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03 更新時間:09-06-20 17:55
溫茹公主夾著陳若兮和元蕖柔一路跑到禦馬廠,才放下她們。
“你們兩個病秧子太嬌嫩了,不跟你們玩那些讓他們擔心的東西,就比騎馬吧。”她朗聲道,就看麵前兩個女子麵色各異。
元蕖柔這輩子怕是都不願意騎馬了,陳若兮呢,是壓根不會騎馬。兩個人別扭的表情讓溫茹公主心裏不爽,抬起手招呼道:“不騎馬也行,隨我來。”
三個人一路走到練功房,平時都是皇子們練習槍械兵器的房間。陳若兮一見那些閃閃發亮的寶刀寶劍,還有許多她從未見過的長槍兵器,各個都是珍品,眼睛看都看不過來了。
元蕖柔更是一件件挑起兵器,隻見她剛握住一把銀蛇長槍,身後寒光一閃,她回身飛擋,正是手握天蛇畫戟的溫茹公主。陳若兮聽見兵器碰撞聲,回頭看見兩人已經對峙上了。那兩人在不大的練功房裏上竄下躥的槍戟對戰,火光四濺,眼看著元蕖柔的長槍漸漸不敵,向她這邊退來。陳若兮來不及多想,拿起手中的龍泉劍,龍泉劍被她一握,竟然發起鳴響,劍身通透銀光泛起藍光。元蕖柔退到她身旁笑道:“看來這龍泉劍認你這個主子了。”
“哦~龍泉不過是個好色之徒,之前我們那麼多兄弟將軍拿過它,它可都沒有反應啊。”溫茹公主轉戟襲來,陳若兮揮劍隔開,劍光飛快,藍光閃過,溫茹感到戟劍相處竟有無窮熱力襲來,連忙閃開,“什麼隻為救命,迦音分明傳了你大無相法。”語畢,畫戟飛刺而來,陳若兮連連倒退,手上慌忙躲過越來越猛烈的進攻,卻眼看已經退無可退了。
元蕖柔執槍挑開陳若兮身後的大門,“出去打!”三人飛身跳出練功房,門口空地上,溫茹公主以一對二,漸成劣勢,卻越加興奮起來。陳若兮所使得近身武器向來是她最看不上的,但是她用劍似舞,多麼複雜的動作都輕柔四兩撥千斤,讓她對劍這種男人當作佩飾的武器有了另一層認識。
“不行了,累死了!”陳若兮大喊一聲,晃晃手中的龍泉,“你別叫喚了,吵死了。”沒錯,龍泉的劍鳴聲的確很惱人。她這麼一喊,另外兩個人也感到有些累了,停了手。
“若兮妹妹的身子不好,你也不知道讓著她點。”元蕖柔嗔怪的睨了一下正拿袖子抹汗的溫茹公主,掏出帕子擦去臉上的汗,身上也都是汗。
“她哪裏用人讓,用的都是老四的怪招,卻又不像,女了女氣還挺厲害。”溫茹把畫戟往地上一戳,畫戟立在原地,她盤腿坐下,毫無女子溫婉的樣子,難怪二十六歲都嫁不出去。
三個人歇了一會兒,一群粉瑩瑩的麗人向她們走來,打頭的是兩個歲數不過十一二歲的姑娘,她們見了溫茹公主咯咯的笑起來,連忙行禮:“姐姐又打架了?”
原來是四公主溫慶公主容露和五公主溫寶公主容寶。兩個公主因為母妃地位不高,經常跟宮女在一塊玩,過去三公主溫禧公主容恪沒嫁人時,溫禧就是她們的孩子王,如今兩個小姑娘又隻能和宮中的宮女在一塊了。
“小丫頭片子,哪裏是打架,我這是為明天出征熱身!”溫茹公主也不站起來,揮揮手把兩個小女孩轟走了。
“出征?”陳若兮看著溫茹公主,她托著腮幫子不理她,她隻得求助元蕖柔,
“嗬嗬,明日你就知道了。她這是不好意思呢。”
“蕖柔丫頭,你別太囂張了!誰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大英雄,大公主,咱們快起來吧,回慈壽宮沐浴,不然趕不上午膳了。”說著拉起陳若兮,走過去也不拉溫茹公主,溫茹高舉的手被無視後,深感羞愧,正要扯開脖子罵,手卻被陳若兮拉住,“公主不嫌棄,若兮來拉您一把吧。”
