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75 更新時間：09-05-22 23:46
正是秋高時候，日漸遲暮，天氣微涼。
天色將晚，漓湖岸邊行人未稀，反而約好般的，三三兩兩聚在高懸的暗紅燈籠下竊竊私語。有人向湖上眺目而望，似乎
在等待著什麼。
漓湖水波微蕩，如金鏡般的湖麵逐漸暗淡下來，秋風習習，芳草搖曳。忽然，由竊竊轉為嘈嘈的議論聲一滯，極目望去
，隻見一燈火輝煌的樓船畫舫淩波，翩然若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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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疑是女子香閨，紅燭羅帳金鸞鏡。
鏡中映出一張略為模糊的臉，約十三、四歲，明眸皓齒，雌雄莫辯。鏡中人眼神迷離，似想看清什麼，有似乎正透過鏡
子看想遼遠的地方。
[公子真好看。]一稚嫩的童音乍起，鏡中人眸間迅速清明。
[何以見得？]聲音同樣稚嫩卻略帶沙啞，說不出的慵懶可愛。
[那還用說，閣裏除了若鴻姐之外就數公子最好看了！]青衣小童站在公子身後，粉臉微仰，一副驕傲的樣子。
良久，公子默然不語，那青衣小童局促起來。
[公子……時候到了，讓平兒幫您上妝吧？！]
[恩。]公子應聲，聲音清冷。
平兒悄悄舒了口氣，開始幫公子梳發。
青絲如瀑，在青衣童子手中翻飛若蝶，金絲白綢纏頭，珍珠凝脂敷麵，眉如遠黛青山，眸似子夜星辰，兩頰生暈，春色
無邊，驚鴻一瞥，疑是天人。
平兒不覺間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癡癡的看著鏡中如夢般的容顏。那公子微詫，回頭便看見平兒呆傻的表情，不禁掩嘴輕
笑。
[平兒！魂兮歸來。]公子眸子彎成新月，含笑間顧盼生姿，看的平兒嫩麵通紅。
[公子……你，你別取笑我了。]平兒不知所措的低下頭來。
[我哪有，隻是覺得平兒剛才的表情很可愛啊！]公子粉唇微勾，頰帶紅暈，似真被平兒逗樂。
[公子，我，我幫你梳頭……]平兒急忙道，生怕公子再說出什麼令他羞澀的話來。
咚咚咚，咚咚咚。
[誰阿？]平兒提聲問道。
[是我。]聽聲音，約莫是位二十來歲的女子。
平兒連忙將房門打開，隻見一翠衣風華女子領著兩個黃衫粉麵丫頭，娉婷邇來。
[凝綠姐。]公子起身相迎，朝女子微一躬身。
[喲，羅袖弟弟今兒可真是美阿，不愧是我們“若鴻閣”的準花魁啊，除了若鴻妹妹之外，還有誰能與你一爭？]那翠衣
女子調笑著說。
[凝綠姐謬讚了。]羅袖態度恭敬，似無一絲不滿。
[嗬嗬，看你也不怎麼待見我，我可不是來找茬的。算了，我就直說了吧，免得空惹人厭煩。]凝綠爽朗一笑，[芸姨說你
今日開苞，讓你有些準備。]
[是。]羅袖應聲，波瀾不驚。
[你倒是一點也不緊張，]凝綠奇道，[如果那人麵目可憎，你當如何？]
羅袖靜默片刻，才道[該來的總是要來。]
凝綠聽罷，哈哈一笑，全無小女子之態，卻別有一番風韻。
[羅袖弟弟，你可真是個明白人，]她眉眼彎彎，[這樣才對！隻可惜我白費苦心找了許多說辭，如今看來卻是純屬不必。
]
[多謝凝綠姐姐關心。]羅袖迅速道。
[那也不必，照吩咐做事而已。弟弟記住了，要少說多看！]凝綠笑道，[姐姐我話帶到這也就走了，你好聲準備，宴開時
自有人來領你前去。]
[是。]
凝綠嗬嗬一笑，轉身離開了。
待人聲走遠，平兒急忙將房門關上。回頭一看，隻見自家公子端坐在窗邊，偏頭看向窗外的漓湖夜景，怔忪不語。
[公子……你，你沒事吧？]平兒不安的問道。
羅袖淡淡一笑，道[我？我能有什麼事。]
[今天，今天是公子的大日子，公子預備穿什麼衣服？]平兒低聲問道。
靜默片刻，羅袖道，[那件湖藍色紗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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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畫舫漸漸靠岸，滿船的燭光透過宮燈照射出暈黃的光影，雖不是徹亮，但那柔和的光線猶如情人溫柔的手，撫過處一
片溫暖，驅走了秋夜的寒。
從船底走出幾個仆衣壯漢，其中幾個人抬著巨大厚重的長木板，壯漢拖著木板走向船舷，船下接應的人也老早便等在了
那兒。木板甫一鋪好，官道上便走來幾頂軟轎，一頂賽一頂的豪華。岸邊，原本還算安靜的人群中嘩聲再起。
[這裏怎麼這麼熱鬧啊？]一過路行人問道。
[你不知道？]
[對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啊，你竟不知？若鴻閣行至漓湖，約莫要停上一個月，恰逢第二花魁開苞，邀了附近州縣的達官貴人前來觀禮。
若鴻閣？]
[恩，若鴻閣是天下第一青樓。看到那邊的畫舫了沒？
[不就是一家妓館？有你說的那麼玄乎麼？]
[你可別這麼說，若鴻閣裏的公子，小姐各個才藝雙絕，樣貌更是萬中無一，且非文人雅士，達官顯貴不見！]
[那這些人呢？]那路人掃視圍成一圈的平民百姓。[他們又見不著那些個公子小姐……]
[但那若鴻閣裏，就連婢女，童子都清秀可人勝過尋常小家碧玉，要是得一青睞……嗬嗬……]
談話間，隻見那轎中人揭簾而下，手持拜帖向畫舫而去。
畫舫若鴻閣已然停在了漓湖岸邊，岸上許多人巴巴的向船上望去。隻見幾個素衣仆婢急急的在船閣裏進進出出，但他們
步子平穩，絲毫不見慌亂，顯然是受過良好的訓練。再看那小童小婢，個個清秀可人，可見那人所說不假。
又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官道上已不見轎子來往了，隻道是那些個達官顯貴已然到齊。於是那些壯仆又來收了長板，搖
起船錨，準備開走了。
那些看熱鬧的人自知見不到那準花魁，也沒覺多少遺憾，便也離開了。
月上中天，畫舫也遊至湖心。絲竹之音由船中傳來，曲線優雅的船身在月輝下熒熒發光，猶如一隻引頸而歌的飛鴻。
夜宴，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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