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運  Ⅷ 神佐

章節字數:10593  更新時間:09-10-05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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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神殿。

    鬼佑站在大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原本是打算找個人一起來的,可是禦影整天都很忙的樣子,墜影又萬事不理,天祈和火夕也整天的不見人影,好不容易拉了水澈來,走到半路她又突然說要幫天祈調藥扔下鬼佑自己走掉了。鬼佑一個人可不敢進去,可是手裏拿著水澈交托的藥說是務必要讓伴風服用,而且五神殿的人鬼佑差不多都見過了——除了在外旅行至今未歸的神佐——不見伴風也好像說不過去——雖然上次見過一麵但那時伴風處於昏迷中見了等於沒見。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鬼佑隻得鼓足勇氣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不就是去見個人嗎,沒什麼好害怕的!

    走到伴風的睡房前,鬼佑用力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敲門。

    “咚咚。”

    ……

    沒有回應。

    也許她沒聽到吧!鬼佑自我安慰著,又敲了敲門,敲門聲比上次大了點。

    “咚咚。”

    ……

    還是沒有回應。

    或許她睡著了吧?鬼佑再次自我安慰,耐著性子再敲。

    “咚咚。”

    ……

    仍然沒有回應。

    該不會出去了吧?鬼佑有點鬱悶了。不管了!再敲一次,如果真的不在就走吧!

    “咚咚。”

    ……

    果然不在啊……鬼佑剛準備走人,裏麵突然傳來伴風略顯冷淡的聲音:“進來,門沒鎖。”

    原來在家啊!鬼佑鬆了口氣,然後又開始納悶了:既然在家那為什麼剛才不開門呢?

    聽到如此客氣的敲門聲伴風有點驚訝——天祈火夕是直接踹門進來的人,水澈禦影雖然會敲門但也隻是客套性的敲一下然後就會自己開門進來,墜影雖然經常會通過空門外出(蝙蝠俠:注意注意了!!前麵也提過,千草她為了防止魔導士們搞破壞而建立風水火地四神殿結成結界切斷與外界的聯係,但並沒有完全與外界失去聯係——風神殿就是五神殿與外麵的魔法學院聯係的入口。毛毛蟲:風神殿有裏門、外門以及空門三個出口。裏門是其它四神殿進入風神殿的入口——鬼佑進入風神殿找伴風就是通過裏門;外門是外麵魔法學院的人進入聖域的入口——一般情況下隻有各魔法學院的院長及副院長才有這種資格;空門是位於風神殿空中的結界出入口——目前為止隻有墜影一個人是使用空門出入五神殿的,因為隻有他擁有能飛行的幻獸——天馬阿斯蘭諦。)但也從來不會光顧這裏,隻有神佐會老老實實的敲門敲到她喊“進來”為止,但他會一邊敲門一邊不停的大發牢騷。所有的人都不可能,那麼就隻剩下最近才剛回來的淩夜一個人了。

    當門打開時,伴風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你是淩夜吧?”

    “啊,嗯……”鬼佑怯怯的點頭,伴風那張略顯冰冷的臉讓她害怕,“伴,伴風阿姨,您,您好……”

    伴風躺在床上,麵前攤著一本厚厚的書。蒼白的臉色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剛剛大病初愈。

    “找我有什麼事?”伴風的語氣像個冷冰冰的機器人。

    “那個……”伴風冷漠的態度讓鬼佑感到不知所措,“我,我……啊,那個……水澈阿姨讓我拿藥來給您……”

    “放那吧。”伴風指了指床頭的小木桌,以為她沒什麼事了便埋首繼續看書。

    鬼佑老老實實的把藥放到指定地點,然後站在床邊尷尬的看著正埋首看書的伴風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

    伴風感覺床邊有人抬頭見是鬼佑不禁皺眉:“你怎麼還沒走?”

    “啊……那,那個……”伴風的話讓鬼佑倍感尷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得沒話找話的說,“那個……伴風阿姨的傷已經好了嗎?”

