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章節字數:6113  更新時間:23-08-23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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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喬大元在房間試衣服,不停欣賞鏡中的儀容,他個子不高,長得五大三粗,穿上新做的品藍團花綢緞衫,身上的肥肉在光滑的衣料下,撐出幾道褶子。

    這時,最受他寵愛的六姨太歪在床上,看著他,假意奉承道:“老爺,您穿上這衣服真氣派。”

    喬大元被誇得眉開眼笑,走到六姨太跟前,用手指挑了一下她尖尖的下巴,說道:“寶貝兒,真氣派麼?”

    六姨太媚眼如絲,抓著他的手,放到胸口上說道:“當然是真的,您呀,是越來越有幫主的風範了。”

    喬大元高興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從兜裏掏出幾張票子,塞給她說道:“去吧,喜歡什麼自己買去。”

    六姨太開心一笑,拿到鈔票從床上蹦了起來,在他那張桔子皮的臉上“啵兒”了一下,像隻花蝴蝶似的打著旋飛出去了。

    喬三這時過來尋他父親,在走廊上和六姨太撞了個正著,低下頭叫了聲:“六姨娘”,眼睛卻在她身上遛個不停。

    六姨太嬌笑一聲,回應道:“喲,三兒啊,你爹在屋裏呢,快進去吧。”說完故意揚了揚手中那條真絲手帕,抖落一陣香風直往喬三的鼻孔裏鑽,喬三看著她扭動的腰身眼都直了。

    這時喬大元在屋裏咳嗽一聲,叫道:“三兒嗎?”

    喬三這才反應過來,進屋裏向他老子彙報消息。

    “爹,姓萬的出院了。”喬三湊到他老子跟前說道。

    “哦”,喬大元的兩條眉毛向上掀了掀,警惕地問道:“他出院了?啥時候的事?”

    喬三眯著眼笑道:“前天出的院,醫生說老頭命不久矣,回家等死去了。”

    “前天出的院,為何今天才來報?”喬大元有些許怒色。

    喬三不敢再笑,立即正經回道:“爹,我們也是想探實了再報。出院那天,傅沛宸都親自去了,哭喪一張臉推著老家夥,還有這兩天,探子盯著萬府的動靜,看到裏麵已經遣散出去了不少下人,因此斷定,萬老頭是真不行了,這才來報您。”

    “傅沛宸去了?”喬大元摸了摸他的寬下巴,眼中透著幾分謹慎。

    喬三不以為然道:“爹,傅沛宸與萬千鈞交情深厚,他這時出現,不更能說明老東西不行了嗎?何況,我們跟萬府裏遣出來的下人偷偷打聽過了,都說老東西也就這一兩天的事了。”

    “不對。”喬大元有所警覺的搖搖頭,半眯眼琢磨起來,身體不自覺地轉向了一邊。

    喬三跟著他轉了半個圈,道:“爹,哪不對了?”

    “萬雲龍把下人都打發出去,是想切斷我們的眼線,這其中必有陰謀。”

    喬三咧著嘴“嗐”了一聲,道:“爹,我們的人還在裏麵呢?他要真知道誰是奸細,幹嘛還留著咱們的人?發散下人不就是在安排後事嗎?”

    喬大元摸了摸腦門,閉上眼睛暗忖,沒有回話。

    喬三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來,說道:“爹,您若再有疑,就看看這封信吧,這是剛剛陳長老遣人送來的。”

    喬大元立馬接過,麻利地拆開,認真看了起來,隻見上麵寫著:

    “敬呈二當家台啟:

    昨日幫主傳召議事,餘同李長老一同前往,不料竟是幫主交付身後之事。餘二人雖痛心疾首,卻也無可挽回。幫主自知大限已至,憾不能親授掌印,特囑我二人全權代理,主持大典,並交付本派賬冊、印信,於大典之日授傳給二當家。

    餘今日呈信二當家,一表恭賀之心,二表寄望之情,望二當家掌印後,效先輩之德,振興幫務,愛護弟子,不負重托。”

    喬大元看完信,終於大笑出聲:“好,好啊!”

