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487 更新時間:10-08-14 12:47
阮世揚說鄭清能救墨雪,我是相信的,因為在我心裏,四大公子中心細敏銳,胸納天下萬事的首推這位景國首富阮公子,他若說鄭清能救墨雪定有他的理由,可是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鄭清能救墨雪,難道鄭清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還是他其實就是某個武林門派的掌門?這些當然都不太可能,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鄭清能救墨雪,他憑什麼去救墨雪?這可是墨雪,又不是馮乘衣。
所以當我又回到世子府的大門口的時候心裏是沒有底的,進府有些人看到我還會驚訝地睜大眼睛,我突然想到原來不知不覺我已經給三大公子做過奴婢了,看來隻剩白府就做齊了。來到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常跪”書房門口,聽到那萬古不變的冰冷一聲:“進來。”我的心竟然有點不受控製地打顫。幸虧我還沒有那個資本隨著淩霄和阮世揚進書房,不用見鄭清那張臉。於是我舒了口氣站在門外,隨即又想起主子談話站在窗外就是偷聽,奴婢不得站在這裏這是規矩,剛想邁開步子走遠點,就聽到裏麵阮世揚溫溫的聲音傳出來:“軟玉,你先回府。”
門外的軟玉應了一聲就走了,我晃了下神,就聽到淩霄的聲音說:“她沒關係。”然後是一陣沉默,爾後鄭清冰冷冷的聲音響起:“淩公子倒是變得有些憐香惜玉了。”
又是一陣沉默,我還在豎著耳朵聽,書房的門突然就開了,裏麵米黃色的衫子一閃,我的手腕就被輕輕握住,撞進眼睛裏的是書劍溫文爾雅的笑臉,他一個字都沒說,轉身關上門後拉著我就走,一直走一直走,我忍不住問他:“上哪兒去啊?”
書劍沒說話,這條路我是熟悉的,可不知道他要帶我到哪裏去。最後我終於看見“來儀亭”的輪廓,沒想到他竟然帶我來這個地方,直到走進“來儀亭”後我才開口問:“來這裏做——”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他緊緊抱住,嚇得我差點尖叫,就這樣詭異地抱了許久,耳邊響起書劍的喃喃自語:“你沒事……你沒事……”
“我沒事……我沒事……”我也傻了吧唧地跟著他重複,“我沒事啊,你怎麼了?”
他就是看著我,一直看著我,直到我快被看毛了,他才突然傻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如果不是這次我絕對不會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想什麼。”我愣愣問:“想什麼?”
“七七,”他深深地看著我,仿佛要看進我的魂魄,然後一字一字道:“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完全死當了,腦子裏就好像“嘣”的一聲斷了一根弦,一時間幾乎無法運轉,幾秒後卻又填滿了各種思緒。書劍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喜歡我嗎?他為什麼現在承認喜歡我?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先是有個淩霄,現在書劍也來湊熱鬧,難道最近我的桃花格外旺?這種隻有在小說裏才會發生的情節我才不相信,書劍同淩霄一樣莫名其妙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有原因的,於是我問書劍:“書劍公子是什麼意思?”
書劍的表情瞬間仿佛被無數根針紮了,有疼痛和受傷的感覺,他說:“七七,你覺得我自私也是正常的,你給過我機會我卻沒有珍惜,現在想起來後悔得恨不得拿刀砍了自己!我剛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他緊緊抓著我的肩膀,“這幾個月我一直與侯爺在晉州,聽說淩府被人燒毀,府裏死了很多人,當時我都不知道自己想什麼,跟著侯爺回到京城,世子府的大門都沒有進,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在淩府的廢墟裏了,我找了很久,可就是找不到你,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心裏被人剜了一塊,”他握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你知道心被剜了一塊是什麼感覺嗎?告訴你,除了疼,還是疼,我從來就沒有這麼疼過。”我從他的眼睛裏真的看到了無邊的疼痛,我的心便也疼起來,聽著他說:“剛剛知道你同淩公子一起來,我的腿都抖了,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又緊緊抱住我喃喃道,“我以前放棄你那麼多次,可是你還是回來了,活生生地站在我麵前,老天還是可憐我的是不是?”
