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  番外•;疑是故人來

章節字數:4861  更新時間:09-07-22 0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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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葵傾烈日的伏日裏,妙真卻站在終日都敞著大門的玄門妙境,還好玄門妙境裏算得上有一分陰涼。

    她在等人,或者說盼著有人回來。身子站在玄門妙境裏,把眼探出去望,就看見有一抹黑影,在往山上動。

    “你們幫我看看,是誰上來了?”妙真扭著頭,朝角落裏呼喚著。

    玄門妙境裏,坐著幾個送迎童子,正打著扇納涼聊天,這麼熱的天誰想動一下啊,但叫喚的人是妙真,不管別人怎麼樣,身份擺著那在,不能不去理會。幾個人你推我的,我推你,推出一個小童來。

    丟下扇子,氣呼呼地,跑去外邊一望,看清了回來稟報妙真,“師姑勿用理會,想是山下的野民有事來求我們的。”

    “來求我們的?求什麼?”妙真不解。

    “我看見他身上還背著一個人在,想是來求醫的。”

    妙真似有所感,不自覺道:“在這麼熱的天啊……”

    “人家那是人命,這麼熱的天又算得了什麼。”其中有個納涼的小童插了一嘴,他剛一說完,旁的人就不住的拿胳膊肘頂他。

    驚地一下子,他才意識到,乖乖這下好了,禍從口出了,這個傻大姑喲,肯定又要叫他們去救人。

    妙真經這個小童一提,呀,人命關天,趕緊地,“那你們還不快去把人給扶上來!”

    幾個小童都不動了,根本不去理會妙真,心裏想的是,任憑你怎麼說,隻要他不死在雲福宮內關我什麼事。

    看著這幾位祖宗是動也不動,妙真那叫一個氣啊,“人命關天的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那幾個小童還是無動於衷。

    妙真氣極了,一跺腳,“哼!你們不去!我去!”

    一輪火球逼烤著七寶山,妙真一出門迎麵來的就是一股子熱氣,像是要把人給抬回去。

    “師姑!師姑!”眼見著妙真出去了,幾個小童急的都跳起來了。

    不是雲福宮的人,死個把又算什麼,妙真不一樣啊,她是宮主的徒弟,別說是死了,要是外麵出了個事,在外中暑了,上邊肯定會問。然後自然的,他們的責罰是不會少的……

    “要是那人不是來求醫的呢?山野之民,氣不過上雲福宮,鬧事的?”有個童子忽然這麼來了一句。

    有一就有二,“要是他帶了刀呢?”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要是這個人傷了妙真呢?

    嚇,趕緊的,“師姑……莫去了……”幾個童子丟下扇子,刷一下的跑了出去。

    妙真是跑了出去,一路跑了下去,就聞到了一股子惡臭,妙真捂著鼻子,看見一個破衣爛衫的少年背著一個幼童。

    照理說妙真應該趕緊上前來,去關心傷者才是,可你不去看他都成了不布條的衣衫,那說那股子味道,哪個姑娘家願意去親近。

    妙真猶豫掙紮著,看著人都要朝她走過來了,還不知道說些什麼話好,“呃……你叫什麼名字?”

    “江夏人,李有若。”李有若見妙真嫌棄他的髒臭,而不待見他,有些鄙夷。氏族名門的人是如此,雲福宮的更是如此。

    江夏、漢江都是依長江而存,妙真見李有若如此回答,一下子就對他多了幾分親切感,“你背上的人……”

    妙真還未說完,小童們都紛紛跑了下來,“師姑……師姑。”大叫著。

    來得正好,“你們趕緊幫忙著救人啊。”

    “這……”一個小童開了口,他們也聞到了異味了,勿說他是個來搗亂的,就說是個本分老實人來求醫的,要是到時候他騙吃騙喝,賴著不走怎麼辦。你妙真是不會有什麼,到時候那些個主管們,還是拿我們不得了。

    小童給了旁邊一個人,一個眼色,另一個小童看見了,趕緊也接了一嘴,“是,是。師姑,這等閑事。我們還是莫管了。進了雲福宮,又專門的知客會管這事的。我們還是接著等談冗師叔吧。”

    “就是,就是。”其他的小童附和著。

    妙真真是羞愧極了,居然這麼說,真丟雲福宮的臉,堂堂雲福宮,在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的麵前,推三阻四的,真沒大家風範,“我來!”

