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63 更新時間：09-10-13 23:05
辛子明離開梅閣前往南樓後並沒有如願地得到他想知曉的事，與尋兒一同墜崖的那名女子還未蘇醒，然而他卻沒有再回到東樓，而是去了西樓，在事情沒有弄清楚明白之前，他不想再見到那個女子。
其實他還是有些不太明了，無法解釋這一切，如果她不是潯兒，她為何會出現在那？為何會與潯兒一模一樣？為何會著跳崖的潯兒一樣的衣服？
而且，他是尾隨送潯兒的隊伍而去，親眼看見潯兒墜崖，爾後一刻鍾都沒耽擱便尋下山底，至他尋回潯兒也不過半個時辰左右，這段時間內怎會跑出一個與潯兒那麼相似的女子也在那個地方墜崖？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可她明明和潯兒判若兩人，讓他更是無法理解。
“大哥。”
辛子清尾隨辛子明進了西樓，一路跟進了議事廳，在他身後站了許久才出聲喚道。
辛子明緩緩轉身，暗歎一聲，道：“子清，你怎麼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你好像，有些煩燥。”潯兒不是找回來了嗎？金人或許也已認定潯兒自盡了吧？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找來辛家堡了，那大哥還在煩什麼？
“她，好像不對勁。”
辛子清不解，“她？誰？”潯兒？醒了？然後恨他了？既是恨他應該是很“對勁”才對，何以說不對勁？
“潯兒，她好像，不是潯兒。”
辛子清一怔，蹙眉看著他，“你在說什麼？什麼叫‘潯兒不是潯兒’？”
辛子明看了他一眼，煩燥地擰緊眉心，轉過身去，沉默許久才緩緩道：“她問我現在是什麼朝代，這是哪裏，還問我、問我是誰，我以為她是傷到腦忘了一些什麼，可是她卻說她知道她跳崖的事，知道她自己是誰，而且我叫她她也會應我，最奇怪的是——”辛子明頓了頓，接道：“她似乎知道我，卻不認識我，她居然問我是不是‘辛子明’，我聽她的語氣，她說我的名字的時候皺了一下眉，好像這個名字讓她很難過似的。”
辛子清張大嘴，看了看他，欲說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是什麼也沒說。
辛子明似乎也沒指望他會說什麼，繼續說道：“我一度懷疑她失憶，可是她的言語動作一再讓我懷疑不下去，這才想問問你那邊的那個女子可知道些什麼，畢竟她們是在一處發現的。”
“說實話，”辛子清終於開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也許是我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但是我相信她是潯兒，就算改變，她仍是值得你愛的女子，你真不該說這些話的。”
辛子明轉身，定定地注視著他，辛子清也不回避，與他對視。
最後，是辛子明先轉移視線，緩緩道：“也許吧……”他比任何人都想保護潯兒，自是不可能無故說些可能傷她的話，可是……
也許是他多疑吧！
她一直就是潯兒，正如子清所言，就算改變，她仍是值得他愛的女子，他怎可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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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知道自己是別人的替身的那一刻起，尋兒就一直沉默著，靜靜地吃完菱子送去的稀飯靜靜地睡覺，一句話也沒再說過。
想來辛子明一定很愛那個女子，非常明了那女子的性情，所以正午時分他們的談話雖短，他卻已然清楚知曉她並非“她”，如此，他才一直沒再來看過她了。
尋兒躺在床上睜著眼，視線對著床頂的床幔，黑暗的房中隻有一盞散著微光的燈，且放於離床約莫五步距離的桌上，微暈的光線照向床上的尋兒一臉灰色陰影，卻也是一臉平靜。
辛子明，一個令她心痛了十年的男子，還有那斷崖邊令她不忍傾聽的呼喚，原來都不是對她，想來，那詩集中的“尋兒”可能不是她，隻是她為何卻又心痛了十年？如果他們果真毫無關係，為什麼，她會做那樣一個夢？又為什麼讓她找到那本詩集？而且那聲呼喚既不是喚她，為何她又心痛難忍？為什麼她能來到他的朝代？果真是自己想尋得答案的強烈意識至使她奪了“她”的身體麼？
閉了閉眼，尋兒咬牙欲側過身，不料身體酸痛難忍，她低呼一聲，沒敢再動，暗自歎息便準備睡覺——
既已來到這裏，想再多也沒用，也許，她可以為他做點什麼，求得原諒吧！
尋兒入睡不久，一道修長的身影悄然閃進了房內，輕輕踱至尋兒床前，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隻靜靜地站在那。
許是窗戶沒合緊，些許微風悄然鑽進了房內，桌上那一盞泛著微光的燈閃了閃後突地滅掉，靜立於床前的那抹身影像被解除咒語後那般猛然一震，頹然退了一步，黑暗中的他驀然轉過身離開，卻在走到門邊時止住腳步，無言地靜立著，不知是想做什麼，背對著床的他沒有發現床上睡得極不安穩的尋兒。
“不——啊！”