    “這點小傷還死不了人。”伴風頭也不抬的淡然回答。

    “是,是嗎……”鬼佑又找不到話題了,尷尬的沉默了一會,看著伴風略顯蒼白的臉無意識的脫口而出,“其實身上的傷很容易治好的,但心裏的傷就不容易治好了……”說完就愣住了:咦?我幹嘛說這種話啊?不過電視裏倒是經常這麼說來著——我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鬼佑胡思亂想著,突然發現伴風正抬頭看著她,嚇得慌忙捂住嘴,好半天才特尷尬的低頭道歉,“對,對不起,我又說錯話了……”最近怎麼回事啊?!怎麼老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心裏的……傷嗎……”伴風下意識的用手指摩挲著書頁,回眸望向窗外。

    ……如果人死了,一定會有人為他傷心的……

    突然想起禦影的話,還有他當時的眼神。伴風輕笑,甩了甩因回憶而有些疼痛的頭,幽幽自語:“人,真的很麻煩。”

    “伴風……阿姨……?”她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怪怪的?

    “你說,”突然回頭看向鬼佑,伴風波瀾不驚的問,“明知有些事做了會後悔,人為什麼還是會去做?明明不做的話心就不會痛了可為什麼還是會去做?”

    “這個嘛……”鬼佑不知該怎麼回答,尷尬的搔搔頭,吞吞吐吐,“嗯……我想啊……大概……是不想後悔才做的吧……可是做了之後才發現比當時更後悔……因此而心痛……可是,如果不做些什麼的話,我想……心一定會更痛的吧……因為不知道結果如何,所以,即使是錯的也想去碰碰運氣……後悔也好心痛也好,總比幹坐著什麼也不做讓自己更後悔更心痛要好些吧……嗯……我……是這樣理解的啦……”應該沒有說錯什麼吧?

    “是這樣嗎?”伴風嘲諷一笑,“做什麼事都隻是想讓自己的心好過一點。人,真是這世上最自私的生物。”

    “是,是嗎……”鬼佑幹笑——她實在無法理解伴風的想法。其實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還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呢?順其自然不是更好?這樣想著,鬼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伴風阿姨……您知道……爸爸的心髒是怎麼受傷的嗎?”

    “心髒?”伴風皺眉,“問這個幹什麼?”

    “啊……那個……”鬼佑被伴風警惕的眼神嚇住了,“我,我,我……我隻是……隻是……有點擔心……而已……”

    伴風沉默的盯了鬼佑一會,扭頭看向窗外:“雙子詛咒。”語氣淡然。

    “啊?”鬼佑沒聽懂她的話。

    伴風沒有理會鬼佑,望著窗外的浮雲回憶著緩緩陳述,語氣完全的公式化:“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聽說捷國有個所謂的‘雙子詛咒’,意思是如果生下雙胞胎,先生的那個將帶來幸福,而後生的那個將帶來災難。所以捷國人一旦生下雙胞胎就會把後生的那個殺死以避免災難。”

    鬼佑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伴風幹嘛突然說起這種事。捷國人還真是殘忍!鬼佑心想。

    伴風突然回頭看向鬼佑,終於說到重點:“禦影和墜影就是捷國人。”

    鬼佑突然明白了伴風的意思:“您,您的意思是……?!”天哪!不會吧?!

    伴風點頭,繼續話題,語氣依然平淡:“他們的母親不忍心殺死墜影就偷偷把當時還是嬰兒的墜影放入竹籃順水漂走了。”停頓了一下,伴風皺了皺眉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後來呢?!”鬼佑聽得著急了。

    “我不是當事人,後來的事並不清楚。”伴風一臉冷漠,“後來好像他們兄弟倆陰差陽錯的走到了一起成了朋友,然後知道真相,然後他們的父親要殺了墜影,禦影為了救墜影便把匕首刺入了心髒。事情就是這樣。”對不太確切的事伴風越說越不耐煩,幹脆草草結語。

    “原來爸爸是為了救墜影叔叔啊……”鬼佑喃喃自語,突然看向伴風,“伴風阿姨您說,救了人是不應該後悔的不是嗎?”

