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03 更新時間:23-08-19 15:37
衡州
雨又不期而至,一串串水珠掛在屋簷下,淅淅瀝瀝延綿不絕,籠裏的鳥兒撲騰亂叫,靈樞被吵醒,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錦心和秀禾適時地進去侍候。
錦心放下手中的一盆熱水,著急地向她報告道:“小姐,小姐,我剛看姑爺拿著行李去省城了。”
靈樞淡淡地“哦”了一聲,趿上鞋,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錦心見自家小姐沒心沒肺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小姐,姑爺應該過來打聲招呼才是,怎麼就這樣走了,這太生分了吧。”
靈樞看了一眼錦心,見她小嘴嘟著,一副替自己委屈的模樣,勸道:“幹嘛在意這些,我們本就生分,將來還要分開,何必過多牽扯。”
“可回門的時候我看你們不是挺好的嗎?”錦心有點不死心。
靈樞自嘲地笑了笑,解釋道:“那不過是在爹媽麵前演戲罷了。”
“演戲?”,錦心失望地撇撇嘴。
秀禾一臉沉靜,開始為靈樞梳頭,看著鏡子中的她,不動聲色地說道:“姑爺的演技倒是挺好,眼裏裝的全是小姐,那滿滿的愛意就跟真的似的。”
“是嗎?”靈樞下意識地問道。
秀禾淺淺一笑,回道:“小姐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靈樞的臉微微一紅,想起那日他看自己的眼神,確實有些不一樣,在爹娘麵前也是禮貌周到,用心討好,連阿爹這麼嚴肅的人也難得笑了幾回。尤其是阿媽,被他哄得像個孩子似的。看到父母得了安慰,她心裏也是很欣慰的,可是演戲終歸是演戲。昨天回來後,他就連正眼都沒瞧過自己了,於是搖搖頭道:“演戲終歸是假的。”
秀禾為她挽好最後一縷頭發,漫不經心地說道:“這真真假假,就要小姐自己去分明了。隻是再熱的心,也架不住冷水澆啊!”
靈樞想起馬車上的爭吵,忽然安靜了,窗外的芭蕉,被雨打得嘀嗒作響,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心上,朦朧中,不知什麼東西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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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長沙
衡州的雨,沒有連累到這裏,天空竟然一碧如洗,沈灼華換上了學生裝,默默地朝學校走去,剛出現在校門口,就被三五個男生圍住,大家嬉皮笑臉地恭喜他,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灼華,你也太不仗義了,寒假裏偷偷辦喜事,也不通知我們一聲,難道怕我們多喝了你家酒嗎?”
“就是,你這風流浪子,怎麼一聲不吭地就娶了妻,著實叫咱們意外。”
“這新婚燕爾的,嫂子也舍得放你出來呀?”
“哎,你結婚的事學校可都傳開了,傷了不少姑娘的心喲。”
麵對眾人的調侃,沈灼華沒有心情周旋,昨晚上憋著一肚子的氣還沒消化呢,他擺擺手,有些不耐煩道:“包辦婚姻,有啥可喜的”。說完,像跟誰賭氣似的,甩掉他們自己走了。
眾人麵麵相覤,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便不好再糾纏他。
這時,校園裏某處的空地上,一個身穿白竹布衫,和藍絲葛長裙的女學生,手裏拿著一根樹枝,發泄似地抽打牆角的一簇迎春花。她身材高挑豐滿,長著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剪著時下流行的學生頭,左邊一側的頭發上還別著一個進口發夾,上麵鑲著閃亮的水鑽,顯出她優越的家庭條件,她的心思都在怎麼折磨那些無辜的花兒身上,全然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悄悄走近。
“采薇,你幹嘛呢?”
楊采薇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比自己低一屆的廖雲湘,隻見廖雲湘穿著與她同款的校服,梳著兩條麻花辮,頭發有些自然卷,白皙的娃娃臉上漾出兩個小梨窩,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楊采薇忽然拉著她的手,用一種求證的眼神望著她,問道:“雲湘,你表哥真的成親了?”
廖雲湘被她瞪得有些發毛,木訥地點點頭,道:“是,是啊!”
楊采薇一聽,像泄了氣的皮球,肩膀垂了下來,咬了咬嘴唇,又氣又惱地將手裏的樹枝扔了出去。
廖雲湘見她這樣,拉了拉她的衣袖,試探地問道:“哎,你不會對我哥有什麼想法吧?”
