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39 更新時間:09-06-12 22:23
陳若兮哼著小曲,大搖大擺的穿過小樹林,走上河邊青石道。手有現銀心不慌,腰纏寶劍亂不忙。現在陳若兮心情大好,麵前河麵上果然已經漂著星星點點從上流漂過來的蓮花燈,紅燭白蠟蓮花燈,粉瓣荷葉燈,還有……
正看著河中花燈輕搖而心情舒暢的陳若兮,突然意識到背後有個視線一直在。猛地回頭,卻見早應該走得無影無蹤的墨子玉正悠閑的靠著青石道邊的大槐樹,轉著扇子,一臉輕浮的看著她的臉色由晴轉霧。
“你怎麼還在這?”
“陳姑娘見到墨某這麼誠懇的守株待兔應該高興才是啊。墨某為了陳姑娘抓墨某抓起來方便,賞景都不敢走遠,隻得靠著大樹好乘涼,看看別人看剩的七夕花燈,賞賞大樹遮蔽的夜空。”說著,一臉沮喪的看向陳若兮。
陳若兮擰著眉毛聽著他訴苦,沒見過他這麼不要臉的,偷看別人理由說得還自己跟受害者似的。索性直截了當的問了:“你是不是在等我?”
“墨某一炷香之前就說了,墨某恭候姑娘大駕,這會兒自然是在等姑娘了。”墨子玉鉤著嘴角,滿是風韻的一笑,要是有不知情的小姑娘一定會被迷得三天發春夢。
“嗯……成吧。看在你挺有誠意的份上,我就陪你逛逛吧。”陳若兮一邊向著城裏走著,一邊自言自語道。好像不是在對他說似的。
墨子玉看著毫不留戀向前走的陳若兮的背影,再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痛徹心肺的懷疑。不對啊,過去自己舔舔嘴角,她都能羞紅了臉,現在自認為姿勢表情都風流倜儻的能讓那些女人迷得七葷八素,怎麼她反而毫無反應了?正心痛中,就見前麵的陳若兮突然回過頭,目光淡然地看著他:
“墨大公子,您是走還是不走啊?怎麼跟我家門口的大槐樹那麼親啊?”
墨子玉見她在催,連忙跟上,在陳若兮眼裏此時墨子玉的表情動作就跟一隻討好的哈巴狗一樣,上趕著主人心情欠佳的時候討巧:“怎麼?吃醋了?”
陳若兮一翻白眼,差點裝螃蟹吐白沫給他看。墨子玉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話突兀的尷尬,隻得轉移話題:“快走吧,不然就晚了放燈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釘在地上當拴馬樁……”若兮撇撇嘴道,腳下加快了步伐跟上他。
“謝大人邀請毓延赴宴,毓延就此別過。”陳毓延抱拳低頭謝道。禮部尚書上官青洪今天在府中大擺七夕酒宴,邀請了許多京城權貴,自然也邀請了他永泰侯世子以及陳若兮,但是今天一早若兮就麵色蒼白,說頭暈體虛,於是並沒有一起赴宴。酒席將散,他是第一個起身離席謝宴此行的。
“世子言重了。老夫聽說陳小姐身體不適,特讓內子準備了藥補,還望世子不要嫌棄,走時一並帶上。以表老夫心意。”上官青洪五十多歲的模樣,臉上已有溝壑,但是仍能看出年輕時必然也是青年才俊。
“謝大人。毓延代舍妹謝過大人。”陳毓延又是一伏身,上官青洪連忙扶著他的手臂,連連稱不必客氣。“那…毓延告辭。”
“世子慢走。”上官青洪話音未落,就聽見身後響起自己女兒嬌滴滴的聲音:
“爹,讓女兒送送世子吧。”
上官青洪回頭正看見自己的小女兒上官婉兒打扮得像盛開的蓮花般清新嬌豔,蓮步輕移從內室走出來,身後是形影不離的貼身丫鬟杏兒,垂頭耷眼的作恭順狀,上官府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杏兒的囂張隻在上官婉兒麵前不顯山不露水。上官青洪臉上一掃而過的不悅自是沒有落進一雙眼睛釘在陳毓延身上的女兒眼裏,但保不齊被察言觀色的有心人看進眼。