誰知道溫茹公主的臉本來就因為出汗紅了許多,被陳若兮這麼一拉,整個臉紅得像個柿子。她連忙甩了陳若兮的手,一翻身爬起來追上元蕖柔。最後尷尬的倒是陳若兮了。
“做什麼欺負郡主?”元蕖柔笑聲嗔道。
“她的手太軟了,捏一下都怕碎了。”
元蕖柔咯咯的笑起來,“喲喲,我們大公主大將軍怎麼學會憐香惜玉了。”
“死丫頭,你皮癢吧!”溫茹揮拳就要打她,卻沒下手,“說真的,你要真被那些太監打死了,我非讓他們給你陪葬不可。”
元蕖柔瞟她一眼,“那時我是真想死了幹淨。”見陳若兮追上來,兩人不再說下去,換了個話題一路聊到慈壽宮。
八月十五人團圓,宮中也是皇親貴戚齊聚一堂。禦花園裏,接天亭畔,桂枝隨風送芳,一桌桌紅木台桌上擺滿了玉盤珍饈,最豐盛的當然還是接天亭裏那皇家專用的大圓桌了。本來就不大的接天亭,因為那一張大桌子,除了供兩人走動的空間,再沒地方走了。正位上自然是皇上和太後,皇上左手邊坐著明媚如月的紅衣美人雲昭儀,太後右手邊坐著燦爛如日的葶皇貴妃。接著圍坐一圈的是皇帝的八子六女,滿滿坐了一桌子人。
離亭子由近到遠依次是王公,貴族,權臣。陳家過去尚且不在邀請之內,如今卻是王公之列,又正是風口浪尖的家族,自然而然坐在最靠近接天亭的圓桌邊。隻是陳家真的人太少了,所以與上官家拚成了一桌。一來凸現了上官家雖然是權臣,但地位與王侯相齊,二來也是給足了上官家皇貴妃的麵子,上官家儼然是國舅爺的架勢。不過上官大人可是對此仍然忿忿不平。
“看他胡子都快吹彎了的樣子…討厭死了。”陳若兮爬在陳毓延耳邊說著,陳悔一聲咳嗽,把她喚回了現實。
“若兮小姐,還記得我嗎?”坐在一位之隔的青年麵帶羞澀地問道,陳若兮眼睛瞟過去。怎麼會不記得,不是上官婉兒的大哥上官亦霖是誰?未來陳毓延的同僚,前些日子還來上門提過親,因為他正房太太前年病逝了,所以想讓陳若兮嫁給他做太太。而上官亦霖自從在上官婉兒房裏見過陳若兮後,就開始念念不忘陳若兮的美貌,以及錢。
最主要還是錢。
“您是……?”陳若兮裝起白癡向來很純真,笑眯眯的看過去,果然見到青年臉色不豫,但比不上他老爸的麵如青梅。“哦~是上官亦霖公子吧!我記得,我記得的。”她不好意思再氣人家老人家,但是對於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還是敬而遠之吧。“在婉兒姐姐那裏有過期麵之緣,幸會幸會。”說完也不看他們臉色有多難看,轉頭跟陳毓延熱絡的說起家常話來。
“小女不懂事,上官大人不要見怪。”陳悔抱歉的笑了笑,瞪了一臉得意地陳若兮一眼,不懂事的小女就往陳毓延肩膀後邊一躲,看不見就是看不見。
“不要緊,見怪不怪了。”上官青洪冷笑道。陳若兮眼光飄過去,老東西,夠狠。
兩家人雖然因為上官婉兒的關係曾經也很熟絡,但也因為上官婉兒的關係,現在鬧得很僵。在等皇家入座的空檔裏,沒什麼話可說。不多時候,就禁鞭聲,呼啦啦一片人跪下去,俯首稱頌昌祐皇帝豐功偉績,千秋萬代的越龍功業,最後連帶性的提了提中秋月圓是皇恩浩蕩的福祉。陳若兮心裏腹誹了半天月圓跟皇帝半點關係沒有,才聽見皇家龐大家庭落座後讓他們平身的聲音。那個老狐狸,臭皇帝,就喜歡擺排場,走路慢悠悠的,讓別人都跪著,他心裏變態。你個虐待狂!
