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00 更新時間：09-11-23 21:22
城牆上的衛兵們眼睜睜看著綠蜥王從頭頂飛過，它的身體隨著灰色的城牆、藍色天空、白色浮雲、金屬色的衛兵頭盔和各色羽箭，不停變換著顏色。一排排失準的羽箭，掉得滿城牆都是。
“傀儡衛兵，出列！”號令兵急忙揮動黑色旗幟，上麵印有偶人圖案。
第五道城牆上的哨崗內，遊出三抹隨風飄蕩的鬥篷，說是遊動，實在是因為鬥篷內空無一物，像浮雲般從哨崗的窗口飄出，懸在半空中。
“神射隊緊急撤退！”號令兵揮動綠色旗幟，空中的七輛浮石車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城牆上的衛兵也撤回哨崗，驚慌不安地透過窗口第五城牆上空不停飄動的鬥篷。
第五護城河平靜無波的黑色水麵，突然掀起滔天巨浪，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水聲，滑翔中的綠蜥王突然收起皮膚，長長的尾巴勾住第四城牆的哨崗，倒掛在城牆上，發出低沉的吼聲，注視著護城河的水麵。
浪花退去，一條色彩斑瀾的巨大雙頭蛇矗立在水麵上，綠色的眼睛迎著金色陽光折射出駭人的光芒，尖銳巨大的蛇牙彎曲而突起，兩個蛇頭循著怪異的軌跡晃動著，而在蛇頭連接蛇身的部位，有一圈金屬齒輪，比哨崗還粗的蛇身，每隔一段距離都有同樣的環型金屬齒輪，滿身鱗片像鋒利的薄刃，每移動一下就能聽到金屬磨擦的聲音。整個巨蛇渾身都流淌著暗黑的粘稠液體，仿佛剛從泥沼中爬出，空氣中彌漫出濃烈的腐臭味。
懸空的鬥篷不知何時移動了位置，在高高昂起的蛇頭上下移動，長長的蛇信子竟然是銳利的柔軟刀刃。
“傀儡巨蛇！”躲在哨崗裏的衛兵們咬著手指，渾身發抖，這是懲惡城最可怕的殺人工具之一，可以像煙花般炸開的巨蛇，暴風雨般的殺傷力，曾經讓護城河清澈的水變成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綠蜥王倒懸在哨崗上，身體的顏色完美地與城牆融為一體，仿佛刻在城牆上的石雕。突然，綠蜥王騰空躍起，甩動著長長的尾巴，出乎意料地躍入河水中，偌大的身軀竟沒有濺出半點水花。
“嚓！！！”巨蛇傾刻間裂成上百塊，斷裂處伸出粗長的觸須，像疾雨般落入水中，隻是一刹那，綠蜥王一聲慘叫，躍出水麵，再仔細看時，它介被蜘蛛絲纏住的飛蟲，渾身被觸須纏繞，堅硬的鱗片勒得咯咯作響，銳利的腳爪和長長的尾巴生生折斷，落進水中。
“生擒！”號令兵揮動旗幟，轉眼間，分體的巨蛇又重新合並，準確地將綠蜥王扔進預備的鐵籠中，消失在黑暗的河水內，不起一絲漣漪。三個鬥篷飄回第五城牆的哨崗內。
“這麼快？”其他哨崗內的衛兵瞠目結舌。
第五城牆的哨崗內，飄移鬥篷彙聚成頎長的身影，火紅的長發像燃燒的火焰般，劉海幾乎蓋掉了大半邊臉，隻露出細長的紅色右眼，從長發的陰影裏隱約可見半張黑色火焰形的麵具，一枚銀色花紋斜扣將黑色鬥篷固定在左胸前，站在柵欄窗邊，宛若一抹橘色夕陽，神秘而飄渺。
“優曇大人，辛苦了！”兩列衛兵畢恭畢敬行禮，不愧是蒼林國的大將軍之一，不明白他為什麼到這裏來當普通衛兵，一當就是十年。
“大家不要客氣嘛。”優曇嗬嗬笑，俯身對著衛兵長耳語：“幫忙頂一下，我去看綠蜥王。”
“綠蜥王？”衛兵長藏不住話，怪叫出聲；其餘兩列衛兵滿臉問號，綠蜥王是什麼。
“嗬嗬，剛才那個就是了，和金翅鳥、四翼火龍、銀色飛馬，並列為四大神獸。”優曇和顏悅色地講述，“還有啊，綠蜥王追隨人類的王者，可以隨意變換身體的顏色，鱗片堅硬如鐵，利爪如鉤，擅長追蹤，斷肢能再生，動作非常快，你們也看到了吧，護城河裏那群魚追得快死掉了，連它的爪子也沒碰到。”
“哦……”士兵們恍然大悟，難怪可以衝破四道防線，從上次懲惡城暴動之後，他們已經整整十年沒有出動過了，話說回來，優曇大人還像十年前剛來時一樣年輕，時間在他這裏，仿佛是靜止的。
“請記住衛兵的職責，我走了，有事搖鈴。”優曇略一欠身，優雅地離開。
“大人慢走！”衛兵們整齊劃一行軍禮，目送優曇的身影消失在彎彎曲曲的螺旋階梯內。
“哎，哎，哎，大人什麼時候都這麼有禮貌。”衛兵甲忍不住再次歎氣。
“聽說優曇將軍的優雅有禮，連皇宮裏的妃子都自歎不如。”衛兵乙兩眼放光，隨即又頹了雙肩，“可惜啊，被發配到這裏當普通衛兵。”
