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07 更新時間:09-06-07 04:43
潮聲依舊,綠樹如常,雙子崖還是一樣通天貫地地聳立在那。湛藍之海,翠綠之林,仍舊是平日的白色雙崖。然而,今日的天卻顯得格外陰霾,空氣中甚至彌散著若有若無的火藥味。今日的森林卻也變得如此安靜,動物們相繼藏起身來,看著在自己眼前踏下的一隻隻黑色的腳。一群黑影正慢慢逼近漆白的雙子崖。天空的烏雲隱隱作響,地上的石土微微顫動,風卷著殺氣呼呼而過。危險正步步逼向夢魘軍團。
三日來,水之音和葉白鬆都很欣賞對方一起談天論地,藝術、哲學、天文、地理,幾乎無所不談。但是,兩人談論最多的還是世界與進化。但是,筵席總有散去的那一刻,時間的行進也讓水之音產生了離開的念頭。這一日,他走入了休息大廳。這個圓形的大廳很是寬敞,其中多設桌椅,確是一處很好的飲茶休息的場所。水之音仍舊如常,不理會身邊的一切人與物,徑直走向靈兒所在的桌子旁。
“老大,這裏!”靈兒看到水之音便高興地揮起手來。
桌子旁還坐著一位帶著強悍與野性氣質的女子,她正是葉白鬆的六護法之一,這幾日,也正是她負責照顧著靈兒。她抽著煙,歪著著頭看著走來的水之音。
靈兒快言快語道:“老大,這個地方的料理好好吃,而且這裏有很多奇怪有趣的東西。”
水之音沒有理會她而是緩緩地說:“靈兒,我們今天要離開這兒。”
“啊?為什麼啊?”靈兒似乎很不滿,憤憤地說道:“不要嘛,人家還沒待夠呢!”
水之音沒有再說什麼,神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靈兒熟知他的脾氣,即使此刻她撒嬌鬧情緒,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於是她也不再作聲,看著腳下,不住地亂踢。
“靈兒聽話,幫姐姐要兩杯雞尾酒好嗎?”女子說道。
靈兒猛地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向吧台。
水之音望著那遠去的嬌小背影,眼睛中似乎流動著難以言喻的神色。
“真是個幸福的小女孩啊,沒有經曆殺戮,沒有經曆傷痛,也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如此的時代,竟還有這樣天真可愛的小女孩。真是血染戰土上一朵美麗的小百合。”女子說著,眼睛中充滿著羨慕。水之音仍舊無言。她接著說:“對了,一直沒有自我介紹過,我叫朱萱。我真是很羨慕她,美麗的花朵總是有圓頂的嗬護才能永續它的美。她有你這樣一位溫柔的男子愛護,真的是很幸福。不像我,為了愛拋棄一切,又因為自己的雙化人身份而被一切所拋棄,最後連口口聲聲說愛我的那個人也迫於壓力把我交給他人隨意處置。”朱萱的麵容悲傷,她猛地吸了一口煙,借著歎氣將其吐了出來,又搖了搖頭望著遠處那個活潑的身影。
“如果真的會有一名願意為我而死的男子,即使讓我拋棄世界甚至讓世界拋棄我都無所謂。”朱萱說著,她看了看即將燃盡的香煙,將其熄滅。
秒針的腳步正在嘀嗒嘀嗒地疾跑,然而,它的速度卻也不及呼嘯在空中的炮彈那噩夢般的聲音。轟——轟——轟,連續的爆炸聲如雨聲一般密集,整個雙子崖振顫了起來,內部的基地同樣抖了起來,天花板和牆壁都開始著剝落。
水之音很是平靜,仍舊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而朱萱卻猛地跳起,驚恐地看著四周,一下子直衝大殿而去。靈兒似乎也有些害怕,一步一步挪向水之音。
炮擊停止了十秒,而後更猛烈的轟鳴聲響遍了整個基地,不住地在牆壁間反射嚎叫。一塊巨大的岩石從頂上墜落,靈兒猛地抬起頭,卻似乎已經很難躲避。一道白光閃過,水之音憑著自己左手凝出的銳利冰柱切碎了落石,右手抱起靈兒衝出了休息室。
“跟緊我。”水之音說道,放下了靈兒。他一步步很是穩健地踏在走廊之中,看樣子,似乎也要去大殿方向。
咚!咚!巨大的聲音響徹整個基地,好似一名巨人揮舞起巨大的錘子有節奏地轟擊著雙子崖。不一會兒,炮擊似乎停止了,遠遠地,沉悶的兵器碰撞聲和喊殺聲在耳邊若隱若現。