我聽得鼻子都酸了,這個書劍簡直就是活脫脫從瓊瑤阿姨的書裏跳出來的,這綿綿的情話兒簡直比毒藥還厲害,見血封喉!如果這些話不是對我而是對別人說的,我幾乎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對那女孩子叫聲“同意”!可我已經不是那時候在世子府裏講故事的小奴婢,那時候的燕七,隻要聽到書劍剛剛的話一定會義無反顧地撲進他的懷裏再也不想回家的事,可經曆了這麼多以後,在我的心裏已經沒有什麼比回家更可貴的事情,書劍已經不足以讓我留下,何況我是淩霄現在最貼身的奴婢,還有淩霄那邊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沒弄通,現在的我和書劍好像漸行漸遠了,遠的很難再觸摸到對方。
所以我忍住了點點眼淚,對書劍說:“我——”
“她不行。”
這低沉略帶暴躁的聲音是淩霄的,我有些詫異地回頭,看見淩霄站在“來儀亭”的外麵,同行的還有阮世揚,還有……鄭清!我的媽,他們什麼時候來的?他們都聽到了什麼?我怔怔看著淩霄鐵青的臉色和緊皺的眉,他的目光鎖在書劍緊抱著我的手臂上,我心裏突然冒出個疙瘩,輕輕離開了書劍的懷抱,衝這幾個人行了禮。這也太電視劇了吧?難道淩霄是特意來找我的?下麵該不會就是經典之中最經典的那幕“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的情節吧?
實際上我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阮世揚在這檔上忽然笑了笑,說:“兩位,我們還是繼續走,在下已經等不及見見白公子了。”
鄭清便一語不發地走了,隻是走之前皺著眉看了看書劍,淩霄也走了,不過走的時候鐵青的臉色恢複了正常,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似的,看得我心裏有點鬱悶,忍不住跺了一下腳,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書劍在看我,眼神深邃如潭。
“怎麼了?”我忍不住開口,說完才發覺不對,現在不是問“怎麼了”的時候。沒想到書劍竟會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問:“淩霄對你做了什麼?”
“嗯?”我完全沒明白他的意思,他接著道:“他沒有……他沒有對你的身子……”“沒有!”我的天啊,書劍是怎麼就想到那去了?他聽了以後鬆了口氣放開了拳頭,然後又緊緊握了起來,對我說:“如果淩霄對你有什麼……有什麼不好的念頭,你一定不要相信!淩霄這個人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多了我不便說,總之你千萬不能相信他說的話!”
看著書劍真誠的眼睛,我忍不住點了點頭,爾後又想起剛剛阮世揚的話,自己被自己的遲鈍嚇了一跳,忙問書劍:“哪位白公子在世子府上?”
書劍看著我,半響還是說道:“白如風。”
“他又來世子府了?”我驚訝。白如風不是與鄭清不對盤嗎?怎麼總是來世子府?難道說白如風和鄭清之間還有什麼秘密不成?我很好奇這時候鄭清領著淩霄和阮世揚去見白如風做什麼,想來想去隻有一點:白如風能救墨雪!不一會兒就看見遠遠來了幾個人,除了絕世的京城四大公子還能有誰可以比擬這樣的風姿?鄭清一過來就對書劍吩咐什麼,書劍看看我走了,我隻好老老實實跟從在淩霄後麵,白如風見我也是一愣,爾後對我笑笑,什麼也沒說就一直走,四大公子走到世子府門口,門口已經停好了馬車,那四個人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坐進馬車,這情景有點詭異,我還沒細想,書劍就已經拉著我坐在了他身邊,他親自趕車,馬車風一般跑了起來。
我低聲在書劍耳邊問:“咱們這是去哪兒?”