    “那要看救的是什麼人了。”伴風一聲冷哼,“像墜影這種人就根本不值得救。”

    “伴,伴風阿姨……?”鬼佑愕然,她不明白伴風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禦影為了救他而使心髒受傷,又不顧傷未治愈冒著大雨帶他逃出捷國,結果落下病根。捷國稱為騎士之國,捷國的每個男子都會劍術。禦影從小就被稱為劍術天才,但卻因為心髒受傷無法承受劇烈的運動而荒廢了劍術;好不容易學會了魔法並開始喜歡上魔法又因為心髒受不了施魔法時對身體造成的衝擊而隻是學了點皮毛便不得不放棄。如今的禦影除了幫天祈處理一些簡單的事務外根本一無是處,如果他離開五神殿就隻能是個廢物。——如果你是禦影你會怎麼想?你還會認為救了墜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我不知道……”伴風冰冷的語氣讓鬼佑不知所措。火夕阿姨曾經說過伴風阿姨討厭墜影叔叔,現在看來是真的呢……可是,可是……“墜影叔叔他,墜影叔叔他……”記得火夕曾大罵墜影是個“戀兄情結的變態”,鬼佑出於好奇去問過水澈為什麼火夕要這樣說墜影,水澈淡然的說那是因為墜影是個冷漠得從不管別人死活的人,卻可以為了禦影而甘願去死。

    ——為什麼?

    ——大概他覺得對不起禦影吧。

    當時的鬼佑並不明白水澈這句話的含義,然而現在,她懂了。

    “墜影叔叔他……並不是個討人厭的人啊……”

    “並不討人厭?”伴風一聲冷哼,“千草陛下把他救回普麗西拉,他不但不知道感恩還一直仇視千草陛下;他明知道禦影喜歡天祈還插進來攪局,害得他們倆差點無法在一起;千草陛下希望我們五守護神能保護五神殿的安全維持普麗西拉的和平,他卻一天到晚的往外跑完全不把千草陛下的囑托當一回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這樣的人你還認為他不討人厭?”

    “不是的,不是的……墜影叔叔他,他……”想到墜影,想起與他相處的種種,鬼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雖然與墜影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她並不討厭他,她不明白,為什麼大家要如此討厭他。他是個好人啊!鬼佑在心裏大聲嘶喊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不知道該如何為墜影辯解,更不明白她一直都尊敬的爸爸為什麼要後悔。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鬼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風神殿的。走在路上,她一直在想伴風說過的話。然後,一種無力感尤然而生——為無法替墜影辯解的自己懊惱,為無法理解禦影想法的自己難過,為做不了任何事的自己沮喪。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意願行進著,我到來之前是如此,我到來之後依然如此。什麼也沒有改變。我根本無法做任何事。我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不要去想些有的沒的,為找尋自己活著的意義而活……

    活著的意義嗎?……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這個國家的公主、將來的女王?可是我又能為這個國家做些什麼呢?

    ……我最煩你這種有事沒事就把“對不起”掛在嘴邊的人了。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說“對不起”所有的問題就都可以解決了?還是認為隻要擺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樣子別人就都會同情你?……

    是啊!就因為這樣墜影叔叔才會討厭我的吧!可是墜影叔叔,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想好好表現自己,想得到所有人的認同,想證明我的存在是真的有意義的。可是,我到底能做什麼?這個世界真的有我能做的事嗎?

    淚,模糊了鬼佑的雙眼。

    ……曦希望你能夠快樂……

    對啊,不能哭不能哭!即使難過也不能哭,這樣千刹會難過的!鬼佑用力抹掉眼中的淚。千刹……鬼佑抬頭望天,你說我現在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天祈,”禦影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該吃藥了。”

    “噢!”坐在桌前的天祈聞言立馬起身準備接藥,卻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禦影慌忙跑到她身邊:“天祈,你怎麼樣?!”

