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03 更新時間：10-04-27 11:24
翠竹輕搖，暖風拂麵，紫衣飄飄的我就站在一片恬淡中，靜等那夾雜著涼意的掌風襲來，一派隨意灑脫。
隨著一陣冷風拂麵，竹葉搖曳在周身飄散，襯得我一派仙風道骨，仿若片刻就羽化登仙了。
一片竹葉遮了我的眼，我伸了左手拂去的同時握住了一支冰冷的劍尖，食指輕巧的一彈，冷兵器破碎虛空的聲音刺痛了我的心，總感覺曾經在哪裏聽到過。我走神的片刻，那個一身錦衣的秦璟已經棲身而上，右手細長的劍擦過我的左肩，削碎了我身後的三片葉子，果然是把絕世好劍。
我其實是很不喜歡與人棲身肉搏的，隻好偏偏身子輕巧的退後了五步，我這恬淡風清的態度顯然是惹火了秦璟，他棄了那把長劍，直接與我拳腳相對了。在他的右拳第四次接近我的麵門時，我又一個回旋，輕盈的避開半寸，與他交身而過，仿若翩躚飛舞的紫蝶。
我並不是有意用這麼輕巧優雅得招式，沒辦法，誰讓我是聖女，聖女是要神聖高貴的，當然我離爺爺的要求還相差甚遠，可我還是在努力磨練自己的心性，但為什麼到了二師兄嘴裏，我就是好似那個海龜一般的緩慢，是呆滯而非優雅。而我能避開攻勢，隻不過是還未遇見高手。
就在我開著小差的同時，秦璟新一輪的攻勢已經展開，顯然以他的身份沒見過有忤逆他的對手，招式上已經缺失章法了。
無章法的鬥武，其實是很難應付的，因為你不能用常理考慮對手的下一步，運籌帷幄也就往往會出現偏差，這不秦璟上一秒剛飛出的左腳，此時卻能一個回旋，右腳直取我右肩，在我躲過了他的雙腳時，他的左手已接近了我的脖頸，果然是以快著稱的秦派招式，我也就隻能見招拆招的上躥下跳。
一炷香之後。
“這比試的兩個人倒像是在舞蹈。”韓漠打趣地說道，“穿成這樣也難為他們能展開招式。”
聞訊趕來的老鴇連連點頭，唯唯諾諾，這裏的哪一個都是祖宗，可是不好惹。
“你這熱鬧看得可是帶勁，還不叫子卿停手，一炷香的時間都沒觸到對方一絲，倒叫自己亂了分寸，這勝負已定，還用比麼？”沈宵吃了殘陽遞來的一小片雪梨，看著殘陽關注宸月而心不在焉的模樣，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悅。
“這表演漂亮絢麗之極，你不覺得很美麼？”順著韓漠目光的盡頭，一片竹葉紛飛間，兩個糾纏的身影，彩衣翩躚，交織的華麗衣衫如片片蝶翼，回旋翻飛著。
那邊兩個人正上演著你追我趕的情節，這邊的幾個人卻好不愜意的欣賞著如此渾然天成的詩意畫卷。
剛剛那對話傳進了我的耳中，敢情自己被別人當作了歌姬一般，看看身邊還渾然不知的秦璟，我突然開始可憐他了，原來精明如狐的大司馬倒是生了一個直腸子。
這可不能讓他們白白看了好戲，還是不與他再做糾纏了，這樣想著，我便順著秦璟推出的左手，隔著衣裳抓住了他的小臂，將他向身後拉去，與此同時，右手蛇形掌向他脖頸襲去，他未料一直躲閃的我會主動迎麵出擊，隻得抬起右腳去踢我左膝，他這一腳自然是落空了。但我卻被一股無形的氣場擊中了雙膝，向後仰去。
於是戲劇性的一幕上演了，在老鴇等一幹小角色的眼中看來是：我為躲秦璟的招式，而重心不穩，為了站穩去扯了秦璟的衣袖，於是乎兩個人一起摔倒了。
在沈宵和韓漠這些行家眼裏則是：我終於主動出擊了，可明明一招便可將秦璟拿下，卻在千鈞一發間，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而造成了現在兩人環抱著摔在地上的結果。
竹葉依舊飄揚，竹林依舊搖曳，但我現在的心情卻不是很好，不隻是因為我身上壓了個男子，還因為我知道我剛才是怎麼了：這明顯是被暗算了。
“可以起來了不？”我沒好氣得問著在我身上趴著的秦璟，顯然他對於剛才的變化還未反應過來。
“好香啊！”他回答了我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
“公子……”此時一幹人等已經衝了過來，最前麵的自然是殘陽，他慢慢將秦璟扶起，又要來扶我，我擺了擺手，緩緩的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還有幾片綠油油的竹葉。
