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340 更新時間:10-08-14 14:07
當你站在一個地方,天地間除了風雪還是風雪,你還剩下什麼?
好像什麼都不剩了。
我不知道我站了多久,我隻知道現在天地間就隻有我一個人了。墨雪失足,白如風為了救她,隨著墨雪一起掉下了懸崖。如果當時沒有白如風的那一掌,我就不會站在這個地方,我也會同他們一樣粉身碎骨。
墨雪掉下去了,白如風掉下去了……我們到底來這裏是做什麼的?也許做什麼都不重要了,好像沒有什麼是重要的了。我站了好久,好久,然後我沿著原路走,走到平坦的地方,在漫天的風雪中,我慢慢蹲下身子,抱著自己一動也不動。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有眼淚,可是眼睛裏卻什麼也流不出來。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滴眼淚也沒有掉出來過呢?對了,從李逍遙不見了的時候……不是的,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時候心裏的淚就流幹了……我原本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這裏又是哪裏?為什麼我要在這個地方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我?我也好累,好困……我好想閉上眼睛,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了……
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身體的疲勞和緊張一下子都不見了,忍不住露出微笑……可是這時候身子突然猛烈地搖晃起來,晃得我很難受,我皺起眉睜開眼睛,想對搖晃我的人說讓我好好睡覺。
我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很朦朧,然後景象慢慢清晰起來……風雪,是漫天的風雪……我看到一張臉,一張戴麵具的臉……
麵具?我的腦子清醒了幾分,脫口而問:“你是誰?!”聲音沙啞而無力。
那個人沒有說話,隻是麵具下一雙眼睛一轉不轉地看著我。我又清醒了幾分,這才驚覺到自己剛剛差點凍死在這個地方!驚恐之餘才終於看清了站在我麵前的這個人:他也穿著白色的披風,頭上戴著一個白色皮裘製成的帽子,頸子上圍著白狐裘……這人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仿佛能溶於風雪之中,若不是站在我麵前,我根本不會在這雪山上看到他。可是這全身的白色卻不是最奪人注意的地方,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是他臉上的那個麵具,遮住了他上半部的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幾縷發絲從皮帽中垂下來,竟然讓我想起了楊過。
他看著我,半響,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到我麵前。
淡色的玉佩,“煙雨”二字映入我眼中。
“原來你是煙雨樓的人,”我喃喃說,突然忍不住就笑了,“可惜你晚來一步……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晚那麼一步呢?如果地震的時候再快跑一步,就不會到這裏來了;如果在密室的時候早離開一步,就不會不見了;如果當初早一步把這東西拿到暖風閣,就不會掉下去了……”我收回神思,對麵前的人說:“白白讓你千裏迢迢追來……謝謝。”
那人把玉佩塞到我手裏,從腰間拿出另一個東西,衝著另一邊高處覆蓋著白雪的石壁一甩,我眼前白色一閃,這人突然一隻手環住我,緊接著我們就飛速蕩開。
我一時間被鎮住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現在是在半空中,快要比上雲霄飛車的速度讓我尖叫出聲,我的尖叫響徹了整個山峰。
等到他真的停下的時候,我們已經蕩到另一端的山崖上了。這人收回釘在石壁上繩索,又向另一邊山崖的石壁上甩了出去,接著又是一段“飛蕩”。如此幾回我們便到了靠近山腳的地方,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自己又用同樣的方法蕩走,雪白的衣衫狐裘在空中迎風而動,瞬間便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飛狐!雪山飛狐!
我立刻想到了胡斐。莫不是這人便與胡斐一般是雪山上絕世的俠士?他是煙雨樓的人,可他到底是誰?
我站了一會兒,看見遠遠有模糊的影子,進了才看見是那“飛狐”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他向我伸出手,我便緊緊握住,被他拉上了馬。
記得以前看的一個穿越裏寫過,看了《還珠格格》以後,女主的願望就是像小燕子一樣體味一次被五阿哥抱在懷裏騎馬的感覺。現在我總算是體會到了兩個人共乘一匹馬的感覺,雖然不是在別人懷裏,可是風雪在我的耳邊呼嘯而過的時候,我不能控製地緊緊環著這個人的腰,把頭埋在他的後背,他的衣服是溫暖的。
我的眼淚肆流而下。
………………
這已經是出了皇宮的第十一天。
我早上剛剛收拾停當不久就聽見門口的馬蹄聲,放下手裏的梳子立刻飛奔出去,遠遠看見了雪白的駿馬和馬上一身雪白帶著麵具的人。
“胡大哥!”我跑到他身邊驚喜地問:“怎麼這麼快?找到人了嗎?”