    “沒……”天祈剛想安慰他,一陣猛烈的咳嗽阻止了她說話,天祈用力捂住嘴不停的咳嗽著,禦影不安的輕撫她的背。終於,咳嗽停止,天祈舒了口氣,剛想安慰禦影,卻見他一臉恐懼的盯著她的手。不安的看向自己的手,手心的殷紅讓她一陣眩暈。

    “天祈……”緊握住她的手,禦影好害怕她會就此從他眼前消失。

    “沒事,隻是吐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天祈強笑著安慰他,卻發現自己的話連自己聽來都如此無力。

    “天祈,”禦影終於忍不住擁她入懷,強忍難過在她耳邊低語,“別擔心,有我在你的身邊。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嗯,我知道……”天祈伸手回抱他,雖然知道這隻是安慰的話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因為,眼前看起來如此高大的男子是如此的脆弱無助,盡管他從不把他的脆弱他的無助表現出來,可是,她知道,他比她還要脆弱還要無助,“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摧眠似的喃喃自語,想借此麻痹自己、騙自己相信一切真的能好起來。然而,一切真能如願嗎?

    淚,悄悄滑過天祈的臉頰……

    聖神殿。

    鬼佑剛準備開門進房間,便看見了剛好開門準備出來的火夕。

    “火夕阿姨?!”鬼佑一臉詫異,“您怎麼在我房裏?——找我有事嗎?”

    “啊……”火夕的表情不太自然,“是……有點事……”轉身回房。

    “哦……”鬼佑跟著火夕走進房裏,順帶關上門,見火夕早已反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趴在椅背上表情呆呆的似乎有什麼心事便拉張椅子坐在火夕對麵,“火夕阿姨,出什麼事了嗎?”

    “啊?”火夕聽到有人叫她,回神見鬼佑正愣愣的看著她便含糊的回應,“嗯……”繼續趴在椅背上想心事,突然想到什麼看向鬼佑,“哦,我來是拿衣服給你的。”

    “衣……服?”鬼佑茫然。

    “嗯……為明天準備的衣服……”火夕表情怪怪的瞟了眼疊放在鬼佑床上的衣服,語氣消沉。

    “明天?”鬼佑想不起明天有什麼事要做,“明天怎麼了嗎?”

    “明天啊……”火夕表情難看的盯著鬼佑,在鬼佑疑惑的再次想發問時又突然移開視線,閃爍其詞,“總之……明天你去正殿就知道了!”

    “正……殿?!”聽到這個鬼佑更疑惑了。聖神殿裏隻有議政廳和正殿是接見外麵魔法學院的人的地方。而一般情況都是在議政廳會麵,正殿連皇室成員都極少去,而且除了擁有聖水晶的繼位者及五守護神外其他人不經允許是禁止入內的(蝙蝠俠:這些亂七八糟的規定都是千草繼位後製定的,說什麼為了防止魔導士叛亂,又是設結界又是搞這搞那的,還專門搞了個議政廳和正殿來,還隻允許各魔法學院的院長和副院長入內,又硬行規定除了擁有聖水晶的繼位者外其他皇室成員在繼位前一律不允許會見外人——不過這也為隱瞞淩夜失蹤的事提供了條件——也不為那些不能繼位的人想想,真是~雖說千草是為了安全著想,但這未免也太大題小做了點吧,對不對,毛毛蟲?毛毛蟲:……),鬼佑就被嚴令禁止入內,現在卻突然說要她明天去正殿?!難不成出什麼事了?鬼佑開始感到隱隱的不安,“火夕阿姨,明天……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明天啊……”火夕扭頭看向窗外,猶豫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啟齒,幹脆轉移話題,“今天的天氣不怎麼樣呢……”

