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1 更新時間:23-08-07 15:02
從山上下來,傅沛宸又帶素問去了城南遊藝園,這裏人頭攢動,好不熱鬧,有拉洋片的,吹糖人的,玩雜耍的,捏麵人的,唱大鼓的,說評書的,時不時人群裏爆出一聲喝彩。素問頭一回見這麼多新奇玩意兒,這裏瞅瞅,那裏看看,在人堆裏鑽來鑽去,根本看不過來。
傅沛宸耐住性子跟在她屁股後麵,像個看小孩的家長,直到她把每個攤位都逛遍了,才扯住她的胳膊往裏麵的戲園子走去。
素問還沒玩夠,指著一個吹糖人的小攤說道:“哎,你等等,我要買個”孫猴子”。”
“不行”,傅沛宸一口回絕,說道:“你見哪個男人手裏拿著這個”。
素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嘴裏一陣碎碎念。
傅沛宸才不慣她,邊扯邊拽地把她帶進戲園,跑堂夥計見兩位軍爺來了,立刻熱情招呼,麻溜地送來茶水點心。這時戲台上正遇上不重要的過場,茶房夥計開始表演“扔毛巾”的絕技,隻見三兩個夥計把一大捆熱毛巾忽地一下扔給樓上的夥計,或者是由後座扔到前座去,客人擦過臉收集了再扔回去,如此來來回回萬無一失,有人冒出一嗓子:“好把式”,接著滿堂喝彩。
素問也忍不住拍起巴掌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看來這裏比外麵更有意思。
傅沛宸任她在一旁傻樂,自己則在四處張望,這時,他看到了角落裏的一張桌子上,一個身穿灰色長棉袍的小年輕,正一麵嗑瓜子,一麵悠哉看戲,當他轉頭看到傅沛宸時,立即收起笑容,放下手上的瓜子,起身往外麵去了。
傅沛宸看他離開,手在桌子上叩了幾下,對素問說道:“你且自己待會兒,我去去就來”,說完起身。
素問衝他眨眼,調皮道:“喂,你不怕我逃跑嗎?”
傅沛宸用手指了她一下,冷笑道:“你試試”。
素問見他又威脅自己,恨不得抓起盤子裏的點心扔他一臉,傅沛宸不理會,往戲場外圍走去。
這時,那個灰色長棉袍的年輕人已在牆角候著了,他兩手插在袖管裏,四處張望,確保周圍沒有人,不一會兒,傅沛宸走了來,他立即上前恭敬地叫了聲:“爺,您找我?”。
傅沛宸點頭,從腰間拿出一柄短刀,問道:“小桂子,見過這種刀嗎?”
小桂子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緩緩搖頭,說道:“沒見過,這刀不像是咱們這的東西。”
傅沛宸拿回刀若有所思,小桂子說道:“爺,您要不去問問蝶舞姑娘,說不定她見過。”
傅沛宸點點頭道:“嗯,我正有此意。”
小桂子又說道:“爺,昨個兒福叔被洪門的人打了。”
傅沛宸劍眉一擰,問道:“洪門的人為什麼打福叔?”
小桂子無奈道:“唉,還不是福叔這個月的份子錢拿不出來嘛。”
傅沛宸皺了皺眉,對他說:“行,我知道了,明兒個我去看看”。
“哎”,小桂子點點頭,傅沛宸掏出幾塊大洋遞給他,囑咐道:“現在局勢緊張,你自己也當心點。”
小桂子接過錢感激道:“嗯,我會的,謝謝爺!”
兩人說完話各自散開。
這時,素問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戲台,這是她第一次看京戲,隻覺台上那位青衣花旦,扮相俊俏,身段柔美,聲若乳燕初啼,令人陶醉,台下時不時有人爆出喝彩,把她看得如癡如醉,哪裏還想什麼逃跑的事。
“咚”~~~~~~
突如其來一聲巨響,隻見一個銅茶壺砸在了戲台上,有人在樓上吼道:“別唱了,別唱了,這都唱得什麼破玩意兒”。
台上鼓聲嘎然而止,青衣姑娘哆嗦了一下,驚恐地看著樓上,戲班班主急匆匆地從後台走出來,看了一眼樓上雅座,連忙哈腰賠笑,作揖道:“喲,原來是喬三爺,不知我們哪裏得罪了您?”。
一個青年男子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搖大擺地走到木質欄杆的後麵,他的五官還算周正,可惜一副江湖敗類的樣子,讓人一見就生不出好感。
喬三居高臨下地望著班主,指著青衣姑娘道:“爺我花錢來捧場,可你倒好,隨便找個新人來唬弄我,這都唱的什麼?我耳朵都要聽木了,你這個班主要是教不好她,不如把人送到我喬府去,我來幫你調教,準保她一回來就能唱了。”說完和身邊的馬仔一陣哄笑。
“班主,不要”,青衣姑娘嚇得渾身發抖,連忙扯住班主的衣角。
班主回頭看了一眼這個俊俏丫頭,今天是這孩子頭次露臉,誰想就被“喬三”這個惡霸盯上了,他歎息一聲終是不忍,硬著頭皮對著樓上的人賠笑道:“喬三爺說笑了,這丫頭什麼身份?怎敢勞您大駕,她今天才出道,沒唱好掃了您的雅興,我這就把座兒錢都退給您,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這丫頭吧。”
“呸”。喬三吐了一口唾沫,凶神惡煞道:“誰他媽的要錢了,老子就要人,來呀!把這丫頭帶走”。
話音剛落,台下齊刷刷地站出來十幾個凶相畢露的打手,個個手拿一把砍刀。刹時間場中客人作鳥獸散,逃的逃,跑的跑,一陣桌椅響動,戲班子裏的武生也都拿起長槍、木棍等道具紛紛衝了出來。
“打呀!”,喬三一聲令下,兩邊人馬立即混戰一團,幾個打手躍上舞台拉住青衣姑娘,素問見狀坐不住了,怒拍一下桌子就衝了上去。
素問踢開拽住青衣姑娘的兩個打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安撫道:“別怕”。
