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熾焰問神  第3章 地湧泉下

章節字數:4130  更新時間:09-10-15 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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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玉和漠琰使用隱遁術,緊緊跟住瞬間移動的矮胖翼人,奇怪的是,盡管矮胖子扛著少女累得氣喘籲籲,卻始終不見他展開身後幾乎拖地的翅膀,飛翔遠比瞬間移動省力得多。

    突然,矮胖翼人消失不見。樹玉站在一片沙地上環顧四周,高高低低的沙丘連綿不決,沙丘底部有很多一個高的坑洞,毫無疑問,這裏就是店家所說的彩石礦。

    “追尋!”樹玉往沙地裏扔了一顆種子,念動咒語,生根抽芽的新葉像小人一樣,在沙地上走來走去,最後鑽進沙子裏,長出一條蜿蜒的綠藤,他們跟著綠藤,彎彎曲曲地繞來繞去,一片小綠葉指向一座異常高大沙丘的後麵,又攀爬到樹玉的手中,變回種子,表示任務完成。

    一陣風吹過,沙丘周圍回蕩著奇怪的嗚嗚聲,聲音很低沉,傳得很遠。

    他們轉到沙丘的背麵,大吃一驚——

    幾座沙丘環繞成一個大坑,粗略估計這個坑比整個古蘭鎮都大,幾十根粗大的方形沙柱架成的方形飛亭懸在半空,像護罩般將沙坑罩住,坑邊有一圈又一圈的沙製階梯,通向坑底。幾塊不規則的巨石,飄浮在坑的上方,忽上忽下。按理說,這裏應該是店家所說的泉眼位置,這裏非但不見半滴水,還無緣無故地搭出規模驚人的建築。

    樹玉向漠琰比了個手勢,示意下去看看,幸好保持隱遁可以讓他們不被發現,沿著沙梯,他們不斷向下,寬寬的階梯越來越窄,窄到隻能容下腳跟後,再也沒有階梯,這時伸手不見五指的坑底,漸漸透出些微藍的亮光,嗚嗚的聲響時斷時續,還混雜著嘩嘩的水聲。

    漠琰召喚出金色法杖,樹玉召喚出綠色法杖,兩人用杖尖在空氣中敲出一個又一個金綠的圓環,他們淩空踩在圓環上,來到坑底,耀眼的藍光強烈到他們無法睜開眼睛,刺鼻的怪味兒撲麵而來。

    等他們睜開眼睛時,發現正站在圓形的空地上,一層薄薄的水波在坑底蕩漾,在他們周圍環形排列著七個幽暗的拱型門廊,裏麵黑洞洞的,剛才的藍光仿佛隻是他們的幻覺。

    漠琰四處張望,飄浮的方形飛亭、懸空上下的巨石、初到時的耀眼藍光、幹躁沙地上的水波、拱型門廊……奇怪的味道,幽暗的地下,這些讓他聯想到魔巫的地宮,這個地下建築,莫非也與魔巫有關,“我們繼續空中行走,不要碰到水波。”

    樹玉點頭,掏出覓跡種子,“隱!”黑白色的種子變成透明再次抽芽,懸在水波上快速向前延伸,他們立刻跟上,眼前的拱型門像朵綻放的食人草,鋸齒形的門緣,似乎隨時都會收緊奪人性命。

    漠琰揮動手杖,進入拱門的一瞬間,耀眼的藍光再次閃耀,樹玉緊跟而入,幹躁的沙地變成了堅硬的岩石,高低不平,低矮的走廊兩旁是石牆,上麵雕刻著奇怪的圖案,充斥著怪異的雜音,仿佛走廊的盡頭聚集了成千上萬的飛蟲嗡嗡作響。

    突然,透明的嫩芽停在一堵灰色石牆麵前,樹玉牆壁上鑲嵌著瞪大的人眼、鷹眼、虎眼、蛇眼、龍眼……無數的眼睛表現著各種神情,憤怒、平靜、怨恨、仇視、愛慕、安祥……

    樹玉隻覺得眼前的黑暗像雲霧般繚繞起來,周圍的一切變得忽遠忽近,他走進石壁裏,卻被什麼拽住。

    “樹玉。”漠琰睜開額間的金色眼瞳,一把拉開石壁前的樹玉,這是魔巫族的攝魂眼,一旦看到便會陷進其中,直至失去靈魂,成為魔巫的沒有意識的奴仆。

    “降、定、生、命、輪……”漠琰雙手結印,金色的法杖在空中盤旋,一瞬間無數手臂從漠琰背後伸展,“靜、劫……破結術!”