他點點頭,他的身後響起了陣陣馬蹄聲,我看著遠遠過來的人馬立刻又迎了上去。這隊人馬讓村裏的人都受了驚嚇,一個個躲進了自己的房子裏,我也有些吃驚於來人的規模。我雖然知道白如風出身於武林世家,可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規模龐大的世家。那天我隨“飛狐”下山後,看見山腳下不遠的村子,就怎樣也不願走了。我拿出那塊玉佩告訴他要他去找白如風家裏的人,那些人都是江湖中人,肯定能幫上忙,誰知他竟然將玉佩推回來,看著我點點頭,將我安置在村子裏便走了。從頭到尾我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過一個字,可我知道他是個好人,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不開口和我說話,也許他是個啞巴,但這無關緊要,因為我知道我信任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就是信任他。
也許我總該做些沒有原因的事情了,也許我現在總該任性一回了。
也許我心裏現在的這種感覺就是自尊和自信多少回來一些的味道,也許我在這個戰戰兢兢活著的時空中,在這一刻,腰板終於直了些,在這一刻,別人的天平比自己稍重了些。
隻是沒想到這一點點的成長從穿越的那一刻到現在要付出如此多的代價。
漆黑的駿馬排成三排,最前麵那唯一的一匹火紅色的駿馬上坐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不過三十出頭,溫婉中帶著霸道,相貌算得中上等,但那氣勢卻是上上之等。
她口還未開便先笑了,她的笑是安慰我,但是她的話卻有不可爭辯的音調:
“帶我們到風兒落崖的地方。”
一直到半路的時候我才知道這氣勢磅礴的隊伍竟然是玄風門!那女人竟然是玄風門的右護法!
白如風竟然是玄風門的人!他竟然是玄風門右護法的兒子!他竟然是玄風門的左護法!
與蕭遠似乎有曖昧關係的玄風門右護法,白如風的上一任就是武大哥的愛人神秘的葉紅裳,藏著葉紅裳畫像的淩霄……一時間所有的東西都在我的腦海中浮現,這些東西在此刻竟然都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我微側了側頭問前麵的“飛狐”:“胡大哥,你是煙雨樓的人,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他搖搖頭,更前麵的白夫人回頭對我說道:“我們倒是想為難他,卻沒想到咱們玄風門手底下的門眾卻沒這麼大的本事,偏偏咱們玄風門是名門正派,我們前一輩的高手不能同這小子動手,若不然怎能讓他毫發無傷地回來!”她頓了頓,“若是風兒在,你這後生縱是拚了全力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聽她說道白如風的時候語氣中竟無傷感,不由奇怪,被她一眼看出來,笑著道:“你這丫頭對主子倒是挺忠心,卻不知你是白白傷心了,風兒是我的兒子,他的武功底子我還不知道麼,一般人掉下那種地方必定活不成了,可是風兒的武功連我都不及,輕功更是在江湖上數一數二,雖說帶著個女人難免受傷,最多不過殘了,不過距死卻還是差得遠。”
我聽得一愣一愣,忍不住看向“飛狐”,沒想到他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點了點頭,有了他的雙重認定我更是呆愣了。
愣完我忍不住抓起衣角就開始用力擰。可惡,害得我這樣傷心!可惡!白白賺了我這麼多的眼淚!可惡的白如風!可惡的墨雪!
可惡……
可是,你們竟然活著……竟然可能會活著……
謝天謝地,你們都活著……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向下掉,打在衣襟上,仿佛在冰冷的天地間結成了冰晶。
“隻是那個邀月郡主恐怕……”白夫人歎了口氣,“聽風兒說她是中了情毒的人,這些日子過去了,就算風兒能保她不致墜崖而亡,可她的毒風兒卻是萬萬沒有辦法的了。”
我自然是早就想到這樣的情況了,但是既然他們墜崖都可能不死,也許一切奇跡都會發生呢?再說白如風竟然是這樣一個出乎我意料的能人,也許他就真的找到了辦法來救墨雪呢?楚留香、陸小鳳他們每次和身邊的人一起陷入絕境的時候不是都依靠著你想象不到的聰明才智躲過一劫嗎?白如風可是一個活生生的楚留香啊,他不僅有楚留香的聰明才智,他還有蕭峰一般過人的膽識和武功,難道就沒有可能兩個人都活得好好的嗎?
