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8 更新時間：09-05-15 16:19
淩北望隻覺得頭疼欲裂，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又因為過於虛脫，暈了過去。就在那醒過來的，又暈過去的幾秒鍾，他的腦海裏隻出現了一句話：幸好我還沒有死……
他發現自己身處在炎炎烈日之下，眼前是無邊無際的沙漠。在他的意識裏麵，淩北望已經在這片沙漠裏走了幾天幾夜，嘴唇已經幹裂，腳上的皮鞋也開了口子，小腿也因為無休止的跋涉而浮腫起來。他解下腰邊懸掛的水壺，擰開蓋子，用力地想從裏麵倒出點水來，卻發現一滴也沒有了。淩北望憤怒地扔掉水壺，絕望地跪倒在沙漠之上，仰望著朗朗乾坤，撕心裂肺地發出最後一聲狂吼：老天爺，你想讓我淩北望就這麼死去，沒那麼容易！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被他這句驚天動地的吼聲給怔住了，烏雲鋪天蓋地地籠罩了整片沙漠，刹那間下起了瓢潑大雨。
淩北望忽然狂笑起來，大聲喊道：這條命是屬於我淩北望的，就算你想收，我也不會給！哈哈哈哈……
好像是被什麼嗆到了，淩北望猛地咳嗽了兩聲，居然睜開眼睛，虛弱蒼白的臉上，還掛著剛才得意的笑容。
“叔叔，叔叔，他醒了，他醒了……”
一串銀鈴般的欣喜的聲音遠去，轉移了淩北望的思緒。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席子上，身邊還有一個破碗，裏麵殘留著清水——原來剛才有人給他喂水，所以才嗆到了。
淩北望環顧了一番四周，愕然地察覺到他所在的地方是一處破廟，雖然已經斷了香火，但是那栩栩如生的泥塑觀世音像卻依然供奉在那裏。屋頂上有幾處開了光，透過那裏還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在那撲閃撲閃，好像在訴說著故事。四周的牆壁又的已經裂開，有的也開始剝落，一副殘敗的景象。不過，地麵卻非常幹淨，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的。
淩北望還沒來得及回想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聽見門外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和之前熟悉的銀鈴聲。
淩北望抬頭一望，一尊石雕般的人物赫然出現在他眼前：淩亂的頭發，雜亂的絡腮胡子，顯得有些狂野和彪悍；一身武生的勁裝打扮，卻讓人有種巋然不動的感覺；一雙堅定炯然的眼神，帶著一點隱藏的驚喜怔怔地看著淩北望。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大約隻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穿著粗布的她卻猶如陶瓷娃娃一般賞心悅目，雖然有些稚嫩，卻也掩飾不住美人胚子的潛質。隻可惜紮著麻花辮的頭發微微泛黃，顯得有些營養不良。
淩北望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裏，剛想發問，卻聽那個小女孩親切地走到他身邊，蹲下身笑道：“你叫淩北望是嗎？你昏迷的時候總是說自己的名字。”
淩北望善意地朝她笑了笑，卻隻聽她繼續說道：“我叫雲嬌嬌，你叫我嬌嬌就可以啦，”她囁嚅了一下，又小聲問道，“那我可以叫你淩大哥嗎？”
“嬌嬌。”那個魁梧的男人喊了一聲，雲嬌嬌立馬就像受了驚的兔子，竄到男人的背後，還不時地探出腦袋朝淩北望吐舌頭，做鬼臉。
男人好比泰山一般地跨上一步，對淩北望說道：“小侄女不懂事，還請淩小兄弟不要介意。”
淩北望撐起自己虛弱的身子，微微欠了欠身，說道：“大叔你太客氣了，嬌嬌很可愛。”
雲嬌嬌被淩北望一誇，不禁臉上緋紅了一片，低著頭站在原地，扯弄著自己的衣擺，眼角卻有意無意地瞥了幾眼半躺在席子上的淩北望。
淩北望剛想問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裏的，是不是他們救了自己，卻聽大叔沉聲說道：“看小兄弟的打扮，應該前幾天在法國領事館遊行示威的學生吧？”
淩北望忽然想起自己因為輕信了劉廣源的話，差點被那個肥婆當作是鴨子侮辱，後來還被她砸中了後腦勺暈過去，後來的事情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見淩北望沒有說話，大叔便有些義憤填膺地說道：“你們學生為了維護國家主權，在領事館前遊行示威，這有什麼錯？那些警察局的人，竟然對你們動武，還向你們開槍！很多學生都和你一樣被他們趕得跳進黃浦江了。”
