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91 更新時間：09-06-28 12:57
“翌，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昔仿佛在對著門口自言自語，柔和的昏黃色燭光布滿了整個房間。“你相信哥，好嗎？”
昔繼續說著，在緊閉著的房門的另一頭卻沒有任何回應。
“翌，哥知道你在，也知道你心裏難過。其實……”
“哥，”終於，翌的聲音從門後傳來，低低的，平靜而緩慢，“我明白的。從一開始，我就決定了去摘‘地獄門’。隻要這是哥所希望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怕。”
“至於……哥心裏最愛的是誰，這對於我來說並不重要。如果哥可以幸福，我也會幸福。”
昔靜靜地聽著，看著小小的火苗在燭台上無聲地顫抖，自己的影子也在顫抖。昔覺得有什麼正在瘋狂地撕裂著他的心。他知道，那聽似平靜的語調的背後是逆流的悲傷，以及驅使自己去接受的去釋懷竭盡全力。
“翌，有些事情……哥覺得，你也應該知道。哥想告訴你，哥所知道的一切……”
一陣很悠揚的琴聲從湖邊向四周飄揚開來，如同山澗的清泉一樣流過翌的耳膜，像是在反複地訴說著一個古老遙遠的傳說。一大片細長的蘆葦草環抱著碧綠翡翠色湖水，在樂聲中輕輕搖擺。翌閉上眼睛，彌漫在周圍的空氣中的有湖水的味道，青草的味道，耳邊除了天籟般的琴音，還有風的輕吟。
琴聲的主人坐在蘆葦間，背對著翌，純白色的長裙輕盈地鋪開。優美的背影讓翌幻想到湖澤青葦間白鶴羽化成仙的美好傳說。或許，她其實是弦琴的精靈。每一根細小的琴弦在她的指尖都有了靈魂，低徊綿延的琴聲中，絲絲悲涼淒惘之感，欲言又止。
翌不動聲色地向司琴者慢慢走近，一直走到她的背後。琴聲戛然而止。那個女子緩緩地回過頭來。這一刻，在翌的眼中，這個世界已經不複存在。烏玉一樣的黑色長發，柔軟地從肩膀一直滑落到腳踝。蒼白的臉頰似乎有玉石般的透明，瞳眸琥珀色的晶瑩，細長的睫毛上落滿了陽光的五彩斑斕的碎末，而粉紅色的小巧的嘴唇，是白雪中初吐芳華的冬梅。這是一種淡然而空靈的的美，似乎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美麗。或許，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來自一個縹緲奇幻的仙境。翌呆呆的看著她，這一刻，似乎連時間也停滯不前。
“若葉……”許久，翌先開口了，他有些尷尬地匆匆移開了他筆直的視線。
而後是沉默，很長時間的沉默，空氣被緊緊地膠住了，似乎，即使說話，也無法傳遞聲音。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湖邊，一起注視著綠色的湖麵，泛起粼粼的微波。
“若葉，我已經從我哥那裏聽說了。我哥被濃霧困在巫毒森林的時候，是你用馬車把他救了回來。”翌最終打破了沉默，“謝謝你救了我哥。”
“他還沒有進到樹林的深處，所以我才能帶他回來。”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在短暫的沉默中，翌注意到她的左手食指上戴著一隻黑色的指環，表麵鑲嵌著一顆幽綠色的的貓眼石。也許會妨礙彈琴，但是她似乎一直都戴著。
“若葉，對你來說，我哥是個怎樣的人？”翌極力問得雲淡風輕，其實內心卻是緊張而小心翼翼。
“溫柔，善良的好人。”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翌，語調依舊平靜。
“那，你不可以……愛他嗎？”翌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若葉不說話，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嚐試著……都不可以嗎？”
“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愛，或許，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若葉注視著翌的眼睛，嘴角浮現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憂傷的微笑，憂傷中卻又帶著一點點甜蜜和期待。翌覺得這並不是他的錯覺。
“翌，對於若葉來說，你是特別的。”
“難道你真的一直都沒有發現？”昔的聲音開始在翌的耳邊響起，“難道你就沒有發現，她每次看你的時候，眼神總會有變化？雖然極其細微，但是你真的一次都沒有發現？”
翌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若葉的時候。那時候正值深冬，滿地的白雪，枝頭上的梅花開得很漂亮。那個女子就站在一棵高大的梅樹下，白得能和雪地媲美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彎曲的枝條。她凝視著綻放在眼前的梅花，就像是愛惜地看著自己的寶物一樣。哥嚐試著和她說話，而當她把臉轉向自己的時候，她確實笑了。難以覺察的笑意，像太陽金色的光芒一點一點地將冰雪融成脈脈的流水，默默的溫柔。隻可惜翌到現在才覺察才醒悟。也許，他同樣是到現在才知道，他一直都在刻意地逃避，刻意地不讓自己覺察，刻意地去漠視那絲縷般的溫柔，刻意地去模糊自己內心的情感。因為他打心底希望，哥哥可以得到所有的幸福。
翌看著若葉的側臉，第一次如此靠近地發現，那是一張無法再精致的麵孔。從額頭到鼻梁再到下巴，輪廓勾勒出了柔美而靈秀的曲線。緊閉的嘴唇，淡漠的表情，給人一種冷傲孤清的獨特氣質。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翌問道。
若葉沒有回答，卻是問了一句，“你要去峽穀嗎？”
“嗯。”
“是為了昔？”
“嗯……”
翌看見她的眼中的光亮漸漸黯淡下去，似乎有隱忍的失落。
“其實，也不完全是……”翌一副靦腆的樣子，臉頰微微發紅。
若葉有些出乎意料地看著他，或許，對於她來說，有些難以置信。
“真的嗎？”
翌點了點頭，臉似乎更紅了。
若葉微微一怔，低下頭去看水中兩人的倒影，微風拂過，周圍的空氣中似乎開始氤氳開了花的香味，湖水在腳下泛起了閃閃的波光，。
“翌，哥真的有點不甘心。”昔露出了自嘲的微笑，燭光灑落在他的臉龐上，卻不顯出傷感，“但哥知道，隻有你才能給若葉幸福。”
“其實，哥比誰都怕你有危險，但是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也隻有你可以做得到。你要給若葉幸福，也要給你自己幸福。”
“你真的要去峽穀？不會後悔嗎？”若葉對翌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嗯。”
“若葉，你等我回來，好嗎？”
若葉驚詫地看著他臉，似乎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等我回來……我們……在一起……”翌露出少女般羞澀，他的手指難以抑製地輕顫著。但是他仍然注視著若葉的眼睛，而且目光堅定。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逃避。
“永遠？”
“嗯。永遠，在一起……”
然後，他看見若葉笑了，真的笑了。那久違的笑容像春風吹拂下的湖麵，道道波瀾徐徐地擴散開來。或許，那一道一道地擴散開來的，還有心底地落寞已久暖暖的幸福。翌似乎看到這片土地上的所有梅花一齊地開放，把銀白色的雪地一下子通通都照亮了。
“嗯，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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