我不會放棄希望。
重新再走那條地獄一般的路,卻比上次好走了不知多少倍,隻因為我現在身上穿著上等保暖的衣服,而且跟著大隊人馬一起走,心裏多少都有底了,更何況有那個“雪山飛狐”在我身邊,就算一不小心掉下山崖他用那根堪比飛虎隊專用的繩索就能把我拉上來,雖然他的武功也許並沒有多高,但是這一個技術就比任何武功卓絕的人在雪山上要實用的多。
實際證明,人多力量大,我們不但比上次快了很多到白如風和墨雪掉下去的地方,玄風門的人還帶著整套的裝備,那些藏青色衣服的門眾用結實的繩索攀下了山崖,隻留下白夫人、“雪山飛狐”我們三人在崖上稍寬的地方等候。
這一等,從天亮等到天黑,我們升起了火堆,吃了點東西,繼續等待。我知道時間越長說明希望越渺茫,如果他們沒事的話,不應該用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找不到,可是不到最後一刻我真的不想放棄。
就這樣恍恍惚惚又等了一個晚上,這幾日來我都無法好好入睡,現在在冰天雪地中熬了這麼久感覺身體馬上都要到極限了。我忍著胃裏的不舒服,站起來走到崖邊上想看看下麵,結果剛剛一起身腦袋裏“嗡”的一聲,眼前一陣金星,腳下一踉蹌就感到突然失去了重心,還沒尖叫出聲就被人扶住了。
“小心!”
我站穩後驚魂未定,但更讓我驚訝的是原來“雪山飛狐”竟然會說話!隻是那聲音嘶啞低沉無比,聽起來好像是被人撕裂成千萬片,刺耳得很。驚訝之餘我忍不住說道:“胡大哥,原來你會講話!我還一直以為……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呢?”
他麵具下的眼睛定定看著我,半響輕輕搖了搖頭,緩緩吐出兩個字:“難聽。”
他說的是實話,他的聲音真的很難聽,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好像那種被嚴重燒傷的人在病床上渾身裹著白布時說話的聲音,不管多用力聲音始終像被東西給堵住,一絲一絲冒著氣,又像被砂紙磨得不成樣子,嘶啞破碎。
可是真的會有人在乎嗎?我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會在乎他這樣的好人是不是有一副好嗓子,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就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明白看一個人要看哪裏,不是相貌,不是身份,更不可能是禮不禮貌,文不文雅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是心。
我看著他,輕輕搖搖頭,說:“隻要你願意和我說話我就很高興了,胡大哥——啊!不,你看我這人隨便亂給你起名字!既然你能講話,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看了我幾秒,點點頭說:“我姓胡。”
“真的姓胡?!”我詫異了,真是很驚人的巧合啊!“那你的名字呢?”
“我沒有名字。”他似乎很久沒說話,話音有些生澀不協調,我詫異地問:“你為什麼沒有名字?”
“沒有人給我起名。”
“怎麼會沒有人給你起名呢?”我明知道這裏麵肯定有些傷心的往事,可是還是沒有控製住自己,那邊響起白夫人的聲音:“這有什麼奇怪,江湖之中仇殺不斷,這後生的父母被人殺了,或是尋常的百姓被生活逼死了,都有可能。煙雨樓本就喜歡收養一些孤兒,把他們培養成各種工具。”
“煙雨樓?”煙雨樓怎麼還成了孤兒院?
“孤兒是好貨色,沒牽沒掛,殺起人來從不手軟,錢、武功、女人才是他們最愛的東西,這樣的人不正是煙雨樓需要的麼?”白夫人看看我,又看看胡大哥,“你一個小丫鬟,在王府裏長大,不懂得這江湖的可怕,所以不識好壞,將來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今天沒提醒過你。”
我立刻就說:“白夫人,別說這幾天胡大哥對我照顧有加,更救我一命,就算奴婢看走了眼,出了事情,就當還這救命的恩情唄。”
白夫人嘴角勾起了微笑,竟和白如風有幾分相似:“不愧是名滿天下邀月郡主的丫鬟,倒有幾分江湖的豪氣。”
“謝夫人的稱讚。”我笑著又對“雪山飛狐”道:“總之,人不能沒有名字啊,你告訴我你叫什麼,以後我也可以再找你啊。”
“你找我……到老地方……找鬼麵。”他說話的確困難,好像是嗓子不能發過多的音。我不折不撓繼續道:“關鍵不是我找你,是你的名字!你總要有個名字!”