書劍看著我,忽然俊朗一笑:“暖風閣。”
啥?暖風閣?!我差點從馬車上摔下去。有沒有搞錯,現在墨雪生死未卜,這四個人竟然要去暖風閣?他們該不會是慶祝什麼合作成功之類的吧?不對,他們應該還不至於低劣到這種地步……我想大概是像武俠小說裏寫的,暖風閣裏一準兒有什麼高人前輩,或者是百事通之類的人。
鄧爺爺教導我們,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究竟暖風閣在營救墨雪這一出裏扮演什麼角色,隻有到了裏麵自己看才能知道。
暖風閣還是一如既往暖風襲人,當我站在馬車下麵如同迎接即將邁上紅地毯的奧斯卡影星一般迎下三大公子的時候,看著周圍人驚豔的神情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得意的泡泡的,可是淩霄這時候不能露麵,所以隻有書劍陪著三大公子進了暖風閣,我則以“照看馬車”的名義被留了下來。豈料這三大公子去了許久也不見返,我在外麵站得腿酸,正敲著雙腿,淩霄低沉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進來吧。”
“謝公子。”我發現自己對淩霄越來越沒規矩了,那些個千恩萬謝誠惶誠恐什麼的愈漸少,他一開口我就坐進了馬車,進去的時候正好同他對上了眼睛,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頭扭開,問:“公子,咱們為什麼要到暖風閣來?”
“今兒個書劍都和你說什麼了?”
我一時間沒反應,這位岔開話題的本領天下第一,這哪兒跟哪兒啊?可我也不敢不回答不是,隻好回道:“沒什麼,都是一些瑣事,公子聽了也覺得無趣。”
“瑣事?”他微微皺著眉頭,“看來這男人的情意在你那裏都成了瑣事,你倒是自在灑脫的很。”說著冷笑一聲,笑得我心裏發堵,沒想到淩霄真的把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了去……想著心裏就越堵得慌,忍不住反問:“不知道公子笑奴婢什麼?”
淩霄盯著我看,好像仔仔細細把我看了個遍,才開口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自己,湖邊那夜的話就像是打了水漂,卻是沉到了湖底連聲響漣漪都沒見一個,早該知道你心裏惦念著書劍,卻偏騙自己不相信,等了這麼長的時間,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的心思在你那裏就是瑣事,我淩霄竟也是個愚人了。”
他這幾句話說的重,但我卻不覺得自己委屈,倒有點替他委屈。這是什麼世道?我瘋了不成?難道我真的……真的喜歡上了淩霄?!這也是不無可能的事情,他是個出色的人,何況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再何況現在的情況就約等於是他在追求我,動心了也不意外,不然我怎麼最近老是對著他臉紅心跳的?可我又不願意就這麼張口說yes,因為現在我的心裏頭等大事就是回家,離了寒寳樓以後每晚夢到親人朋友淚濕枕畔的日子我已經嚐夠了,我可是卯足了勁兒要回家,現在對淩霄的那點心思絕對阻止不了我的步伐!想著,我開口道:“公——”
“噓!”淩霄突然出聲截住我,神色緊張起來,輕輕將馬車的簾子揭開一條縫向外看了看,然後回頭對我說:“你在馬車上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去。”然後往外一跳就沒了身影。
受電視劇教誨,我是不會做那種人家明明吩咐了乖乖呆著偏還要自己到處亂跑以致惹來不必要麻煩的女性角色的,所以我老老實實在馬車裏呆著,可是我不知道還有另外一種劇情,那就是——
幾位主角再也沒回來!
