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81 更新時間:09-06-18 11:52
依然是那張臉,不見了溫柔深情,隻餘滿目的冰冷,隨著那隻推向自己的手撲來的是無盡的黑暗,旋即墜入無盡的深淵,伸出手卻抓不住那片衣袂,隻能在荒涼中無盡的沉淪``````
楚清弋慢慢睜開眼,透過微明的天光看著上方的不甚清晰的帳頂,兩排流蘇隱藏在帳子的陰影裏也仿似沉睡了一般,楚清弋也不動,隻是靜靜地躺著,腦中久遠的舊事心情與方才的夢境重疊糾纏,漸漸的有痛自四肢百骸向一個地方彙聚,他抬起手捂在胸口,仔細感受掌下那因痛而有些快速的跳動,眼光自帳頂移向手腕,琉璃珠子在昏暗中亮著微光,腦中才慢慢清明過來,不過眉頭亦皺了起來,那本已遠離許久的夢魘此時回來是在預示著什麼嗎?比之前次在清溪鎮那快速晃過的感覺如今深刻許多,這次的事件亦與之有關麼?他想了許久,直至天色大明亦未有個結果,索性不去想了,按著胸口撐著身子起了床,洗漱完畢後推開門,瞧見日光中的樓閣與晨起的人,聽著逐漸喧鬧的人聲,心中亦開闊起來,合上門往古雲那邊行去。
敲開門看古雲一身整齊似是早已打理完畢,道了聲早後便問他今日作何打算,何時出發與沈季棠會合。
古雲笑笑將他讓進屋中,叫小二送來早飯兩人一同吃過後方古雲關上房門,從袖中拿出紅漆木盒時楚清弋便明白了,此事需得知會柳鳳行。
再次出現在兩人麵前的柳鳳行的魂魄依然眉頭深蹙,眼中一抹化不開的憂鬱,聽了兩人的說明後他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多謝兩位的知會,此事鳳行自當配合。”
見柳鳳行同意,二人又問了些柳家宅院的具體情況,之後古雲準備出行的物品,楚清弋與柳鳳行又聊了會,待古雲打點完畢又讓柳鳳行回了盒中,才同楚清弋一道出了客棧。
古雲帶著楚清弋卻並不急著出城,而是大街小巷地轉了一會後進了一家門楣上方掛著個八卦太極鏡,門上漆都剝落的差不多了的鋪子,裏麵的貨櫃上亂七八糟地擺了些紙符啊桃森劍啊銅錢什麼的```還有些楚清弋不認識的法器,櫃台後坐著個穿灰衣的幹瘦老頭,花白的頭發用根木簪子亂糟糟地挽在頭頂,胡子大概倒是因為他經常捋著所以看著非常的順,一見他們進來,那老頭盯著古雲咧嘴就笑了:“死小子,知道來看我老人家了嗎?”
古雲撇著嘴道:“誰要來看你,我來買東西。”
老頭眼一瞪:“如此我店裏的東西不賣與你,回吧。”
古雲小聲道:“不是我娘之前跟我說我還不來呢。”
老頭一聽幾乎是從櫃台後蹦了起來,倒嚇了兩人一跳,他幾下走到古雲麵前揪著他領子道:“你娘也來了嗎?在哪裏?是不是在後麵?啊?”
說完又放開他轉身跑到一麵銅鏡前去理他那頭亂發,兩隻枯瘦的手抓來撓去的弄了半天,楚清弋瞧得忍俊不禁,古雲看不下去咳了一聲道:“我娘沒有來。”
“什麼?”老頭一把將銅鏡推倒然後奔過來繼續抓著他的衣領吼道:“為什麼你娘沒有來?你娘沒有來你怎麼不早說?”
古雲一臉委曲地道:“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你就````````。”
“那你娘有沒有說什麼?”
古雲道:“我娘隻是跟我說路過這裏有機會來照顧下你的生意。”
“沒了麼?”