兩個打手見上來一個穿軍裝的,一時不知底細,舉著刀不敢上前,喬三看見多管閑事的素問,兩隻眼睛往外一鼓,嘴裏啐了一口,見她腰上沒有配槍,於是指著兩個還在猶豫的手下,大聲喊道:“上啊,他又沒槍,砍死了我負責”。
頓時,兩柄鋒利的開山刀朝素問砍來,素問身形一閃,把唱戲的丫頭推開,自己也躲了過去,她手上沒有武器,在左右夾擊中隻能以退為進,一邊尋找可趁之機,忽然,她看到地上有個長胡子道具,於是一個箭步衝過去,抄手撿起,回旋返身把那胡子甩到後麵那人的臉上,趁對方抹臉之機迅速奪過了他的刀。
這一幕恰巧被角落處的傅沛宸看到,他原本摸上槍盒的手停了下來,他倒要看看這丫頭究竟有多大能耐。隻見奪了刀的素問很快占了上風,她的動作靈巧,敏捷迅速,出招準確,在台上打得酣暢淋漓,傅沛宸默默點頭,嘴角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過了一會兒,素問體力不支,被人狠踢一腳倒在台上,一名黑衣人舉刀劈來,說時遲那時快,隻聽“砰”的一聲,鮮血濺了一地,那人慘叫,抱住胳膊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停下了,朝著槍響的方向看去,隻見傅沛宸舉著槍從角落走了出來,素問看到救星,忍不住咧嘴一笑,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
傅沛宸狠狠瞪了她一眼,使眼色讓她站一邊去,素問見他麵色不悅,收起笑意,噘著嘴躲進了角落。
喬三一見開槍的是傅沛宸,暗罵了一句三字經,皮笑肉不笑地衝著樓下調侃道:“喲,這不是傅師長嗎?今天是什麼風把您也吹來了?”。
傅沛宸冷笑道:“怎麼?許你洪門人看戲,就不許我們當兵人聽曲兒啊?”
“哪裏,哪裏,我隻是沒想到傅師長也會到這種地方來消遣,隻是您別動不動就開槍啊!”喬三油腔滑調地說到。
“喲,你到還惡人先告狀了,我要再不開槍,我的兵就要被你的人砍了。”傅沛宸說道,怒視著樓上人。
喬三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誤會,誤會,我哪知道那是您的兵啊,不過,我們洪門與你們傅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您的兵今天也砍傷了我不少弟兄,這事又該怎麼算?”
傅沛宸雙眉一挑,不客氣地說道:“喬三,多行不義必自斃,今天這事因何而起我想你心知肚明,你爹現在還不是幫主,就算他真的當上了幫主,北京城也是有王法的,今天你若識相,就帶著你的人快點滾,不然,我手上的槍子兒可不長眼睛。”
喬三平日裏耀武揚威慣了,聽到傅沛宸的威脅頓時火冒三丈,他雙手握緊拳頭,大有拚死一搏的架勢,這時站在他身旁的跟班立即小聲提醒道:“爺,咱不能跟姓傅的硬碰硬,軍府的人咱們惹不起,還是見好就收吧。”
喬三看了一眼傅沛宸手上的槍,心有不甘地冷哼一聲,用力拍一下欄杆拂袖而去,那個跟班朝樓下的打手做了個“撤”的手勢,於是所有人都收起刀一溜煙地跑了。
戲班班主見喬三帶著人走了,上前來給傅沛宸作揖道謝,傅沛宸擺擺手,讓他們趕緊去收拾。
素問在角落裏掖著,偷偷露出一張臉往這邊看,傅沛宸衝她喊道:“過來”。
素問低著頭,不大高興地走到他身邊,傅沛宸板著臉,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問道:“傷著沒?”。
素問搖搖頭,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說道:“就憑他們?還傷不到我”。
傅沛宸冷哼一聲,說道:“剛剛要不是我及時開槍,你現在已是刀下亡魂了。”
素問撇撇嘴,喃喃自語道:“誰要你救了?”
傅沛宸見她不知好歹,說道:“你似乎很愛多管閑事,知道那都是些什麼人嗎?”
素問不在乎地反問:“什麼人啊?”
傅沛宸道:“剛剛那人是洪門二當家喬大元之子,人稱喬三,洪門勢力龐大,喬三仗著他爹在北京城裏無惡不作,老百姓就算被欺負了也是求告無門,就連我們軍府也盡量避免與他們發生過節,你倒好,真是不知者無畏。”
“洪門?”,難道是那個強要阿爹販大煙的洪門?素問一想,更不服了,說道:“我才不管它什麼”門”,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士可忍孰不可忍。”
傅沛宸看她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忽覺好笑,說道:“這世上的不平事多了,你管得過來嗎?瞎出風頭是要惹禍上身的,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妄動,聽到了嗎?。”
素問低下頭,小聲嘀咕了句:“可不是惹禍上身麼,你就是最大的禍。”
“什麼?”傅沛宸星目一瞪。
“沒什麼,我說我餓了,想吃東西”。素問假笑,扯開話題。
傅沛宸懶得戳穿她,拍了一下她的帽沿,說道:“走吧,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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