我從中午等到下午,再等到晚上,肚子裏已經“嘰裏咕嚕”地抗議了,可連鬼影都沒見到一個,倒是從馬車的窗簾外見到了形形色色的文人墨客,高官富商,還有討人厭的色鬼,一個一個從高掛著燈籠的暖風閣大門進出,就是見不到四大公子的影子,連書劍也好像從人間蒸發了。該不會這裏是什麼詭異的地方,美男子一入便不歸?難道這裏是龍門客棧?一瞬間我想到了為數不少的古龍小說裏那些詭異的江湖組織,想起了那好管閑事聰明睿智的陸小鳳,突然之間我好像覺得自己就是陸小鳳,渾身上下充滿了好奇和一種探究真相的力量。四大公子為什麼要來這裏?為什麼一進去就沒再出來?他們怎麼了?暖風閣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沒有陸小鳳的武功,沒有陸小鳳的機智,更沒有陸小鳳的勇氣,可是我竟然在此刻還是決定到暖風閣裏一探究竟。我摸摸腰間的腰包——這裏麵有各種各樣的藥,為了不引人注意,我都用紙包好,這樣腰間就不會鼓起來,也就沒有人知道我的衣服裏還藏有東西。摸完了四處看了看,然後深吸一口氣走下了馬車。
暖風閣門口站著兩個年輕男人,看上去有七八分像書生,哪有電視劇裏龜奴的半點樣子?他們見我走來,便恭敬問道:“姑娘是來找人,參加書畫會,還是謀差事?”
“我找人。”
“不知姑娘找誰?”
“我找……我找阮世揚阮公子。”淩霄是萬萬不能說的,鄭清麼,實在不想報他的名號,就搬出了阮世揚。
“不知姑娘與阮公子是什麼關係,我們也好通報。”
“我是阮府的下人,府裏來了客人,管家命我接公子回府,這位大哥隻要說是燕七來接公子,公子就知道了。”
“好的,姑娘稍候,我去找找。”其中一個轉身進了暖風閣,一會兒出來說:“姑娘怕是找錯了,阮世揚阮公子今兒個並沒有來咱們暖風閣。”
我一愣,下意識地問:“怎麼可能?那白如風白公子呢?”
“三大公子這麼有名氣的人小的怎能不認得,今天三大公子哪位也沒光顧咱們生意。”這人幹脆一下子把我心裏的疑問都堵回去了,我是親眼看著他們進去的,不可能看錯,怎麼就說沒有呢?這暖風閣越看越詭異了!人家說沒有我是不可能不承認的,所以我決定先撤退,這種詭異的地方不都有機關、暗門什麼的嗎?我就從暖風閣的後院找起。摸索著來到後院牆外,這裏漆黑一片,還真有點陰森森的滲人。不一會兒看見後門開了,一個夥夫模樣的人出來倒剩的飯菜,回去的時候就隨手一關門,我上去試了試果然沒關緊,輕輕推開門進了後院,後院靜悄悄的,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我剛要邁開步子,突然聽到一個柔媚的聲音:“你來了。”
這一聲太突然,尤其在這種氣氛下,我忍不住尖叫一聲幾乎癱在地上!可這聲音的主人沒給我時間癱倒,直接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的頸子上一痛,眼前就黑了。
迷迷糊糊中醒來,眼前是紅通通的燈光,朦朧之中帶著嬌/媚,神智還不是很清楚,可鼻子卻馬上聞到了襲人的脂粉氣,剛剛動一動,脖子後就傳來一整疼痛,這一痛腦袋被痛醒了:混蛋,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硬生生打暈!我搖了搖混沌的腦袋向四麵看去,這一看又驚又駭,差點要了我半條命去!
這不是間密室是什麼?可這密室也太……太色/情了!我簡直不相信眼前看到的竟然就是那一入暖風閣便不見了影子的四大公子!這幾個人現在衣衫不整地半躺在地上床上,而他們身邊那極盡那什麼所能事的眾位體態姿勢風騷的女人們難道不是在赤/裸/裸的挑/逗嗎?我呆呆地看,嘴巴都忘了合上,眼神和淩霄的碰上,他皺著眉道:“不是叫你不要下車嗎?”他明明是想責備我,可是聲音卻有氣無力,而且還有很明顯的隱忍,至於在隱忍什麼,我覺得我完全可以理解——雖然我不是男人。我看看那些女人,那些女人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有我這麼個人似的該幹什麼幹什麼,最後眼睛落到一旁的書劍身上,隻有他老老實實盤腿坐在一旁,身邊沒有美女伺候,我有點好奇了,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問:“你這裏怎麼沒有女人?”
他抬頭衝我苦笑一下,緩緩道:“我還不夠分量。”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簡直可以比擬蚊子。
“你怎麼了?”