    喬三早就看過信了,見他老子笑了,忙恭維道:“恭喜爹,賀喜爹,這下您放心了吧,姓萬的把幫主印信都交出來了。”

    喬大元笑著點了點頭,以萬雲龍的脾性,就算他再恨自己,也不敢破壞祖師爺訂下的規矩,他這是不想在大典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繼任,索性把印信交給陳、李二人,眼不見心不煩,走個幹淨。

    思及此,喬大元莫名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慨,歎口氣道:“萬雲龍啊萬雲龍,當年你在老幫主麵前讒言,說我心術不正,不可重用,可惜風水輪流轉,洪門最終還是到了我的手裏。而你,連個送終的人也沒有,可悲可歎啊!”。說完,唱了一句西皮二黃《打侄上墳》當中的一段戲詞,“眼睜睜有何人去把紙燒。。。。。。”

    喬大元邊唱邊拾起袖子,假裝在眼角抹了幾滴淚,喬三也學著他老子抹了一把淚,然後,父子倆對望一眼,開懷大笑。

    。。。。。。

    北京萬府

    今天日頭剛出,萬雲龍就起了,在房間焦急等待,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昨晚一夜未眠,想的都是見到女兒應該說些什麼?她長得啥樣?會不會怨恨自己,這麼多年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

    不一會兒,傅沛宸的車停在了萬府門口,素問手裏提著醫藥箱,穿著白大褂,戴著一頂白帽子從車上下來,為了掩人耳目,她扮成醫生,讓人以為是傅沛宸請來給萬雲龍看診的。

    現在已是七月下旬,北京雖還熱,但一早一晚倒還涼爽,這時晨光正好,路兩旁的樹葉迎風招展,再過一會兒,風一停,熱氣就上來了。

    素問站定後,隻見眼前有座氣勢恢宏的府院,紅牆黛瓦,朱漆大門,門上嵌著金燦燦的鎦金銅釘,下麵兩個抱鼓門墩分立左右,墩上各有一個大獅子頭。

    “這就是萬幫主的府䣌啊?”素問有些咋舌,瞧這府院,占滿整條街,怕有七進吧?嚴府的四進三出與之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傅沛宸點點頭,說道:“這原是一座王府,曾被英國人占用了一段時間,後來萬叔斥巨資將它買下,做了自己的府邸。”

    “哇”,素問不由得讚歎,心想,洪門果然大有勢力啊!

    傅沛宸領她走進旁邊的一個巷子,在王府偏殿的角門停下,傅沛宸在門上敲出三長兩短的暗號,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身形魁梧,額寬顴高,穿著灰色單衣的男人站在門後,見到傅沛宸恭敬地叫了聲:“師座。”

    傅沛宸點點頭,和素問走了進去,門隨即關上,傅沛宸叮囑道:“雷子,這幾天看緊點,絕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雷子保證道:“放心吧,有我和彪子他們把守,就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傅沛宸滿意地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便領著素問往裏去了。

    進到裏麵,才真叫人大開眼界,素問雖未窺其全貌,光眼前的景象就已經讓她眼花繚亂,隻見亭台樓閣環山銜水,雕梁畫棟錯落有致,古木參天,怪石林立,廊回路轉,曲徑通幽,就是可惜很多地方欠人打理,已現斑駁凋落之相。

    傅沛宸帶著素問穿過一個漢白玉的石拱門,來到一個花園,園中設有亭台水榭,荷花撐滿了整個池塘,肥碩的錦鯉在葉子底下漫遊穿梭,一座古樸的八角亭立在池中央,連著一條迂回曲折的長廊,通到另一邊的奇石假山,假山旁有個月亮形的拱門,被一道鐵柵門封住,門上掛著大銅鎖,透過門縫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石子路通往前殿。

    “那是什麼地方?”素問好奇道。

    傅沛宸答:“那邊是前殿,原是洪門議事聚會的地方,但在喬大元管事後,前殿也就蕭條了。”

    “哦”素問點了點頭。

    兩人又在迷宮一樣的王府裏穿行了一陣,越走越深,終於進入了後院,而此時的萬雲龍坐在輪椅上,一直盯著門外,顯得既激動又緊張。

    素問忽然感到了一陣忐忑,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這麼冒險的事,眼看那個屋子就要到了,莫名的緊張讓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扯住傅沛宸的衣袖。

    傅沛宸感覺到了她的緊張,拉下她的小手,輕輕握了握,安撫道:“不要怕,做你自己就好,無需刻意去演,凡事有我。”

    素問受到鼓舞,吐了口氣,恢複鎮定後,又勇敢地向前走去。

    。。。。。。

    衡州沈府

    暑假已到,沈府沒有盼到沈灼華的人,卻收到了他的一封信,說是要參加什麼義演,整個暑假都不回了。

    吳絮怡把信拍在桌上,生氣道:“胡鬧,都不跟家裏商量,就自己做了主張,都已經成家了還這麼任性。”

    沈柏儒放下報紙,從吳絮怡手上拿過信看了看,笑道:“這是好事嘛!”

