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76 更新時間：09-05-24 15:11
她是個優秀的女人，總在人群中脫穎而出，引人注目。她的美麗是所有女人所想得到的，是讓所有男人癡迷的武器。所以她有這麼一個外號，妖。
班上好脾氣的同學說：“這名真諷刺，沒關係的，別理他們。”那時候妖隻是輕輕勾起唇，似笑非笑。
本以為她聽到這名字會生氣，在暗地裏幸災樂禍，但是改了這名字的第二天，她的Q名便改成妖，所有人看了以後，什麼話都沒說，看來她並不排擠這個名字。
於是，不久後，全班人都叫她妖，她的名字從此被埋藏，而她似乎也不在乎。
能接受一切，是這個女人的優點。而隻有跟她距離近的人才知道，她其實隻是目中無人，不屑這些人，當然也也覺得這個外號不屑她去厭惡。
高二，轉來一個轉學生，姓何名處，不久後被公認校草，但也在三個月內換了七八個女人。
那時候放學，班上的人終於憋不住這個男人的行為，笑著說：“切，這姓何的跟咱們班的妖有得比啊，都那麼開放。”
妖跟他是一類人，換對象如換衣服。妖笑了笑，說：“你該不會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吧，老姑婆。”她說得很平淡，臉色也波瀾不驚，班上立刻沒了聲，有些不自在地望著她。
誰都知道，她的話很難聽，不會婉轉，不會用好聽的字眼。
她天生聰慧，考試名列前茅，所以她作業隻答答案，從不寫過程，也沒老師真正去管她。刷刷地寫完作業，把本子甩到桌麵，書包都不拿就走出了教室門，回家換了一件衣服，化了一個妝，打了的士到離學校較遠的酒吧喝酒，學習太壓抑，班上的人視她如敵，她需要用這麼一種方式來發泄。
叫了一瓶威士忌，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在這裏不知晝夜，身邊還有一群陌生的人在舞動著，對彼此都是陌生的，所以對彼此都那麼熱情，她喜愛這種感覺，混亂的感覺。
大概喝完了一瓶酒，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坐到她身邊，說：“美女，要不要一起喝酒？我付錢。”妖笑了笑，想不到還有這檔好事，反正免費有人請，就讓他跟自己喝吧：“好。”
妖轉過頭來，待看清眼前這個人的誰時，呆住了。很明顯，對方也呆住了。
“妖？”
“何處？”
待震驚過後，再想想對方的生活其實與自己無異，就都笑了起來，何處先開了口：“妖，想不到你會在這酒吧玩，這酒吧我開的，怎樣，還不錯吧？”
妖愣了一下，明顯對他的話有些不可思議，再抬眼環視了四周，渾身散發著妖媚的氣息，讓男人窒息，勾起唇：“還不錯。”
何處叫了幾瓶啤酒，望著她，竟有些失神：“你現在真的跟平時很不一樣，我剛才真的快認不出你來了。”說完，把一瓶易拉罐啤酒遞到她手裏。
妖喝了一口酒：“你不也是一樣，在學校對每個人都溫和，但現在完全就一痞子。”她的毒舌，何處總算領教了，就這樣一直說些有的沒的，直到淩晨一點才各自道別回了家。
可是妖的心有些亂，剛才那個男人其實不是像痞子，而是他那種慵懶的神情讓她覺得這個男人十足的妖孽，修長的身段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這一次的酒吧相遇，兩個人的關係似乎拉近了許多，卻隻是朋友，兩個人似乎都不敢越過朋友的界線，因為他們都深知自己，深知彼此，是個薄情的人，如果真要往戀人的方向發展下去，到分手的時候，以他們的性格，兩個人都別想再來往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和自己站在一處的人，怎忍失去？
放學時，班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最後隻剩他們兩個。妖有些奇怪，以前這個時候班上都隻有她一個在趕作業，今天他怎麼也在，轉過身望向最後一排：“喂，你怎麼也在？不去酒吧？”
何處也在寫作業，頭沒有抬，笑了笑：“我最近觀察了你一下，你都是在學校完成作業的，而且隻寫答案老師也都沒怪你，我以後也在教室寫完作業，不寫過程隻寫答案了。反正我學習也差不到哪裏去。”妖“哦”了一聲，轉過頭繼續寫作業，何處的成績確實和她不相上下。
妖清楚地感到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了，頓時無比舒暢，年輕的心正砰砰跳著。忍不住偷偷轉過頭看他，他正低著寫作業，眉頭輕輕蹙起，烏黑的頭發在黃昏的陽光下閃閃發亮，皮膚白皙。
何處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視，手頓了一下，抬起頭來，正對上她癡迷的目光，妖見他突然抬起頭來，臉上就像火燒灼了一般，火辣辣地，忙躲開他的目光，轉過身低著頭寫著作業。何處看著她小女人的樣子，微微一愣，溫和一笑，也低下頭來寫作業。