“據說是他得罪了國師。”衛兵丙擠眉弄眼，“國師在晚宴上讓他跳舞助興，他推翻桌子就走了。第二天，就被扔到這裏來了。”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懲惡城的囚犯暴亂，守城的衛兵和監獄長都被殺光，蒼皇就派來了優曇將軍，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一夜之間，就把囚犯們重新關進監獄了。我聽囚犯說，以後打死也不敢越獄了。”
“立了這麼大的功，為什麼還要和我們一起當衛兵呢？”衛兵丙緊追不舍，“堂堂的蒼林十二將軍之一，連城主都當不了，不是貶職是什麼？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整整呆了十年呢。”
“噓！噓！噓！”衛兵丁急忙阻止討論，“國師會知道的，別說了，別說了。”
衛兵們立刻噤若寒蟬，蒼林國至高無上的是蒼皇，而掌控一切的卻是國師。
優曇隱在螺旋階梯的拐角陰影裏，遮住大半臉龐的長發微微卷曲，在黑暗中隱隱透出紅色的光暈，整個人靠在粗糙的石牆上，自嘲微笑，衛兵們對他的崇拜與日俱增，隻要他轉身離開，總能感受到追隨在身後的敬仰目光，不知不覺，他已經像幽靈般在這罪惡之城裏遊蕩了十年，卻始終找不到蒼皇易人的證據，唉。不管了，看綠蜥王隻是個開溜的借口，他要去森林，找他好可愛好可愛的寶貝，寶寶，你等著，爸爸來找你玩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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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惡城外茫茫森林
樹木極度茂盛的森林裏，地麵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和蘚類又濕又滑，高大的房樹粗壯的樹根像無數觸手般在地麵快速移動，很穩也很安靜，不停顫動的寬大樹葉，顯示出房樹的害怕。
“喔！哈哈哈……”雪兒趴在彩色花窗上，欣賞迅速掃過窗前的各色樹葉，“房樹也是個膽小鬼呀。”
因為漠琰的魔法盡失，金翅鳥又受了重傷，他們三人隻能非常別扭地共騎銀色飛馬前進，誰知這片林地到處長滿了鋸齒形的荊棘，密密麻麻擋住了去路，在銀色飛馬的腿上劃出了數十道細小的傷口，無奈之下，禦瞳築用魔巫族特有的遙拘魔法，將荒蕪村最高大的一棵房樹，驅趕到這裏，充當他們的代步工具。現在，他們得以穩穩地坐在樹屋裏，布置更周詳的潛入和營救計劃，忘憂也能利用這寶貴的時間，研製更多的藥粉。
樹屋內，地板上擺了琳琅滿目的草藥，小木桌上，忘憂正緊張地配製用途各異的藥粉，“噴嚏粉，配好了。”桌子上擺滿了瑩白色小碗狀的花朵，這是新鮮采摘的碗花，可以盛裝油鹽糖之類，很久不會壞掉。
“我來裝。”雪兒猛吸一口氣，把小肚皮鼓成一個球兒，撲！藥粉吹進碗花中，層層花瓣立刻合攏，瑩白的花瓣變成粉紅色。
漠琰立刻把碗花放進衣裳的暗兜裏，他到現在還是魔法盡失，忘憂說是受了荒蕪村的花草酒影響，過兩三天就好。其實這樣也不錯，反正進懲惡城之後，絕大多數的魔法都會失去效果。
忘憂將研磨好的藥粉，逐一分裝，並向他們講述粉末特性和注意點：
“紫色是暈眩粉，讓人在一個星時內暈頭轉向。”
“藍色是瞌睡粉，讓人睡一整天不醒。”
“綠色是癢癢粉，讓人渾身搔養，坐立不安。”
“黑色是……”
漠琰和禦瞳築都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不到半個星時，他們已經記住了三十七種藥粉的使用方法。
轉眼間，夕陽的餘暉已經透進森林，禦瞳築仔細看了看，知道他們已經抵達了通向懲惡城的唯一道路。禦瞳築不放心養尊處優慣了的漠琰，和他一起潛在茂密的草叢裏，看著大路上行色匆匆的腳步，幾百輛獨輪車、幾十輛四輪車、十幾輛巨龍車裝滿了糧食和武器……像暮海時漸漲的洶湧而有序的潮水，慢慢接近堅固無比的第一城牆。禦瞳築清楚地感受著巨龍車聲勢浩大的輪軸聲，連大地都為之顫動的沉重。
禦瞳築拽著漠琰，悄悄退回樹屋裏，兩人開始清點東西，他們一致決定，讓忘憂和雪兒留在樹屋裏，在樹屋周圍布下結界，可以免除森林猛獸和巨人的搔擾。