“我們都中了‘迷魂軟筋散’,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書劍說這幾個字就好像很費力,我趕緊要翻我的腰包看看那些治蒙汗藥迷香什麼的,都是治療麻痹神經的不知道管不管用,可手還沒碰到腰間,經聽見一個柔媚的聲音說道:“幾位公子可還滿意咱們煙雨樓‘媚生門’姑娘的伺候?”接著一旁的牆上有了光,原來竟是暗門,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帶麵紗的女人,隻是這紗太紫,根本看不見她的樣子。她看見我以後自言自語道:“又抓來一個丫鬟。”然後轉頭又去對四大公子說:“都說四大公子是大景國小姐閨秀的夢中情/人,青樓姑娘的如意恩客,看來傳聞還真是有誤,怎麼我們的姑娘伺候了這麼久幾位還是沒什麼反應呢?”
“少廢話,墨雪呢?”淩霄的火爆脾氣在這個時候爆發了,隻可惜聲音無力,聽起來實在沒有什麼威懾力。紫麵紗的女子輕聲笑了:“我說淩大公子,你從進了這個門就是這句話,要告訴你我早告訴你了,您不嫌煩麼?”
“姑娘,你將我們困在這裏幾乎一天了,卻什麼都沒做,到底意欲何為?”阮世揚開口問,女子搖了搖頭道:“誰說我什麼都沒做,我不是叫這些個姐妹們好好伺候幾位公子了嗎?”
“多謝姑娘的好意,隻是姑娘若能將邀月郡主的下落告之,在下定當感激不盡,姑娘有什麼條件盡管提出來。”阮世揚不愧是首富又是翩翩公子,這個時候說話還能保持溫潤如玉,隻是那紫麵紗的女子不吃這一套似的,笑著說:“邀月郡主的所在我是不能告訴你們的,不過可以告訴她。”她說完用手一指,這一指竟然是指的我!我詫異極了,呐呐道:“我?”
紫麵紗的女子不理我,仍是對著四大公子說:“幾位可以放心,煙雨樓絕不會虧待了郡主,就是請郡主在咱們樓裏住上個三年五載,咱們好吃好喝地供著郡主,等時機一到自然會送郡主回去。”
“不知是什麼時機?”鄭清突然開口,聲音冷冷清清的,在這軟/綿綿的時候聽起來竟然最動聽。女子回答道:“天機不可泄露。”
“不知姑娘想拿我們幾個人怎麼辦?”
“這要看我們門主的意思了。”女子說完就轉向我,冷淡地叫道:“你跟我來。”
“做……做什麼?”我害怕了,該不會有什麼酷刑之類的?女子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去伺候你家郡主。”
原來她說可以隻告訴我墨雪的所在是這個意思,看來我還真是奴隸的命。我一出密室就上來一個女孩子將我的眼睛蒙上了,然後牽著我的手轉來轉去,最後終於停了下來,我感覺後背被人一推,向前踉蹌幾步後倒在了地上,疼得我一咧嘴,聽到一個驚訝的聲音:“燕七?!”然後一雙略涼光滑如綢的手輕輕將我眼上的布揭下,映入眼簾的正是墨雪絕美的容顏。
“郡主,奴婢可找到你了!”這話裏的焦急也不全是說給外麵守門的人聽,我也確實很擔心墨雪,畢竟她是為了換我才被綁到這個地方來。墨雪示意我小點聲,然後自己大聲道:“你是怎麼被抓來的?”
我低聲道:“阮、鄭、淩、白四位公子都被捉住了,奴婢被她們帶來伺候郡主。”墨雪點點頭,又大聲道:“什麼?他們都被捉住了!這可怎麼是好?”然後低聲在我耳邊道:“他們怎麼樣?”