清涼的風，吹過兩個的臉頰。他們在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匆匆地告別了，各自回到家，妖現在還感覺到臉上的火辣。何處則是滿腦子她小女人的樣子，想甩也甩不掉。
妖差不多要睡著了的時候，熟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下意識地接過手機，按了接聽，放到耳邊：“喂。”
耳邊傳來的是小姨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地說完一句話：“你媽媽……你媽媽昨晚跳樓自殺了……”妖的腦子裏頓時一陣空白，臉色也是蒼白的，拿著手機的手一鬆，手機摔了下來，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在太平間看到母親平靜的樣子，到殯儀館看到母親被送入火爐，再把母親的骨灰安葬好，一切的程序，在場看著的親戚全都哭倒一片，唯有她，沒有落下一滴淚。
小姨見她這樣麵無表情，再想起失去姐姐的悲痛，怒火從腳底燒了上來，想要找地方發泄，走到妖的跟前，一把掌扇到妖的臉上：“楊萱萱，你她媽你還是個人嗎？自己的老媽死了，居然連個哭都不會，世界上再也沒有像你這麼不孝的女兒了！你給我滾，有那麼遠滾那麼遠！”最後一句幾乎是嘶喊出來的。
妖咬著唇，臉上火辣的疼，直入內心，咬著牙，就那樣站著，一動不動，但臉上還是沒有一滴眼淚。
頓時，整個家庭陷入無底的悲痛中，母親死了，妖跟了父親，父親雖有錢，但已經有了另一個家庭，她完全是個局外人，得知妖要到自己家裏生活，父親的新老婆很顯然不喜歡，幾天沒和父親說話了，父親無奈，給了錢讓妖租個公寓住在外麵，每個月都會給她定量的生活費。
她的生活再次被顛覆了，收拾了行李到了公寓之後，她把自己卷縮在床上的角落，手機關機，電話線拔掉，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不去上學，不與外界聯係，就這樣，過了三天。
三天後，情緒收拾得差不多了，手機開機，發現有二十來個來電未接，妖驚訝了一下，她不記得她有人這麼關心她了。
打開以後，發現全是何處的電話，而且還有信息。看到這些，妖的心裏頓時被感動填滿，原來，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如此重視她的存在。
妖撥通了何處的手機，幾乎隻是響了一秒，對方便接了電話，妖還沒說話，聲音已經傳入耳朵：“楊萱萱！你終於知道回我了，你現在在哪裏，這幾天怎麼回事，學不來上，你去家那裏的人又說你搬走了，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急躁，活像一個男友在教訓女友的口氣，妖聽到他對自己的關心，眼一濕，淚流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叫得如此好聽。
這是她六年以後第一次落淚，竟為了一個男人。
抱怨聲越來越厲害，她就哭得越凶，最後竟哭出了聲音來，電話那邊的何處聽到了她哭泣的聲音，人馬上就慌了，語氣漸漸收斂了，恢複了平日的平靜，許久後，說道：“對不起。”頓了頓：“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妖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地址，何處想也沒想，關上手機硬闖出校門，飛奔去找她。
妖一開門，看見何處的樣子，一愣，何處竟有這樣邋遢的一麵，衣衫不整，頭發亂得像雞窩，眼裏布滿血絲，胡子沒剃，妖頓時覺得心中一蕩，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何處見她可憐楚楚地哭了起來，忙驚慌地走上前抱住她：“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喔……”妖聽到這話破涕為笑，靜靜地躺在他地懷裏，也伸出了手擁抱住他，心裏安然了許多。
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妖輕啟紅唇，道：“何處……我喜歡你……”聲音卻是小得可憐。
何處沒聽清，皺眉向她靠近了一些，問：“什麼？你說什麼？”
妖咬咬牙，湊到他的耳邊：“何處，我說，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
何處那顆心猛地一跳，他笑了笑，抱緊了她，頭猛地一低，便含住了她的紅唇，吸取著她的味道，口裏的聲音不清楚，卻準確無誤地飄到她的耳朵裏：“我也喜歡你……”