    “嗯……”鬼佑也看向窗外,“好像會下雨的樣子……希望雨不要下太大才好……”回過頭來恰好對上剛好也回過頭來的火夕的眼睛。火夕看著鬼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火夕阿姨?您有什麼話要說嗎?”今天的火夕阿姨突然變得這麼安靜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啊……沒什麼沒什麼……”火夕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到主題。

    “是嗎……”雖然猜到一定出什麼事了,但火夕不說鬼佑也不好問了。

    火夕不說話鬼佑也隻能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的想心事,突然想到了伴風:“對了,火夕阿姨,您知道伴風阿姨……”一下子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伴風?”火夕緊張起來,“伴風她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沒事!”知道火夕誤會她的意思了鬼佑慌忙解釋,“伴風阿姨她很好,隻是……嗯……火夕阿姨,您說……伴風阿姨她……為什麼那麼討厭墜影叔叔呢?”

    “為什麼啊……”火夕有點頭痛的皺了皺眉,“我也說不大清楚……墜影那家夥有時候的行為也確實挺討人厭的……不過我們也並不是特別討厭他就是了,隻不過伴風她……”猶豫著該不該說。

    “伴風阿姨她發生過什麼事嗎?”直覺告訴鬼佑,伴風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事。

    “伴風她……”火夕猶豫了一會,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便放心的說,“你覺得我們五守護神的性格怎麼樣?”

    “性格啊……”鬼佑想了想,“爸爸很溫和,墜影叔叔讓人看不懂,水澈阿姨很溫柔,火夕阿姨很爽朗,伴風阿姨……”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是不是很冷漠?”火夕接下話茬。

    “嗯……好像是吧……”鬼佑覺得是又覺得不是,感覺怪怪的。

    “伴風她……是個不懂得愛的人……”歎了口氣,火夕接著說,“該怎麼說呢,伴風其實也是很可憐的……伴風是耀夜人,因為母親有病她又不是她父親所想要的兒子所以她們母女倆一直得不到她父親的喜歡。後來捷國與耀夜發生戰爭,戰火燒到了伴風所在的村莊,村裏的人都逃去避難了,而伴風的母親那時很不巧生了場大病不適宜長途奔波,她的父親便拋下她們母女自己逃走了,她的母親也因為父親的拋棄而自殺了……伴風一直守在她母親身邊,在快要餓死的時候被恰好路過的千草陛下帶回了普麗西拉……那時,伴風隻有九歲……因為被自己最親的人拋棄所以伴風變得很偏激,她不肯相信人世間的感情,雖然後來在千草陛下的細心照顧下有了些轉變但她依然不懂得如何去愛人。在伴風心目中,千草陛下是她惟一值得信賴的人,所以她才會一直很討厭不尊敬千草陛下的墜影……你知道嗎,我們五守護神在被千草陛下帶來普麗西拉之前都有自己的名字——現在的名字都是千草陛下後來為我們取的,伴風以前的名字好像是叫……嗯……啊!——荻葉!很好聽的名字吧?是她媽媽為她取的,可是千草陛下為她取名‘伴風’後她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荻葉’這個名字,她說——

    既然我已經被他們拋棄了,他們給我的一切我也要全部拋棄。

    ——伴風真是……”火夕難過的歎氣。

    “五守護神以前的名字都是什麼啊?”見火夕越說越難過,鬼佑忙轉移話題。

    “你想知道?”

    “嗯!非常想知道!”火夕的表情告訴鬼佑,她已經成功的轉移話題了。

    “這個嘛……我呢,因為被千草陛下帶來普麗西拉時還是個嬰兒,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叫什麼,水澈以前的名字呢,叫……夕霧,禦影叫……晨曉,墜影叫……塵淵……”

    “塵淵?!”鬼佑驚叫出聲。

    “怎麼了?”火夕對鬼佑的反應感到奇怪,“有什麼不對嗎?”