“中了好像是一種叫……‘迷魂軟筋散’的東西,那個戴著紫麵紗的女人找了…找了很多女子伺、伺候公子們。”那種情況我也隻能這麼說了,墨雪是何等冰雪聰明的女子,她立刻就明白我的話,然後大聲說:“這些個人,真真要急死我!”說完拉著我坐到床上,耳語道:“你莫要怕,明天晚上咱們就能逃出去。”
我大吃一驚,墨雪怎麼說明晚就能逃出去?現在我們都被困在這裏,四大公子也被捉住了,就算這幾位公子手下的人再怎麼能耐,找到這裏的密室,把人安然無恙地救出去還是相當有難度的。墨雪顯然看出我的吃驚和疑惑,微微一笑道:“你當他們幾個是吃素的主兒,當真被人家抓了捉弄不成?”
她這一句更令我驚訝,我明明親眼看到他們四個被抓住被“伺候”的樣子,怎麼可能有假?我忙問:“難道幾位公子是裝的?”
“自然是裝的。”墨雪笑道,“四大公子是何等的人物,且不說他們四個今日齊聚,就算是其中任何一個來,也不會輕易叫人占了便宜去。”見我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她又道:“你真以為那晚我毫無準備就用自己換了你?”
我一愣,呐呐問道:“郡主的意思是?”
“換你,自然是計劃中的一步。”墨雪平靜道出讓我差點噎死在自己口水裏的話,“那女人的武功雖高,可那晚她的確疏於防範,你們到屋頂不久暗衛就報告於我,當時我想了一下,霄哥哥沒死的事情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所以這刺客隻能是來找我,隻是我不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當時那女刺客用你的命相要挾,我就將計就計,既能救你的命,又能被帶到她們的地方,看看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果然不負所望,看這陣勢必定就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那個‘無事不做’的煙雨樓,煙雨樓專替人拿錢消災,能出得起這麼大筆錢的敵人倒也不多。”她的這番話與阮世揚有七八分相似,她說的輕鬆,我卻聽的心驚,忙問:“郡主就不怕危險?”
“女刺客既然要活捉我,必然不會傷害我,何況父王和霄哥哥是不會坐視我被劫的,一個大景國的王爺和一個絕世的淩公子,還怕找不到我麼?”
我忍不住說道:“郡主高明,好一個一箭雙雕!”
“是一箭三雕,”墨雪竟然這樣糾正我,“你知道還有哪一雕嗎?”
我搖搖頭。
“四大公子竟然都在,這是出乎我意料的,這最後一箭才是我得意的好箭!”她說著自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霄哥哥什麼都好,除了脾氣爆了點,自尊太高了點。他若想要拿拓沙的江山,以他現在的修為實力根本就不可能,我早有意要他尋求幫助,他卻死活低不下身段,現在總算是成功了。”
“郡主是說……”我睜大了眼睛,墨雪淡淡一笑,丟給我兩個我一聽到就覺得冷風呼呼的字:“鄭清。”
“鄭公子……晉州侯他能幫公子?”
“豈是一個‘幫’字?”墨雪說著,眼裏竟仿佛有了點點光芒,“你在世子府裏做過活,依你看鄭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要我怎麼說?要我實話實說他就是個混蛋變/態奸詐無良冰山大麵癱!“奴婢不好說,鄭公……晉州侯平日也很少與下人有交集,總之能做四大公子之一,該是差不到哪去。”淩府出事以前鄭清便到晉州上任了,改口叫晉州侯還真費力。
墨雪笑著看了我幾眼,看得我有點奇怪,然後才說:“這樣就對了,你若不是個忠心可嘉,懂得進退又不在背後議論前任主子是非的人,我自然也就不會換了你回來。”
這話聽得我差點流冷汗,墨雪的意思是當初若不是我冒著危險踢了瓦片,她一定直接就不管我的死活讓那些暗衛一擁而上直接把我“哢嚓”了!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她除了心腸還好一點,軟一點,其它方麵和鄭清真是相似,真是絕配!幹脆拜天地做夫妻得了。
想到這我又想到了許多問題:為什麼阮世揚說救墨雪就要找鄭清,而且還問淩霄有意無意拓沙江山?為什麼墨雪說淩霄要得拓沙江山就要找鄭清幫忙?鄭清一個侯爺怎麼幫忙?再說鄭清憑什麼要幫忙?我覺得好詭異,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郡主,晉州侯怎麼就能幫公子?”