楊采薇瞥了她一眼,懊惱地說道:“是又怎樣,他都已經成親了。”
廖雲湘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呀,之前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哥,你還死鴨子嘴硬,現在發火有什麼用,我哥已經被那個醜丫頭搶走了。”
楊采薇跺腳道:“我怎麼知道他會突然成親啊。”
廖雲湘歎息一聲,說道:“說的也是,連我也是他成婚的前幾日才知曉。”
想到這段日子父母不和,她一直躲在學校不想回家,自然沒機會聽說沈灼華訂親的事,直到那日母親特意來學校找她,說要帶她去衡州參加婚禮,她才吃了一驚。雖然沒聽父母說,但兄妹二人在同一所學校念書,這麼大的事哥哥竟也不說,她便猜到沈灼華的內心有多排斥這段婚姻,何況那天,她在現場還目睹了嚴家二小姐的荒唐行為,就更讓她為自己的表哥打抱不平,深感氣憤與惋惜。
楊采薇看到她的態度有些古怪,疑心道:“怎麼你對他成親這事感到如此氣憤,難道你對他也。。。。。。”
廖雲湘“哎喲”一聲打斷她,好氣又好笑道:“你在想什麼?他是我哥哎,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哥哥有非分之想,我隻是覺得,我哥被長輩包辦婚姻,娶了那樣一個女人替他不值。”
楊采薇好奇問道:“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啊?”
廖雲湘冷笑一聲,開始繪聲繪色地描述靈樞大鬧花堂的事,楊采薇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得說道:“這也太過分了,你哥當時為什麼不解除婚約呢?”
廖雲湘歎息道:“你不懂,衡州那鄉下地方不比省城,那裏的人還不夠開化,最是講究麵子門風什麼的,沈府豈能落人笑柄,我哥也是無奈,為保全家族顏麵,不得不娶她。所以你也不用遺憾了,就我哥那樣的出生,婚姻大事根本由不得他做主,就算你早點追求他,也改變不了什麼,隻能怪你們無緣。”
楊采薇摸了摸頭上的發夾,對廖雲湘的話不以為然,她的出身。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鄉下丫頭麼?不過細細咀嚼廖雲湘的話,至少知道了沈灼華對這樁婚姻的態度,心裏似乎舒坦了些,不自覺地盯著前方的草叢發起呆來。
這時,沈灼華的身影出現在那邊的台階上,廖雲湘一眼就看到了他,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楊采薇看到沈灼華朝這邊走來,不自覺地理了理耳邊的頭發,廖雲湘對著前麵揮手叫道:“哥,哥。”
沈灼華正心情煩悶,聽到有人叫他,便抬頭一看,見是自己的表妹,旁邊還站著同班同學楊采薇,於是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上前應道:“是你們啊!你們也提前到校了。”
楊采薇溫柔地點頭微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卻不說話。
廖雲湘向前走了兩步,歪著頭問道:“哥,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表嫂好嗎?”
沈灼華皺了皺眉,像剛剛吵架輸了的孩子,心情不悅地回道:“你對她這麼熱心幹嘛?以後少在我麵前提她。”說完便不再逗留。
廖雲湘朝楊采薇擠擠眼,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相處不歡啊。”
楊采薇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眼前那些被她折騰過的花,忽然間又變得可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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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風和日麗,適宜練功。
傅沛宸在別墅的後園子裏,搗鼓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設備,素問在一旁好奇地望著那些東西,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傅沛宸解釋道:“你的拳腳功夫雖不成體係,但好在敏捷準確,我現在讓你練習一些格鬥術,可以取長補短。另外,你的力量不夠,這套訓練能彌補這一短板。”
傅沛宸說完,走到一個鐵架旁,拿起一根係在架子上的彈力繩,繩子約有小腿粗,中間部位縫了一塊皮製的腰帶。傅沛宸朝素問招招手,素問走過去,又聽他說道:“你的腰部力量,以及下盤都不夠穩,這個裝置可以同時提升你的臂力,腿部及腰部的力量,今天的任務,就是係上這個繩,去敲響對麵的銅鑼。”
素問狐疑地看著他手裏的彈力繩,又看了一眼懸在對麵十來米開外的銅鑼,心想,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值得訓練,練下盤不是應該紮馬步,踩木樁嗎?
傅沛宸看出她的不屑,說道:“怎麼?覺得太簡單了?”
素問給了個“那還用說”的眼神,傅沛宸笑了笑,說道:“那你試試。”
素問心想:試就試,這姓傅的也太小看我了。於是二話不說在腰間綁好了繩,拿上傅沛宸遞來的鼓錘就往前衝,誰知才衝出幾步就被反彈了回去,素問愣了一下,但心裏不信,於是咬著牙,再次奮力前衝,結果勁越大反彈得越厲害,差一點就四仰八叉摔地上,好在傅沛宸及時攬住了她,才沒出洋相。
傅沛宸扶她站穩,仿佛早就料到了,搖了搖頭,提示道:“你若這樣蠻幹,就是練一整天也跑不到對麵去,前兩日你的洋車都白拉了嗎?”
