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03 更新時間:09-07-24 22:49
之後葉景秋告訴我那段往事,我整理如下。
南國皇位一向是傳長不傳幼,耐何軒軒聰慧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自幼便深得皇帝喜愛,故而一改多代長子襲位製,立軒為太子。
十六年前,太子軒,與大皇子秋去參加東國皇帝,也就是那揩我油那老頭的立後大典。
老頭的爹退位較晚,老頭三十四才坐上皇位,三十六才立後。而南國太子是東國公主所生,此去算是參加舅舅的婚宴。
不想才入東國境內,就被山匪挾持,大皇子秋得高人所救,回了南國,後來還坐上了皇位。而太子軒卻是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痛失愛子,皇帝茶飯不思,加上東西兩國來襲,之後一病不起,四年後撒手仙遊。
我對他這段述說不置可否,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火堆,“你可知,下月東國就要來攻打你南國。”
他猛然從地上站起來,神情異常嚴肅,“你如何得知?”
這麼相信我說的話?也是,他是個有腦子的人,光是當年紫玨救出他,再加今晚在重重禁軍的包圍下將他挾持,他也理應料到我們不是普通人。
我向他笑了笑,“東國皇帝告訴我的,你信不信?”
他凝視著我,“信,你說的,我便信。”
冥雷搖了搖我胳膊,“小嵐,你怎麼認識東國皇帝了?”
甩開他,“晚點再告訴你,現在在談正事。”
說著又轉過頭,望向葉景秋,看了片刻,才緩緩問,“你可知,東國皇帝攻打你國的原因?”
他不以為然地笑笑,“還能有什麼原因,國與國之間打仗,理由借口多的是,目地無非隻有一個,一統天下,成就一番霸業。”
我搖搖頭,撿了片樹葉在手中翻轉,“若我告訴你,真正想挑起戰爭的人,或許是你的五弟,葉景秋,你信不信?”
他臉色微變,再次站起身,望著我很久,才道,“你先前不是說,五弟拜高人為師……”
到這,他也說不下去了,我沒有忽略他嗓音裏刻意壓抑的一絲緊張,還有話斷後露在袖外半個拳頭的微微顫抖。
站起身拍拍屁股,“我要回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拽過一旁完全沒有聽明白的冥雷往林外走,不出所料,不多久,身後就傳來葉景秋急促略帶慌亂的腳步聲。
他攔到我們前麵,氣息不穩,“告訴我,軒在哪,我要見他。”
“隻怕他不想見你。”說著繞過他,繼續走。
“站住,朕命你現在就告訴朕,葉景軒在哪!”
我拔了把匕首,閃現到他後背,將刀刃抵在他頸間,“你命我?你拿什麼命我?機會給過你了,你倒是硬往我刀尖上撞,我是不是該誇你一聲,勇敢無畏?還是問心無愧?”
他的身子隨著我的話不可抑製地打起顫來,幾次深呼吸後,他才道,“放下刀,我告訴你。”
原地坐下,把玩著匕首,聽他說故事的隱藏部分。
“當年,父皇立五弟為太子,引起多方勢力不滿,其中以我母後,當朝宰相為首。”
“宰相是你外公吧?”
他麵色沉重,沒有否認,“五弟是東國公主所生,身份較於其他皇子又來得微妙,加上我南國的長子襲位製。所以父皇所為便招來群臣不滿,紛紛上奏,甚至以死相諫。父皇卻全然不顧,一意孤行,最後鬧得不可收拾,斬了一幫臣子的頭顱,在父皇的部分勢力及來自東國上代國君的壓製下,才平息了太子之爭。”
他一口氣說完,陷入沉默,我也不催他,接下來的才是重點。
許久,他才緩慢地開口,雙眼望向我,卻又像是穿透我回到了過去的歲月,再次掀開那頁封塵的回憶。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母後及外公趁著太子去東國之際,暗中在東國境內布下死士,意圖刺殺軒,並將之嫁禍於東國。萬萬沒料到,軒身邊竟然有父皇的四大影衛。南國皇室,眾多影衛中最傑出的四個,隻用來保護當代國君,從不離帝王左右的四大影衛。”
說到這,他一直沉重的表情上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得影衛保護,我與五弟不停地跑,失了方向,闖入那片林子……之後就是你看到的那一幕。”
哼,真如我所料,普通山賊哪能挾持太子?山賊一說隻是覆蓋在陰謀之上的一層布。話說當時的皇後心還真辣,為了避嫌,就把自己兒子設在圈套內。
“所以在那林間,你受景軒保護,甚至扔下他獨自逃走……”
“不!不是!我當時並不知道母後他們的計劃!!!”他抱住頭扯著自己的頭發吼。
“但遇險時,你身為兄長,非但不護自己親弟弟,一人逃走這是事實。”
我並不想逼迫他,隻是事實就是事實,你可以給自己找很多借口,卻並不代表你能將自己犯的錯抹去。
“不,我隻是害怕,我害怕,你知道嗎?我害怕他們會吃了我……”他抬頭望著我,眼神無措,臉上掛滿了淚。
哭有何用?哭就能解決問題?哭就能挽回一切?當時的他害怕,慕景軒也是人,當時也是個孩子,比他還小的孩子,他就不怕了?