    石壁上令人眩暈的眼睛,漸漸闔上,隱入石壁,哢哢聲響,石壁像被劈開一般,裂出閃電形的縫隙,露出一間石室,整塊牆麵上描繪了魔巫王率領魔兵狩獵精靈的活動畫麵:一望無際的草叢中,兩個絕美的精靈拚命奔逃,魔巫王坐在九頭魔龍的身上,盤旋在天空,拉弓射箭瞄準,魔兵們騎著醜陋的土狼揮舞長鞭叫囂著追趕著……最後兩個精靈被他們活捉,關進籠子……

    地麵上描繪著噬人的樹怪和地精,正中間有個約半人高的華美銀柱,銀柱上盤繞著一條嘶嘶作響的三頭蛇怪,銀柱頂端有個方形木匣,匣上陰刻著密密麻麻的封印紋路,淡淡的黑紫色薄霧,不停地從匣縫裏逸出。

    漠琰慢慢繞到木匣的正麵,一雙火紅的眼睛封在微藍的冰晶中,一身冷汗立刻沁出,這是——

    樹玉驚呆了,火紅的漩渦狀瞳孔,六個漩渦,這是魔巫王赫拉沃爾的眼睛,他死了近千年,這雙眼睛還是透出強大的邪惡魔力。

    “跟我來,走這邊。”神經質的尖細聲音穿透石壁而來,樹玉和漠琰立刻隱進石壁。

    石壁再次裂開,華美的銀柱透出幽紫的光芒,越來越強,封印在冰晶裏的紅眼睛閃閃發亮,仿佛噬血的狼群看到了肥美的羔羊,一群白衣少年少女,眼神空洞、臉色慘白如紙,行屍走肉般魚貫而入,一共十六個孩子,矮胖翼人進入後,石壁再次合上。

    樹玉和漠琰屏住呼吸。

    矮胖翼人虔誠地跪倒,伸開雙臂趴在地上,“都跪下!”

    失去神智的孩子們慢慢跪倒,機械地跪下,再起來,再跪倒。

    “尊敬的魔巫王閣下,您用餐的時間到了。”矮胖翼人拖著最右邊的男孩,走到銀柱前,割開他的手腕,殷紅的鮮血不停滴落在冰晶上,男孩清秀的臉龐顯出痛苦的神情。

    一個,兩個,三個……十六隻纖細的手腕,流淌出鮮活的生命之源,孩子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火紅的眼睛越來越亮,將灰色的石室映成紅色。

    每一分每一秒都這麼難熬,漠琰和樹玉死命握緊拳頭,才能忍住不去救這些可憐的孩子們,可是,這些孩子裏沒有阿布,她在哪兒。

    一個男孩軟軟地倒在地上,兩個,三個……倒在地上的孩子們裸露的手腕上滿是深深的劃痕,孱弱的生命如風中殘燭。

    漠琰一愣,忘憂手腕上也有這樣的劃痕,難道說……

    火紅的眼睛炯炯有神,矮胖的翼人渾身顫抖不止。

    “尊敬的魔巫王閣下,我已經盡力尋找年輕純潔的生命,可是這裏地處偏僻,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火紅的眼睛轉動著,怒視著矮胖翼人。

    “尊敬的魔巫王閣下,我不敢蔑視您,不敢,不敢……”矮胖翼人不停磕頭,“下個月一定為您找更有活力的生命,更多的孩子,更多的鮮血……”

    火紅的眼睛漸漸黯淡下去,石室恢複原有的灰色,微藍的冰晶變得汙黑,仿佛滿足之後在小憩。

    “媽的!真不夠用!就這麼點血。”矮胖子喪心病狂地對昏迷的孩子又踢又踹,“流點血就暈,廢物!難怪尊敬的魔巫王不滿意,媽的!”

    “算了,去其他地方搶!古蘭鎮上已經沒有少男少女可以搶了。這幫廢物!”

    “去死吧!”矮胖子用力一踩腳下,嘩啦聲響厚重的磚石向兩邊裂開,昏迷的孩子們立刻掉進黑暗的縫隙裏,磚石又合上。“也好,省得我另找飼料。”說完,拍了拍手離開。

    樹玉和漠琰對視一眼,漠琰立刻跟蹤矮胖子離開,樹玉緊緊抓住綠色法杖,他剛才記下了矮胖子的一舉一動,用腳踩了踩帶花紋的磚石,磚石立刻向兩邊分開,隻見十六個孩子被樹玉召喚出的粗壯藤蔓穩穩纏住,樹玉再往下看時,不由打了個寒顫,裂縫的黑暗中有無數閃爍的紅色眼睛,那是一大群伸長脖子等著喂食的糼年魔兵,吵鬧著推擠著,上躥下跳地要吃落在最下麵的孩子,醜陋無比又貪婪成性。

    “木舞,藤蔓繞!”樹玉念動口訣,綠色法杖引導著藤蔓慢慢向上,把孩子們一個個放好後,立刻關上磚石板,一個個探過鼻息,還好,隻是昏迷。樹玉想了想,立刻帶著孩子們原路返回,送到古蘭鎮的旅店裏。

