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不離

卷一.尋君.陰謀  第二章。契機

章節字數：1956  更新時間：09-10-01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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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

    是夜，初一朔月，雲蔽天幕。

    清風徐來，暗香彌漫。

    此時正值皇宮舉辦晟帝二十慶生宴會。席間談笑風生，鶯聲燕語。

    上座有人微笑如光。不過一襲龍袍，明黃耀眼卻遠甚於燈火。他半斂星眸，麵如荻花，清清朗朗。手指輕微撫摩懷裏人兒粉嫩的小臉，饒有興致地以餘光觀察宴下眾人的神色。(注明下：被晟帝親自撫養的是楊唯希。不是楊唯夜……)

    恩……右丞相路子風正襟危坐，旁邊是禮部尚書謝希傾竭力勸酒；對麵是左丞相豐麟，與大學士嚴臣相互進酒……

    左側是德，賢二妃。德妃端莊賢惠，微笑注視席下美人之舞；而賢妃笑容媚然，卻偶爾用妒忌的眼神掃過晟帝懷裏的小人兒。

    嗬，四妃之首尚且如此，更何談他人那……晟帝的笑容愈加深邃，愈加溫柔地撫著懷裏人兒的臉頰，滿意地感受四周強烈的妒意。

    氣氛驟變。豐麟略有深意地笑，路子風卻是微微歎息，而謝希傾依然是事不關己地飲酒。無人發現，晟帝掩眸，笑容愈加歡暢。

    夜深，肴核既盡，百官齊拜，盡數離宮。

    時近醜時，有人影踏空而入皇宮。身型飄忽，鬼魅難辯。他謹慎躲閃過所有護衛，漸漸逼近仁清殿（帝王寢宮）。

    仁清殿一片黑暗。來人眯起眸子，利落解決殿前伺候的太監宮女，飛身入內。

    三月冷情殿，冷寂如冬。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有人負手立於庭中，仰頭感受這清冷的氣息。良久，終究緩緩垂下眸子，眼中閃過的不甘憤恨，最後回歸平靜。

    五年了——從死去，到重生；從夢中，到夢醒。竟然已經五年了。

    他凝視自己的手，纖細而幼小。嘲諷地笑開來，不知是為這皇子身份，還是這昏暗無光的天幕。

    ——沒有人知道，如今的二皇子楊唯夜，淵龍國二皇子，靈魂居然是擁有前世記憶的夏青夜。而楊唯夜的生命太過單薄，甚至需要夏青夜的一切來潤色。所以夏青夜從來沒有死。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夏青夜活著，不過隻為一個夏君離而已啊。然而，如今夏君離又會在那裏，這又是一個怎樣麻煩的謎題呢。

    “……離……”歎息聲如同落葉一般蕭瑟。他慢慢捏緊拳頭。“那麼，我該如何尋找你……我的離……”

    夜深了，寒了。霧影重重，於是他有些看不清楚了。

    突然的聲音傳入耳中。他眯起眼，寒光自手掌中破空而出。伴隨悶哼之聲，瞬間沒入來人體內。靜靜在原地等待良久。才有小隊護衛入殿收尋，自然無果。

    “二皇子是否有看見一黑衣人？”統領如是問，語氣陳訴，沒有半分尊重。夏青夜搖頭。那統領沉吟，凝視夏青夜半晌，揮手離去。

    凝視那統領遠去的背影，夏青夜挑眉笑容古怪。轉身，仰望院中那百年大樹，枝葉繁茂，密無隙縫。

    “你中了三針。”那抬起的純真瘦弱小臉，目光深邃，語氣悠然自得。而樹上之人沉默，一如虛影。“至於那三針，恰好有毒。”這般說著，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一柱香之內，若無解藥——”夏青夜的話至如此，便保留下文。一切，憑君猜測。

    毒，是劇毒。雖不至於見血封喉，但到底也是與“消魂”並稱三大奇毒的“深淵”。（夏青夜之所以會暗器會毒，是因為未入冷宮前許家勢大，收羅許多奇物。）

    有風吹過。冷清殿夜涼如水，四下萬物寂靜。天幕深遠且黑暗，鬥轉星移之間不動聲色。

    若非空氣裏愈至濃烈的血腥味道，若非愈演濃烈的殺氣，一切便隻像是虛無。

    夏青夜挑眉。盡管龐大的殺氣壓地他麵色蒼白，依然毫無懼色。他負手而立，紫衣飄飛之際，一切盡在手中。

    “要解藥，便進屋。”他說罷，轉身離去。

    一步，兩步，三步。殺氣陡然消失——他勾起嘴角，笑容諷刺而愉悅。回屋，入座。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悠然啜飲。

    半柱香後，有人邁入屋子。黑衣如夜，眸如寒冰。他凝視夏青夜，鮮血自左手指尖滴落。而後眼神逐漸渙散，轟然倒地。

    夏青夜拿出一粒白色藥丸，喂給那人服下。關上門，他開始清理血跡。他的心情激動，但他麵上如此風淡雲清，唯指尖輕微顫抖。

    處理完一切，他靜靜地縮進椅子裏。轉頭，窗外啟明星從東方升起，耀眼如同光明臨世。於是他眼帶微笑，繾綣萬千。

    多年之後，柒始終記得他第一次見夏青夜的場景。

    彼時他刺殺晟帝失敗，身受重傷逃入冷清殿，而後中了他所下的毒。他還記得他醒後夏青夜的第一句話：“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建立一個，天、下！”語氣如此自信，目光如此逼迫。柒知道這不過隻是夏青夜的一個賭局，然他找不出任何破綻——似乎在這個人麵前，唯有臣服。

    柒憶起的時候月光清冷，照在身上有種切膚的疼痛。而後他開始恍惚，意識抽離。最終還是揚起一抹絕美的弧度，突然想念起那日倚樓所聽得得風雨，以及那如火的紅衣。

    “我不能答應你。”他閉了眼，如是說。失血過多導致的虛弱，於是他動彈不得。

    夏青夜眯起眼。空氣裏彌漫開肅殺之氣。

    “但有一人，可以。”柒睜開眼，麵色慘白。但夏青夜永遠不會忘記他當時的灼灼目光，隱含柔情似水。

    隻是那人——

    此時已是三月中旬。陽光瀲灩，薔薇芬芳。冷清殿冰封多月，終於春暖大地。

    夏青夜仰頭，目光諱莫如深。蒼穹湛藍，如此另人心碎。他終於笑出聲來。

    離，我的離。時別五年，我終於要開始尋找你。

    但你……是否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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