素問安靜地想了想拉車的動作,忽然瞪大眼睛看著他,心想:好你個傅沛宸,原來你早就設計好了,讓我拉車是在這等著呢。
傅沛宸才不管她想什麼,把她腰間鬆脫的繩子重新係了係,說道:“叫你練你就練,少瞪眼。”
素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嘀咕道:“練就練”。
這時,王副官出現在園子裏,手裏拿著一封信,傅沛宸見了,便在素問的肩膀上拍了拍,說道:“自己練,敲不響不許吃飯。”說完領著王副官往書房去了。
素問望著他的背影,冷哼道:“就知道威脅人,我非敲響給你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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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道場
草坪上,十幾個孩子穿著道服在練功,“呼,哈”的聲音此起彼伏,田中一郎滿意地看著這些孩子,他們的眼神從剛來時的茫然無措、黯淡無光,到現在逐漸有了自我意識和鬥爭欲望,前後不過個把月的時間,就能有此成效,他著實為自己的訓練能力沾沾自喜。
這時,加滕出現在他的身後,小聲對他講了幾句話,田中點頭說道:“很好,那這批”種子”的押送,就交給你去辦了,記住,千萬小心,不能有任何差錯。”
“嗨”。加滕恭敬地回應,微笑地看著場上練功的孩子,好像看著一些活動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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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書房
傅沛宸拆閱王副官帶來的密函,他的座位對麵是一塊落地窗,窗簾特意往兩邊拉開,正好能看到下麵的園子。王副官就站在窗前,看著園子裏跟彈力繩較勁的素問,之前他也這樣練過,但素問畢竟是女人,這個強度竟然跟自己相同,終於,素問就要接近目標了,王副官禁不住為她欣喜,突然,素問腳下一軟,又被彈了回去,
“唉”,王副官可惜地搖搖頭。
傅沛宸抬眼看了他一下,問道:“那丫頭練得怎樣了?”
王副官“哦”了一聲,轉回視線,為剛才的失態感到些許不好意思,說道:“嚴小姐很努力,隻是這個強度對她來說,會不會太辛苦了些?”
傅沛宸把密函塞進信封,頭也不抬地說道:“心軟隻會害了她,訓練她的時間本就不多,這丫頭從小習武、底子厚,這個對她來說不成問題。”
這時,忽然下麵的銅鑼響了,傅沛宸不著痕跡地笑了一下,站起來走到窗前,看到素問已能穩穩地站在目標點,接二連三地敲擊著銅鑼,一邊還對著樓上揮手,笑得像朵花似的,張揚著那點自豪與驕傲。
王副官忍不住驚訝道:“她怎麼做到的,我都練了好幾天,她才練就。。。。。。”
“看來我還低估了她,原以為今天這頓飯她吃不到了”。傅沛宸難掩欣慰,高興地問道:“我讓你帶的東西呢?”
王副官難得見傅沛宸這麼開心,笑答:“我一進門就交給宋媽了。”
傅沛宸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留下,吃了飯再走。”說完兩人一起下樓,去園子裏解放那個還在敲個不停的丫頭。
這邊宋媽已經擺好了飯菜,素問練了一上午,早就饑腸轆轆,一聽自己可以吃飯了,立馬跑進餐廳,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烤鴨,兩眼直放光。傅沛宸把烤鴨換到她麵前,說道:“喜歡就多吃點,這是王副官帶來的。”
素問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副官,王副官立即解釋道:“是師。。。。。。”
“吃完了休息一會兒,下午接著練。”傅沛宸截斷了王衝的話。
王副官看了一眼他的師座,硬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默默地拿起眼前的碗筷。
素問“啊”了一聲,皺著眉頭道:“還練這個嗎?”
“對,還練這個,下午我會把距離設置得更遠一點,同時還要綁上兩隻手,練不好,晚飯沒有。”傅沛宸輕描淡寫地說著,但給人一種無法反駁的氣勢。
素問撇撇嘴,筷子不自覺地戳著碗裏的飯,傅沛宸道:“與其拿飯撒氣,還不如多吃點,我早先就提示過你,訓練的強度很大,對體能的要求很高。”
“吃就吃”。素問嘀咕了一句,斜看了他一眼。
傅沛宸搖了搖頭,激將道:“怕了吧?這不過才剛剛開始”。
“誰怕了?”素問立即否認,道:“我隻是覺得你的訓練方法很奇怪,我沒見過這樣練功的,擔心方法不對浪費時間,原以為你會教我一招半式的必殺技,沒想到就練這些,我又不是螞蚱,綁根繩子幹嘛?”
“撲哧”,王副官一時沒忍住,噴出了幾粒米飯,她剛在園子裏的那一翻蹦躂,確實很像螞蚱。
“你看,連王副官也這麼認為。”素問好像找到了知音,衝王副官問道:“你說是不是?”
王副官趕忙咽下嘴裏的飯,準備回應,忽然看到傅沛宸投來一記冰冷的目光,立馬低頭扒了一口飯,搖搖頭,不再說話。
傅沛宸耐心解釋道:“沒有力量的招式,學再多也是花架子,你聽話照做就行,到時你自會知道有用還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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