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32 更新時間:09-06-17 22:38
二、
轉眼便是妖嬈的春色,花粉味兒飄滿了靈秀的院落,米羅的院子更是旖旎萬千。那迎春閣的名兒可不是白起的,李樹枝頭白霞如雲,讓人恍然覺得不似人間。
而屋裏的人卻愣愣望著滿園緊鎖的春意,眼神跟著兩隻屋簷上跳動的麻雀,毫不看榻前坐著的人一臉淡淡的黯然。
“小米,我知道你在聽。”撒加的聲音嘶啞低沉,毫不掩飾露出疲憊之色。“那麼就聽大哥一句,別想著尋死了,行嗎?”
米羅木然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撒加並不介意,接著說下去。
“這傷雖險,但是好在還不曾傷了你性命,修養這大半月已經好了許多。”撒加憐愛的理好一縷耷拉下來的卷發,發梢攏上的褐色傷疤已經淡了許多,“如果你願意跟大哥保證不再尋死也不再出走,大哥就解開你的穴道,怎樣?”說罷望了望園子裏東風吹拂的花葉,“你生來好動,困在這床上肯定難受得要死。正好這春色難求,大哥陪你出去走走如何?”
撒加眼睛裏露出驚喜的神色——一直如死人般盯著窗外的米羅回轉了眼珠望著他,眼睛裏的神采竟然有幾分像幼時央他帶自己出去釣魚時,是個不折不扣孩子的眼睛。
撒加一欣喜,並未多想,瞬間便解了米羅周身所有穴位。
但是接下來他心裏緊緊一寒,看到米羅牙關的肌肉突然灌上了力道,暗叫不好,忙把左手四根手指卡進米羅嘴裏,拇指緊緊撐住死命合攏的下頦。
深紅的血液從米羅的嘴中汨汨流出。米羅的眼睛裏含著深深的絕望和恨意,盯著撒加滲下細汗的臉頰。撒加眉頭緊鎖,左手因為手指的疼痛而微微顫抖。十指連心,米羅這一咬費上了全力,撒加的左手恐怕得廢掉幾根指頭。
雖然被撒加及時製止住咬舌的企圖,米羅還是死死咬住他的手,而且越來越狠。而撒加明明可以點了米羅的穴位讓他無力的鬆開嘴,卻也是任自己的鮮血潤濕幼弟的唇齒,皺緊眉頭不出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米羅牙關終於漸漸無力,然後鬆開,眼睛裏蒙上了薄薄的霧氣,滿腔的悲哀從澄澈的藍眸裏透出,讓撒加心裏深深揪痛。
撒加抽回左手,手指已經鮮血淋漓,指根部深深的牙印血肉模糊,鮮血還不斷的從深深的洞裏滲出。
撒加蒼白著臉,竟然還勉強一笑,心裏卻鬆了一口氣。米羅這不可能成功的咬舌,原本便是針對他去的。這孩子太了解他,對他的反應一清二楚。
隻要米羅不再尋死,什麼都好說。
“你看你,快二十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哪有心裏不高興就死咬人的理兒?”撒加寵溺的用衣袖輕輕擦去米羅嘴角自己留下的血跡,然後用右手扶他坐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裏,伸手拿過一邊矮幾上的檀木梳子,一下下梳理著米羅亂糟糟的卷發。
梳齒輕輕的滑過發際,力道不輕不重,是隻有撒加才有的用心。
梳發的人心中湧上無比的欣慰,低頭往米羅臉上一看,微微愣住。
那個原本懷著怒氣的倔強孩子此刻正死命咬住下唇,臉上掛滿了淚水,眼瞼微微顫抖著。
撒加心裏一酸,輕喚一聲:“小米……”
米羅睜開眼睛看著撒加,臉上是無盡的悲戚。
“大哥……”
啪嗒。梳子落到了雕花的腳踏上。撒加將懷裏無聲淚流的人兒一把抱住,心裏百感交集。懷中的米羅亦緊緊抓住撒加的肩膀,臉埋在撒加前襟裏。撒加覺得胸口立刻被潤濕的一派清涼。
淺風堂上,穆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琴弦,心卻不在琴上。
米羅回來這段時間,他沒怎麼去看他。一是教務繁忙,二是每次去了米羅都緊閉著眼睛,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對此,穆也隻能搖搖頭離開。
回想在彙雲莊米羅自盡那一幕,心裏還是不由後怕。如果當時自己真的沒反應過來,恐怕就再也看不到那明亮的紫藍色眼珠了。怎麼向撒加交代還是小事,米羅跟自己是從小一同長大的摯友,自己本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傷他的。
背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若不是穆的耳力超凡,也難聽得出來。
穆微微一笑,這輕柔的腳步聲,這個時候的來訪,不會是別人。
“怎麼,又來騙我的茶喝?”穆盈盈笑著,轉身看著來人,卻不覺一驚。
米羅的臉色還因為長期在屋內而略顯蒼白,但是那曾經讓他擔心再也難以見到的明亮的眸子裏熟悉的神采已經跟當初相差無幾了。
“你傷好了嗎?”穆心裏不禁驚喜,“胡亂下地,教主知道可是要罵的。”
隨後他便後悔自己的失言了,他清清楚楚看見那藍眸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暗淡。
但是米羅微微一笑,不以為然。
“看樣子,你的茶是留給沙加的,沒我的份了?”米羅的聲調裏帶著特有的戲謔,“沒想到你們倆的感情好到這個地步,罷了罷了,我還是回去乖乖躺在床上吧。”說著還像模像樣的起身整衣一幅當真要走的樣子。
穆臉上一紅,半嗔半急的按住米羅的胳膊。
“少跟我來這一套,要喝茶賞你便是,誰要你拿沙加來說事兒的?”
