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92 更新時間：13-08-25 22:26
有些道路，看起來是坦途，走起來才知道，其實不然----此為後話。
朝食過後，我徑直回了似錦軒，編幾個理由將丫鬟們都支出去，單獨喚明鬆進了暖閣。
“爹爹讓你如實告訴我是什麼用意？”端坐在榻上，手裏握著“蓮”，淡淡地問。
明鬆仍負了手立在旁邊，聽我問這個問題，他竟然微微笑了一下。
我稍一皺眉，不去理會，隻等他的答案。
“今早我已將昨日之事回了老爺。老爺沒想到小姐這麼早就發現了，略吃了一驚，不過隻說‘也好’。”他瞥了一眼“蓮”，接著說道：“老爺知道小姐冰雪聰明，說小姐必早已猜到六公子是皇子，也必知曉那塊玉並非常物，隻捎與小姐一句話，‘知女莫如父’。”
“知女莫如父。”我沉吟片刻，吩咐明鬆繼續說下去。
“老爺還說，若小姐想出去散心，可以去鍾堂主那裏叨擾幾日，不過，若路上出個什麼意外。。。天災人禍，在所難免，想必，皇上不會怪罪。”他頷首不再說下去，仍是捉摸不透的神情。
散心？哪有人去殺手府散心的？爹爹定是知道我會逃婚才這樣說。不過，天災人禍。。。爹爹一定在暗示我什麼。略沉思片刻，漸漸地想明白了：以出門散心為由，中途路遇天災人禍，無故“身亡”，既解脫我於宮帷之外，又不明著忤了皇上的麵子，如此豈不兩全？好妙的一石二鳥之計！這下，管他錦天還是哪個皇子繼了位，就算有這塊玉在手裏，人玉並殞，總不會封一個死人為皇後。嗬，絕妙！
想到此處，不禁狡黠地一笑。不過，“身亡”的版本就免了，改成失蹤吧，若多日尋找下落無果，還不是跟死了一樣的效果，如此，也不必找替死鬼了。
轉頭，朝明鬆道：“你去告訴老爺，我要去韶州外婆家裏呆兩天。”邊吩咐著，邊快步走到裏間的床邊，從梨木櫃裏拿出幾件緞麵單襖並幾條裙子。又想到什麼，正想叫住明鬆，環視一周，暖閣內外早已沒了他的影子。也罷，這種事，爹爹安排得自然比我周到。
正收拾著，聽見屋外有丫鬟們嬉戲打鬧的聲音。應是碧荷她們從幾位夫人那裏回來了。
不一會兒便聽見綠水邊抱怨著邊進了暖閣：“如夫人那兒明明沒有小姐要的繡活花樣兒，定是小姐又閑著無事捉弄我們玩兒呢，”見我在收拾東西，不禁打趣道，“這是要收拾東西畏罪潛逃呢。”說完便同身後幾個丫頭一起笑起來。
嘴角存了笑，看她們笑鬧，也不說話。以後怕是再也看不到這樣歡鬧的場景了。
碧荷從她們身後鑽出來，也略帶嗔意，埋怨道：“夫人那兒也說沒有小姐要的孔雀毛軟毫。”
我略笑了一笑，仍忙著收拾東西。
“這是做什麼？”碧荷從身後繞過來，幫我把翻亂的衣服一件件疊好，放在床上。
不忍地看她一眼，道：“想外婆了，去那裏住些日子，”微微一笑，略帶苦澀，忙轉了身，去另一邊的梳妝台上拿了幾件簡單的頭飾並幾條綢帶。
碧荷見狀也招呼那些丫鬟一起幫忙收拾起來，大有把暖閣裏的東西一齊搬了去的意思。
我無奈地看了一眼，駐在一旁，反而不知道要帶些什麼了。算了，任她們收拾去吧。
靜靜地看她們邊笑鬧著邊往空箱子裏騰東西，主仆一場，卻也是姐妹一場，如此一別，怕是天涯海角難再見了。這些丫鬟，再過幾年，就該嫁人的嫁人，出園子的出園子了，或許又跟了其他主子，也就慢慢將這似錦軒淡忘了。也好，便淡忘了吧。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與其記著那些曾經，不如淡忘，淡忘了就不會無端傷感了，反落得個清靜自在。
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碧荷靈透的聲音：“怎麼今日這樣安靜？可是倦了？”
轉頭朝她淡淡一笑，不答，隻略一點頭，拉了她的手把她引到榻上坐下。
“是我臉上有什麼？”見我一直盯著她的臉看，碧荷輕鎖了眉，忙起身要去找鏡子。
“嗬嗬，”我輕輕一笑，仍拉著她的手坐下，“姐姐也跟著我去吧。外祖母家的丫頭再伶俐也不及姐姐細心。”
她莞爾一笑，抬起纖指點了點我的唇：“這小嘴兒甜的，”微微點了點頭，“我自然是要跟著的，如此也要收拾幾件衣服帶了去。”不等說完，便輕輕撫去我的手，出了門朝下房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幾不可聞地一歎。想來，帶上碧荷就相當於帶上了皇上的眼線，不過爹爹心思縝密，應早把她納入考慮範圍之內了，畢竟碧荷自小就是我的貼身丫頭，出遠門自然也是要帶著的。
隻是，不知爹爹具體是如何打算的，問清楚了才好。
這樣想著，便打發綠水讓小廝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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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容《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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