他一雙眼睛轉了轉,似乎有些被我逼到死角的感覺,最後終於囁囁出口:“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叫吧。”
“我?”我愣了愣,見他真的在看著我,知道他並不是開玩笑,心裏竟然一陣酸。我從未見過孤兒,更未曾見過一個沒有名字的孤兒。煙雨樓的樓主怎能如此絕情,就算他隻是你手下的一個工具,至少該給他一個名字,沒有名字,怎麼能稱之為人呢?可是他要我給他一個名字的時候,我的心裏竟有點說不出的喜悅,於是立刻有些激動了:“那,你喜歡胡斐還是胡歌?斐是斐然的斐,歌是高歌的歌,都是好名字……哎呀不好不好,都是人家用過的——”
“胡斐。”
“嗯?”
“胡斐……胡斐是好名字。”他麵具下的嘴角竟然微微上翹,沙啞難聽的聲音一字一字:“我喜歡。”
我被他的笑感染了,我雖然看不見他麵具底下的樣子,但是我知道他的笑容一定是世界上最真誠最有感染力的笑容,經常笑的人會讓別人覺得他的笑不值錢,總是不笑的人會讓別人覺得他的笑容太做作,可是他的笑容讓人知道是出自於真心。沒想到最後他真的成了“雪山飛狐”,這是巧合還是天意?我脫口叫道:“胡斐。”
他看著我。
“胡斐是你的名字,我叫你胡斐你就要回答。”
“回答什麼?”
“什麼都行。”我重新叫道:“胡斐。”
“嗯。”
“胡斐。”
“嗯。”
“胡大哥。”
“嗯。”
“胡——白公子!”我一聲尖叫,不遠處在眾位藏青色玄風門弟子保護下的白如風嘴角掛著微笑:“我什麼時候改名叫胡白如風了?”
“郡主!”我看見衣衫襤褸的白如風背後那個披散著頭發的人,不是墨雪是誰?!兩步並作一步上前,剛剛走到白如風身邊就聽到一個很輕但是卻悅耳的聲音:“燕七,讓你擔心了。”
“郡主!你……你……”我一時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你”了半天才終於說出話來:“你沒死!你沒死!”
“傻丫頭,我死了,剛才是鬼在和你說話嗎?”墨雪抬起頭,臉上雖然憔悴,但是那一雙眼眸卻比繁星璀璨,除了帶著一點疲憊,她的神色看起來不知道有多好,我又驚又喜,一下子抓住了白如風的手臂,尖叫道:“白公子,你不是人,你簡直就是神!你是最最最最了不起的大俠!”
白如風的神情先是吃痛,然後是微皺眉,接著是略驚、自豪,最後有些尷尬了。他說:“燕七,你抓到我的傷口了。”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放開他的手臂,聽見墨雪說道:“本來昨日他們就找到我們兩個了,但是當時我們都沒有力氣,所以吃了些東西,休息了一晚這才上來。”
“我的好郡主你真是傻,沒有力氣就讓這些個大俠背著你們上來嘛,害我白白在這裏擔心了一個晚上!郡主平時那麼聰明,怎麼就——”我的話還沒說完就奇異地發現墨雪的臉竟然出現了一絲絲可疑的紅暈!奇怪,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當然不是真的指她笨,她臉紅什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等等,怎麼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呢?哪裏不對勁兒……對了,是白如風!這個時候竟然是白如風背著墨雪上來!崖下那麼多高手,明明昨晚就能上崖,為什麼這兩人要休息恢複體力?恢複體力是為了今天白如風能背著墨雪上崖,可是根本沒必要讓白如風背著墨雪上崖!
我在原地怔了一會兒,墨雪和白如風奇怪地看著我,我回過神來時也奇怪地看著他們,看的他們莫名其妙。
“郡主,你的毒解了?”
墨雪怔了怔,點點頭:“解了。”
“怎麼解的?”