“看,還幫著他說呢,真是把我當外人了,一心護著他不是?”米羅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讓穆徹底覺得回到了三年前。
死蠍子,真是本性難移。穆心裏哭笑不得的暗罵。
“今兒天色好,風又不大,沒出去走走?”穆拿出一個輕巧的茶碗,往裏麵滿滿斟上了碧綠的茶水,屋子裏溢滿了清新的芳香。看著茶米羅想起穆來彙雲莊找他時奉上的茶一口沒喝,穆對茶極其挑剔,綠水青山一直不合他的口,當時屋裏又無人在,不喝那茶也不會拂了主人的麵子。
“剛剛才回來的……”米羅有點躲避穆的眼睛,“……跟大、大哥一起。”
穆再次懊惱自己找不著頭目的問題,米羅剛剛回轉過來,他不想太逼了他。
米羅也看向窗外不說話。屋裏一時安靜的過頭。
穆不禁有些尷尬。雖說他和米羅是從小的好友,但是自知這次跟他大打出手,甚至還用牽連旁人的下作法子,說不傷了兄弟情義那分明是假的。
“那、那……少爺……”穆拚命想找點什麼說的,越是安靜他越是覺得自己跟米羅之間拿到看不見的鴻溝深不見底。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米羅搖頭輕笑,接著變成了出聲的大笑,笑聲裏百味雜陳,聽的穆不是滋味。
“少爺……穆,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在堂上跟你耗這麼久而沒有趕在沙加來之前動手嗎?就是你這聲‘少爺’,你知道,我……”說著,竟然說不下去了,穆定晴一看,那紫藍色的眸子裏寫的是明明白白的淒楚。
“閏兒進來跟我說‘那位先生等我’時,我就應該想到了……隻是,‘少爺’,‘公主’,‘先生’,‘佛爺’……我們這四個,早已經殘缺不全了。聽到你那樣喚我,我甚至抱了一絲希望,你隻是想我了來看我,跟……跟大哥毫無關係……”
穆覺得眼眶發熱,別過頭去,害怕看到米羅眼裏苦不忍睹的光芒。
當年撒加為教主,加隆跟米羅為其胞弟,教內眾人皆以少主相稱。米羅出道之時,報號便是“天蠍少爺”,隻自幼相熟的三位好友都管他叫“少爺”。旁人聽起來不知內情,還以為那是米羅教內身份高於其餘三人,三人都以敬語稱呼。
“隻是,我們這四個,終究再難聚齊了……”米羅淒然一笑,“公主一走,而且怕是不會回來。”他戚戚然望向穆,穆漂亮的紫色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
門外傳來了一聲悄不可聞的歎息。穆回過神來,看到沙加正站在門口。見穆兩眼滿是淚水,他走上前來輕輕拭去睫毛梢掛上的淚珠,然後轉向米羅。
“沒什麼好事兒的東西,一來就專惹人眼淚。”
米羅促狹的撇撇嘴,方才淒異的神情瞬間一掃而空。
“你就護著他,反正你們倆一路人,合起來跟我鬧罷了。”
穆不禁莞爾。那火雲教出了名的霸王人物,也隻有沙加能製住他幾分。
沙加不緊不慢走到堂下坐上一把藤椅,半睜的淺藍色眸子瞟了瞟米羅。米羅比三年前長高了不少,年少稚嫩的臉龐已是英氣逼人,嘴角挑起的弧線和當初一點無二隻是沒那麼純粹了,明顯滄桑了不少的熟悉麵孔讓沙加在心裏深深一歎。
