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82 更新時間：09-08-26 18:37
鹹頤大軍一路往盤踞在君利國的倭奴開進，勢如破竹。
上官幽意氣風發，戰場上一個“銀發修羅”的名號迅速竄開，冷冽的眼神，狠絕的劍法，手起劍落，便是一片血紅，風吹起銀色的發絲，發絲沾染著敵人的鮮血，仿若來自地獄的使者，暗色的修羅。
歐陽默然一如既往的優雅而傲然，在血腥的戰場上，卻仍然是纖塵不染，仿佛俯瞰人世的仙子，淡漠的眼神，不帶有一絲憐憫，萬丈紅塵軟帳，冷眼旁觀。
捷捷戰報，源源而來，朝堂之上，一片歡呼雀躍，可是，有誰注意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眼裏悲戚的眼神，還有太後眼裏，那日益陰鬱而暗啞的眼神？
今日的德皓衍閣靜得不同尋常，壓抑的氣氛環繞著皓衍閣，仿佛有朵朵黑雲壓在空中，讓人心都抽揪在一起，滯然吸氣。
上官瑜將皓衍閣內的下人都支開了，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仿若坐定的老僧，羽化而登仙，定定的看著天空盤旋的飛鳥，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不知道多久，一個深深歎息的聲音，幽幽傳來……
“攝政王到哪兒了？”
院子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麵容平凡的少年，然而那雙眼確實明亮的讓人一眼難忘，那是一雙似鷹般尖銳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般。
“回主子，攝政王昨日已率兵到達滸城，現紮營在滸城外五百裏，似乎並未準備攻城。”少年有著一個不符合年齡的沙啞嗓音。
“那現在外麵對大軍的風評如何？”
“都傳攝政王和軍師配合默契，必能護佑鹹頤，攝政王更是被稱為‘銀發修羅’，聲望無人能出其右。”
“恩，太後奶奶那邊呢？”
“恩，倭奴的前丞相曾秘密與太後回過麵，為了避免被太後的影衛發現，墨羽不敢太靠近，隻能聽到一些殘言斷語，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太後似乎是準備對攝政王下手了。”
沉默了好久，上官瑜才略帶著疲憊的嗓音幽然傳來，“墨羽啊！你說朕該怎麼辦呢？”
一個是我的奶奶，一個是我的……似乎我也不能說清是什麼關係吧……
似兄弟非兄弟，似君臣非君臣，似情人非情人。
不過，從君臣角度來看，似乎，我們該是政敵吧……畢竟如此功高壓主，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呢！
天下皆知攝政王，卻不知皇帝，那鹹頤的江山到底算是，你的，還是，我的？
本來我並不在意這些，畢竟，我本性並不在此，要是可以選擇，我寧願放下一切身份，遠走天涯。
然而，人活在世上，總是會有很多種無奈，身份的限製，地位的壓力，家族的興亡，注定了，上官瑜不能隨意為自己而活。
看著上官瑜臉上的迷茫，眼裏閃動著無措的神情，墨羽那冷淡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些微的憐惜，墨羽走上前，輕輕擁住這個自己侍奉了六年的主子，抬起手，輕撫著他的背。
墨羽知道，上官瑜要的不是一個回答，隻是短暫的一個休憩而已，畢竟，在上官瑜決定讓上官幽帶兵出征的那天起，墨羽就知道上官瑜與攝政王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也許，該說，這世上也許再也沒有攝政王了吧……
墨羽是六年前，上官瑜用金陵向文覓仁要的一個人，飄香樓，世人皆知它是酒樓，可是它背後卻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人份，不過，那在江湖上卻是赫赫有名，它叫，溯源樓。
溯源樓，何為溯源，意為不管什麼事情，都能找到根源，沒有什麼事情，是溯源樓打探不到消息的。而溯源樓的消息則是一字千金，溯源樓的負責打探消息的人，都是從小培養出來，通過消息的含金度與消息的真實度，會有一個行業內的排名。
而當年，年僅十三歲的墨羽，便是當年溯源樓剛培育出來的好手，短短三月時間，便已爬到業內排行第三，那次歐陽默然帶著上官瑜出現在飄香樓後，文覓仁讓墨羽去打探他二人的身份。
在皇宮，年幼的上官瑜竟偶然發現了墨羽，破了墨羽的誓言，墨羽曾誓任何人能在他出任務時發現他的蹤跡，那便是他一輩子的主人。
雖然，墨羽為此鬱悶了很久，上官瑜當年再他眼裏就是一個小屁孩兒，不過，這麼多年以來，墨羽卻也是心甘情願守在上官瑜身邊。看著他漸漸成熟，看著他不為人知的一麵，甚至可以說，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上官瑜，因為，上官瑜在他麵前從不會掩飾自己。
所以，他也知道，上官瑜從來都不是將什麼都交給攝政王在處理，他隻是不願去理會而已，事實上，上官瑜絕對會是一個絕佳的王者。
太後的擔憂，他也不是不知道，上官幽的情分，他也不是不懂，隻是總是把握著一個尺度，循著一個平衡點，然而，這一次，平衡，已然失去，隻能有個選擇了吧……
墨羽心疼的摟緊了上官瑜，輕聲說道，“不管你怎麼做，墨羽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
墨羽略顯平凡的臉上，卻散發著讓人不禁心折的光芒，那是一份堅定與無條件的信任支持，讓上官瑜煩亂的心，總算安靜了下來。
“墨羽，你說，幽哥哥他到底想不想當皇帝？”不知過了多久，上官瑜清亮的聲音才悠悠傳來。
“像攝政王這樣的人，沒有野心，那才是不正常吧！隻是……”隻是因為是主子你，他才甘心潛伏著。後麵的話墨羽沒有說出口，上官瑜卻也心領神會。
“可惜，這世上隻能有一個皇帝。”這句話，我懂，你懂，他懂，太後也懂……
隻是，真正的皇帝，不是爵位，而是被天下人認可罷……
不過，對於我來說，我寧願不是皇帝，我隻想守護著我最重要的你們。
那麼，能同時守住你和太後，是不是，隻有我消逝呢？……
既然如此，我會堅強，就算你會恨我，我也不會後悔我所做的一切。
“墨羽，還好你在這兒，謝謝你。”上官瑜將腦袋埋在那並不寬闊的肩膀上，隻要休息一會兒就好，就好了。
半月後，當最後一張捷報傳來，舉國歡慶，攝政王的威望，一時間，更是高漲，無人能出其右。
上官幽與倭奴上皇，簽訂了《滸城之盟》，倭奴向鹹頤稱臣，每年向鹹頤納貢，必不得出兵侵犯，並且賠償君利國一切損失，懲戒屠城軍官，斬首示眾。
大軍一路回程，走到哪裏，都會受到百姓的歡迎，而有幸目睹到上官幽和歐陽默然風姿的人，總是在腦海中記下了，那邪魅而霸氣的身姿，和那溫和而清泠的氣質。
到達麗都那日，滿城都張燈結彩，好似過節，文武百官，跟隨著皇帝親自出來接見，而當上官幽一人騎著逐日衝進皇城時，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皇帝被上官幽一手拉上馬，絕塵而去了。
哎……上官瑜在心底歎息一聲，罷了，就隨他這最後一次吧……
也許，以後像這樣的擁抱，就再也沒有這樣真實的溫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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