“記住，千萬別離開這個結界。我們去去就來。”禦瞳築一邊往行囊裏裝藥粉，第三次叮囑忘憂。
“知道了，我保證。”忘憂舉起左手微微一笑，他有時挺羅嗦。
漠琰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以前凡事他都能很好地掌控，而現在他很不安，沒有方向感，又失去了魔法能力，他潛進懲惡城能做什麼，怎麼才能把樹玉安全救出來，一點又一點不確定，仿佛一朵朵豆大的火苗，不急不緩地熾烤著漠琰的神經，他該怎麼辦。
“能救就救不能救就跑跑不掉被捉也別反抗千萬不要逞強聽清楚了沒？”禦瞳築對著漠琰的耳朵，不帶半點停頓一口氣吼完。
心不在焉的漠琰嚇了一大跳，被吼得耳朵嗡嗡響，揉著耳朵詫異地望向禦瞳築。
“你剛才的表情像迷路的小屁孩子，眼巴巴等著父母來救你。嘖嘖嘖……”禦瞳築逼近漠琰，紫晶般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犀利，“想叫影衛幫忙？”
漠琰微愣一下，急忙退後又轉身檢查物品，再更換改扮的衣服，希望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剛才他確實退縮了，想念當漠帝時的權力，也想念銀梟和影衛們的身手，突然，他領悟到禦瞳築的譏諷，所謂新生活，就是一切靠自己，也隻能靠自己。
“我們走吧。”漠琰改扮完畢，背上行囊。
“忘憂……”禦瞳築走到樹屋門邊，又回頭，不放心，他太不放心了。
“我絕不踏出樹屋半步！”忘憂急忙開口，向他再次保證。
“還走不走？”漠琰率先走出樹屋。
禦瞳築瞬移跟上。
“忘憂，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雪兒眼巴巴地看著他們消失在人群裏。
“不知道。”忘憂倚在窗邊，把雪兒抱在懷裏，心裏有很多疑問，無法解答，他們去了哪裏，什麼時候才能平安回來，突然，這簡樸而溫馨的樹屋，變得空空蕩蕩。
一輛又一輛拖車，從樹屋不遠的地方經過，巨龍每一步都讓地麵微顫。
“哇！巨龍車好大呀！”雪兒趴在窗戶上，驚叫連連，“比四翼火龍大好多好多呀！”
忘憂驚訝地看著比樹屋更巨大的龍腳，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巨龍車。
“唕！！！”森林深處突然傳出低沉的吼聲。
巨龍們警惕地注視著聲音的來源地，隨即撒腿狂奔，集體向懲惡城衝去，大路上震起滾滾煙塵。
“忘憂，忘憂，你聽！”雪兒興奮地蹦來蹦去。
“這是什麼聲音？為什麼巨龍都嚇跑了？”忘憂很不解。
“是白虎的聲音哦，大白虎和小白虎在一起哦。”雪兒樂得小胡須翹啊翹的，“它們也到這裏來了。”
“白虎？”忘憂一愣，立刻想到那次漠帝暈倒，她見過的那兩隻白虎，還有新出生的小白虎們。
森林裏繼續傳出時高時低的吼聲，傳得很遠很遠。
“忘憂，白虎在喊救命！”雪兒臉上的笑容褪去，眼淚快流下來了。
“怎麼會？”忘憂的心立刻揪了起來，它們怎麼了？
“它們被一頭大怪物追，跑不掉，忘憂，我們去救它們啦，一定要去。”雪兒立刻推開彩窗，沿著樹枝爬了出去，完全忘了禦瞳築的再三警告。
“雪兒，等等！”忘憂還沒反應過來，雪兒已經不見蹤影，她猶豫片刻，留下紙條，立刻追出樹屋，禦瞳築說過，樹屋的結界她可以自由出入。雪兒在樹枝上蹦蹦跳跳，忘憂在樹下追得氣喘籲籲，穿過一片又一片樹叢，眼前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棕櫚樹葉般的耳朵，渾身長滿了棕毛，鋥亮銀白的巨型長齒，粗壯的四肢像石柱一樣，正在追趕兩隻白虎，這是什麼？
“忘憂，那是猛獁巨象哎！喂，你好呀，大個子！”雪兒樂嗬嗬地笑。
某岸的碎碎念：因為加班和學習，兩周沒更新，真是不好意思。更新開始了哈。請大家多多捧場，現在連城改版之後，留言容易多了，請大家不吝賜教。某岸的留言好少好少呀，難道真得寫得非常爛，爛到大家不願意留言，也不願意收藏，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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