“沒了。”
老頭悻悻地放開他繼續回到櫃台後坐著,呆了一會拉開麵前的抽屜嘩啦地翻了半天,扔了個幾乎看不出顏色的小布袋子扔給古雲道:“拿去。”
古雲打開看了看,拉著楚清弋退至門口然後在袖子裏摸出樣東西丟給老頭道:“謝謝師叔,這是給你的。”
然後拉了楚清弋撥腿便跑,背後傳來一聲“死小子”的巨喝後老頭的罵便不斷傳來,跑出巷子才終於聽不見了。
楚清弋奇道:“那是你師叔你怎的如此沒有禮數。你給了他什麼讓他如此生氣。”
古雲笑得極為開心:“從小便是如此啦。給他的是好東西啊!他很喜歡的。”
楚清弋無言,誰會喜歡到發怒的。
古雲拽了他的手道:“別擔心了,他氣的不是那件物品。倒是辰時快到了,我們該去城外找沈季棠了。”
楚清弋也想到這回事,便點了點頭,二人一同向城外走去。
遠遠地看見沈季棠站在一株垂柳下侯著,一旁停了輛馬車,車夫戴著鬥笠靠在車門上。二人快步行了上去與他見了禮,也不多說,自與他上了馬車便向柳家馳去。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一處宅院外停了下來,幾人下了車,沈季棠道:“這便是柳家宅院了。”然後回頭吩咐車夫將馬車趕至一旁侯著,他自己領了二人行至門前,卻見銅鎖把門,不由得望向兩人。
古雲扯著嘴角笑笑,退後幾步撿了個石頭砰地一下砸了那鎖,再笑著看看麵麵麵相覷的楚清弋與沈季棠,樂嗬嗬地推開了門。
柳家宅院不大,古雲回頭又關了大門,方才向內裏走去。過了天井便是前堂,推開屋門堂內桌椅擺放倒頗為整齊,甚至十分幹淨,像是有人打掃過。
沈季棠看出兩人疑惑便道:“鳳行隔幾日便會著人來打掃清理,這宅子倒並未十分荒廢。”
古雲點點頭,楚清弋倒覺得沈家那位柳鳳行挺有心思,卻也不明白這又是何意。
古雲在堂內四處看了看,又示意二人繼續往裏走。
內裏是一個不大的小院,院中種了些常見的花草,也是經人打理過長得頗為蔥鬱,兩株紫藤靠在偏右的花架子旁長著,枝條搭在上麵,那情形若是開花亦可作涼亭用。
古雲瞧了許久之後問沈季棠道:“柳公子原居哪一間房。”
沈季棠指著正北那間道:“那間。”
古雲拉了楚清弋走近前去推開了門,室內布置古樸雅致,正中小幾一張,左右兩張紅木椅;左方簾帳卷起後麵為起居處,右麵雕花屏風側放,後麵是書架書桌及紅木榻一張,部分書卷仍在;但整個屋子卻是少了生氣,幾人心中不免有一種清冷的感覺。
古雲將玉麒麟自袖中取出置於幾上,對一旁的沈季棠道:“不瞞沈兄,古雲因家中淵源對神鬼風水之事頗有幾分了解,與楚兄來揚州本為遊玩,卻因聽說沈府怪事才循隙而來;而沈府舊宅,我與楚兄已是探過了。”
沈季棠麵色如常,隻是問道:“卻不知二位可有收獲?”
古雲道:“沈府舊宅中並無任何線索,卻在貴家寶號中尋得此物,疑處頗多。”
沈季棠手指撫過那麒麟脊背,說道:“這玉麒麟是家祖無意購得,有傳為一帝王墓葬所用,但古兄應知玉器珠寶一行多涉古董舊飾,此物又為玉中極品,家祖乃請高僧頌經做法三日,又請了受香火供奉的佛前桃木雕為底座,放於家中,對此物家祖極為喜愛;及至家父時將此物放在玉器行內打算變賣,誰知賣出兩次皆被莫名退回,又追不出原因;便一直任它擱著,直至鳳行將它買回,後又隨鳳行回到柳家,現今又被兩位購得,卻不知雲兄此時拿出它是何意?”