“沙加……你到底,還把我當什麼?”米羅輕聲問道。
聽到米羅直呼其名,沙加心裏明白了米羅的心思。自己當初在彙雲莊跟米羅說的不鹹不淡的套話,竟像顆尖銳的刺一樣,留在了這個性情放曠不馴卻異常敏感衝動的好友心裏。
沙加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到了窗前,背對著兩人,半晌,吟出一首詩來。
“少爺揮劍破雲霄,公主弄笛挽碧潮。佛爺曼舞渡眾生,先生撫琴不吹簫。”這聲音竟如梵音佛語般清越明澈。
這是他們還是少年時所做的詩,詩中四人皆對天發誓,此生決不辜負兄弟,不求生同日,但求死同時。沙加在此念出此詩,是全然向米羅表了自己心跡。
米羅站起來,望著窗前的沙加。沙加亦轉過身。兩人相望,半日無言。接著,兩人相擁而泣。
米羅走後,屋裏隻剩穆和沙加兩人。
“手還好吧?”穆心疼拉過沙加的左手,沙加不經意顫抖一下。
“啊……對不起,弄疼了嗎?”穆慌忙問道。
另一隻手覆上了穆的臉頰,然後移到後頸,一收力將穆輕輕拉到懷裏。沙加把臉埋進紫色的溫潤發間,深深吻了一口。
穆心裏怎麼好過。沙加怕米羅看見傷手而懊惱,剛剛一直把手背在身後。這手臂引伸的動作自然會牽動脆弱的傷處。沙加看上去麵無表情,實則在心裏忍著碎骨的疼痛。
米羅那一下又急又怒,根本毫無保留。一把重劍耍的虎虎生風、以膂力見長的米羅使出全力,任是沙加也絕對討不到好。這左手恐怕以後再也……
沙加看到穆握著自己的左手眉頭緊皺,不由得加深了笑意。能讓這一向感情內斂教書先生一般的穆露出對自己如此不加遮掩的情義,沙加覺得就是斷了左臂也值得。
兩人默默佇立在窗前,沙加把穆更深的埋進自己的胸襟,一時花香飄入,更激起空氣裏柔情似水。
“沙加,對我說實話。”懷中的穆突然發問。
沙加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你對教主到底是……”
“啊?”
穆輕輕掙脫他的懷抱,滿臉憂心的望著沙加疑惑的臉。
“你那句話裏味道,根本就是……”
以自己對沙加的了解,聰明如穆怎麼會聽不出來。一起長大的四人裏麵,打小便是沙加和米羅性子最相似,眼裏揉不得沙子,心裏有什麼都不加掩飾。所以兩人互以為最是性情中人,經常闖禍的除了米羅,還有那個看似淡定且風雲不驚的“佛爺”沙加。長大了之後沙加倒是略懂人情世故,說話也不再明刀子明槍的,隻是那愛憎分明的性子依舊沒什麼變化,倒是練就了一條話裏藏話、譏諷嘲弄的歹毒舌頭。那日他哪裏是以撒加思念幼弟為由勸米羅回來的意思,分明是搬出場麵上不情不願的套話,還不忘加點兒不鹹不淡的譏誚,米羅又怎能不怒?
隻是穆此時擔心的不是米羅的問題。
“你也怨著教主,是不是?”
沙加的臉色瞬間籠上一層陰霾。穆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我可忘不了隆哥是怎麼死的。”冷冷一句話,刀子一樣舐過穆的心口。
“你果然,還是跟米羅想到了一塊兒。”穆淒然道,“隻是教主是怎樣的人,你會不知道嗎,你會認不出嗎?”
