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6 更新時間:10-10-07 20:13
前記:
很多年前,我相信,什麼都可以擁有,什麼都可以長久;
很多年後,我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注定隻能成為某種紀念。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你是我悄然寂冷的歲月裏,不慎遺失了的一地芳華。
正文:
陶桃毫無防備地被他擁入了懷中,清冽的男子氣息一下子占領了她所有的感官。
可能是剛剛喝了不少酒頭有點暈,她抬手想要揉一揉額頭,許逸塵卻以為她是想要掙紮,收緊胳膊更加牢固地把她束縛起來。
陶桃惱了,伸手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許逸塵吃痛悶哼一聲,卻仍沒放開。
“許逸塵,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時至今日,此時此刻,許逸塵終於明白自己這些年一直尋覓,內心卻一直缺失的是什麼。
-七年前-
“我叫陶桃,”她走到講台上拿起粉筆刷刷幾下,把名字寫到黑板上,然後帶著一臉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轉過身來,眉梢眼角上都是笑意,“媽媽懷孕的時候特別愛吃桃子,所以我就叫了這麼個名字。”
下麵的同學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就連一向性子清冷的許逸塵都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眼神裏有了一抹淡雅的柔和。
這是進入高中的自我介紹,之後陶桃迅速地和班裏的一種人打成了一片,但這些人卻不包括那時的許逸塵。
即使在一個班裏,但兩個人本身就麼有什麼交集,性子又天差地別,所以這也沒什麼奇怪,於是每個人在自己的小世界滋滋潤潤地活著。
但上天凡事都有自己的安排,之後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準。
半年以後,班主任一紙詔書把兩個人安排成了同桌。
隻是單純送成堆也罷了,照樣可以你當你的向日葵,我做我的仙人掌。但是偏偏有一天,許逸塵從外麵回來看到自己凳子底下有一個粉色的信封,他撿起來下意識地看了看封麵。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裏的信封被人一把奪過去,他抬眼望過去,隻見自己的同桌陶桃同學渾身燃燒著憤怒的小宇宙,一張小臉紅通通的,大聲斥責道:“你這個人還真是惡劣!”
他本著“女人可以無理取鬧,男人必須保持微笑”的紳士風度要求不打算跟她一般見識,奈何陶桃同學很是不懂見好就收的道理,繼續難養道:“目中無人的家夥!討厭鬼!!”
她一把推開他,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許逸塵雖然生性淡然,但並不是毫無脾氣的,雖沒說什麼,但心中也難免有些不悅。
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之後幾天兩個人一直相敬如冰,直到有天自習課,她突然遞過來一張字條給他。
“把你外套借我行嗎?”
他側眸看她,一時不是很明白原因。但看到她強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掩飾著尷尬也就明白了。
算了,大人不計女人過。
遂從抽屜裏拿出外套給她,見她要係在腰上又淡淡說,“衣服夠大了,穿上吧。”
雖然沒有繼續看她,但他好像感覺得到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才穿上,然後聽到她輕道一聲“謝了”便飛快地跑出去。
他低頭做題,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但是那張字條卻沒有被順手扔掉,而是特別夾進了一本參考書裏,日後兩個人熟稔之後又被她翻出來毀屍滅跡。
外套事件以後兩個人迅速要好起來,這一轉變當然驚倒不少看客,但兩個人都是我行我素慣了的,也不覺得有什麼。
有天陶桃回過頭想要問他一道題,卻正好看到許逸塵淺睡的側臉,那清秀精致的眉目間似乎還帶著與生俱來的冷傲與疏離,卻比平日裏添了一份孩子氣。
陶桃的心一點點柔軟起來,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那眉眼如畫,卻鬼使神差拿食指在他眉尾用力一戳,讓他吃疼驚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前幾秒鍾眼神尚有些迷離找不到焦距,待看清眼前人以後,悶笑道:“你還真是暴力啊。”
“那是自然。”她揚起下巴,不以為杵反以為傲。
這一晚她回去,日記本上隻多添了幾個字。
墨染之,寂如畫。
六個字,寂寞地佇立在一大頁白紙上。
她反反複複拿出來看,心情忽然憂傷起來。
之後一切,依然如昨。
大大咧咧沒心沒肺,隻偶爾仿佛帶了點若有若無的憂傷,隻差沒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外加流下兩滴鱷魚淚。
鱷魚淚,這還是許逸塵的說法,意指文學小青年頹廢路線是多麼、多麼、多麼的不適合她。
她瞪他一眼,從此把郭小四小朋友打進冷宮,翻出數學物理化學題來做。
他摸摸她的頭,以為孺子可教,特嘉許之。
那時候的她還留著短短的娃娃穗,愈發襯得一張沒長開的蘋果臉像個小孩子,所以他一直無法理解那些前赴後繼的男同胞是怎麼對一個小孩子動了心思的。
想當初他們“結仇”還是因為她誤會自己偷看她情書的說。
上麵寫什麼來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哪裏夭夭哪裏灼灼哪裏的華?為什麼他隻看到一隻青澀的小桃子?
