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0 更新時間：09-06-26 19:33
“那我陪你。”拉德坐到了小俊旁邊的秋千上，他並沒有蕩漾起來，隻是安靜的垂下頭，劉海投下一絲冰冷。
小俊側過身淡淡注視著他，河風拂來，他的頭發被吹得很淩亂“和你說個故事行嗎？”
拉德一驚，抬頭不禁對上了小俊微笑的眼眸，半天才回答道：“嗯。”
“其實很早就想對你說了，我想如果是平時的我怎麼也說不出口，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得遇到一定的楔機，或許才有勇氣。”
“小俊……”拉德的口吻變得擔憂，他怕對方勉強。
男生搖了搖頭，示意沒關係，他仰望著天空，那是像他記憶一樣灰暗的色彩，忘卻的悲傷隨著記憶再次重現。
“十八年前有個孩子出生了，他異於其他的正常孩子，實際上他女人的心理包裹在一個男人的外殼下。”
“然而這個小孩卻像普通的孩子一般成長了起來，年少的他無法意識到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可紙終究包不住火，男人與女人的心理存在著有很大的區別。”
“隨著年齡的增大，他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不過有一點始終很困擾他，那就是他的性向問題。因為他發現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卻無法對一名女性產生感覺，相反會被帥氣俊朗的男性吸引。”
“而後他才看清自己，他明白自己的心理並不是一個男性該存在的思考邏輯，而是女性特有的心理。得知了這個結論後他既害怕又驚訝，一開始他認為隻是自己胡亂瞎猜，不敢告知任何人。但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相反隨著他的心理越來越成熟，事實越發明顯的擺在他麵前。”
千秋的吱呀聲音夾雜在小俊的話語中，冷風掠過，一眼望去全是寂寥、無奈、酸楚。男生的視線不肯轉移，固執中帶著空洞，這樣仰望著天空，像是在渴望著什麼。
“就在這種情況下，他喜歡上了第一個男人，一個網名叫豌豆的男人。”小俊頓了頓，現在他不敢再去看拉德的表情，他恐懼。
“他們通過網絡遊戲認識，那一年他十五歲，豌豆二十二歲。然而就是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下，他們的感情卻意外的維持了三年，常人永遠無法想象三年來他們是怎麼一起走過。”
“網絡上的感情是沒有任何保障的，盡管他隻有十五歲，但是因為心理的變化使他過分的早熟，對這一切還是看得很透徹。”
小俊苦笑起來，“最初在一起僅僅是出於最單純的目的，開心。兩個人從來也沒有想到過未來或者明天，這還是在豌豆不知道他有個男性軀體下的打算。”
“雖然是網戀，不過那其中也包含著感情元素，而感情則來源於心。一旦動了心，就會存在開心和傷心兩者，事實上也是如此，好景不長，豌豆因為學業忙碌，自那以後很少能繼續陪他玩遊戲了。”
“不過這無法阻斷兩個人的思念與感情，於是他們通過手機繼續保持著聯係，但更不要忘了他女性心靈外的男性軀殼，所以……”
說到這裏，小俊有點哽咽，但他還是深深吸了口氣，整理好自己情緒後繼續說道。
“所以殘酷的是他不能對他說話，一旦說話就意識著他的身份曝光，隨之而來的就是這份感情的崩潰，那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情況。”
“因此，他們三年的感情就是建立在每一個手機按鍵上，拚湊出來的字句。一個你摸不到的人，看不見的人，聽不到的人，就是這樣一個人還是要堅持在一起，因為他是真正的愛他，卻又不能失去他。”
“但最終……豌豆還是離開他了。”說到這裏，小俊停止了蕩漾，他靜止的坐在秋千上垂著頭。就像是一個壞掉的人偶，隨著那句“離開”他的靈魂身體全部被肢解了，留下的隻有那份茫然。
該哭的不哭，該笑的不笑，該走的不走，該去的不去。散落一地的他的碎片，已經無法再拚湊起來了。
“豌豆的離開並不是因為承受不了這份愛情的殘酷，也不是意識到他男人的軀殼。相反豌豆是想放開他，不再束縛他，讓他去追求真正的幸福。”
“當豌豆昧著良心說出那句‘我不愛你’他的心還是痛了。他以為自己早有覺悟，早就知道不可能一起的愛情，卻還是傻傻相信。原以為可以一笑置之，他終究沒做到，心痛蔓延開來如洪水泛濫不可收拾。”
“那時候的他經常幻想如果自己也有個女人的身體，或許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與他掛鉤吧？那樣他才能自信的站在豌豆麵前，笑著、哭著、愛著。”
“他就像洪流中一朵小小的波浪，尋求著幸福的彼岸，卻一直在波濤中身不由己。他甚至忘了自己怎麼走出豌豆的陰霾，重新站起來，他更沒想到自己還會奮不顧身的衝進那漩渦。”小俊冷冷一笑，他故做堅強的樣子讓人看了很心痛。
“對，一年後他再次回到了豌豆的身邊，隻是他不再是那個小丫頭，不會再放開自己去愛上他，他小心翼翼的與豌豆保持著距離，維持著這悲劇重演。”
“他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他更懂得感情的可貴，於是隻要有百分之零點零幾的機會他都願意去嚐試，一個坑無論多少次他都願意摔，他最怕的是上天連坑都不給他。”
“顯然，他最後還是失敗了，在一個男人麵前他失敗了兩次，這是作為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劇吧？”
