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679 更新時間:09-09-21 12:26
東曙王城,被稱為曦都,是可與嘉棠聖城相較一二的大城市,人口百萬餘,主街道上店鋪林立,遊人如織。藍山向人問了路,徑直去了鴻王府。鴻王府正是東曙第一公子,被稱為飛鴻公子的,東曙王長子李立宏的府邸。
在府門前投了拜帖後,便耐心地等待召見。
不過半刻,便被殷勤地請進了鴻王府。
一身墨色勾金絲蟠龍的袍子,將飛鴻公子的霸氣貴氣表現得淋漓盡致。
藍山抱拳示禮,道一聲:“藍山見過飛鴻公子。”
飛鴻公子離座,急急上來扶住將要拜下去的藍山,“藍山師父多禮了,本是故人,何必讓這些俗禮生分了彼此,快請坐!”飛鴻公子措辭恰當,間藍山一身俗家武士裝扮,頭頂還蒙一塊布巾,便沒有稱其大師,而用了通俗的師父稱謂。聽者藍山,微微一笑,抬頭去看,果然是那一種看起來稚氣少年的臉,還有那一雙看不到底的眼,於是感慨良多地道了一聲:“久違了。”
請藍山坐在客位第二席,飛鴻公子自己卻不回主位,坐在了客位第一席,緊挨著的座位,顯示出主人對客人的足夠重視。
“當日一別,原不知何時再見,心中諸多遺憾;今日卻一償夙願,在我東曙再見藍山師父,宏歡喜不已。”飛鴻公子自是做多了籠絡人心的事,這幾句話說出來,足以讓聽的人五髒六腑皆舒暢。不過藍山隻是淡淡一笑,“多勞公子牽掛了。”
“當日若非大師與白雲姑娘相助,飛鴻也不會有今日,今晚我為師父洗塵,還望師父與我把酒天明。”豪情不複一般啊,藍山自然應好。
飛鴻再問,“對了,不知白雲姑娘可好?”
“她,離開聖城了。”藍山不去故作有難言之隱,東曙第一公子肯定在嘉棠有耳目,一查之下便隱瞞不得了,“如今在敬花宮。”如果他真的有心,知道白雲在敬花宮,自然會把白雲尋出來。
“這是為何?”飛鴻毫不掩飾自己對白雲的關心,“既然離開嘉棠,卻又為何不肯隨師父來東曙?”
“不知。”解釋起來太麻煩,不妨以不知一言帶過。
日月飛逝,轉眼已過一月有餘。曦都的權貴之間都在傳說一個名字。
“你聽說了沒,大殿下新收了一個門客,叫做藍山的?”
“聽說了,功夫很厲害。”
“何止是厲害,東曙第一勇士都是他手下敗將。”
“對對對,他還一個人挑了黑風寨。”
“什麼時候的事?這些年朝廷對付黑風寨隻能防不能滅,他怎麼做到的?”
“是啊是啊,黑風寨大小寨子沒一千也有八百,每每剿滅,都因摸不清黑風寨的主力而不了了之。”
……
藍山將黑風寨的大當家的頭顱作為向飛鴻公子投誠的禮物。這份大禮,足以讓藍山成為李立宏身邊舉足輕重的臣屬。
飛鴻公子為了表達對藍山的信任,在鴻王府的大書房裏,正式將藍山介紹給自己的心腹,並當眾許諾不久之後會請聖旨封藍山為將軍,具體職位是京畿副守備,向統領京城兵馬的京畿守備龐維義述職。
飛鴻有並吞天下之誌,藍山早已知道,而此番參與飛鴻與親信的會議,令他接觸到了鴻王府的諸多內幕。
東曙早有吞並天下之心,經過幾代人的積累,東曙已有長足的發展,國力似有眾國之首的態勢,百姓安定富足,稅賦充盈,軍中良將頗多,且兵強馬壯,朝廷律例鮮明,君明臣賢,近年來,素有良才來投。這得益於東曙先王,李立宏的祖父,製定大國計劃:十年安,十年富,十年強,後十年統天下。看樣子,如今的東曙已進入最後一個十年。飛鴻作為東曙意誌的第一代表,不但掌握著東曙的兵權,稅脈,而且已經帶領手下的人收複東曙境內多家實力雄厚的門派。