現在他才感慨,是當時自己眼光不好,錯過了她一路青青澀澀的成長,錯過了曾經隱隱約約卻被自己視而不見的那麼多慌慌張張的甜蜜。
高中畢業以後她選擇了北國的T大,遠遠地離開了這座生她養她的南方水城,四年來一直鮮有音訊,直到這次同學聚會他們才見麵,算一算竟是生生隔開了四年。
他恨她對他殘忍無情,怨她當初不告而別,怒她之後杳無音信。但是,更加感激可以再見到她,能夠再有機會彌補當初無意中的錯失。
乍再見時,他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已漫長的發微卷著垂在肩上,五官也已經長開變得成熟精致起來,渾身的嬰兒肥都消失無蹤——她已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由一個小孩子變成了一個小女人——她看著他的眼神有些遙遠,竟真正帶了幾分陌生疏離!
那張明豔生動的臉已經被時光重新雕刻打造,跟記憶中的那麼不一樣,他卻感覺自己的心慢慢、慢慢蘇醒了過來。
同學聚會的包廂外麵,他緊緊抱住了她,抱住了四年來一直尋覓卻無所得的東西。他的心忽然跳得狂野。
仿佛極度的寂靜,又仿佛極度的喧囂。時間如同停留在這一刻,讓一切變得雋永。
她在他懷裏安靜得像個洋娃娃,既無推拒也不回應,直到她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要推開他,許逸塵卻故意不放手,她無奈隻能把手機舉到他背後看短信息。
瞬間,她的笑容隱去,堅定而又堅決地推開他。
許逸塵不好繼續為難她,隻順手拿過她手機看了一眼,隻這一眼,他的心迅速沉下去。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什麼話。
許逸塵靠在牆上,拿出煙準備抽,卻看到對麵的陶桃退後了一步。他皺了皺眉,卻還是收起煙,似笑非笑地睨著她,道:“小妖?”
那個人,稱呼她,小妖?
還真是陰魂不散的“桃之夭夭”!
沒見到意料中她不自然的神色,相反,她的淡然卻讓他不自在起來。
“今天我來就是為了跟過去說一聲再見的,”她眸中是他不熟悉的色彩,“我們去外麵咖啡座說吧。”
他沒有異議,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她似乎都欠他一個解釋。
走出酒店,秋後涼薄的雨氣撲麵而來。
她在前麵走著,自信大氣,早沒了當初蹦蹦跳跳的樣子,他在後麵看著卻隱約有些惆悵。
經不過似水流年,逃不過此間少年。一切都變了。
“四年前我不告而別,是因為不想親眼看到你和別的女生在一起。我那時候喜歡你,但是你卻毫無察覺……或許不是毫無感覺,而是因為給不了回應所以就下意識地回避了。”
她的話說得很慢,人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許逸塵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打斷她。
“高三的時候我們不再同桌,你笑著說……”
說,小丫頭片子,緣盡於此,莫再強求。
“說了句無所謂的話,”她淡淡笑了笑,仍沒看他,“我那麼難過,你全然看不到,之後待方晴與我並無二致,我的心漸漸涼了,已經打算考到外地去不再見你。”
她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精致美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微抿的唇泄露了心底的一絲情緒。
“填誌願表的時候,我又一次問你那兩句詩寫得怎麼樣,你……”她停頓了下,回過頭來靜靜看著他,“你說,還行。”
那時他隨便地看了眼,敷衍地說,還行,然後就去和別人討論誌願表的事情去了。
那是什麼詩來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許逸塵,我以前太孩子氣,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對不起。”
他喉嚨裏澀得說不出話。
說什麼呢?他懂得太遲,早已失了與她並肩前行的資格;他傷她太深,於是終於、其實早就失去了她。
她在桌子下麵回信息給溫陽。
“墨香沉沉,已歸昨日。”
片刻後手機屏幕亮起來。
“小妖,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她的臉漸漸紅起來,臉上是掩也掩不住的明媚笑意。
有些事,一轉身就是一輩子。隻是她並不是一個容易放得下的人,溫陽一直知道“墨染之,寂如畫”的存在,卻用了陽光的溫暖讓自己漸漸沉溺,讓自己知道是時候告別過去,習慣新的味道新的人新的生活。
再見到許逸塵,依然的飄逸出塵,依然的風華清傲,依然的清雅淡然,可是,自己卻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青澀卻美好的心情,反而懷念著另外一個人的朝氣和深情。
那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放下了。
用一個擁抱,為過去做一個結尾。從此,天涯。
手機屏幕再度亮起來,新信息。
“我在外麵。”
就知道你不放心我見他!陶桃哼了一聲,還非裝什麼大度,剛剛還說讓我快回去,自己還不是追了來?
陶桃望向窗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溫暖耀眼的人。
許逸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歎一口氣,聽到咖啡廳裏有個寂寞的聲音唱著《And-so-it-goes》
那些,往事
那些,我們曾經
疼痛的往事和眼淚
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輕輕一碰
如風潰散
一年一年
漸行漸遠
我輕輕閉上眼
直到什麼也看不見
隨風去吧,隨風去吧
就這麼,散了吧
他慢慢起身離開,方才坐過的位置有一張字條。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
桃子,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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