“嗯,去吧。”說著也不看那走出去的三人,回去招呼還在宴上的達官顯貴去了。
陳毓延話別上官小姐,轉身鑽進車裏。剛剛坐穩,就看見麵前車簾又被撩起,一對雪峰映入眼瞼。一時間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看,慌忙把臉別轉窗外,竟忘了問她怎麼也上了車,就聽身邊傳來那個甜膩的聲音:
“聽說若兮妹妹病了,就想去看看。可是爹說什麼也不同意,毓延哥也要趕我?”上官婉兒把這一通編排了半天的話說完,臉早就紅透了,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閃閃動人,雪膚更是明豔照人。
陳毓延一聽與若兮有關,竟也不覺得眼睛沒處放了,回頭正看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望著他,“有勞婉兒掛念。既是如此,就一同去看看吧。”
上官婉兒抿嘴笑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道:若兮那小蹄子的辦法還真是奏效,以後教她練字的責任看來是躲不過去了。進而又是一歎。馬夫已經在陳毓延的指揮下開始驅馬前行了,“明日就要入宮了,若兮怎的這會子又身子不爽利了呢?”
“怕是昨天又跟兩個丫鬟胡鬧傷了風了,不礙的。”提到入宮,陳毓延麵上又有些擔憂。明日既要入宮,若是病著也好,不必走宮闈這麼一遭,但是若是被朝廷抓住這麼個把柄,說永泰侯倨傲抗旨不送女入宮,又該如何是好。
上官婉兒見陳毓延麵色擔憂,心中有些羞愧,出言安慰道:“毓延哥哥不必擔心,若兮妹妹向來吉人自有天相,這點風寒無礙的。”
兩人路上隻言片語又說了多不過十句,上官婉兒心中雀躍,卻不知道家裏老父已經動怒。
“老爺,該怎麼辦啊?”杏兒按照上官婉兒的吩咐回來稟告,說她去永泰侯府看陳小姐,晚些時候就回來,但是眼珠輕轉,嘴角漸露笑意,又補上一句:“要不要…杏兒帶幾個人去把小姐接回來?”
上官青洪看著滿座的賓客,眉頭都沒皺一下,小聲說道:“罷了,她打小也沒這麼胡鬧過,這次便罷了。”杏兒聽了,抿了抿嘴唇,便要退下,卻聽上官青洪輕聲說道:“反正這輩子也沒這樣的機會了,倒不如留個紀念。”
“你說什麼?!”
永泰侯府傳來陳毓延震耳欲聾的怒喝,上官婉兒也被震得渾身一顫。她從沒見過陳毓延這副焦躁暴怒的模樣,心裏一片慌張,若是讓他知道這事都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他會不會……
“雙溪和塵香呢?”陳毓延冷眼看著嚇得發抖的管家,哆哆嗦嗦的擠出幾個字:“雙溪姑娘,塵香姑娘倒在門口,一直睡著,誰也叫不起……”
“為什麼不派人通知我!她們人呢?”
“小姐不…不讓說…”管家看一眼少爺黑漆漆的臉色,連忙說:“在……在後堂裏…”說著連忙讓開道。
果然話沒說完,陳毓延已經一步奔進內室,把躲之不及的管家撞了一個跟頭,卻見兩個丫頭還倒在軟榻上呼呼大睡。
上官婉兒趕緊跟著進來,陳毓延隨手從旁邊花枝上抓下兩朵梨花,彈指射出,正中兩個丫頭的穴位。榻上的兩個人輕哼了一聲,水色輕衫的瘦臉丫頭慢慢張開眼睛,卻被橙衣丫鬟的腦袋壓得起不來,正聽見她口中的夢囈:“小姐~塵香要吃糖葫蘆,不要油鴨子~。”
雙溪看著麵前兩個人,少爺臉色比現在的天光明亮不了多少,上官小姐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就感覺自己身側的手一陣吃痛,塵香這丫頭又咬她!“起來!我的手可不是你的肥鴨子!”