    “啊……不,沒什麼沒什麼……”鬼佑慌忙擺手表示沒什麼事,心裏卻暗暗高興了:她記得上次禦影一直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著對不起塵淵什麼的——看來爸爸並不是後悔救了墜影叔叔呢!可是,既然不是後悔救了墜影叔叔,那爸爸到底後悔什麼呢?

    “淩夜?淩夜!”

    “啊?”回過神來,鬼佑見火夕正看著自己,有些奇怪了,“火夕阿姨,又怎麼了嗎?”

    “還問我怎麼了?!”火夕故作生氣的一敲鬼佑的腦袋,“是你自己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才對吧!”

    “對不起嘛~”鬼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真是!”火夕溺愛的一點鬼佑的額頭,突然想到什麼又歎了口氣,“如果拂曉還在的話,應該也和你一樣可愛吧……”

    “拂曉?”鬼佑又一次茫然,“誰啊?”

    “她是伴風的女兒……”火夕有些傷感的說,“其實說起來你不應該叫伴風‘阿姨’,而應該叫她‘舅母’的……”

    “舅母?”

    “她是你神佐舅舅的妻子。”

    “什麼?!”鬼佑嚇了一跳,“不會吧?!”

    “其實當初聽到他們倆要結婚時所有人也都嚇了一跳呢!”想到起以前火夕不禁笑出了聲,“神佐那個小鬼頭從小就一直喜歡伴風,為了接近伴風他硬逼著天祈和他一起學習風屬性魔法,就是想讓伴風當他的導師……可惜伴風一直不理他。為了追伴風,神佐那小子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呢!那時我們大家都蠻支持神佐的,能幫忙的都幫過忙,可惜還是沒有成功,用伴風的話來說就是——

    我對年紀比我小的小鬼沒興趣!

    ——因為這句話神佐陰沉了好一段時間呢!”

    “那後來伴風阿姨是不是被神佐舅舅感動了呢?”鬼佑突然莫名的覺得她這個神佐舅舅應該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沒有……”火夕再次歎氣,“伴風她一直不肯接受神佐……後來他們的事被千草陛下知道了……”

    “外婆反對他們在一起?”鬼佑緊張。

    “不,”火夕搖頭,“相反的,千草陛下找過伴風,說很希望她能成為神佐的妻子……”

    “太好了……”鬼佑鬆了口氣,見火夕仍一臉憂慮不禁好奇,“外婆不是同意他們在一起嗎,有什麼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你也知道伴風她迄今為止最尊敬的人就是千草陛下,所以,就因為千草陛下的這句話,即使不願意,她也嫁給了神佐……”

    “天哪!”鬼佑簡直不敢相信,“為了自己最尊敬的人連終身幸福都可以這樣亂來,這未免也太……”

    “伴風當時隻是說——

    我想知道被愛的感覺。

    ——所以我們當時誰都沒有想其他的。神佐那時真的很開心。我也一直以為他們倆會這樣永遠幸福下去。不過,當時墜影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對神佐說——

    你以為千草真的願意讓伴風做你的妻子嗎?她隻是一廂情願的認為伴風死也不會嫁給你所以才故做好人的同意你們的婚事罷了。

    ——神佐聽到這句話時當場就愣住了,伴風則給了墜影一巴掌,墜影也沒還手,說了句‘好自為之’就離開了,千草陛下也沉默的不作任何解釋……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墜影的話很傷人,但是,我卻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說到這,火夕突然沉默了。

    “後來呢?”見火夕不說話鬼佑忍不住問。

    “後來……”火夕深吸一口氣,“神佐依然熱情伴風依然冷漠,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吧……可是……”火夕皺眉思考著該怎麼說下去。

    “可是怎麼了?”鬼佑急了。

    “他們結婚後不久五神殿裏突然傳出墜影喜歡天祈的謠言,而那時所有的人都知道天祈和禦影互相喜歡著,天祈還打算與禦影在近期內結婚。結果禦影因為墜影而拒絕了天祈。伴風知道後對墜影冷嘲熱諷了一番,墜影則氣得離開了普麗西拉。你也許不知道,在五神殿裏,神佐與墜影走得最近——雖然怎麼看都是神佐單方麵很熱情——神佐因為伴風氣走了墜影而與伴風大吵了一架,然後氣衝衝的搬回聖神殿——神佐婚後搬去了風神殿——但沒過幾天又突然搬回了風神殿……”

    “為什麼?”