水之音停在了那扇巨大的紅色拱門前。大門又一次地無聲開啟,等他進入,又無聲地關上了。大廳仍舊空蕩蕩,地上卻增添了很多的碎石。葉白鬆背對著他負手而立,站在他身旁的正是黑岩,他看著水之音,眼神中卻似乎閃過絕望。一刹那,四個黑影從各處飛至水之音的身旁,四把刀劍死死地架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水之音仍舊冷靜如常,一毫也沒有挪動。
“水之音!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外邊的軍隊是你引來的對不對?”朱萱怒吼著。
“放開他!”葉白鬆說道。
四個人有些驚訝,僵在那裏不知所措。
“放開他!”葉白鬆這一次大喊道。
“可是…”朱萱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被葉白鬆送來的眼神所打斷。她的背後冒出了冷汗,恐懼好似從脊髓中流出。
“屬…屬下遵命。”她沒有底氣地說著,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與周遭的三人一起放下手中的兵器。
“如果他真的想要我的命也不用等到這時候。我信任水之音先生,他絕不是這種人。”葉白鬆道。
“是的,我也相信。”黑岩跟著說道。
“那外邊那些軍隊難道是從天上降下來的?”朱萱仍然氣不過,喊道。
“大概有叛徒吧。”葉白鬆很平靜地說道。
“叛徒?怎麼可能?”朱萱很驚訝,不解地說道。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的,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終於來了。”葉白鬆的語氣裏明顯地包含著悲傷,他接著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對水之音先生說。這裏就交給你了,黑岩。”
“是,屬下遵命。”黑岩答道,示意其他四人出去。
但是,五個人嚴肅地立正,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黑岩道:“能與您一起並肩作戰這麼久,是我們的榮幸!”
葉白鬆沒有回頭,手輕輕地在太陽穴上一點,揮了一下,道:“我也是,感激各位多年來的盡心盡力與幫助,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五人齊聲答道,接著依依不舍地推出了大殿。
門又一次地開啟關閉,天花板上也不停地掉落著一些碎片。整個大殿一片死寂。葉白鬆一閃,出現在了靈兒的身後,一個手刀將她打暈,輕輕地將她放在地上。水之音仍然沒有動聲色。
“就如我所說,總會有這麼一天,夢魘隕滅的這一天。”葉白鬆長歎一聲,似乎想要將自己對命運的不滿一同吐出,接著說道:“你知道嗎?其實雙子崖根本就是名不副實。在兩崖的中間,根部的地方還存在著一個非常矮小的山崖。但是,兩崖每年都會相向傾斜,過不了幾年,中間的小崖便會被夾得粉碎。在夾縫中求生最終隻會粉身碎骨!”
他踱了幾步,悵然地說道:“我出生在一個大富之家,是私生子,父親為了更高的位置遺棄了我們母子兩個。我在母親病故後四處遊曆,找到了許多和我一樣的雙化人。當年的我年輕氣盛,組建起夢魘軍團的雛形,之後經常混入戰場,給異化與進化軍製造麻煩,以便挑起兩者更大的紛爭與仇恨,這樣才有利於我們的壯大。就像在魚腸穀的一戰。其實,有些事情你根本無法想象,痛苦分為多種,有一種你卻永遠沒有機會了解。雙化人,擁有著進化與異化的兩種能力。可是,即使這樣他們不叫做天才,更不叫做神,而是叫做…”
“怪物。”水之音答道。
葉白鬆笑了笑說道:“是的,這些人被別人稱作怪物。童話故事中,怪物的命運永遠是被人打碎甲殼,切斷尾巴,最後在眾人的刀叉下被烈火焚燒。夢魘軍團也一樣逃不過這樣的命運。我們一直奮戰,卻實際上是在逃避現實。年少的我不相信命運的安排。如今,我也隻能相信,命運的安排永遠是逃不掉的!”