秦璟看著我與殘陽兩相對望含情脈脈的神情，火氣又噌噌的上來了，一賭氣，甩開了殘陽的手，在人群的簇擁下，坐到了沈宵的身邊。
今天這臉算是丟大了，估計又要被二師兄笑話。
韓漠遞了茶盞給秦璟，又遞了一杯給我，此時殘陽伸了手扯我的衣袖，我順勢撫摸了他宛如白玉的雙手，眼中滿是愛戀。
“今日見識了紅葉山莊的武藝，果不負天下第一莊的美譽，子卿也是官家子弟的翹楚，同齡間的切磋，平手是最不傷和氣的方式。”韓漠一臉真摯的說道，眾人也都齊齊符和，完全忘記了那個華麗的結局。
我本來是想說熱鬧看完了，還不快走的，但說了倒叫別人覺得我小氣，隻好淡然地說道，“自然自然，秦公子好功夫。”
“子卿。”一直在那裏憋著一股怨氣的秦璟冷不丁出聲，“以後叫我子卿。”
他這句話倒叫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泊終，該回去了。”沈宵依舊是那張沒有表情的完美神態，風雅之姿自然是擋不住的。
“好的。子卿也該鬧夠了，打攪了宸月多時……殘陽也早些休息吧。”不知為何，韓漠那微陷的酒窩，那個笑意總讓我想起邪邪的二師兄，經驗告訴我，一看到那樣的笑，準沒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從這一日以後的數十年裏都要和他們糾纏不清了。
送走了一幹人等，我又躺在水晶簾內的竹榻上剝我的葡萄。
殘陽站在窗前的光暈下，一片昏黃籠罩中，有些許的不真切。
“這個有意思？”我慵懶的問道。
“他們很有趣，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殘陽帶笑的聲音傳來，沁人心脾，“小洛洛，也好久沒這麼有趣了。”
“說了別叫我小洛洛。”我打掉不知何時撫上我臉頰的玉手。
“你長大了就不可愛了，還是小時候有趣。”向往的表情爬上了殘陽精致的臉龐，那帶霧的眼中卻漫溢了笑意。
“那你也不用暗算我吧？”我沒好氣得說。
“小洛洛為我出頭，我自然是要給你個佳人在懷作為回報的。”殘陽快速的搶走了我將要送進口中的葡萄，在我滿是怨氣的眼神下，斜倚在榻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我是心疼那雙手，你……就不必了。”對於我們現在這同榻而臥的情形，我自然是習以為常了。
“我說你越來越不可愛了！”殘陽將雙手交疊，紅腫的指肚瞬間被一團紫光包裹，片刻後宛如新生。
“你就不會哄哄我……像小時候一樣。”殘陽有些傷感。
“不會。”我如是回答，卻用雙手將他的左手握緊。
他將右手疊在我的手掌上，動作輕盈的就像情人一般。
“它們早已冷了，不會有事。”殘陽抽回了雙手，“隻有你想捂暖它們。”
……
吃了些糕點便去叫醒了呼呼大睡的五師兄，抱怨了他幾句，才知他今日睡的如死豬般，是因為昨晚被二師兄的叫聲搞得一宿未眠，我突然就想起來那句俗語：自作孽不可活。便是指我吧。
“和你爺爺說，東西後天送到。”殘陽拿了玉銼，修理起指甲，“後天和我一起去鬼街逛逛吧。”
我說，“好。”
“別人的東西，是要愛惜的，自己的更要珍惜。”我離開時這樣說，水晶簾映照著殘陽的臉頰，白玉般的光澤上閃現了一絲漣漪。
……
“我說的沒錯吧！想認識宸月公子，‘添香苑’是捷徑。”韓漠撇撇嘴角，泯了酒盞中的酒。
“為何不告訴我，此行的目的，害得我……”秦璟顯然還是悶悶不樂。
“是我不讓泊終說的。”沈宵淡淡的打斷秦璟的抱怨。
“宸月公子果然如傳說中的一般，看不真切。”韓漠轉頭問秦璟，“你能看清他的容貌麼？”
“似是看清了，不過轉眼便就忘記了。”秦璟想了想，“隻記得，那容顏應該是風華絕代的。”
“那個似是一種高級法術。”沈宵略有所思。
“為何要遮掩容貌？這個宸月公子不簡單……”韓漠一仰頭飲盡了盞中的酒。
我並不知道就在這樣一個夜晚，在這樣的一個酒桌旁，我就被卷進了權術的洪流中，直至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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