    妙真一下把什麼髒臭惡心,都拋之腦後了,一把就要奪過李有若背上的傷者,奪,那架勢,可真的是要奪了去。

    可惜妙真沒這奪人的本事,李有若也不願意給她……

    妙真的搭在背上之人的肩上,手上一陣黏糊,“什麼東西啊。”

    手一收回來,綠色的……妙真腦子就是被木棒敲嗡了,就是這些流著綠色血液的家夥,害得她沒了爹親,家破人亡的。

    “他也是……“妙真想到了什麼,當機立斷,鄭重言辭道:“你還是把人交給我們吧,畢竟我們是雲福宮的人。處理妖怪的事,比你要來得熟練些。”

    李有若不去理會妙真,依然頂著日頭,要往山上走。

    小童們聽到是妖怪,都起了異樣,哪會再去阻攔李有若,更不得跑得回去找個角落躲起來。他們是誰,雲福宮打雜的,妖怪這等事,他們自然是怕不過的。

    可數日來的奔波勞累,都是憑著一口氣,一絲意誌堅持著的李有若,也快不行了,步子有些慢,塌下去的腳,也有些晃顫。

    險些都栽了下去……是妙真在一旁扶住了他,“背上的人,對你很重要吧。既然如此,為了他好,你更該把他交給我們。”

    李有若自己栽下去沒什麼,他背上背著的是他,唯一的親弟弟,兄弟倆一直相互攙扶著長大,直到發生了變故。

    現在最重要的是弟弟,李有若聽了妙真的話,穩了下身子,對背上的人說道:“阿弟,大哥先把你放下來……”

    妙真一邊接應著,把人給抱下來,一麵對小童們吼道:“還不快來幫忙,要是再坐視不理,談冗師兄回來的時候,我非告你們一狀!”

    “這嘛……”幾個小童拘束著。

    見此妙真又下了一貼猛藥,“回去了,我非要在大師兄麵前好好說說你們!”

    其實妙真這話也就是她自己,嚇咋呼一下,胡弄一下,她哪敢在昊玄大師兄麵前,說著等俗事。

    可卻是很管用,雲福宮昊玄之名,也就是下一代宮主之名。

    癟癟嘴,管他甘願不甘願,都得上去把人從妙真手裏抱過來。

    腐爛的傷口,讓人已經看不清五官。“哇!這還是人嗎?”一個小童大驚小怪道。

    李有若一目瞪來,活似要把那個小童給剮了去。

    真混賬!真丟臉!妙真不好意思,“呃……我扶你吧,你……”

    妙真這才仔細去看這人,原本還想跟這人說說話,打打圓場的,可一看這人的唇,都幹裂成這樣了,怕是讓他說話都是一種罪過吧,“你還是先別說話了……等會我給你倒碗水……”

    “恩。”

    李有若也不是個多別扭的人,就憑剛才妙真說的那句話,他就覺得很窩心,她應該是個很好的姑娘。

    幫人幫到底,妙真忙前忙後的把人給安頓好了以後,這才又想著談冗了。

    今個之所以這麼大的熱天,她還在門口等人,那可不是就是等談冗嗎。要是平時也沒個什麼,主要是,今日談冗要帶來一個人。

    薛家的小姐,薛文靜,也就是談冗的未婚妻。

    一個女人有了些特俗的身份,那也就格外起眼了起來,至少是對妙真來說,讓她的心打了個小九九。

    妙真跑到外麵一問才知道,別人早就跟著未婚妻一起回來了。

    怎麼談冗師兄沒派人來尋她?妙真心裏有點不是個滋味,賭著一口氣,妙真都打算不去見談冗了。這可真是有了未婚妻,就忘了小師妹。

    可好奇心呀,好奇心,妙真打不住的好奇心,讓她還是往內宮談冗那去了。

    剛一進內重宮的門,她就聽見談冗師兄喚她的聲音了,“師妹……師妹。”