站起來就想坐下的陳若兮,被陳毓延一把拉住,整個人就掛在他身上,她剛要掙紮,就聽見虐待狂老皇帝不負眾望開始漫漫發言路,群眾罰站難的道路陳若兮一看皇帝雖然沒有拿稿,但是語氣聲調跟江澤民發言不拿演講稿時候一樣,咬字清晰,語氣緩慢,標準的說這一句醞釀下一句的演講式發言。陳若兮知道距離坐下的一刻還很遙遠,索性就著陳毓延的手,摽在他身上。靠著靠著就看見周公老頭在晃著撲克牌召喚她去拱豬,然後她的眼皮越來越沉,最後幹脆閉上了。
個把個鍾頭過去,皇上宛如天籟的“與民同慶,眾卿家落座。”響起,陳若兮擦擦口水醒過來。陳毓延的手已經從拉著她,變成了摟著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她不好意思地衝他笑,他寵溺的瞪她一眼,回頭正看見上官家兩個歲數不小的兒子正充滿探究的看著他二人。陳毓延眼色凜然,兩人不作多言,各自落座。
待人落座,桌上的到奉點心就被麗人送膳依次傳走,正式的酒筵也就開始了。皇家禦膳自周朝起便有了規額定製,經過了陳朝盛極一時的演變,再到越龍國融和少數民族的風情,禦膳已經形成了一種固定的禮製。到奉點心按照落座官品而不同,王公各桌均是描金攢盒龍盤及杏仁佛手、香酥蘋果等五味茶點,陳若兮除了眼饞的份,根本無從落筷就被悉數撤走了。心裏罵著浪費糧食的同時,兩隻大眼睛已經不動聲色的盯上了麗人手中的香茗。
宴會伊始,慣例是伊人獻茗。十五位漂亮的司醞捧著托盤茶盞,拎著鳳嘴銅壺,翩然而至。柳腰輕搖,清泉流觴,茶盞漫溢,品一品美人茶,賞一賞明月圓。怪道是世人都鑽營權利地位,金錢榮譽。看來粗俗,卻享盡風雅。看來想要風雅,先要拜俗啊。陳若兮品了口茶,眼前一亮,是她在泰州陳家時候常喝的茶,心情大好。抬眼卻看見上官一家人的嘴臉,心情指數回落,不聲不響的放下茶盞。唉…今天晚上可要虧了,難得吃吝嗇皇帝的腰包,卻挨著他們一家人,豈不是影響胃口。
陳若兮正在抑鬱中,突聽人群中一陣騷動,所有人的聞風望去,如水月光下,寶藍錦袍配著白玉腰帶的翩翩公子踏月而來,引來眾人一陣驚豔的唏噓。陳若兮揉了揉眼睛,不是眼花,不是幻覺。那人麵色似月明媚,眸子仿如繁星璀璨,貿然遲到還麵帶溫軟的笑容,讓人以為他是從天而降前來助興的天神。來人就那麼翩若輕鴻的落在接天亭前的廊道上,手中玉簫長穗淩空畫出一彎明月,陳若兮隻覺得臉上越來越熱,回神注意時,在座的少有不癡迷沉醉的人。
“皇兄,臣弟來晚了。”安親王嶸祈抱拳鞠躬,明媚的眉眼輕輕掃過身邊的陳氏一家,驚訝之色不找邊際的一帶而過。陳若兮這才注意到自己和上官亦霖中間的空位,並不是他們上官家的座位,而是這位唯一還留在京師的,當今皇帝親兄弟的,安親王的寶座。她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位可是讓她一見就病倒的絕色傾城安親王啊!見一麵就在鬼門關上走一遭,這同席而食,豈不是必死無疑了。
皇上對於安親王的遲到並未怪罪,但是留下了一句:“遲到自然該罰。你既然帶著玉簫,就吹奏一曲以助興吧。”其實安親王剛才從天而降已經足夠助興了,上膳的仕女不知道打壞了多少盤子酒杯,斟茶的丫鬟不知道燙傷了多少達官顯貴,喝茶的小姐夫人不知道嗆了多少口水……
“皇兄既然如此吩咐,嶸祈哪敢不從。”安親王轉簫附唇,眼睫微動,陳若兮就心道不好!果然,安親王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眨著大眼睛看著他的女孩,放下玉簫就蹲下來關切道:“你的病已經好了?”
陳若兮想死的心都有了。拚命往身後躲,半個身子都擠進陳毓延的椅子裏也渾然未覺。“有勞王爺惦記,已經無礙了。”臉上笑容伴著冷汗,她基本上是本能反應躲避安親王,一是這個男人太不像男人,二是她那珍惜生命的警鍾在聲嘶力竭的呐喊。凡是美好的東西,大多危險,安親王、六皇子還有那個墨子玉都是如此,而這三人中,危險指數最高的就是安親王,她已經親身經曆隻跟他合奏一曲就鬼門關上走一遭的事實,無論始作俑者是誰,他都是晦氣之源。
安親王被陳若兮這麼強烈的恐懼弄得有些窘迫,連忙訕訕的站起來。他本是對自己的容貌感到自卑的,而世人皆豔羨他的容貌,他更是反感自己的這張酷似他母親的麵孔。而今,麵前的小女孩表現出的恐懼卻是他二十三年來頭一次遇到,卻不似旁人豔羨甚至猥瑣的視線帶給他的憤怒,倒激起了好奇。
“安親王,朕讓你吹奏的曲子呢?”一直在遠處看著的皇上突然發話,安親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陳若兮來不及阻止,已經聽見站在身側的男子滿是挑釁的聲音在陳若兮的耳膜裏回蕩:“啟稟皇上,臣弟以為,既為助興,就該盡興而為。臣弟曾與這位小姐合奏,以為更勝自己獨奏。皇兄鬥膽請皇兄允許臣弟與這位小姐合奏,共襄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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