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03 更新時間：09-10-07 14:37
那一夜他壓抑不住相思之情，懷著內疚在夜色中推開了梁小酌的房門。
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的他卻歪打正著發現了梁小酌的真實性別——段絕寒永遠不會忘記他的眼光順著梁小酌半敞開的衣領往裏看時的震撼，那是一種驚訝、矛盾……甚至不知為何有些釋然的複雜情緒。
自己愛上的，竟是個男人。
段絕寒喘了幾口氣，緩緩退後了幾步，手扶著桌子慢慢整理著紊亂的思緒。
男人又如何，自己愛的隻有他，隻有梁小酌這個人——這是段絕寒靜下來後的第一個念頭。
老實說，這件事並沒有帶給他多大的衝擊，困擾更是無從說起。在戎馬倥傯中翻滾多年的段絕寒，壓根不是一個拘泥於世事，受縛於論道的凡夫俗子，更不是會為了傳宗接代而去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的模範青年，何況現下男風興盛，連當朝在位的隆武帝嚴由燦都有龍陽之好，後宮的男寵不計其數，那些前去進諫要求皇上取消男寵的自以為是的衛道者全被關進大牢——跟那些比起來，這顯然太正常了。
冷靜後的段絕寒知道，現在這種情形，特別是梁小酌對自己還心存芥蒂的情況下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已經知道這件事，否則一旦弄巧成拙，二人的關係將會徹底的覆水難收。
於是他緘口，對這件事隻字不提，直到現在……
“既然已經知道我是男人，為什麼……不放我走!”梁小酌無力地靠在窗欞旁，聲音顯得那麼沙啞、脆弱。
“不，小酌！”段絕寒看著他受傷的表情，心髒像被撕裂般疼痛，他走過去狠狠地將梁小酌摟進懷中，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心疼地說：“我放不開你……放不開……”
接著他雙手捧住他的臉，用從未有過的溫柔目光直視著他，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之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有斷袖之癖，就算你是個男人，我也沒辦法放開你……”接著他收緊十指，略有惱怒地：“更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包括嚴克浪。”
梁小酌看著他，眼裏流動著無法解讀的情緒。
忽然他像遇到瘟疫似的推開了他，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沉沁在段絕寒溫柔的目光中……這多麼罪惡！
“段寨主，你別說蠢話了。”也許隻有冷漠能掩蓋內心忽然湧起的一絲絲不切現實的幻想。
“對你，我從來隻說真心話。”段絕寒眼神堅毅。
他又一次走近梁小酌，停在他麵前，用修長的手指勾起他形狀優美的下巴，以魅惑低沉的嗓音道：“我喜歡的是梁小酌，一個有血有肉的梁小酌，而不是一個偽裝成女子失了靈魂的人。從今往後，你不要再著女裝了，我要你做回你自己，真真正正的梁小酌。”
梁小酌看著他，啞口無言。
“小酌。”段絕寒有些心痛地說，“我想這麼多年來，你一定很痛苦，不是嗎？作為男人，卻為了家族的命運而偽裝成一個女人，忍辱負重二十年……”在知曉梁小酌的真實性別後，段絕寒又派雲玖前往金陵仔細調查他的身世背景，終於得知他男扮女裝的緣由，為此心疼不已。
他扳住他纖細的肩，表情堅定：“那些語言荒謬之極！什麼歪理邪說我統統不信！在我段絕寒麵前，你就是梁小酌，是你自己！”
梁小酌呆望著他，久久地陷入沉默。
做回真正的自己……
這是他從來沒奢求過的事，他真的可以嗎……
翌日。
在鳥兒悅耳的啼叫聲中，躲在雲層裏的太陽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露出了他羞赧的半張臉，用溫暖的陽光滋潤著清晨萬物。
一夜無眠的梁小酌自榻上起身，揉了揉雙眼。
又是一個寧靜的早晨。這裏的清晨很吸引人，若不是被山賊所占，黑雲崗絕對是一個世外桃源。
將鬆了的單衣拉緊，他走下床，突然一怔，整個人呆若木雞。
桌上放著一個半打開的錦盒，裏麵躺著幾件十分名貴的男裝，全部是淺色係的上等絲綢，做工精細至極，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
錦盒旁邊的紫檀木漆盒內則裝著跟衣服同色係的發帶以及發簪、玉佩等配飾，琳琅滿目，美輪美奐。
梁小酌盯著這些東西，久久地呆立在那裏。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碧心端著早膳進了屋。
“小……不，公子，讓碧心伺候您穿衣洗漱吧！”
“這……碧心，這些是？”梁小酌忍不住問道。
碧心瞧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頓時眉開眼笑：“這些都是段大哥吩咐我拿來給公子的，怎麼，公子不喜歡嗎？”
“不，這……”梁小酌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光滑的布料上摩挲著，真實的觸感讓他心中升起無名的喜悅……
“讓碧心來為公子挑選一件吧！”碧心笑開了花，自告奮勇地為梁小酌選起了衣服。
她咕噥著在錦盒內翻了好半天，終於選了兩件，一件天青色水紋緞袍，一件藕荷色暗紋衫。
“哎呀，這兩件都好看，哪件更好呢？”看著兩件衣服，碧心舉棋不定。“這件青色的看上去好貴氣，很適合公子的氣質，不過這件藕色的色澤清亮卻不明豔，公子皮膚這麼白，搭配起來一定很好看……到底哪件更好呢？”
說罷她笑吟吟地看向梁小酌：“公子喜歡哪件呢？”
梁小酌看著她，忽覺有些內疚地道：“對不起，碧心，我以前一直在欺騙你。”
“公子，你千萬別這麼說！”碧心眉眼的笑意漸漸散去，換上了淡淡的憂愁。“公子是這個黑雲崗中，除了段大哥之外對碧心最好的人……公子教碧心讀書寫字、彈琴畫畫，還為了碧心被瑩萼小姐扇了耳光……公子對碧心的恩情，碧心報答還來不及……所以請公子別再自責了，不管公子是男是女，公子都永遠是碧心的恩人。”說道激動處，碧心忍不住落下眼淚。
“碧心，謝謝你。”梁小酌緩緩伸出手，微笑著替她擦掉臉上的淚珠。“都這麼大的丫頭了，別動不動就哭……”
“嗯，讓公子見笑了……”碧心破涕為笑，轉過去拿起兩間衣服在梁小酌麵前晃了晃，“公子還沒說喜歡那件呢！”
梁小酌淺笑道：“若真要選，這件藕色的更好一點。”
“太好了！公子，快來！”碧心笑嘻嘻地將他拉到屋角的銅鏡前，拿著那件藕色緞袍在他身上不停地比劃著。“嗯，真好看呀……公子，這就讓碧心伺候你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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