    “好事?他在外麵逍遙快活,你還說是好事,誰不知道演文明戲的那些學生,男男女女沒個忌諱,萬一惹出什麼風流官司怎麼辦?到時可別隨了某人,也養起外室來,弄得家宅不安。”吳絮怡意有所指,提高了腔調。

    沈柏儒聽了,眉頭一皺,川字紋現了出來,心想:若不是你阻止沁芳進門,也不至於另置宅地養在外室。但他不想與她動氣,仍就對兒子義演的事說道:“你們婦道人家就是目光短淺,這次義演是各級衙門欽點的幾所學校來辦,屆時政要領導都會出席,這是年輕人展示自己的大好機會,灼華能有這樣的覺悟我很是欣慰。”

    吳絮怡說道:“你是欣慰了,可兒媳會怎麼想?你看看灼華的信,有一個字提到自己的媳婦嗎?連句問候也沒有,隻怕靈樞怪他涼簿,他此番返校就走得匆忙,總覺得他們有些不對勁。”

    沈柏儒擺擺手,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後輩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咱們就別插手了,若兒媳願意上省城去,我們也可差人送她,反正省城有咱們的別院,他們小夫妻亦可團聚嘛!”

    吳絮怡點點頭道:“也好”,隨即差人去請靈樞。

    。。。。。。

    北京萬府

    素問第一眼見到萬雲龍,不免一驚,她出身杏林,一眼便看出對方五髒俱損,時日無多,但即便如此,枯槁的形容也掩蓋不住他身上那股,縱橫四海、叱吒風雲的江湖俠氣。隻見他身著靛青長衫,端坐在輪椅上,兩手交握,左手拇指套著一個翠綠的大玉扳指,在看到素問的那一刻,眼中瞬間有了一汪清泉。

    萬雲龍慈愛地望著素問,忐忑又驚喜,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素問忽然生出了一股悲憫之情,無論他過去怎麼呼風喚雨,此刻也不過是一個,急需得到子女安慰的老人。

    素問真心想要代替另一個世界的萬曉晞,安撫一下這個可憐的老人,於是發自肺腑地叫了一聲:“爹”。

    萬雲龍一頓,差點老淚縱橫,自從千鈞死後,他再也沒聽到過這聲“爹”了。

    素問的這聲呼喚,仿佛擊破了時空,讓十八年的遺憾終得補償,萬雲龍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抬起手讓她走近。素問過去蹲在他的輪椅旁,萬雲龍看了看她耳後,素問想起脖子上戴著萬曉晞的項鏈,於是取下來給他。

    萬雲龍顫抖地接過項鏈,撫摸上麵自己親手刻的字,前塵往事湧上心頭,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這時身後的趙榮䘵,立即出言安慰道:“幫主,小姐回來了,該高興才是啊。”

    萬雲龍喘了兩口,點點頭,長歎一聲,再次看著素問,素問因他剛才呼吸短促,正一臉擔憂地望著他,萬雲龍淡然一笑,將項鏈重新給她戴上,摸摸她的頭說:“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

    衡州沈府

    靈樞得知沈灼華暑期不回,心裏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但公婆問她是否願意去省城時,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沈柏儒還說她明事理。可這卻急壞了錦心,等靈樞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立即抱怨起來:“小姐,您為什麼不去省城啊?您和姑爺都小半年沒見了,這樣下去,感情就淡了。而且我聽說,演文明戲的男男女女都不避嫌,在舞台上舉止親昵,少爺去演這樣的戲,萬一,萬一和哪個女生。。。。。。”錦心還沒說完,秀禾立馬扯了扯她的衣角,錦心看了一眼靈樞,把話咽了回去。

    隻見靈樞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擱在膝蓋上不停絞著手帕,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搖搖頭冷笑道:“誰和他有感情?他既然避而不見,我又何必去擾他,也罷,如此這般兩相清靜,過兩年也斷得利索。”說完端起桌上的茶,一幹而盡。

    。。。。。。

    北京萬府

    傅沛宸看到萬雲龍聚精會神地聽素問說話,心想這一關算是過了,素問把自己在湘西的生活,稍加潤色就成了萬曉晞的成長史,說起來順溜也真實,萬雲龍頻頻點頭,麵帶微笑,傅沛宸恍惚覺得素問就是萬曉晞,心裏暗讚她機靈,這麼快就進入了角色。

    萬雲龍和素問說完話,指著趙榮䘵和戚寶山對她說道:“這是你趙叔和寶山大哥。”

    趙、戚二人趕忙上前請安。

    素問回禮,萬雲龍又向傅沛宸表達感謝,說道:“沛宸啊,這次真的要謝謝你,不僅帶回了曉晞,還指點她功夫,她在你那打擾多時,今天總算是歸家了。我萬雲龍是個粗人,做事直接幹脆,你們如今需要軍費,我這有張支票,就當是謝禮吧。”說完朝趙榮䘵使了個眼色,於是趙榮䘵拿出一張已經蓋好印章的支票,恭敬地遞到傅沛宸手邊。

    傅沛宸笑了笑沒有接,對萬雲龍道:“萬叔,這錢我不能收,我與千鈞情同手足,為他找回妹妹本是份內之事,若拿了這錢,也就輕慢了我們過往的交情?”