“能派自己的幼弟除掉自己二弟的人,我可當真認不出。”
“那你為什麼還留在這兒……”沙加話裏的決絕讓穆心裏空落落的可怕。
“你說呢?”決絕沒有了,這聲調裏隻有數不盡的哀傷和溫柔。
自己的腰被小心翼翼的環住,一個腦袋擱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一縷柔順的金發垂到了胸前。
“我不走,你還不知道為什麼嗎?”輕柔但清晰的言語一字一字刺激著穆的鼓膜,“我還是那句話,你在哪兒我都會跟著你,你便是去了刀山火海,我也跟著你,做你的墊腳石也罷,決不讓你受一點兒害——我這些話,可不是白跟你說的……若是哪日你厭煩了這兒,我便帶你遠走天涯。這天下之大,總有我們的好去處不是?”最後一句話,明明充滿了孩子般明媚的憧憬。
穆閉上眼,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夜涼如水。
花叢裏鼓噪的蟈蟈叫伴著輕快的涼風,敲打著冰淩紋槅扇,蕩悠悠的來來回回。
穆靠在榻上,心亂如麻。
腦袋裏是米羅眼裏閃過的複雜情愫,還有沙加決絕的和溫柔的字字句句,還有……那個天藍色發絲如同新發柳條般飄逸的少年,那個吹得一手好笛、最喜歡黏著米羅的女孩子一樣秀氣的少年。
腦裏想著,心裏一陣酸痛,嘴裏不由得吐出了那個名字:蘇蘭特。
急切的敲門聲打斷了穆淩亂的思緒。
“護法!護法!!”
穆慌忙起身。
“什麼事?”
“教主急招!”
“急招?”穆微微吃驚,“這個時辰?”
“三……三少主他……”
“什麼?!”看著椅子上被發絲遮住麵孔頹然而坐的撒加,穆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一旁的沙加雖然也有不小的吃驚,但是雙目微闔看不出喜怒,又仿佛是預料之內。
米羅,竟然又跑掉了。
“穆,你去帶他回來。”撒加的聲音冰冷低沉。
“屬下遵命!”
這個米羅!穆暗怒,手指關節被捏的青白。
白天你來,到底又是個什麼意思?!
身邊的風狂亂的吹動著米羅的鬢發。米羅再提一口氣,施展輕功加快了腳步。
不知道他們發現了沒有。米羅覺得心裏沒底。傷還沒好徹底,長時間臥床體力也沒恢複,隻能期待他們還沒有發現,能多走一段路程。
隻是迎著風,頸項處的傷口竟然火辣辣的疼。米羅卻不敢放慢,一陣風似的趕路。他知道撒加肯定會派輕功超凡的穆來追他,自己平日好時尚且勝不過他,現在拖著傷體又怎是他的對手?
米羅的功夫畢竟是撒加一手調教出來的,師父死後留下的秘籍,都是撒加一一傳授指點。撒加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老師,即便是不擅輕功的米羅也不會輕易輸給外人。
看來教裏的人並沒及時發現人去樓空。米羅一路急行,終於在天亮之前下山。
東方紅霞漫天之時,穆終於追到了山腳下。
趕早的集市早已熙熙攘攘起來,窄窄的街道兩旁買花兒的、脂兒粉兒的已經占去了半塊路麵。穆一麵小心翼翼的搜索著人群中是否有寶藍的人影,一麵跟街邊的小販們打聽。
好在瀟灑俊朗的米羅是個惹人注意的主兒,一會兒他就打聽到米羅往潯河渡口走了。
穆急忙道過謝,提氣再追。
不一會兒到了渡口處,穆忙跟船家打聽米羅的行蹤。
不巧的是米羅來到時天剛剛亮,好些船家還沒起船,都沒看見。
穆的心越來越沉,難道又要重蹈覆轍?這次如果不是赤鴞門門主卡妙,米羅恐怕還不見蹤影。他忘不了撒加那憔悴孤單的麵孔,沙加一個人在他們四人常聚的樹林子裏獨自喝酒的背影。如果米羅追不回的話,一切又都是幻夢泡影了。
怕是老天垂憐,終於有個起早的漁夫看到了米羅。米羅搭了一家專夜裏渡人的船,走了已有一個多時辰。
“那家老爺子還不幹,說最後一班已經過了,要趕著早睡覺呢!那公子也是個爽快人,給了好些銀兩,老爺子眼睛都花了,便同意渡他。”
穆連忙又問是朝哪個方向走的。
“那家老爺子向來隻走崔山道,直抵崇安津,別處哪兒也不走,再多銀子也作罷。”
崔山道?崇安津?
穆疑惑不解。
若要脫身,順流而下往慶郴道才是上策,那裏人物混雜,幾處水路交彙,又是順流之下,按這一個多時辰的時差,等穆追到了也絕對難尋米羅的蹤影。而上溯直達崇安津則是把自己逼入死途,那地方是潯河上遊,崇山峻嶺交通不便不說,來來往往的人更是少得多。他這般顯眼的人,一打聽便極容易知曉行蹤。米羅在外三年,經驗極豐富做事兒又細,怎麼會考慮不到這點?
突然穆腦中一亮,驀地明白了。心裏頓時又喜又氣。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