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2 更新時間:10-05-02 23:44
事件過去已是第三天,這天早上,天翔依舊悉心地照顧著彭琳妮。彭琳妮經過這兩天的靜修,心情也稍稍平定了一些。天翔見她精神不錯,便找來了一個輪椅,將她抱到輪椅上,用毛毯將她包蓋好,便推著她到花園裏散步。
秋日上午的太陽,柔和而溫暖,曬著人心情舒暢。醫院的花園中,有不少的病人沐浴在這溫暖的陽光下漫步。
天翔推著琳妮慢慢地走在花園的石板小徑上,在經過一個花叢路口時,一個兩三歲的小孩跌跌撞撞地從他們麵前跑過,卻又不小心在離他們不遠處的草坪上摔倒,手中的皮球也滾落到了他們腳邊。
天翔急忙停下腳步,剛想要去幫那個小孩時,卻見到坐在輪椅上的琳妮慢慢彎下腰撿起了腳邊的那個皮球,然後起身走向那個孩子。
天翔驚倒,想起琳妮這幾天的反應,急忙跟了上去。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彭琳妮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哀傷流淚,或者是因受到刺激變得歇斯底裏。她隻是慢慢走上前去,看著那孩子堅強地自己爬了起來,然後慢慢蹲下身去與小孩平視,並將手中的皮球遞還給了小孩。
她的臉上沒有了那癡狂的表情,而是泛著一種母愛的慈祥溫柔。她微笑著與孩子低聲交談,孩子回以她的純真笑臉,令她的眼神愈發柔和。
天翔止住了腳步,站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她那溫柔純淨的表情,擔憂了多時疲累的心感到絲絲欣慰。
小孩抱著球跑開了,琳妮依舊站在原地,微笑著看著那孩子離去的方向。天翔推著輪椅慢慢走到了她的身邊。
“天翔,我們的孩子長大以後也一定會這麼可愛吧……”琳妮看著那孩子遠去的背影,微笑著輕聲說道。
“琳妮…”天翔小心地窺探著琳妮的神色,再次柔聲安慰道:“不要再去多想了,那孩子……”
“我知道!”琳妮輕聲打斷他的話,轉過身來看著他,說道:“這幾天,我也慢慢想明白了,也許真像你說的,那孩子與我們無緣。我想,寶寶現在應該去到了他該去的地方,快樂的生活著……”
“琳妮……”天翔的聲音中充滿了歉疚。
彭琳妮看著他,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再次打斷了他將要出口的道歉,突然歡悅起來的語氣充滿了期望,道:“可是,天翔,我們還年輕不是嗎?以後我們還會有其他的孩子的,他們一定都會健康快樂的成長,就像其他孩子一樣聰明可愛……”
“琳妮…”天翔依舊是溫柔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歉疚與哀慟,沒有一絲的愛。他低聲說著:“對不起,琳妮,我……”
“天翔——”琳妮突然拔高了聲音,驚惶地喊道,淚水毫無預警地迅速湧上了眼眶,琳妮努力瞪大了眼睛不讓它落下,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說道:“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我們以後一定會有其他的孩子,對嗎?”一滴淚落下,接著,更多的淚水湧上,她再也承受不住,眼淚決堤而下。
女人的直覺是恐怖的,其實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隱約感覺到了天翔心中的掙紮疏離。可是,那時的她與他之間還有著一個很深的羈絆——孩子。她那時有孩子作為籌碼,所以,就算再恐懼憂心,她心底都始終有一絲清明,因為她知道,隻要孩子在這,天翔對她總會有責任,也不會拋下她。
可是,現在孩子沒有了,她唯一能牽住他的繩索沒有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這幾天,天翔雖然一直在她身邊,可是,她心底卻清楚地知道,沒有愛,不是愛。天翔在看著她的時候,眼底沉積的顏色中,有愧疚,有抱歉,有哀傷,有溫柔,可是,唯一沒有的,是愛。天翔看著她的時候,眼中從來就沒有愛。以前是她迷糊了,分辨不清。可是,當她見過那個人之後,她便清楚了。
天翔看著那人的眼神,那樣的溫柔譴眷纏綿,眼中滿滿的哀傷,那麼多的顏色,那麼多的感情,仿佛有很多話都藏在那裏麵,那麼深刻的藏著,說不出來。當他看著那人的時候,那個世界裏就隻有那兩個人,再也容不下別人了。那樣刻骨的愛,那麼哀傷的感情,隻是看著,就仿佛要被毀滅了。
她能感覺到,這幾天她一直都能感覺到。這次的事件之後,天翔整個人的變化,仿佛整個人都通明了。在他身上,她看不到了以前那些牽絆住他的情感與責任,那些矛盾與掙紮。這樣的天翔,有種決絕的意味,令她感到恐懼。這樣的天翔,讓她感覺再也無法抓住了。
可是,她也是在愛著的,她也是愛著天翔的。很愛很愛,付出了所有心力去愛的。所以,她絕對不會放手。無論如何,就算用盡一切手段,她也不會放手。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他的身體她也不會放開的。
“天翔…”琳妮一直看著天翔,眼中的淚水不停落下,輕聲哀求道:“你會在我身邊的,對嗎?”