    “不知道。他的表情怪怪的,似乎知道了什麼又不肯說出來,也是從那時起神佐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千草陛下,伴風因此還與神佐吵過幾次。神佐搬回風神殿不久千草陛下突然因病退位,神佐繼承王位卻對所有的事都愛理不理的,天祈和禦影便接手幫他打理一切。不久,伴風懷孕,生下了拂曉。拂曉出生沒多久千草陛下便病逝了。那場葬禮辦得很隆重,各魔法學院的院長、副院長都到齊了,可是,神佐卻沒有出席。沒人知道原因,神佐也不肯說出理由。伴風因為這件事一直不肯原諒神佐。至此我們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可那時千草陛下剛剛去世,我和水澈要打理各種事務,禦影和天祈的感情也因為墜影而一直懸著,誰也沒空去管他們的事。幸好當時還有個拂曉,他們倆為了拂曉才一直勉勉強強的在一起。拂曉滿一歲時,墜影回來了,他威脅禦影說如果禦影不肯和天祈結婚他就永遠不再回來……然後,禦影和天祈結婚了。但是所有的人包括禦影仍然認為墜影喜歡天祈……”

    “火夕阿姨認為墜影叔叔喜歡媽媽嗎?”鬼佑試探著問。

    “我?”火夕一愣,隨即茫然搖頭,“我不知道……從小到大,我根本從來就沒有了解過墜影……”

    “是嗎……”鬼佑不再說話,心裏卻突然湧上來一股莫名的情緒——墜影叔叔怎麼可能會喜歡媽媽嘛!喜歡媽媽還不如喜歡素呢!

    素?鬼佑茫然,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法?

    “淩夜?”

    “啊?”回過神來,發現火夕正望著自己,“啊,我沒事,隻是……在想事情而已……火夕阿姨,後來呢?”

    “後來……拂曉三歲那年,你出世了,可是……”火夕突然停頓。

    “可是怎麼了?”直覺告訴鬼佑一定出什麼事了,而且是與天祈有關的事。

    “沒,沒什麼大事啦……”火夕強笑著唬弄了過去,“你出生後,神佐便退了位,由天祈繼位。然後,在你滿月那天晚上……五神殿的人都聚在聖神殿慶祝,大家都喝了酒……因為你睡著了天祈便把你放在房裏,等天祈再次去看你時,你已經不見了。然後,伴風發現有人騎著幻獸強行突破空門的結界逃走了。天祈指揮大家出去尋找,自己則和禦影在聖神殿坐陣。我們找了一個晚上但一無所獲。回到聖神殿告訴天祈,她當時並沒太大反應,隻是平靜的告訴我們不要慌,並要我們對外封鎖消息。當時我們都很難過,天祈要我們都回去休息,伴風擔心拂曉先回去了,水澈和我留下來照顧天祈。然後,我居然看見神佐優哉遊哉的從睡房中走出來!原來神佐喝醉了酒被伴風趕出風神殿便躲到聖神殿睡大覺。我當時認為我們都在找人他卻悠哉的隻顧睡覺一時氣不過就罵了他,禦影勸架也勸不住,最後是恰好回來的墜影罵開了我們。”

    “我記得好像是墜影叔叔找到我的吧?”

    “對。”火夕點頭,“他在空中追蹤,一路追到了雪之森,好不容易把你救下來,說什麼擔心那些劫走你的人還會再來就把你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要16年後才把你接回來,天祈說什麼也不肯,墜影倒好,說完該說的便大搖大擺的走了。天祈氣歸氣,但知道你安全了也鬆了口氣。所有的人都以為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可是……”

    “拂曉出事了?”