“嗯?怎麼是雙溪啊?”塵香被雙溪一把推到軟榻另一邊,這才悠悠轉醒,擦了擦口水,再揉揉眼睛,這站著的兩個人好麵善啊……“少爺!上官小姐!”
“少爺,上官小姐。”雙溪已經隨手蹭了蹭手上的口水站在地上給兩位主子行過禮了。
陳毓延也不看塵香完全嚇傻的臉,隻低頭問雙溪道:“若兮呢?”就見兩個丫頭齊齊跪下:
“請少爺責罰!”
“爺是問你們若兮去哪了,你們就給我老老實實回答!責罰回頭找到了若兮一並罰!說!若兮哪去了?!”陳毓延也不跟她們廢話,張口吼道。所有下人都立時噤聲,陳毓延從來說話不用“爺”這個字稱呼自己,可見是氣急了。
“奴婢不知。”
上官婉兒看著陳毓延眼中的怒火,幾次開口都被嚇回去了。這時隻見陳毓延隨手抄起案上的寶劍,拋鞘甩劍直指雙溪的胸口:“再說一遍!”登時房間裏的人全倒抽一口冷氣,上官婉兒早就嚇傻了,卻見跪在地上的雙溪兩眼清明,朗聲道:
“奴婢不知。”
陳毓延嘴角冷笑:“你會不知?你比山裏的狐狸都精,你會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塵香身上每根汗毛都豎起來了,看少爺眼裏的狠戾知道這劍要刺下去絕不會含糊,立時搶上去道:
“小姐去運河看花燈了!”
陳毓延倒是沒有想到膽小的塵香會出來說話,眼鋒掃向塵香,“誰的主意?”劍鋒已經指向塵香,塵香渾身一顫,跪坐到地上,兩隻眼睛隻看著麵前的劍尖。
“是奴婢的主意。”雙溪看了一眼塵香,又掃了一眼臉色慘白的上官婉兒,心裏歎了口氣,說道,“小姐想看花燈,不想去參加宴會,早上就編了個理由在床上躺了一天,就等著晚上去看花燈。”說完,抬眼看了一眼陳毓延,劍已經略略放下了一些,接著說道:“塵香一直反對,但奴婢覺得小姐就要入宮了,就讓小姐去看看花燈吧,本想和塵香一路護衛,不想……”
“不想什麼?”這次來不及陳毓延發怒,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上官婉兒焦急的問道,緊張的探身問道:“若兮出事了?!”
“是…那個人…”雙溪一貫平靜的臉上有一絲緊張,抬眼看了看陳毓延被震顫的眼神,“是那個人點了我們的啞穴,又點了睡穴。”
“塵香、雙溪護主不利,請少爺責罰。”兩個人低低垂下頭來,陳毓延早在聽到雙溪說“那個人”的時候就放下了劍,臉上竟有些失魂落魄,目光渙散。
上官婉兒滿腦迷惑,那個人……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把若兮帶走了,毓延哥哥竟然一下變了個人似的。她連忙上前輕輕從他手中取下寶劍,他的手此時隻是鬆鬆握著,她輕輕一碰就放開了劍柄,落到手中竟沉得她一隻手握不住!連忙放到一邊的軟榻上,又擔憂的看了一眼因為她受盡了苦頭的兩個丫頭。那個人到底是誰?看兩個侍女的表情,好像並不會對若兮不利,但是毓延哥哥的這副落魄樣子又好像若兮再也回不來了一樣。
“毓延哥……”她小心上前,手伸出去,卻不知該不該握住他的手,停在空中,眼中心裏全是他渙散的眼神。
“若兮……”隻聽他一聲輕呼,已經將她懸在空中的手緊緊握在手裏。手上傳來的劇痛卻帶著溫暖,心裏滿是心痛卻還有激動。
“毓延哥,我們不如去運河邊找找她吧。既然知道她去看花燈了,說不定能碰見她,倒時也好把她帶回來。”
“不…”陳毓延失神道:“他會把她送回來的……不,她再也回不來了……今天是七夕……我怎麼忘了今天是七夕……”
毓延哥在說什麼呢?雖然上官婉兒聽不懂,但是她能感到麵前的男人受傷的心情,正如此時她的心一般。原來他竟然這樣依戀著自己的妹妹,那個人莫不是若兮的心上人?