此次會議的中心內容,便是商討如何萬無一失地收服處於截界山中的敬花宮。敬花宮在江湖中名聲很大,但絕大多數的人對敬花宮的認知僅限於此派全是女子。而據飛鴻掌握的情報,敬花宮產出的織物銷量非常客觀,而其銷售渠道遍及各國各階層,是天然的情報渠道。他們計劃在收服敬花宮之後,將其改造成天下一流的情報機構。
為了順利收服敬花宮,飛鴻做足了準備,在敬花宮中安插臥底,陳兵三萬於臨截界山最近的汜水關。
幾日後,飛鴻公子親自趕去東曙邊境的似水關。臥底已將敬花宮的地形圖傳出,飛鴻到達似水關後不做休息,連夜進入截界山,率領三萬人,跟在臥底之後,無聲無息地進入了水溪山洞——正是敬花宮主帶領白雲所走的,通往敬花宮的道路。然而天不遂人願,臥底隻在白天走過水溪山洞,而頭一次夜間通行,竟神奇地迷路了。彎彎繞繞終於找到正確的路進入敬花宮時,已是清晨,許多敬花宮人已經起床,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
另一方,敬花宮中早起的宮人,於清晨濃霧間,看到有甲胄俱全的陌生人正從入花底穀的密洞中湧出,短短的驚嚇之後,個個拿起了武器,與甲胄士兵戰在一處,一時間喧囂四起,鮮血飛濺。
雖然遭到了抵抗,但飛鴻率領的軍士個個驍勇善戰,很快就有數十人突入敬花宮腹地。然而勝利並不長久,一位二十幾歲的女子出現後,敬花宮人開始有組織地抗擊侵略者,飛鴻一方竟一直無法突破洞口十丈見方,殺入敬花宮腹地的兵士也逐個在敬花宮眾人的圍攻下斃命。飛鴻自洞中出來便看到了這幅景象,他自親兵身上拿過長弓,對準不遠處指揮若定的女子,放了一箭。
箭勢淩厲急速,眼見得女子無法躲開,卻是突然一道身影掠過,竟比箭矢還要快上幾分,在箭射中目標之前,將箭支打飛。
兩位女子相視一笑,而後一起看向站在洞口的飛鴻。飛鴻周圍亂戰一片,而他自己卻在親兵的陪同下,靜立當場,旦有人攻至周圍,俱有兵士搶過來護他周全。任誰都能看出他便是領導者。
飛鴻冷冷看著兩位女子,她們似乎在商量什麼。不一會,又有兩個女子聚在她們身邊,再過一會,白雲也出現了。飛鴻已經猜到,這四人正是敬花宮主和敬花三司,隻是不知白雲為何與她們站在一處。
敬花宮一方,白雲一出現,大司祭一雙電目刷的射向白雲,“宮裏出了叛徒!”
白雲故作未見,接著大司祭的話說,“大司祭言之有理。”
“這都是什麼人?”大司徒的問題很關鍵。
“對方人多,且訓練有素,久戰對我們不利。”大司法提到的更是關鍵。
“球球,傳我命令:結簽陣,集結防禦。”宮主當機立斷。一陣婉轉號聲響過,敬花宮人於洞前,四人一組,組組相靠,排成半圓,硬是將來犯之敵困於洞口三丈之內。
飛鴻震驚,還來不及想到對策,就聽見有敬花宮人接到命令,於陣前詢問來犯者何人。與此同時,大司祭忙裏偷閑地責問:“白雲,你作何解釋?”
“不知大司祭要我解釋什麼?”白雲清淩的聲音不卑不亢。
宮主眉頭一皺,壓聲低斥,“我信白雲。大敵當前,大司祭要以大局為重。”宮主很少拿身份壓人,這刻卻是將宮主的氣魄,本人的修為一齊拋出,令周圍陡然生寒。至這一刻白雲方才知道自第一次見麵便隨和親切的宮主,原來具有如此的氣度。大司祭臉上的皺紋抖了抖,沒再說話。
有宮人飛奔回報,來犯之人,東曙飛鴻。
白雲一怔,不由攥緊拳頭。宮主麵目一凝,發問:“諸位可有對策?”