    “拂曉失蹤了。大家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伴風發了瘋似的拚命的找,任誰也勸不住。神佐倒像個沒事人似的一直冷眼旁觀著。終於,伴風病倒了,神佐這才和伴風單獨談了一次話,然後,神佐就離開了普麗西拉。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離開,伴風也一直保持沉默……從那以後伴風變得比以前更冷漠了,還說拂曉已經死了讓我們誰都不準再去尋找……真是,看著伴風現在的樣子我都覺得心痛……”

    “伴風阿姨啊……”鬼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明知有些事做了會後悔,人為什麼還是會去做?明明不做的話心就不會痛了可為什麼還是會去做?……

    後悔……伴風阿姨她後悔什麼呢?是後悔嫁給了神佐舅舅還是後悔讓神佐舅舅走了?抑或其它原因?神佐舅舅又為什麼要離開呢?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他與千草外婆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拂曉的失蹤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人又為什麼要劫持我?到底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

    一種莫名的感覺告訴鬼佑,普麗西拉一定隱藏了什麼秘密,也正是這個秘密讓神佐不得不離開普麗西拉;還有墜影,他似乎知道什麼卻一直不肯說出來。鬼佑突然有種強烈的窒息感——普麗西拉,這個地方第一次讓她感到如此恐懼。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

    “淩夜,你覺得……天祈怎麼樣?”沉默了一會火夕突然冒出一句。

    “啊?媽……媽媽?”鬼佑沒轉過彎來,“媽媽出什麼事了嗎?”

    “她啊……”火夕的聲音悶悶的,“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身體差了點,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突然發現自己被鬼佑牽著鼻子走了不覺有些氣惱,“淩夜!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啊,是!”鬼佑被她嚇了一跳,想回答又不知該怎麼回答,苦著臉問,“可是,您要我怎麼回答啊?”

    “就說說你覺得她是個怎麼樣的人。”火夕好心的提示。

    “怎麼樣的人啊……”鬼佑一邊思考一邊回答,“嗯……該怎麼說呢……我總覺得媽媽她比我還像個孩子,很愛撒嬌,很容易生氣,也很喜歡笑……就像個不知道愁是何物的長不大的孩子……跟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多了一個麥芽糖似的小妹妹,反倒一點都找不到‘啊,她就是我媽媽!’的感覺……很奇怪,不過也很有趣……爸爸就不一樣了,爸爸他很穩重,待人隨和,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我常常在想如果哪一天見到淩美,我一定會把爸爸好好炫耀一番的!對了,還有千刹!說不定爸爸會和千刹成為好朋友呢!……火夕阿姨您知道嗎,能夠來到這兒認識大家是我迄今為止最最感到幸福的事了,雖然偶爾會有些不愉快,但是,我真的真的感到很幸福……以前雖然有淩美陪在我的身邊,但我還是會感到寂寞……但是現在不同了,雖然也會想念淩美但即使是一個人我也不會寂寞了,因為我知道我的家人就在我的身邊,我不是孤單一個人了……這種感覺我好想好想永遠永遠的珍藏……火夕阿姨您知道嗎,其實,我是個很貪心的人,即使感到很幸福很幸福了,可是我還是想要更多更多的幸福,所以,我想永遠永遠和大家在一起——是不是有點貪心呢?”鬼佑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淩夜……”火夕越聽越難過,終於忍不住抱緊了她。

    “火夕阿姨?您怎麼了?”鬼佑嚇了一跳。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對不起……讓我就這樣抱抱你,好嗎?”火夕盡量壓低聲音,害怕讓鬼佑聽出她話語中的難過。

    “哦……”雖然感覺火夕怪怪的,鬼佑也沒說什麼,任由她抱著自己。

    窗外,烏雲正無聲無息的聚集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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