大陸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物非人非,自己活的太久了,徒留滿心荒涼。
男子低頭看看自己海藍色衣襟上的彼岸花,伸手眷戀的輕撫,抬頭看向流滄,問,“你不問我是誰嗎?”
流滄神色泰然語氣虞城,道:“你是滄藍國的國君,我的王。”
男子輕笑一聲,流動清靈,眼裏卻有看不見底的孤寂悲涼。
“你說得對,我是滄藍國的國君。”男子,目光悠悠的看著水藍壁上的曼珠沙華,“曾經是。”聲音極輕極輕,飄忽輕歎,在寂靜空曠的大廳裏卻聽得真切,幽幽回蕩。
男子看向流滄,微微一笑,又看向那處盛開的曼珠沙華,似極力的回憶,“我叫滄藍夜,滄藍國第一百任國君。”
滄藍夜?
流滄的心裏“咯噔”一下。
古籍上記載國君滄藍夜繼位的那天,滄藍國的國花彼岸花第二次盛開,滿國滿城,豔紅如血,妖冶奪目。
至今三千多年,滄藍國的彼岸花隻開放過兩次,一次是第一位國君滄藍瑾遲即位是再一次就是第一百任國君夜繼位的那天。
流滄有些微驚訝的看著眼前年輕俊美渾身透著淒涼哀傷氣息的古老君主,疑惑衝口而出:“王,為何……”
滄藍夜抬起右手輕擺一下,微微一笑,那笑裏盡是時間的風霜歲月的滄桑,淒麗絕然,他用低喃似的平靜聲調開始對流滄敘述。
他首先笑著抬眼看流滄說了一句“我喜歡彼岸花,盛開的彼岸花,它們是這樣的妖豔淒美,孤傲而悲涼。悲傷的回憶。”
流滄心裏又震了一下,盛開的彼岸花,那徘徊不去的小小溫暖。
看到流滄表麵上似乎很平靜淡然的神色,滄藍夜憐憫的看著他,低低的輕歎一聲,安撫小孩似的摸摸他的頭。
流滄心裏那個決口似乎被人扣動了一下,微顫顫的激靈靈的似乎不勝重負就要決堤失守,差點忍不住想伏在古老國君的腿上哀慟悲哭。但終究還是忍住了,他是滄藍國的神官,而他是自己古老的王,身份有別,而偏偏這個古老哀戚的君主卻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內心。
滄藍夜微抬頭看著看向不知名的虛空開始敘述。
他首先說的是第一任滄藍國君滄藍瑾遲的故事,那些不為人所知的故事,不被記載在典籍上的故事。
神秘幽深的滄藍海,那裏居住著不為人知的種族,他們生活安寧祥和與世無爭,起初是一些散居在海底的小族群,沒有等級之分。
滄藍瑾遲是一個帶點憂鬱氣質的俊美少年,他性格溫和卻有點孤僻不善與人交往。但是這一缺點在和平的族群中並沒有受到人們的排斥,善良的人們隻是更加憐憫他,對他極是關愛的。而那個孤僻的少年總是以淡淡憂鬱的笑來回應人門。
少年的父母也不會覺得他這是丟他們的麵子,也是很愛他的,隻是有時會露出擔憂的神情,偷偷的輕聲歎氣。
少年滄藍瑾遲喜歡滄藍海下終年不開的彼岸花,甚至是到了癡迷的地步。他每天每天都對著那些從來沒有盛開過的彼岸花,或是憐愛的輕撫低語呢喃,或是靜靜的癡癡凝望。在少年的單薄的生命裏除了那不願展顏的彼岸花,似乎再也找不到什麼可以令他如此專注的事物了。
可是滄藍海下的人民是善良的,純潔幹淨得不染一絲雜質,他們互相敬愛平和相處,他們是愛那個憂鬱單薄的少年的。當然終古也不例外,終古是少年的鄰居,隻比少年大兩歲。終古也是愛那個有著憂鬱水藍色眼眸的少年的,但是終古知道自己的愛與別人的愛是不一樣的。
少年滄藍瑾遲的眼裏隻有那閉合的彼岸花,但他也是滄藍海的孩子,他也是純潔善良的,他也是愛著這裏的人們的,隻是他不善於表達而已,隻是他更愛那鋪滿海底的彼岸花而已,或許說這兩種愛在性質上是不一樣的。就像終古對他的愛和人們對他的愛一樣,是不同的。
“瑾遲,瑾遲,我給你帶飯來了。”一樣是少年的終古小心翼翼的捧著食盒急急的奔走而來,還沒完全褪去稚氣的英俊的臉上是歡愉滿足的表情。
少年瑾遲轉過頭對他微微一笑,終古有些傻了,捧著食盒站在瑾遲的麵前,愣愣的傻笑。
少年瑾遲站了起來,接過終古手中的食盒,微微一笑,道:“謝謝你,終古。”
終古傻傻的擾擾頭,傻傻的笑。
對於終古而言,這個憂鬱的少年就是他的全部,能幫助他能讓他露出笑容,自己的心裏就會湧滿甜絲絲的溫暖,漲滿整個心田。雖然瑾遲給他的始終是禮貌而略顯生疏的笑,雖然他知道瑾遲的眼裏隻有那些搖曳在海裏的彼岸花。他隻是想對他好而已,僅此而已,他不奢求別的。
滄藍海是美麗的生動的,蔚藍的海水,柔柔的包圍著他的孩子們。但,同時她也是憂鬱的,略顯冰冷的藍,透著揮之不去的寂寞氣息。滄藍瑾遲就是這滄藍海的化身,那樣纖柔俊美那樣寂寞憂鬱卻又那般堅韌決絕。
瑾遲重又蹲下來,打開食盒邊吃邊專心的看著麵前微微搖動的曼珠沙華,單薄的唇角微微上翹。
終古站在那裏,看著他,心裏泛起複雜的情緒,酸澀的心痛的卻有點無能無力的挫敗感。