“若兮可有心上人?”一日她這樣問她,她眼珠子一轉,壞笑道:“我哪裏有心上人,我心上人是姐姐你,可惜姐姐你心上人是我哥哥。”
現在看來,你哥哥的心上人竟是你了。
上官婉兒輕笑著像在笑自己,四年來心心念念地男人終於握著你的手,卻是因為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還是他的妹妹。她將左手覆在他緊握著她右手的手上,輕輕安慰著:“是啊,今天是七夕,毓延哥不想看看若兮嗎?若兮若是能夠幸福快樂,毓延哥不是也會感到幸福快樂嗎?毓延哥不想看到若兮的笑容麼?毓延哥哥……也希望喜歡的人,幸福快樂吧…?”
一邊撫著,心裏漸漸感到酸澀,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下來。上官婉兒啊上官婉兒,你喜歡的人就是這麼樣的男人,不顧道德廉恥,不顧禮儀倫常,喜歡自己妹妹的男人,你這是哭什麼呢?哭你就是知道這樣還是會為他心痛?哭你就是當了四年傻傻等待等來一場空,卻還期盼奇跡?還是你根本就是同情心泛濫,一輩子的眼淚都是上輩子欠了他的偏要為他這個傻子流?
一隻大手撫上她淚雨潸潸的鵝蛋臉,輕輕擦去她臉上不斷滾落的眼淚,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哭得這樣傷心,何況這個女子還是人前總是風光無限的上官婉兒。此時在他麵前哭得像個孩子,才讓惶然出神的陳毓延恍然想起,風華絕代,豔傾龍京,地位不可一世的上官婉兒還不到十六歲,比自己那總是胡鬧惹事的妹妹不過大了兩歲而已,也還是個孩子呢。他小心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卻總也擦不幹,一雙眼睛望著他,滿是哀怨。這樣的一雙眼睛讓他不敢直視,此生若注定將負她一網情深,卻怎麼也甩不掉她粘得這樣緊的眼神。
“妝…都哭花了。”、
上官婉兒光顧著哭了,從他開始為她拭淚開始更加一發不可收。此時聽到他如此不解風情的一句話,心裏咯噔一下,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哪裏來的勇氣,被他緊握的手一下就抽了出來,挪過身去雙手並用,用袖子把臉緊緊的遮起來。上官婉兒啊,你真是瞎了眼了,不就是他舉手之勞救過你嘛,你怎麼就喜歡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喜歡了四年!現在明知道他喜歡別人,心裏還要放著他!
“洗洗臉吧,不然等一下去河邊吹了風會傷了皮膚的。”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可她現在這副樣子怎麼見得了他!四年了,天天都費盡心思想他,念他,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化妝打扮,著衣禮儀,無不出人一等。然而四年功虧一簣,心裏怎麼能不憤然。等一下,他剛才說什麼?為什麼要去河邊?
“上官小姐,洗洗臉吧,少爺他去前廳了。”聽到塵香的聲音,她遲遲放下手臂,這後花廳裏隻剩下若兮身邊的兩個丫鬟塵香和雙溪,一個人端著一盆溫水,一個人拿著擰好的巾子站在她麵前。
“剛才……?”她吸吸鼻子,接過巾子。
“少爺叫馬夫牽馬,在門口等著小姐呢。”
“等我?”她好好擦了一遍臉,眼睛已經有些浮腫了。
“小姐不是提議跟少爺去河邊找我家小姐的麼?”塵香眨眨眼說到,“一切按計劃進行。”說著,連一旁的雙溪也偷笑著擠擠眼睛。上官婉兒竟分不清到底哪一部份是她們兩個在做戲了,還是,這一切根本就是她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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