此刻的水之音或許想要辯解些什麼,但是,葉白鬆的話語是這樣的悲傷,令水之音覺得沒有那種痛苦的經曆,的確是沒有資格去做出任何評判。他隻好繼續無言,聆聽著眼前這個一步步走向絕望邊緣的人。
火光、血跡、屍體,整個基地已經成了戰場。每一個房間,每一條走廊似乎都彌漫著硝煙與殺氣。高大的白崖已經被打得千瘡百孔,基地裏的人血從孔洞出流了出來,漸漸將兩個白崖染得血紅。血腥的氣味飄蕩在雨林中,令野獸們異常興奮。
一隊兵士擁擠在走廊中,眼睛不停地注視著四周,搜尋著一切可能出現的雙化人,連續的殺戮已經讓他們紅了眼,成為一隻隻發泄殺欲的猛獸。細弱的呼吸聲流露在空氣中,一隻野獸似乎嗅到了四周存在的恐懼。果然,一個女子從房間中衝了出來,沒命地向前跑去。然而,一堵看不見的牆憑空出現了,女子一下子撞在牆上跌倒在地,驚恐地看著身後那一群比怪物更加醜陋的野獸。打頭的那個人淫笑著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她痛苦地掙紮著,更加恐懼地看著他手中那柄透著寒光的彎刀。然而,在這千鈞一發之刻,一陣風莫名地從遠處襲來,接著,橘紅色的烈火擠滿了整個走廊,一把燒死了打頭的那個男子。朱萱跳了出來,護在女子的身前,說道:“你快走!”女子似乎受到了太大的驚嚇,連感謝都忘了說,沒命地逃走。
朱萱眼睛中的怒火越來越旺,背後撲出一對巨大的翼。她猛地運力,燃燒在屍體上的火瞬間又熊熊燃起,而且變成了兩隻凶惡的貓,一下子竄向前去,撲進人群。而朱萱集中了所有精神,巨大的翅膀飛命舞動,兩隻火貓的身體就這樣膨脹了起來,布滿了整個走廊,而她翅膀所扇出的狂風不住地在周遭的牆壁上留下著割痕。猶如利刃般的風,如同火山一般的烈焰就這樣換來了對麵兵士們痛苦的哀嚎聲。
然而,不知何時,鮮紅的血從朱萱的嘴中流淌了出來,她掙紮著轉過頭看著身後,兩個男子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而兩把長劍貫穿了她的心髒。隨著長劍的抽出,她痛苦地吐了一大口血,雙手捂著胸口跪倒在地。隨著她意識的消失,她的身體也漸漸地不再動了,隻有一雙流著血淚的雙眼仍舊不願閉起似乎仍舊訴說著命運的無奈……
六護法之一的褐峰滿身鮮血,奔走在走廊,一路上已經經曆了數次大小惡戰,他負責搜尋幸存者,指揮他們逃離。然而,在一個寬闊的路口處,他迎麵遇到了德戴克和他的跟班法布加。法布加是個體型巨大且肥胖的男子,一臉的憨態,手裏拿著一個大錘。褐峰停了下來,大口地喘著粗氣,不住地打量著麵前的這兩個人。他思索著,這兩個男子能夠到達這裏而身上竟沒有染上一滴血,而且那個胖子的似乎力氣很大,另外那個氣度不凡很有壓迫感。於是,他腦海深處葬身於此的念頭正在膨脹。
他穩定了一下情緒,緩和了一下氣息,準備放手一搏。他一用力,全身的薄薄麟片一瞬間都變成了銳利的刀鋒,他飛一般地衝到路口的正中間,雙手運力,大喊一聲:“重力!”
刹那間,頂上的剝落似乎更加快了起來,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更加壓抑。他拖著兩個長滿刀鋒的手臂向著德戴克衝去。然而一瞬間,德戴克身前的地上出現了一麵土牆。雖然褐峰奮力的一拳打得土牆亂石橫飛,但是,整個土牆卻巋然不動。
“原來這就是你的能力。”德戴克說道,又用眼色示意法布加。
法布加幾步就站到了德戴克身前,一個大錘趕走了褐峰。
褐峰向後閃躲,似乎很是驚訝,大喊道:“為什麼!這裏現在可是三倍的重力啊,你為什麼不受影響?”他站在原地繼續發力,臉上青筋暴起,臉色像燃盡生命般痛苦,大喊著:“四倍!”
接著,他衝向法布加,銳利的刀鋒直指他的肚子。可是,那巨大的錘子迅速而下,重重地將他擊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神大喊著驚訝,他做夢也想不出為什麼在四倍的重力下這個肥胖的人還能活動自如。
法布加把他抓了起來按在牆上,此刻,整個空間裏的重力似乎又恢複如常。褐峰麵色有些釋然,等待著下一刻的死亡。
“告訴我,水之音在哪裏?”德戴克問道。
“水之音?莫非你是六質會的?”褐峰問道。
“正是。”德戴克說。
“哼!死在你們手上我也無話可說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動手吧。”褐峰堅毅地說道。
“法布加,放開他,他是死士,再怎麼逼問他也不會說的。”德戴克說著向前走去。
法布加輕輕放下褐峰,追著德戴克而去。
“水之音在大殿。”褐峰道。
“多謝。”德戴克說著,卻沒有回頭。
褐峰靠坐在牆邊休息,似乎很不理解德戴克的行為,卻又莫名地產生了欽佩。然而,一個一襲黑色的人站在了他的麵前。褐峰已經耗盡力氣,沒有力氣再抬起頭,因此根本沒有看到對方的樣貌,僅僅看到了他的胸前繡著一個做工精美的白龍。這一切,就是他臨死前所看到的場景了。一柄長槍刺進了牆壁,也貫穿了他的心髒,鮮紅的血液一滴滴地墜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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