“因為鄭清他,”墨雪頓了頓,“他的野心可不小,一個晉州侯是遠遠無法滿足他的胃口的。拓沙表麵上與景國交好,實際上暗鬥了許多年,若是鄭清幫助淩霄做了拓沙的王,有拓沙這個靠山,他在大景國的地位便不可小覷。”
“可是晉州侯他畢竟隻是一個侯爺,就連王爺也不一定能幫得上公子啊!”
“你當晉州侯是什麼職位?”墨雪輕笑,“隻是個侯爺?侯爺也分三六九等,若隻是個普通的侯爺皇上也不會賞賜給堂堂一個世子。晉州與拓沙交界,卻是物資豐碩,氣候溫和,土地肥沃,天高皇帝遠,晉州侯就是晉州的天晉州的神,這種肥差多少王公大臣盼都盼不來,鄭清手裏現在肯定有自己正在培養的軍隊,在拓沙境內也應該培養了不少心腹助手,霄哥哥若是有他幫忙猶如神助。隻是,我竟不知道白如風也會來救我。”
我趕緊狗腿地插話:“公子隻是去找阮公子幫忙,阮公子找上晉州侯幫忙,碰巧白公子在世子府上,是晉州侯領著公子和阮公子去見的白公子。”
“碰巧?”墨雪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喃喃道:“沒想到鄭清竟然比我想的還要了不得,連白如風這樣的人都能拉攏到,真不知他到底怎麼做的。鄭清,鄭清,之前我竟然小看了你!”
這樣高的評價還算小看,鄭清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照這樣看,我能活到今天是不是也算奇跡了?
這樣一折騰,估計外麵天都要亮了,可現在坐在密室裏,根本分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可我沒想到墨雪卻能報出現在是幾更天,想來一定是一直掐算著時間隨時準備應付各種狀況,這個女子聰明絕頂心比針細,若我有她的一半就不可謂不高了。我為她鋪好床,她便躺下睡了,我坐在床邊睡著了,隻睡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麵一陣敲門聲,身為婢女隻得起身,透過門上小窗見一位豔色衣服的蒙麵女子站在外麵,對著我說道:“天亮了,請姑娘出來拿臉盆和飯菜。”說完門便打開了。
門外放著洗臉漱口的東西和飯菜,我將這些端進屋子,又將馬桶提出去放到外麵,門便又關上了。洗漱的物件隻有一套,墨雪起身收拾完畢我就用她剩下的洗漱,可飯菜隻有一個人的份就不好辦了,這個時候我隻能狠狠心,拒絕了墨雪同吃一份的提議,天知道我的肚子從昨夜起就已經餓得扁扁的了。墨雪像是看穿了我的饑餓,硬是分給我半個饅頭,我是挺感激她的,但是半個饅頭實在不頂用。中午的時候我向外麵的女子要多一份飯菜,結果她回答我:“這是門主的意思,她說姑娘以後的三五年都要伺候郡主,自然不會餓死姑娘,隻是讓你餓上個三天三夜,看你以後還說不說謊話。”
說謊話?我很快就知道她們口中的門主是誰了,肯定是那個嫵媚動人的琵琶!最毒婦人心啊,越是妖豔的女人心腸越狠毒,越容易斤斤計較。墨雪讓我詢問我們還要在這裏住多久,女子回答她也不清楚,但是郡主決計不會在這裏住很久,至於住到什麼地方去,還要等等才知道。
“郡主,她們在等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等煙雨樓樓主的命令。”墨雪放下手中的茶杯,“捉了四大公子本就在她們預料範圍之外,這麼多人眼睜睜看著四大公子走進暖風閣,若是一進不出豈不糟糕?放了他們也一樣行不通,這種大事她們拿不定主意,隻能請樓主親自定奪。”
“郡主明智,覺得那樓主會放人嗎?”
墨雪淡淡一笑:“他會不會都不重要了,因為今夜不出三更我們便能自行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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