    轟然一下,隻有滿心歡喜了,什麼未婚妻不未婚妻,什麼沒派人來叫她,都煙消雲散了,妙真一笑,趕緊地跑了過去。

    可這種事,不是你煙消雲散就能煙消雲散的,薛文靜是個大活人,直挺挺的站在談冗身邊了,“談冗師兄好。”

    妙真又癟了,規規矩矩的站在談冗與薛文靜麵前問好。

    “啊,師妹。這是薛家的小姐,文靜。我才跟她提起你呢。你剛才去哪了,我怎麼沒見著你人?”

    聽著談冗這麼說,妙真心裏一氣。什麼薛家大小姐,還是你的未婚妻呢。

    也沒等妙真開口回話,薛文靜哈哈的笑起來了,“這就是你的小師妹嗎?哈哈……怎麼這麼髒啊……你們雲福宮主新收的徒弟就是這個樣的啊。連我的丫鬟也不如,哈哈……好笑死了。”

    薛文靜這樣說她,妙真很不好意思,低頭一看,卻也是過意不去。剛才救人時,染了李有若兄弟倆的汙垢。現在好人,不但是在外人麵前丟人了,還是在談冗師兄未婚妻麵前丟大人了,妙真真是無地自容。

    “莫笑了,莫笑了。”談冗不以為意,看著妙真又露出這種自卑樣,一把抓住了妙真的雙肩。

    引得妙真一個來神,“好了,好了,等會去洗洗。不過不喜也沒關係,也就是我們雲福宮妙真的味道。師兄我就是好這口!”

    說完,談冗還挑著眉,咧著嘴,對妙真一笑。妙真那是更不好意思了,“師兄……我身上髒。”

    “你就是這樣,喜歡哄小姑娘。”薛文靜無奈。

    談冗聽薛文靜這麼說他,他不樂意了,“你這哪是哄,這叫友愛同修。”

    “那你……”

    接著,他們兩人越說越帶勁了,都渾然忘我的鬥嘴起來,就把妙真擱在了一邊。

    妙真很尷尬,想自己這樣髒著到處走,也不是個事,正欲跟談冗、薛文靜告別,回去換身衣服時。

    有人來喚談冗了,長老們找他有事。

    “那就這樣吧。師妹啊,幫我把文靜送到住處安置好了。”說著,談冗也就走了。

    “師兄,不妥吧……我……。”妙真想著自己還髒著在。

    可談冗早就走了,聽到了這句也隻是頭也不回的,對著妙真揮揮手。

    薛文靜也沒多大意見,像是談冗走了,留她跟妙真在一起獨處,她更高興些,“聽說你被靈露那丫頭欺負了?”這肯定是談冗告訴她的,也應該是談冗囑咐薛文靜要她對妙真關心一二。

    薛文靜劈頭來的一句,就讓妙真不知如何接話。

    “聽說她還把你欺負地很慘?”薛文靜接著更是不依不饒的,“放心,有我薛文靜在!保準讓她丫頭片子服服帖帖的。”薛文靜拍著胸口保證著。

    霎時,妙真隻有一個想法了,雲福宮來了個比靈露更可怕的女大王,這人還是談冗師兄的未婚妻。

    “你怎麼怕起靈露了,一向都是隻要我薛文靜欺壓她的份,她是連大氣都不敢在我麵前出一口的。有我給你頂腰……你隻管卯起來,跟著她對著幹……這種人,越是由著她,她越是自以為是……還不得了咧……”

    薛文靜邊走邊說,越說越大勁,都說到她跟靈露的那些輝煌戰役了,不管真假,薛文靜大小姐那說的是很精彩的。

    直到後麵,她更大膽了起來,“談冗跟我說,你連個最簡單的火法都學不好?”