……
待一切安靜下來，何處牽著她的手到超市買東西，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她：“對了，這三天你去哪了？”
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許久，緩緩開口：“我小時候特別幸福，老爹老媽也相愛，但是隻有愛情不能過一輩子，因為經濟問題，他們開始沒日沒夜地吵架。終於有一天，母親發現父親再外麵有了女人，而且那女人已經四十多了，比父親大了一倍，但是錢卻很多。母親對他徹底心涼了，帶著我離開了父親。本以為和母親就這樣過也不錯，但是母親學曆不高，很難賺到錢，最後隻得把我一個人放在家裏，自己到別處賺錢，通常一去就去三四天，那時候我隻有九歲，什麼也不懂，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熱水，手被燙破了皮，但是她不但沒管我的傷，還責罵我打爛了這個熱水壺，然後我長大了，她幾乎是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如果不是父親每月按時把生活費寄給我，我恐怕早都過不下去了。”頓了頓：“前三天晚上，她受不了社會上的種種壓迫，跳樓死了，這幾天我去收拾了一下情緒……”
何處聽完了以後，心中一片苦澀，緊緊地抱著她：“沒事，還有我在呢。”妖點了點頭，閉下了雙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妖從來不知道戀愛可以這樣幸福，他們現在同居，每天都在一起，甜蜜地過著，妖以為，這樣就可以過一輩子。
但是幸福和甜蜜總不能永遠地持續下去。這樣的熱戀，持續到了妖懷孕的那一天，妖臉色蒼白地坐在床上，手輕輕地撫著平坦的肚子，問何處：“怎麼辦？”
何處大口大口地吸著煙，腦袋無力地垂下，說：“妖，對不起，是我的錯。”然後兩人就無語了，就這樣靜靜地坐上了一夜。這樣的事情，對年輕的他們來說，是一種噩夢。
第二天，何處終於鼓起勇氣，望著妖，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妖，不如你把孩子打掉吧。”
妖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難道你不想負責任嗎？！”
何處吸了一口煙：“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們這個年紀不適宜生孩子……”
妖有些怒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我們可以不讀書，一起幹活努力把孩子養大的！”
“你別那麼固執好不好！”
“我怎麼固執了？你說，我怎麼固執了？！”妖生氣，一把捉過枕頭，朝他那兒扔去。
他們吵架了，戀愛以來第一次吵架。
妖發現了他們之間，有些觀念根本不符合，也許在一起可以互相安慰，相依過一輩子，但是卻在不同的方麵，根本沒法想到一起，她，不想走父母的道路。
第二天，她把孩子打掉了，收拾行李以後，在父親的幫助下到了美國生活。
她望著國外的藍天，想起了他，想起了他們的一切，想起年少時的輕狂……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象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
那些為愛所付出的代價，是永遠都難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癡心的話，永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曆苦痛掙紮
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
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他，偶爾難免會惦記著他
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啊，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
隻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讓往事都隨風去吧
所有真心的癡心的話，都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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