尖叫聲響起後突轉為痛呼，門邊的人影驀然轉身奔向床邊，正好接住因驚坐而起而扯痛傷口險些跌下床的尋兒，急急輕喚：
“潯兒！你怎麼了？！”
尋兒的臉非常蒼白，不知因為扯動傷口之故亦或是夢見什麼可怕之事，她額頭已然冷汗淋漓，對於接住自己的人的呼喊無力回應，隻軟軟地靠著他喘著氣。
“潯兒？你說話，你別嚇我。”
此人自是擔心尋兒的辛子明，白天一段掙紮，他心亂如麻不知如何做，卻又擔心自己是否又一次傷害到她，故而夜晚來看她。
“沒事……”
尋兒的聲音很低，微有些沙啞，她微微推開辛子明，欲退出他懷中，然而辛子明卻沒有放開她，徑自說道：“我叫小字過來！”
“不要！”尋兒低叫，她隻是做了個夢而已，做了那個紅衣女子跳崖的夢，有必要叫別人嗎？被他知道已是不該——
“你怎麼在我房裏？”現在是晚上，他不會不知道吧？而且他白天的態度不是明顯冷淡下來了嗎？現在又是哪般？
辛子明沉默，身體明顯僵了一僵，他緩緩鬆手，緩緩將尋兒扶躺下來，並替她蓋好被褥，這一切做完之後他仍是沒有開口。
起身，他準備離開——
“辛子明！”尋兒急喚一聲，成功地止住了他的腳步，她咬了咬唇，輕道：“對不起……”他會不會恨她？她搶了他深愛的人的身體。
黑暗中，辛子明的臉被一陣陰影遮住，因而看不清他是何表情，隻是他終是開口，聲音有些低啞：“為什麼，道歉？”
尋兒一窒，呐呐地不知道如何啟唇，她不敢說，她怕他恨她，怕傷害他，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樂見。
如果這個讓她心痛了十年的男子便是她所遇一切詭異的事的最終答案，那麼，為了尋找答案的她雖是無意，卻是傷他害他的罪魁禍首！
也許正是因為無意不知情，所以才會顯得特別殘忍，但她也不會因為自己無意間造成的錯而逃避，至少，讓她為他做些什麼，彌補她的錯！
“我——”尋兒一頓，有些退縮，一咬牙，她閉眼大聲道：“對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對！請你給我機會彌補我犯下的錯！”但是她知道，失去摯愛之人的他，既使自己如何彌補怕也對他毫無幫助。
辛子明突然轉身衝向床邊，一把將尋兒攬抱起，緊拴在懷中，尋兒呆了一呆，身體的疼痛在這一刻好像突然消失，因她隻感覺到拴住自己的手臂的輕顫，她動彈不得，也無法言語，隻能被動地埋在他懷裏，聽著他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喃著——
“笨蛋！你在說什麼？不對的是我，你做什麼道歉？”
是他太多疑吧？這個明明是他的潯兒，還是那麼單純那麼善良的潯兒，也許，是她真的失憶，也許是他傷她太深使得她選擇遺忘那段過往，他白天不該那般對她，她定又胡思亂想了。
“啊？”僵在他懷中的尋兒愣住，不明所以地掙紮著抬起頭看向他，“你說什麼？”不對的是他？什麼意思？他怎麼了？變化好快，現在又變回她醒來見到的那個他。
辛子明低低地笑了起來，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繼續道：“潯兒，我知我傷你太深以至於你不想要那段痛苦的過往，忘記就忘記吧，我們重新開始，從現在起，我定不會再傷你，不會再讓你落淚，對不起。”
尋兒一滯，看向他的雙眸滿是迷茫——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已經懷疑她了嗎？他不是還那麼斷然地問她“你是誰”嗎？他不是那麼冷淡地甩袖離開她的房間嗎？那……那……
他現在又為何……為何這樣說？他又相信她是他心愛的女子了？他以為她，是失憶的“她”？所以才會那樣對他說話是嗎？
失憶……
她終是要當替身的嗎？如果她說出自己不是“她”，怕會被辛家堡以及他怨恨至死！可是，她為什麼要以“她”的身份呆在這裏？呆在他身邊？她不想……
她不想辛子明麵對她，看到的卻不是她……
可是……可是……
“潯兒？”
輕輕眨了眨眼，尋兒緩緩扯出一抹微笑，“辛子明，你也不要道歉，我根本不認為你有傷我，所以，不要說‘對不起’。”
替身就替身吧！她希望他能開心一些，希望他能幸福一些，如果隻有“她”能讓他開心，那她就當“她”，用“她”的身份給他一些幸福，也許有一天會東窗事發，可是，至少讓她能為他做什麼，至少不要讓他這麼快失去快樂的心。
辛子明微微一笑，“好，不說。”他會用未來的日子修複她受傷的心。
尋兒輕咬著唇笑著，心底卻微微刺痛——
不忍他難過，也害怕為他所恨，她想讓他幸福，哪怕是用另一個人的身份，隻是……
她的心還是很痛，有些酸澀，她羨慕那個女子，能得到辛子明這般全心的對待，她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以至於“她”那麼決裂，她隻看到辛子明如何的痛苦如何的悔恨，自她八歲那年便清楚知道，為他疼了十年的心清楚知道他的感受，所以才這般心疼他這般害怕傷害他。
他痛，她更痛。
所以，她會用盡一切讓他快樂的，隻有這樣，她才會開心。
而且，她喜歡這個男子，這個屬於另一個女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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