“琳妮…”天翔看著低聲哭泣哀求的琳妮,心中不忍。可是,想到了那個悲絕的背影,他終是咬牙硬聲說道:“對不起,琳妮。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對不起…以後…我們還是分開吧…”
“天翔…“琳妮慟哭,心中的恐慌開始被證實了,可她還是不想放棄。眼淚洶湧灑下,她哀戚地看著天翔,不肯放棄。
天翔撇過眼去,不忍再看。繼續狠心說著:“琳妮,你還年輕,可以找到更好的人給你幸福……”
“那為什麼不是你?”琳妮突然厲聲反問。
天翔愣住,驚疑地看了琳妮一會,看著她滿是淚水的眼,慢慢地垂下了眼,沉聲說道:“對不起!琳妮,你要的幸福我給不了,因為我不愛你……”
“可是我愛你啊——”琳妮痛哭出聲,喊道:“我愛你啊,天翔。為什麼?”
“琳妮,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天翔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他低著頭,不敢看琳妮臉上的表情,隻有不停地低聲喃喃道歉。
看著天翔的逃避,耳中聽著他那不停地道歉,琳妮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心已經被傷到裂開,眼中流出的不再是眼淚,而是她心底的痛。不甘,忿恨,憎惡,嫉怨,種種情緒在攪擾著,撕扯著她的心。
那一刻,腦中浮現的是一個人影,一個用槍指著她的人影。那人臉上陰冷的表情與唇邊那嗜血殘忍的笑容,如烙印般深刻在她的腦中,無法忘記。就是那個人,說著冷酷的話語對著她開了槍,就是那個人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就是那人嘲諷地看著她搶走了她的一切。那個人……
“那個人……”琳妮突然喃喃開口,聲音低得天翔幾乎聽不清楚。
他微抬起頭,湊近琳妮,想要聽清她在說些什麼,卻不想琳妮突然抬起頭看著他,瞪大的眼中充滿了淚水,還有許多說不明的顏色情緒,她低聲說道:“那個人,你喜歡他嗎?東方琊,你愛的人是他嗎?”
那一瞬間,天翔有種真相被拆穿的狼狽,他方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極力隱藏的事,彭琳妮早就已經知曉。他有些失措,慌聲道:“琳妮,你……”
“你心裏的那個人,就是東方琊,對嗎?”彭琳妮的聲音在顫抖,她在不停地問著:“為什麼?你愛的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那個人?”
“我……”天翔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為什麼愛上了那個人?為什麼他們之間的愛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為什麼他們會如此痛苦,踟躕著,猶豫著。
“為什麼——”琳妮突然拔高了聲音,厲聲喊道。看著天翔在她麵前思念著那人的樣子,那一刻,心中的怨恨再也無法壓抑隱藏,全都爆發了出來。她恨聲喊著:“那個人,就是因為那個人,我們的孩子才會沒有了…你怎麼可以愛上他?”
“琳妮,不是的,不是他……”天翔搖著頭,想要反駁。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彭琳妮臉上的表情因恨意而扭曲,她滿含怨恨瞪大的眼直直地看著天翔,尖利可怖的聲音還在說著:“如果不是那個人,我們的孩子會好好地來到這個世上,會健健康康地長大,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著…可是,那個人,把這一切都摧毀了,他把我的一切都奪走了…他先是把你的愛奪走了,然後又把我的孩子奪走了…現在,他又要把你奪走嗎?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我絕對不會放手的……”
“琳妮…”天翔為她的恨意所震撼,他搖著頭,哀聲說道:“不是的,不是他的錯,不關他的事,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他。是我先對不起他的,所以,你不要恨他,要恨就恨我吧。所有的過錯……”
“淩警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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