    漠琰跟在矮胖子身後,進入一間又一間石室,把地下建築逛了個遍,才找到驚慌失措的阿布,立刻揮動帝欽劍向矮胖子進攻……

    ###

    中午時分,樹玉救回了被翼人帶走的孩子們,交給忘憂後,又瞬移離開。

    消息一傳出,整個古蘭鎮都沸騰了,居民們潮水般湧向旅店,爭先恐後地拿出家裏僅存的食物和水,源源不斷地送去。

    “大家別擠,別擠!別擠啊!”店家又驚又喜,指揮著居民在一樓坐好,孩子們總算都還活著,沒有被吃掉。“他們在三樓,有個醫者正在為他們檢查,確定沒事,你們就可以帶走自己的孩子了。大家放心啊,那個醫者很厲害的,是夜月城來的一等醫官,阿布的臉上劃好四道口子,她上了藥,一個晚上沒到就全好了。”

    三樓,所有的客房都用來安置被救回的孩子們,他們都被攝魂陣所傷,禦瞳築逐一為他們喚回神智,好在破解不算難事,隻是比較費神。

    “築,你看他們手腕上的傷。”忘憂仔細檢查過每個孩子,“貧血非常嚴重。”

    “有人取他們的血。”禦瞳築身為逐焱國的紫瞳判官,精通傷情鑒定。

    “店家,我需要有人幫忙煎藥。”忘憂走到一樓,話音剛落,居民們立刻自告奮勇地要求幫忙。忘憂把藥方交給居民,他們衝進廚房,紅著眼睛開始熬藥。

    孩子們的父母在樓下焦急萬分,但仍然按店家說的,靜靜等著。

    傍晚時分,喂過藥的孩子們陸續醒來,忘憂和禦瞳築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家,可以帶孩子們回家了。”禦瞳築站在三樓說完,孩子們的父母直接衝上樓,看到瘦弱得不成樣子的孩子們,抱頭痛哭。

    而店家站在店外,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失蹤這麼久的孩子們都回來了,阿布怎麼還沒回來。

    忘憂和禦瞳築陪店家站在屋外,樹玉和漠琰怎麼還沒回來。

    夕陽西下,銀月高掛,滿天星辰,又轉到黎明。

    清晨,古蘭鎮的城牆邊,站滿了居民,都在盼望大恩人回來。

    遠處,兩個身影慢慢前行,身後隱約還拖著一個很大的東西,風沙陣陣之後,大家才看清,是樹玉和漠琰,還有阿布,拖著矮胖翼人和很大的行李袋。居民們高聲歡呼!

    “阿爸。”少女阿布率先衝進古蘭鎮,和父親緊緊擁抱在一起。

    古蘭小鎮的廣場上,鼻青臉腫的矮胖翼人被縛魔繩,捆在鎮魔樁上。樹玉和漠琰解開行李口袋,露出裏麵燦爛的金幣。

    “這本來就是大家的,現在還給你們。”樹玉把金幣原封不動交到鎮長手中,鎮長和店家為代表的居民立刻表示感謝。

    “他不是翼人!”漠琰一把扯掉矮胖子的麻袋上衣,“他是假冒的。”

    居民們呆若木雞,矮胖子滿是肥肉的後背上,捆著兩個雞毛紮成的大翅膀,他竟然冒充翼人。一時間,無數垃圾統統砸向矮胖子。

    “他是魔巫族的走狗,用魔椰樹封了地湧泉的出口,在那裏修建了魔巫王的地宮,用孩子們的鮮血延續魔巫王的生命。十惡不赦!”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憤怒的呼聲像潮水般回蕩在廣場上。

    矮胖子嚇得麵如土色,瑟瑟發抖,突然他臉色一變,厲聲高叫著:“他們是翼人,他們是帶來禍害的翼人!”

    居民們高亢的呼聲驟停,齊齊看向漠琰和樹玉,又看看矮胖子。

    樹玉和漠琰的眼神交彙,突然瞥見忘憂和禦瞳築已經準備好他們四人的行囊,站在古蘭鎮的城牆外。也好,他們是翼人的身份永遠不能被旁人知道,否則後患無窮。

    “翼人又怎麼樣?真正的禍害是你!”

    “給我打!”

    “打死他!”

    居民們一擁而上,拿著鐵鍁和鍋碗瓢盆,對著矮胖子一頓暴揍。

    “他們是翼人……”

    “讓你說!你把我們的孩子害得好慘呀!”

    “打!”

    ……

    當居民們發泄完數年的恐懼驚慌和絕望之後,紛紛尋找解救古蘭鎮的英雄們,可是他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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