淩北望殘留的記憶裏麵想起那個肥婆說要把自己扔進黃浦江的，怎麼這位大叔卻認為我是在什麼法國領事館遊行示威，然後又被警察局的人趕進黃浦江的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學生為什麼要遊行示威呢？難道法國那些家夥又做了什麼讓我們國人憤怒之極的事情？可是，就算學生怎麼遊行示威，我們國家的警察也不會將槍口對準中國學生的啊？
隻見大叔從背後拿出一根煙槍，然後用火柴點燃，抽了一口，皺著眉頭說道：“國家風雨飄搖，國將不國，何以為家啊！”
看著雲大叔略顯憂鬱的眼神，淩北望知道他應該沒有說胡話，可是他的話真的很難讓人理解。
雲大叔也發現氣氛有些沉悶，便說道：“這些事情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所能擔心的，你還是在著好好養身體吧。對了，最近警察局到處都在抓那天鬧事的學生，你最好掩飾一下自己的身份。”
後來，淩北望才知道這個救了自己的大叔是一個跑江湖賣藝的角色，名字叫雲嘯天，是雲嬌嬌的叔叔，至於他真正的身份，誰也不知道，而和自己越來越熟悉的雲嬌嬌也對此緘默不語。淩北望之所以覺得他和其他的賣藝人不同，就是因為那句“國家風雨飄搖，國將不國，何以為家”，很有那種上個世紀三十四年代愛國青年的味道。
淩北望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後腦勺沒有意想中那樣會又碗口那樣大的傷口，而是一點傷疤也沒有，隻是有些虛弱，經過一夜的休息也恢複了體力，精神還是像以前那麼好，隻是這幾天一直沒有和家裏人聯係，怕爸媽會擔心。
他隱約聽見破廟後院有人發出“謔謔謔”的聲音，便好奇地躲在暗處偷看。原來是早就起床的雲嘯天在晨練功夫。隻見他步法穩健有力，每出一拳一掌都帶著碎石的力道。雖然沒有電視電影中那些花哨的特效動作，但看著卻像是真正的功夫，簡單有力，讓人望而生畏。他忽然想起偷看別人練武是武林大忌，便想著離開，剛轉身便看見雲嬌嬌正站在他的後麵對著他笑，說道：“淩大哥，你想學嗎？”
淩北望其實小的時候就想著成為一個“武林高手”，但是爸媽隻讓他好好學習，隨著年齡的增長，也便忘了年少時的夢想。
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就算我想學，你叔叔也未必會教我呀。”
本來他隻是逗趣地說，卻沒有想到雲嬌嬌撅起嘴角說道：“叔叔要是不教你，那我教你好了。”
淩北望嗬嗬一笑，略帶著輕視的口吻說道：“你？”
忽見雲嬌嬌魅影一閃，淩北望已經四腳朝天躺在地上大呼小叫了。
雲嘯天聽聞這邊的動靜，便收功，幾個縱躍過來，斥聲道：“嬌嬌，不要胡鬧！”
剛才還在那咯咯大笑的雲嬌嬌一聽叔叔嗬斥便立馬噤若寒蟬。
淩北望齜牙咧嘴地站起來，勉強一笑，搖了搖手說道：“沒事，沒事，嬌嬌隻是和我開個玩笑。哎呦……”
雲嬌嬌看著他被自己摔倒的樣子，心裏偷著樂，但卻被叔叔用怒眼瞪了回去。
“嬌嬌這麼小，就又這樣的身手，真是了不起啊。”淩北望拍打著身上的泥土讚道。
雲嘯天橫了一眼嬌嬌，說道：“學了一些花拳繡腿就想著出醜了，哼！”
淩北望忙打圓場，說道：“哪裏，哪裏，剛才我偷看雲大叔你練武，嬌嬌給我一點小小的懲罰是應該的。對了，大叔你練得是什麼武功套路啊？比電影裏麵的實在多了。”
雲嘯天早就知道他躲在暗處偷看了，隻是一直沒有聲張而已，便說道：“這是我們混飯吃的小把戲，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越是這麼說，淩北望就越覺得他是一個高人，可惜自己已經過了練武的年紀，不然還真想拜他為師呢。
雲嘯天仿佛能夠看出他的心思，問道：“你是不是想學？”
淩北望一愣，笑道：“想是想，可是……”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做事怎麼婆婆媽媽？這是我們祖傳的一套雲家拳法，本來是不外傳的，可是到了我這一代隻剩下我和大哥會。可惜大哥已經去世了，現在隻是教會了嬌嬌一些皮毛，她畢竟是女孩子，不適合練這陽剛的武功。既然我和你這麼有緣，而你也有這個心思，那我就收你為徒吧。也算是為我們雲家拳法留下一點血脈。”
淩北望沒想到雲嘯天這麼爽快地就答應收他為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他心裏卻想著：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希望沒有弄錯吧。
雲嘯天帶著一絲得意將他扶起來，說道：“這裏就我們三個人，也不必來這些繁文縟節。你也不必稱呼我為師傅，你還是叫我雲大叔好了。”
淩北望笑著站起來，心道：雖然沒找到工作，但是先學一點防身之術，以後萬一再遇上像肥婆和劉廣源那樣的混賬，一拳就將他們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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