大司法首先發言:“飛鴻不但是東曙皇室中人,又籠絡了大批江湖人,但敬花宮與江湖、與朝廷,素無糾葛。”大司徒接口,“不錯,他的目的恐怕不是敬花宮本身,而是敬花宮沒落後帶給江湖或者朝廷的好處。”“好處是什麼?”“天下!”白雲突然發聲,聲音幾乎破碎,顯示出她激烈的情緒,她應該是盡力在克製自己的激動,但是這時間,她似乎想透了飛鴻的內心,當然前提是,飛鴻是虹。
“怎麼講?”
“江湖素來不能見容於朝廷,但作為皇室成員的飛鴻卻籠絡江湖人而並未受到太多阻礙,那隻能說麼朝堂上達成了共識,朝廷要借助江湖迅速壯大自己的力量。對力量的需求,可以認為他們有覬覦天下,問鼎世界之心。”白雲越說越流暢,突然之間,她所想到的,她所感覺到的,不再是一個人的生死榮辱,而是整個敬花宮的成敗存亡。
“白雲所說極有道理,飛鴻其人,做事卻果斷狠辣,顯然不是心慈手軟,但他在民間聲名甚好,肯定有過專門經營,這也可以說明他有稱霸天下之心。”大司法的支持,讓白雲激動不已。
她入敬花宮已足兩月,宮中種種已漸漸熟悉,並且結下了幾個朋友,她希望自己可以繼續平靜地生活在這裏,所以她迫切需要得到認同,得到在敬花宮平穩生活下去的資格。這恐怕也是她突然間靈犀頓開,猜到飛鴻的目的的原因。
“飛鴻有什麼打算,我們隻能推測,建立在推測之上的決定,怕是會誤了敬花宮眾人。”大司祭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則是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宮主冷冷說道,“母親建立敬花宮,後又為我取名守宮,母親維護敬花宮眾人的心意,可昭日月,我亦一直謹記在心。任何決定,都是要以維護眾人為第一原則。如果可以兵不血刃退飛鴻,守宮自當竭盡全力爭取。”宮主長袖一甩,“我這便去會會,看看飛鴻派來什麼人與我叫陣。”宮主正要走上前去,卻是淩空一道白光乍然闖入,劍鋒直指敬花宮主,周圍數人一時間來不及護助,刺客與宮主以鬥在一處,難分彼此。宮主更是為了維護大家而立足於前,不曾後退一分半厘。
宮主飛袖一卷,劍刃被衣袖包裹,竟看不出刃口何在。再勁力噴灌於袖,那雪亮的劍,節節寸斷。刺客似乎早有準備,另一隻手突然探出一匕短刀,便要劃向宮主,宮主臨危不亂,將斷劍抖至半空,擊向刺客短刀,勁力之大,短刀脫手飛出。與此同時,終於有敬花宮人探劍殺出,刺穿刺客背部。正當大家以為大局已定之時,刺客雙唇一緊,吐出數根飛針,因其力竭,飛針失了準頭,竟四散飛往宮主身旁眾人。宮主揮袖擋針,針撞在袖上,竟發出鏗鏘之身,可見宮主內功修為何等深厚。身旁幾人,各自有些功夫,或擋或躲。
塵埃落定,宮主鎮定發問:“可有人受傷?”
