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74 更新時間：09-07-04 22:34
二十滅族
靜王殿內，弧月從窗戶看出去，殿外落葉紛紛，湖水碧綠，一派深秋氣象。還記北方雪國終年白雪皚皚，飛雪如刀割，是絕對看不到這樣的風景的。
此時，弧月突然有了預感，自己再也無機會看那樣的雪景了。
伏靜此時已換了一身潔淨白衣，讓周圍人退下，自己在殿內來回踱步，若有所思，一開口就是：“我要說一個故事，你應該很熟悉。”
弧月全身是傷，將厚厚的錦被裹的緊緊的，躺在床上，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隻想昏昏欲睡。不知他哪來的閑適心情，當下也隻是說：“你說。”
伏靜走到他身邊，在床邊的雕花木凳上坐下，用深不可測的眼睛看他，開口道：“我有一個故友，是極北方的胄國的巫祭之子，其母是北方諸國無人不曉的月辰氏，此女絕代芳華，不知迷倒多少北方王室貴族，卻生有大誌，一心尚武，。”
弧月心中一凜，說：“原來，你都知道了。”
伏靜還是直直的看他，意思就是說，是，我知道了，然後他接著說：“而我那好友在他八歲那年，其父親觀測天象，看到國滅人盡亡的極惡凶兆，就想將他送走，以保他性命。”
“而當時北方正值戰亂，孤苦幼童一人如何可活？百般無奈下，他的母親隻能連夜騎馬帶他去北國荒原，交給一個常年四方遊蕩的熟人，心知那人是一個物色暗影幼苗的中間人。”
“由於我那朋友生的相貌不俗，性子極烈，又悟性甚高，所以很快就被暗影的訓練者選中。他從此接受嚴酷的生死訓練，經曆九死一生，以狠搏命，以一對如月的彎刀殺出一條血路，成為有史以來可以記名的數一數二的暗影。我說的可對？”
弧月用清澈到極點的眸子看他，映照出的是雪地的凜冽寒氣，唇邊似笑非笑，說道：“一點不錯。不過，卻不是數一數二，而是一第一的暗影。”
伏靜也直視他，眼神中不無讚許之意，道：“對，不但是第一，還是有史以來、絕無僅有的暗影。”
他接著說，“你從進入暗影的殘酷訓練開始，一共出逃了一十二次，前十一次都被抓回，打個半死，但最終都奇跡般的活下來。”
“洛成正是那時看中了你，要你從此跟隨他，為他所用，而你還是逃跑了。這也是你逃跑的最後一次，這次，你終於逃脫成功，一個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翻越了三座雪山，路途中殺傷了追蹤你的數十名成年暗影，終於得以跋涉回故國胄。”
“卻發現胄國早已滿國瘡痍，你的父母等血緣親族皆被殺戮殆盡，死屍橫陳，你得知是當時北方最大的白水國所做此事，便又跋涉三天三夜趕回雪國，甘願接受極刑，一死了之。”
伏靜一時不語，過了一會又問：“我說的可對？”
弧月這時回想往事，滿心愴然，仍是痛入心扉，他以為自己已經全無感情，此事早已成為前塵舊事，不再幹擾身心，他一直問自己，你是否可以不在意？你是否可以全然忘記？
空冥無人的茫茫的雪地裏，那個幼小的、傷痕累累的自己得不到任何回答，他就像孤狼一樣的淒厲的叫著、喊著，卻得不到回答。
此時他已不看伏靜，隻是眼看窗外，麵上仍是淡淡的說：“一點不錯。不過後來我受暗影的死刑前，想到大仇未報，怎能先死？便又不想死了。”
“洛成去牢獄找我，說是甘願為我受了一刀，那一刀便砍在他背上，至今仍有深深的傷疤。但是，畢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被用萬年玄冰和烈焰反複烙印下一個月牙印記在肩頭，此印深入肩骨，永世無法損毀。”
“隻要有它在我身上，我就會散發一種特殊的冰與火的氣味，隻要放出雪狼犬，無論我逃多遠都會被很快找到。我就這樣注定一生無法自由。”
“雪洛成過來對我說：‘如果我繼位為王，定會平定北方諸國，讓你報滅族之仇。’我想既然家人已死，天大地大，毫無容身之處，便一心一意做洛成的暗影，成為他手中的一把刀。”
伏靜慢慢站起，又在室內踱步，一時寂靜，隻聽窗外風聲、落葉沙沙聲和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兩人都是思慮萬千，一時竟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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