    這句話沒有靈露那種譏諷人的意味,可是在妙真心裏,這就是塊傷,一撮就又陰影。

    薛文靜一看,就一拍妙真的背,力道之大都把妙真給嚇住了,“沒事!那不是你的錯。你們雲福宮的法術也就那樣。我們江東薛家的雷法,那就是天下一絕,舉世無雙,無人能敵。我隻要教你兩招,不比那些雲福宮的什麼……”

    在雲福宮私學外麵的法術是要受罰的,輕則教訓懲戒,重則洗去修為或是趕出雲福宮。而一個氏族中這種秘笈一樣的法術,更是不能傳給外人的,就連是一個世家裏,也是非親不傳。

    妙真見薛文靜這樣說著,也沒多在意。

    倒是有人嗬斥住了,正在越說越大膽的薛文靜,“大膽!小小江東薛家,也敢在雲福宮內妄放厥詞。也不掂量掂量。”

    妙真一見來人,趕緊低頭見禮,“正華師兄。”

    薛文靜竟然連正華也不放在眼裏,“原來是個自甘墮落的家夥。連雲福宮都不承認你,你沒資格代表雲福宮說我!”

    “你!”

    “我父親才跟我說過,你做的那些肮髒的事喲……我倒是不怎麼,可我就是想不通一點。”薛文靜止不住氣的說,妙真看著正華臉色不對,連忙拉著薛文靜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可薛文靜不以為然,越說越厲害,“要是雲福宮的的法術真這麼厲害,你幹嘛自毀身份,去學邪術。剛才你那番言論,也不就成了自打嘴巴了嗎?”

    “好厲害的,薛家……”妙真見著了,正華那種眼神,就證明他手下不饒人了,要下暗手了……

    “正華。”昊玄出了聲,阻止了正華。

    “拜見昊玄大師兄。”正華與妙真,雙雙行禮。

    正華本以為昊玄會教訓一下薛文靜的,可昊玄什麼也沒說,他隻把妙真叫了過來,“幼微過來。”

    “這……”妙真還記得談冗交付她的任務。

    “不打緊,你去忙你的吧。住處我自己會去。”薛文靜知道昊玄不好惹,或者說她怕不過昊玄。

    “師妹你快點過來啊。”正華也在召喚。

    妙真一時不知道該叫薛文靜什麼好了,“薛小姐……那我就去了啊。”

    薛文靜聽了這個稱呼一笑,“叫我文靜就好。”

    呀,這個薛小姐也是個很和睦的人啊。妙真一下就推翻了,剛才對薛文靜不好的印象。

    妙真跟著正華、昊玄走著走著,突然昊玄冒了一句,“以後法術也由我來教你。”

    妙真楞了一下。

    倒是正華很激動,“師妹啊,你好生的福氣呀。”

    “是。多謝大師兄關愛。”

    再過了幾天,薛文靜招募了妙真做為“手下”,一直調教著,處處針對靈露。雲福宮內女人的戰火,一發不可收拾,那是比太陽都還要火熱。

    過了些許幾天,妙真想起了李有若,尋人一問。

    “他弟弟死了。不過李有若那小子倒是好運,被收留在了雲福宮做了灑掃。”

    多年以後,妙真跟著江由衣一起去祭拜李有若。

    妙真歎然道:“他忘記了自己本該有的一些東西。”

    江由衣搖著頭,“他隻是迷失了自己。”

    榮華富貴迷人眼,權利害人,是非成敗轉頭空,還不如一場春夢來得,善始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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