“不過他不再傷心，不再難過，早就說過，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小丫頭，就算是真正愛了，他也可以做到淡然、忘記……”
“但現實依舊殘酷，他不僅失敗了，而且敗得很慘，因為他隱藏三年的秘密終於被豌豆知道了，那就是他男人的軀殼……那好，就算知道了他也可以裝作不知道，他早就在第一次的分離而覺悟了，他不再愛他。”
“可是就算他堅強到這一步，上天仍然不肯放過他，因為豌豆哭了……”小俊提到哭了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低沉無比。
“有人知道豌豆哭了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嗎？”胸中有一股難以壓抑的焦躁，對於自己都不願意觸及的傷口，現在的小俊必須說出來。
“那意味著，三年來他的感情都得到了否定，豌豆根本不承認他的感情。或許……那對他來說隻是恥辱，隻是無比巨大的陰影……”小俊的語調自激昂轉為失落。
“他真的不奢望兩個人的愛情有個圓滿的結局，那太遙遠了，他隻求能好聚好散。但是這又算什麼？兩個人坎坷的旅途，結局就是這樣？哼……真的好諷刺。”小俊冷哼道，吹亂的劉海遮住他的眼眸。
“他不應該遇見我……沒有我的出現，他或許會活得更好……”小俊低聲喃喃道，沒錯，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而這一切的一切就是他曾經經曆的故事。
在這個時代，作為一個男女的結合體，他的存在就是一個悲劇。小心翼翼的忍耐著，不因為傷害而渴望著。
也曾幾何想放棄過，也質問過為什麼這樣的悲劇會是自己。但小俊想，或許世界上必須有人去扮演悲劇角色，可能隻是自己運氣不好，像這麼幼稚的安慰著自己。
“你自己呢……”這時，一直沉默的拉德低聲念道，話語回蕩在小俊耳畔，仿佛夢境一般，讓他不知所措。
“那你自己呢！！”這一瞬間拉德猛的叫道，讓男生徹底怔住了，他不可思議的注視著眼前拉德憤怒的眼眸。“你一直一直都隻想著他，那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的感受？”
“我……”話頂在喉嚨裏卻說不出，這沒有預兆的情況著實讓小俊吃驚不少。對方深邃的眼眸就好像要把他的靈魂吸去一般，他隻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停止了。
拉德這才沉住氣說道：“他痛苦與否我不知道，但他背後至少有個你默默付出著，在這種情況下還一心一意替他著想的你！”
“如果說，讓他接受事實的真相的確很殘忍，但那也隻有一次。可是三年來每一天每一秒你都在承受同樣的煎熬，你為什麼從來不願意去想自己？”
拉德說的話一針見血，正中小俊的軟肋。是啊，三年來他自己不也承受著同樣的煎熬，每次打豌豆電話卻不能開口說話的無奈，每次被豌豆提及現實生活中的慌張，這一切隻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正是因為這樣，小俊才不敢朝那方麵想，不然自己可能就會落淚。從小，他就告訴自己，不可以哭，哭了就會軟弱的，就不能再堅強了，那樣隻會讓自己受更多的傷害。
“別勉強自己。”拉德的語氣緩了下來，他輕輕擁住小俊安慰道。
男生忘我的靠著他懷裏，對方的心跳與溫暖讓他依賴。但小俊不能那樣做，他必須讓自己獨立起來，習慣寂寞，習慣悲傷。“放開我……”
“小俊……？”拉德顫抖著身體，他有種身體不受控製的錯覺，他到底在做什麼，小俊他是……自己為什麼要抱住他……
“放開我啊！難道你讓我更愛你一點嗎！”小俊終於忍不住咆哮了起來，這一句話讓拉德徹底呆了……
“難道你讓我更愛你一點嗎？……難道你讓我……”就像回音一般，縈繞在他的耳邊不肯散去。
趁著拉德走神的那一刻，小俊推開他的身體，安靜的說道：“抱歉……我喜歡你，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在你沒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就開始喜歡你。”
拉德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生，他不敢相信自己現在聽到的每一字每一句，他一直都是把小俊當弟弟的，怎麼可以？
男生沒有在乎拉德什麼表情，他自言自語著：“寬厚肩膀，手指幹淨而修長，笑聲像大海，眼神裏有陽光，我想象你一定就是這樣。”
“還沒出現，就已對你愛戀，還沒遇見，就有了思念……看著動畫片裏的你，我會滿足溫暖，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又或者這一切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但是，我不是那麼迷信的人，也不會強求你的感情。”小俊是個驕傲的人，漠視他感情的人他不會留戀，就算對象是拉德。
“我……”這次換做拉德語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小俊的感情，原本他就感覺自己對小俊的情感很另類，現在一來更加迷茫了。
“沒什麼，你按照你原來的方式與我相處就行，我不會強求你一點點，我是什麼都可以接受的。”小俊微微一笑站起身，留下兀自蕩漾的秋千。
然而正因為小俊的這種表情才讓他更加迷亂，從來沒有這麼慌張，他究竟在幹什麼？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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