寧可事前賭一賭,也莫要背後抹淚後悔。
我走過去,輕輕幫他把淚擦幹,殘忍地問道,“倘若葉景軒回來,你會把皇位讓給他嗎?”
他愣住了,眼中瞬間有很多種情緒閃過,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舍棄權貴的那份淡定從容。這一刻,他不用回答,已給了我答複。
捧起他的臉,深深望進他眼中,“所以你不必哭,就算再給你一次選擇,你依然還會拋下他。”
我以為他會惱羞成怒地跳起來反駁,或是自欺欺人地極力否認。
然而他隻是向我笑了笑,笑得一臉無奈,眼中布滿憂傷,“或許你說得對,生死關頭他不會棄我,而我卻棄了他,我甚至無法去補償他,你以為軒會稀罕皇位嗎?”
是不會稀罕,他已入修真界,已成魔宗魔主,隻要不被滅魔嬰,毀元神,他的生命將無止盡,世俗凡塵在他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
但我感覺葉景秋所指並不是這一層,所以便問,“你怎麼就知道他不稀罕?”
他搖搖頭,側目望向一旁,“你不了解他,我與他一起長大,自幼感情便深厚過其它皇子,他最不想做的,就是當南國帝王。”
慕景軒以前想不想當皇帝我不清楚,但我心裏隱約意識到,他讓東國攻打南國,並不是單純地想報複皇太後和葉景秋。
這種程度的恩怨,以慕景軒的氣量和性格,應該不會選擇這種報複方式,直接一刀抹了即可。
現在聽葉景秋之言,裏麵似乎確有隱情。
“軒不單不想當南國帝王,更是痛恨生在帝王之家,確切地來說,應該是南國的皇室。”
“南國皇室怎麼了?”
他望了我一眼,慢慢收回目光,“詛咒,我南國皇室的子女,多生得俊美,女子沒有異樣,但男子,大部分都好男風……”
後來去了異界,我才了解,他口中的詛咒其實就是基因遺傳,隻是人通常對自己無法了解的事物,往往會給出一個籠統模糊的說法。
“但這與葉景軒不想當皇帝有何幹係?”
他臉上又揚起那抹嘲諷的笑,“父皇不顧一切地立他為太子,把四大影衛留在他身邊,甚至在五弟失蹤後,思念成疾直至最後仙遊,難道你還沒看出,父皇對他已遠遠超出了父子之愛了嗎?”
……
我懂了,慕景軒要的不是殺戮,不是毀滅,而粉碎,粉碎整個南國皇室,粉碎曾經壓迫得他無法反抗的皇權。他想讓世人徹底地否認葉景皇族,不惜血流成河,民不聊生,隻為葉景氏族背上永世罵名。
明白了他的想法,卻還是被葉景秋的話給狠狠地震驚住,這種情況在妖獸族內也有發生過,但在人間應該算是禁忌。人類身上發生這種事,就好比我們獸類把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撕成碎片,再把血肉模糊的肉一塊一塊往肚裏吞吧。
對於這種感情,我沒太大感覺,雙方願意也無不可,但這種事竟然發生在慕景軒身上,我是萬萬沒想到他有這種經曆。
聽葉景秋之言,景軒對他父親是沒有那種感情,完全被逼迫,這才是他痛恨男風的真正原因嗎?
但那個時候的他,才多大?
心不由地揪痛起來,真想把那老皇帝從墓裏揪出來抽幾鞭,也很想狠狠地抽自己幾耳光,我竟然也對他做過那種事!更甚的是,做完了還把他孤零零地丟在山頭,還給了錢!
我要娶他,我要回去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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