    素問聽了抿嘴暗笑,心想這個傅沛宸還挺會說場麵話。萬雲龍轉著輪椅向前滑了幾步,自己拿過支票,塞到傅沛宸的手裏,緊握他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既把千鈞當兄弟,就不要和我見外了,我的身體不知還能撐多久,洪門將來還需要你照拂,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師團,也該好好謀劃了。我雖草莽,也知民族大義,國之未來還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隻是你要記住,洪門絕不能做外敵走狗。”

    萬雲龍不容反對的眼神,讓傅沛宸心裏一跳,他這般鄭重其事的樣子,仿佛意有所指,一時不知再說什麼,等反應過來時,萬雲龍已走開,若再推卻反倒小家子氣了,隻好被動收下。

    傅沛宸看時候不早,素問也已能應付,便提出了告辭。素問聽到他要走,忽然心裏一沉,這段時間她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可現在,她必須得“單飛”了。

    萬雲龍讓趙榮䘵去送送,傅沛宸說不用,看了一眼素問,就自己出去了,素問望著他的背影,站在那右手搓左手,左手搓右手,最後還是忍不住,對萬雲龍說道:“爹,我去送送”,說完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趙榮䘵尷尬地笑笑,說了句:“小姐的性子倒是隨了二夫人。”

    萬雲龍望著門外,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傅沛宸聽到後麵有小跑的聲音,便停了下來,轉過身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素問直白地說道:“我送送你啊!”

    傅沛宸問:“是萬叔讓你來的嗎?”

    素問搖搖頭,說道:“不是啊,我自己跑出來的。”

    “你。。。。。。”傅沛宸語塞,不知說什麼好。

    素問不明白,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傅沛宸無奈搖頭,這丫頭就這麼跑出來,還不知屋裏人會怎麼想。罷了,反正將來要“提親”,就當提前給他們一點“信號”吧。

    傅沛宸說道:“算了,想送就送吧,隻是這麼大的王府,怕你不認回來的路。”

    素問胸有成竹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一路走來早就記在心裏,這點事算什麼。”

    傅沛宸不再說話,默認她可以跟著,素問高興地走上前,兩人並肩而立緩慢前行,傅沛宸稱讚她道:“剛剛你的表現很好,連我都差點信了你就是萬曉晞。”

    素問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你說不用刻意去演,我就放鬆了,其實看到萬幫主,也是真的想要安慰一下他吧。”

    傅沛宸明白地點點頭,想到萬雲龍剛剛對自己的一番囑托,還有身邊這個,還不知自己會經曆什麼的丫頭,忽然有了一絲愧疚,無論善意還是惡意,謊言畢竟是謊言,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似乎成了他的宿命。

    素問想的是,這幾天她得一個人待在這裏,沒有傅沛宸在身邊,還真不習慣,要是他也能一同住下該多好!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把她嚇一跳。天啊!我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素問的臉上一團火燒,作賊似地偷看了一眼身邊人,隻見傅沛宸的發際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一定是天氣太熱了,人容易犯暈糊塗,素問使勁搖搖頭,讓自己清醒清醒。

    傅沛宸看到她的小動作,便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素問尷尬地抹去額頭的汗,掩飾道:“沒有,就是太熱了。”

    傅沛宸看她還套著白大褂,頭上又戴著帽子,體恤道:“回去就把衣服換了吧,在這不用偽裝了,有雷子他們守著,什麼消息也出不去。”

    “好”,素問點點頭,悄悄吐出一口氣。

    傅沛宸見已走到了來時的花園,便說道:“好了,就送到這吧。”

    素問見前方還有一段路,不依道:“還沒到門口呢!”

    傅沛宸略帶命令地說道:“不能往前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門外有喬大元的眼線,要是看到我帶進去的醫生出來相送,會疑心的。”

    “哦”。素問無奈地垂下腦袋,手背在身後,一隻腳在地上不自覺地畫圈圈。

    傅沛宸把頭轉向一邊不看她,七分鼓勵三分哄地說道:“好了,回去吧,我知道你應付得了,萬一有什麼事,就讓雷子帶信給我。”

    “哦”。素問仍然低著頭,磨磨蹭蹭地轉身,走兩步又回頭看看,傅沛宸佯裝生氣,擰著眉頭,催道:“快走。”

    素問撇撇嘴,對他的不近情理深感不滿,“哼”了一聲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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