古雲沉思一會方道:“此物自有其蹊蹺,但我現下要問的,卻還請沈兄莫要生氣才好。”
沈季棠道:“但問無妨。”
古雲道:“不知沈兄與柳公子相處日久,可覺得其有不妥之處?”
沈季棠沉吟半晌,也不言語,而是徑直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五言注》,翻開,每一頁上都有柳鳳行另行的注解,端正嚴謹的小楷,一如那人當年讀書時的神態。
他招呼古雲與楚清弋過去,又從袖出取出一張紙卷,展開鋪在桌上壓平,兩人看清那是一頁帳目,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沈季棠又將那本《五言注》打開放在那張紙旁,指著兩處筆跡道:“兩位看看這字跡有何不同?”
看看《五言注》上嚴謹的小楷,再看看那張紙上那幾個隨意瀟灑的字跡,便如同兩個不同性格的人一般。沈季棠望著桌上的兩樣物事緩緩道:“這些,都是鳳行寫的。”
古雲與楚清弋對望一眼,等他下文。
沈季棠繼續道:“與鳳行結交後知他這人便如這《五言注》上這字一般,端正嚴謹,卻又上進好學,文采風流,與人結交也並不謙迂;與他相識更深之後我便起了傾慕之心,本還怕他拆責不敢訴諸於口,哪知他竟也存了同樣心思,我心中大喜,每日更是形影不離,再後來兩位大概也聽說了,鳳行為了我與柳伯父決裂,我心中愧疚,更是愛他惜他,他亦對我千般都好,隻是原本端方的他卻不知如何會了周旋眾人,也不知原來嚴謹的他,如何變得率性灑然,而性情較之先前,卻更是溫和了些,但他的一切言行變化,我都歸於那次變故的緣故;直至沈家怪事頻出,直至那晚,我看見本來溫文謙和的他出手傷了那位道長,致其瘋顛,才猛然醒,卻不知如何是好,對著他亦驚亦怒亦怕,再看他對家中人及我仍是那般溫和細致,卻更是驚懼;遷址後雖再無怪事發生,我卻始終不能忘記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又想起那許多因那事而壞了性命的人,終是不敢露跡,一日日遷就敷衍,不敢激怒於他``````````直至昨日遇上你們,古兄又說破柳家二字,今便脫身前來,卻不知古兄可有解法?那鳳行卻到底是````````?”
楚清弋察覺玉麒麟有異,伸手撫住,隻聽古雲道:“聽沈兄此言古雲尚無法定論,既是如此,還請沈兄先見過一人,才作定論。”
說罷轉身關了門窗,然後劃陣將柳鳳行自玉麒麟中引出,待柳鳳行的身形漸漸明晰時再看沈季棠,竟是呆了,半晌才道:“鳳行``你``你``是何時````不``不``你是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玉器行麼?”
柳鳳行苦笑:“沈兄,我卻不是那個‘柳鳳行’啊!”
沈季棠驚退一步:“你是誰?”
柳鳳行再道:“沈兄,你難道真看不出我與他的不同麼?與你結交年餘,你竟真不識得我了麼?那草堂詩社聯詩作句,揮毫弄墨,還有那堂前桃花釀,你真不記得了麼?”
季棠臉上表情連變,指著他道:“你!你如何知道?”
柳鳳行道:“草堂作詩,我雖勝半籌,那桃花釀,卻是喝輸於你,後來作了落花圖與你,可還記得?”
沈季棠聞言不由得退了兩步喃喃道:“為何你會知道?為何當日問他他竟然不知此事?為何?”
柳鳳行尚未回話,眾從卻聽門外一聲歎悠悠歎息。
古雲沉聲道:“既是來了,請現身一見吧,‘柳公子’。”
一語眾人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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