墨雪沉默不語,鮮紅的顏色慢慢在她臉上擴展開來。我正在奇怪,白如風突然開口:“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說完就騎上了一匹馬,也將墨雪帶上了馬,其他人也紛紛上馬出發。
於是我帶著疑問要上胡斐的馬,卻見胡斐自己騎上了馬,對我說道:“再見。”
“再見?胡大哥你要走了?!”我皺起了眉,胡斐點點頭,我說:“你有事要忙嗎?就不能過些日子再走?”
他搖搖頭,俯下身伸出手放在我的頭上,輕輕拍了拍,說:“保重。”然後白色的駿馬飛奔而去。我坐在一個玄風門門眾的馬上,目送他在雪地中漸漸遠去,白色的人,白色的馬,與白雪融為一體,淡出了我的視線。
“燕七,那位大俠是——”墨雪坐在白如風的懷裏,看著胡斐消失的方向問,還未等我開口,白夫人已經說道:“煙雨樓的人,可惜了這個身手不錯的後生。”
“他是煙雨樓的鬼麵,”白如風接口道,“剛才我就一直懷疑,‘半張鐵麵,白衣狐裘,行事如風,來去無蹤’,這十六個字才剛剛在江湖上嶄露頭角,卻沒想到會在這裏出現,出現的時候竟然是搭救煙雨樓的宿敵,真是好一個鬼麵。”
“他不叫鬼麵!”我強調,鬼麵這名字聽起來分明是邪派的帥哥一枚,哪裏像我的胡大哥!白如風勾起嘴角:“那他叫什麼?”
“他叫胡斐!斐然的斐!”
“胡斐?名字倒不俗,可惜鬼麵是他在江湖上的綽號,和他的名字卻不是一回事的。”
“他的綽號也不是鬼麵!鬼麵多難聽啊!”
“那你說他的綽號是什麼?”白如風好笑地看著我,口氣簡直就是順著一個鬧脾氣的小孩,我更加不忿兒了,張口就說到:“聽好了,胡斐大哥的綽號是‘雪山飛狐’!”
“‘雪山飛狐’?”白如風的眼睛亮了起來,“‘雪山飛狐’……哈哈,好一個‘雪山飛狐’!”
“‘雪山飛狐’是雪山上一位隱居的前輩,現下把名字和綽號都給了胡大哥,胡大哥自然也就是新的雪山飛狐!可不是什麼鬼麵!”我說起謊話來畢竟還是有一點點心虛的,但是由於此謊話無處查證,所以也就壯了膽子。
“燕七,你是怎樣認識這位‘雪山飛狐’的?”墨雪直直看著我,我心裏一緊,張口道:“我見你們墜下崖去,自己腦袋暈暈乎乎的,差點凍死在這雪山上,幸虧胡大哥在山上修煉武功,是他救了我,聽我說了前因後果就帶我下山,玄風門的人都是他找來的!他是個好人,真的!”
“我並沒有說他不是好人,你莫要急。”墨雪輕笑了笑,“隻是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雪山上有一位‘雪山飛狐’老前輩?”
“饒是我在江湖上這麼多年也未曾聽聞。”白夫人也看向我,顯然是因為我們昨天一直在一起,我卻從來沒提起過“雪山飛狐”,更何況胡斐的名字明明是我給取的,怎麼就成了老前輩所贈,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於是我再接再厲,越編越勇:“你們自然沒聽過,要不然怎麼說是隱居的高人呢?胡大哥沒見過那位老前輩,那是我家鄉的老前輩,我也隻是聽說過而已。傳說有一個很了不起的高人,他的徒弟裏有一個喜歡穿白衣狐裘的人,那人就叫胡斐,因為武功卓絕,住在雪山上,其人輕功之高行走間隻見一道白影,不似凡人,反像白狐,所以綽號‘雪山飛狐’。反正‘雪山飛狐’不在這世上了,胡大哥延續他的綽號有什麼不好?”我可沒說謊,“雪山飛狐”本來就不在“這個”世上。
“哦?不知那位前輩的師傅高姓大名?”
“嗯……金庸。”
哎,這謊話說得我頭都大了,要是他們知道我平時講的故事也都是出自金庸大俠之筆,我肯定就會萬劫不複。說這麼多無聊的謊話竟然隻是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叫胡大哥“鬼麵”,我可真是越來越閑的沒事做了。
可是,這一次所有人都活著,沒有人再不見了,很好不是嗎?
真的很好了……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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