“呀——”回答她的卻是球球一聲驚叫,周圍幾人馬上發現,一抹血痕出現在宮主耳邊,竟是一根鋼針擦過,傷了宮主,而那細細的血痕正發著幽幽紫光,劇毒之兆。大司法馬上封了宮主周身血脈,然後放宮主平躺在地,而大司徒則呼喊使者馬上去宮中解毒靈藥來。
靈藥服下,暫時壓製了毒性。宮主積力說話,“大司徒大司法,你兩位集合宮人,隨時準備退入返生洞,”兩人應是,宮主繼續交代,“大司祭……”卻是忽然發現失去了大司祭蹤影,再一看,大司祭已在敬花宮人圍起的半圓的人牆前,正揮著自己的權杖指揮宮人散開攻擊。宮主怒火攻心,被壓製的毒性猛然拔高幾分,大司法馬上再送了一顆靈藥進宮主口,宮主閉目定了一下心緒,方才開口:“球球,傳令原地防守不得妄動。”號聲再起,已經有些散了的半圓陣型再次恢複到剛才的嚴密。大司祭怒重,將權杖狠狠砸在山岩上,登時碎裂。
“宮主,敬花宮何去何從?”雖然不忍心,但大司法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已無法前去,楚珩,你替我去會會飛鴻吧,敬花宮可以接受一些條件,作為他們退兵的報酬。”
“這,”看著地上有氣無力的宮主,大司法的猶豫並未持續多久,“好,我這就去,大司徒,宮主交給你了。”
“慢著,”白雲突然開口,“大司法,您和大司徒留下來保護宮主,我去見飛鴻。”她冷定的口氣,竟真有幾分當大事者的風度,“提防大司祭。”留下這一句,白雲不等他人再說什麼,撩起衣擺,飛速走去“前線”。
洞前,敬花宮人組成簽陣嚴陣以待,飛鴻與數十個兵士聚集在洞口處,進退不得。
世事變幻莫測,看著那張記憶中的少年臉孔,白雲有一種做夢的感覺。握了握自己的手,安定胸臆間翻覆的情緒,白雲正要開口,卻是飛鴻率先說出了話。
“果然是你。”廣袖儒袍的飛鴻笑起來,眼底流瀾。
“敬花宮白雲特來拜會飛鴻公子。”白雲的聲音冷凝中一絲僵硬,聽得飛鴻耳中,卻如玉琵琶音一般悅耳,他發問:“你不過到敬花宮一月餘,之前種種你都準備忘掉嗎?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說話?”飛鴻在暗示,曾委婉飛鴻身下的白雲不配代表敬花宮。
白雲麵上一陣青一陣白,“人道飛鴻公子有禮有節,誰又能想到,飛鴻竟領人騷擾敬花宮並口出不遜?白雲不才,但即入敬花宮,則為敬花宮人,定與宮中眾人共患難同生死。”說出口的話,字字如釘,“飛鴻公子你自領兵馬乘夜偷襲,恐怕不是想將敬花宮滅掉吧,若不然,以敬花宮處地,有更好的方法能將敬花宮過萬人一網打盡;公子的意思,恐怕是要收服敬花宮以為己用吧。”
少年的臉上掠過一線激賞,朱唇輕啟,“敬花宮有你這樣的人才,倒無需我多費心機。我的目的的確是收敬花宮為己用。”
“不知飛鴻公子希望我敬花宮為您做些什麼?”
“截界山地處三國交界,一則,我希望敬花宮人幫我收集信息,二來,這花底穀,若用來囤積兵馬,絕對是一支天兵。”飛鴻獅子大開口,引得敬花宮人一陣唏噓,礙於宮主命令原地不動的敬花宮眾本來靜謐的隊形中出現了嗦嗦聲音。
“第一,花底穀是敬花宮人多年的心血,斷不能給你。二,敬花宮人俱是不願入世之人,絕不可能離開花底穀去為你收集信息。”白雲冷徹的聲音令敬花宮人頓然起敬,隊形中那些不穩定的聲音迅速靜了下去。
“那便是沒得談嘞——”飛鴻的聲音壓得低拖得長,壓迫感頓然聚集,白雲幾乎要閉上眼睛,逃走。
但是,藏在袖子裏曾經於舞場幻化無數形態的雙手,攥成死拳,指甲在掌心掐出血來。白雲冷冷說道,“敬花宮數萬人,習武者雖少也有三千,敬花宮武學以一當十不在話下,入敬花宮者皆是再無去處之人,但有戰事,必然以死相赴。如果公子於夜中奇襲,或者還有勝算,現在,飛鴻公子居心已現,莫不是準備以三萬人來血洗敬花宮麼?代價會不會太大?”白雲的氣勢自然比不得皇家出身的飛鴻,但這一番話說下來,飛鴻已經變了臉色,廣袖一抖,將手背在腰後,壓迫的氣息更重。
白雲深吸一口氣,挺了一下腰。“花底穀隻此一條通路,易守難攻,三萬人恐怕還不夠,十萬人可能才有勝算。飛鴻公子大可以試試。”