滄藍海下的風微微的吹送著,化不去那更橫在兩個少年之間的膈膜,更吹不走那遍布整個滄藍海域的彼岸花。
終古蹲下來輕柔的拂開那縷垂落食盒的發絲,瑾遲下意識的縮避了一下,轉頭對那個有些尷尬的少年柔柔一笑。
少年也苦澀的對他笑了,對他,他一直都是溫柔細心的,微笑著守在他的身邊。
瑾遲有時候覺得自己是整個滄藍海裏最卑鄙自私的人了,心安理得的享受終古對自己的關心和愛意,卻殘忍的給與他不真實的虛幻的微笑。他有時候覺的自己並不配做滄藍海的孩子,他想著有一天能帶著自己喜愛的彼岸花隱居起來,靜靜的等待他開花。他堅信自己的彼岸花是會盛開的,所以他守護著它們讓它們感覺到自己的愛意。即使離開滄藍海,瑾遲想,他也是願意的,隻要他的曼珠沙華能夠盛開。
瑾遲輕撫著麵前的曼珠沙華悠悠的道:“終古,你知道嗎?它們是孤寂的,它們把悲涼的記憶鎖住了,所以它們一直沒有盛開。”
“悲傷的記憶?”
“對,悲傷的回憶。我愛它們,我想看它們盛開的樣子。我想要知道它們為什麼悲傷,我想撫平它們的悲傷。”瑾遲的語氣裏有著不容忽視的堅持與深情。
終古看著他微微的笑開了,柔聲道:“我相信你說的。你一定會看到盛開的彼岸花的。”終古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如炬,有一種握天地與手上的霸氣。
瑾遲看著他,有瞬間的失神,這個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子,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深遂黝黑卻又亮如星辰明如皓月,純潔高華。
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的看過他一眼,因為自己的眼裏隻有含著悲涼的彼岸花。
自從那天後,終古很久沒有來給瑾遲送飯了,準確的說,是瑾遲很久沒有見過終古了。以前即使不是送飯的時間,終古也會來看自己的,靜靜的站在自己身邊,靜靜的注視著自己,一如自己注視著那彼岸花那樣。
現在忽然間沒有看到那個靜靜的守護著自己的男子,瑾遲覺得有點兒失落,隻是一點點而已。瑾遲也沒有去打聽終古的去向,是不願意見自己厭倦了自己還是去了什麼地方,瑾遲都不關心了,他關心的隻有他的彼岸花。瑾遲很快就忘記這個少年帶給他的失落。
瑾遲想這樣也好,那個男子該有屬於他自己的生活的,自己並不適合他,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瑾遲也這樣想過,有時,人們的感情是很脆弱的。可是瑾遲又想,終古的感情看起來並不是會是如此脆弱的。
瑾遲依然,每日每日癡癡的看著撫著他的哀傷的彼岸花,而時光荏苒匆匆流逝,滑過不留痕跡,瑾遲的彼岸花依舊如故,沒有絲毫盛開的跡象。
瑾遲越發的沉默憂鬱哀戚了。
沒有人給瑾遲送飯了,瑾遲也不覺得有什麼,吃少一頓對自己來說並沒什麼不同的。隻是日漸消瘦了些,父母看著心痛,問了瑾遲才知道終古已經很久沒有給瑾遲帶飯了。瑾遲的父母去詢問終古的去向,得知終古已經離家兩個月了,終古走得匆忙,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去幹什麼。瑾遲聽了,若有所思,淡淡的笑了。
這以後瑾遲的午飯是母親帶來的,每次那個美麗的婦人都會用心痛哀傷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她不會像終古那樣靜靜的呆在瑾遲的身邊,靜靜的陪著瑾遲癡看他的彼岸花,她很快就會走的,似乎是再看多這個令人心痛的兒子一眼自己就會忍不住掉眼淚的。
瑾遲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不孝的兒子,不但沒有照顧好自己的父母,反而讓他們如此擔心哀傷。
滄藍夜說到這裏頓了頓,眼光還是看著那虛空,空茫茫的沒有焦距。
流滄問:“那叫終古的少年真的厭倦了瑾遲國君嗎?”
滄藍夜看向流滄,微微一笑,反問道:“孩子,你認為人的感情真的是脆弱的嗎?”
流滄也笑,堅定的搖搖頭,語氣平靜的道:“不。至少像終古那樣人的感情絕對不會是如此脆弱的。但是有時候,太過執著的感情,卻是悲涼哀傷的。”
滄藍夜水藍色的眼眸深了深,輕聲道:“對,太過執著的感情大多是悲涼哀傷的,就像瑾遲深愛著彼岸花那樣。”
“終古去了哪?他後來有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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