飛鴻的臉上出現了不符合少年臉孔的深沉,“你……”聲音幾乎是恨恨的,“說條件。”
“請飛鴻公子下令屬下退出花底穀至截界山下……”白雲說到一半就看到一個傳信兵模樣的人附在飛鴻耳邊說了些什麼,飛鴻臉上頓然輕鬆,白雲心下警鈴大作:糟糕,飛鴻知道宮主中毒了。趕走飛鴻開口之前,白雲說,“第二,請飛鴻公子留在敬花宮為我宮主解毒。”將“留在敬花宮”幾個字咬得很重,手上作勢要做出什麼動作,白雲試圖給飛鴻造成一種錯覺:白雲可以掌控整個敬花宮,如果飛鴻不同意白雲的條件,那她將強行羈留飛鴻,畢竟此時的格局對飛鴻絕對不利。看到飛鴻臉上驟變,白雲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暫時可以騙過他,若讓他看出宮主受傷而我無法主宮中大事,那就要為他所製了。
“好,我應你。”飛鴻斷然答道。手一揮,甲胄兵勇如湧泉回流般迅速退走。白雲微微一笑,鬆了攥緊的雙手,“請——”飛鴻廣袖一抖,隨在白雲身後,穿過花底穀,進入繞香小樓。
在白雲與飛鴻談判時,大司徒和大司法已經將宮主移入繞香樓一層。
“請吧——”白雲站在門口,探手請飛鴻進去,飛鴻深沉的眼光在白雲臉上流連一圈,然後穩穩踏進去。白雲跟著進去。
“敬花宮的靈藥果真厲害,居然還沒死。”飛鴻看見躺著的人,正是將他射出的箭打飛的武林高手。
飛鴻冷漠的聲音引起的大司法的怒火,她跳起來指著飛鴻的鼻子罵,“你什麼東西,如果守宮有什麼事,我活剮了你。”
“白雲,這就是你敬花宮的誠意嗎?”飛鴻頭也不回地衝白雲吼道。
白雲嘴角一勾,似乎要做個冷笑,卻是還未看出之前,便恢複到水波不興般淡淡憂傷的表情,她輕踏去宮主身邊,看了看宮主青白的麵容,她淡淡開口,“虹,請你為宮主解毒。”聲音沒有了剛才的冷定,反而有了幾分觀月樓時的迷人憂鬱,而那一聲“虹——”更是讓飛鴻繃緊的嚴肅陡然一鬆。
“好。”幾乎不想再做什麼思量,飛鴻答應了。
服下解毒藥,宮主清醒了些,身體也有了些力量,她在大司法和大司徒的扶持下,緩緩坐了起來,還有些迷離的雙眼,看看飛鴻,又看看白雲,然後緩緩開口,“飛鴻公子請坐。”
飛鴻老實不客氣落座,竹椅發出忍重的“吱——”一聲。
“白雲,你跟飛鴻公子怎麼說的?”
“宮主,”白雲站過來,“白雲不敢擅專,隻與飛鴻公子約定,他們退兵至截界山下。”
“還有為宮主你解毒。”飛鴻補充完整。
“那白雲答應了你什麼?”宮主已轉移了說話目標,對飛鴻說道。
“你教的好下屬,我半點便宜沒有討到,她什麼都沒有答應。”飛鴻懶懶地回道,而宮主則欣慰地看向白雲。白雲微微低了頭,不讓別人看清她的表情。
“那麼,飛鴻公子在白雲那裏吃了大虧,不知要在我這裏討什麼便宜?”
“我要一個承諾,還要一個保證。”
“請說。”
飛鴻站起來,斂整衣容,“天下原本一家,五百年前諸侯割據,離亂四起,民不聊生,宏無大誌,惟願天下歸於一統,百姓安定,因而,望宮主能助我一臂之力。”
“民,百姓?”宮主的笑容空靈飄渺,“公子大誌!敬花宮眾皆弱質女流,無力相助,我隻能承諾,絕不阻礙公子大事。”飛鴻深沉的眼眸靈光一閃,“宮主放心,飛鴻亦不會再入花底穀,為難於宮主。”“多謝公子。”
“宮主,宏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
“我會留一位人質做保證,也請宮主給我一個保證,我看不如就由這位白雲姑娘做個保證吧。”
白雲一震,大司法大司徒也驚到,而宮主隻是眸光一動,而後發問,“白雲你看呢?”白雲雙手籠在袖中,麵上卻平靜如常,“白雲是敬花宮人,自然聽宮主令。”
“不知飛鴻公子給我的保證……”
“我的堂弟,東曙國平安王李立安。”
“好,那麼,我便將我敬花宮剛剛走馬上任的大司祭白雲,交由公子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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