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56 更新時間：09-10-23 10:11
山前村。
一個離京城不遠的地方。
因為這個村子座落在大山的山凹之前而得名。
別看這個大山夠大，靠近山腳的山上卻並沒有不多少巨大的樹木，隻有零星的小樹和灌木叢。原因是大山左右村子裏的山民把那些長大的大樹不是砍回家造房子就是運到城裏賣掉了，剩下些枝枝幹幹也捆巴捆巴堆在自家的院落裏當柴禾。這樣，大山斜伸至山腳禿光的地方就呈越來越光禿的趨勢。再往上的山凹朝陽的地方擁擠著大大小小的土墳，夜風呼呼掠過，吹得墳頭新插的鬼頭燈遙遙晃晃，雪白的紙錢掛在墳堆小野木上，和著枝頭的小野花一起戰栗搖擺個不停。
因為臨近京城的緣故，許多來不及在關城門前進入城裏的來往商戶和江湖人士都落腳在這離京城不遠的山村裏。久而久之，這個小山村就變成了頗有些飯館客棧的所在，一到夜晚，竟也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往來飯鋪，盡管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店裏麵卻還是有不少的人，三三兩兩圍坐一桌，持杯推盞，米著小酒談天說地，絲毫也看不出要走的跡象。
掌櫃的習以為常地靠坐在櫃台的裏麵，聚精會神地撥弄著算盤。小二哥也懶懶地依靠在一邊的牆柱子上，眼睛卻一刻也不得閑，轉來轉去查看著每一桌的客人有什麼需要。
已經半虛掩的店門驀地卻被人打開了，眾人聞聲都往店門口看去，卻見是一個渾身煙紫色長袍廣袖的女子，輕移蓮步緩緩地走了進來，隻是麵容被一襲白紗包裹了個嚴嚴實實，隻在白紗係住之處，依稀好看得見有閃光的頭飾和在烏黑的秀發中光彩奪目。
眾人都驚愣住了，江湖上也經常看見有女子蒙麵，可卻從未見過連頭一起包住的，四月天裏的長袍廣袖也給人一種冷颼颼的糝人寒氣。這樣的打扳，要是黑漆漆的晚上冷不丁地見到，會唬人一跳，以為是鬼的。
小二哥惺忪的眼睛睜得溜園，磨蹭著走上了前去搭茬道：“這位客官，住店還是用膳？”
“一碗稀粥！”女子擦身而過，走到一邊的空桌上坐了下來，帶起一道寒風，冷得小二哥一哆嗦。
“一碗稀粥？”小二哥怕自己沒聽清楚地重複了一遍，來這個店裏除了早間有人用稀粥之外，還真不大有在大半夜的來店裏喝皺的。
“就一碗稀粥？”小二哥不死心地問道，眼睛往看著這邊的掌櫃的那裏瞄去。
女子如老僧入定般地等在那裏，再也沒有言語。
掌櫃的一點頭，看這個女子穿著不菲，也不好因為一碗粥利薄而把人得罪了。
店堂裏的人看者這個女子，猜不出什麼來路，有些好事的不禁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了起來。
“嗤！”地一聲，其中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年輕的女人不屑地嗤笑出聲，這個女子怕是長得難入人眼，故而用白紗覆住頭臉，掩人而耳，博取眼球罷了。
眾食客聞聲都轉過頭去看她。也是，在這個女子沒來之前，她可是矚目的焦點。憑什麼裝神弄鬼不敢以真麵示人的人卻憑著那股子神秘而將眾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師妹，吃菜！”坐在旁邊的清秀男子皺眉沉聲勸道。師妹就是這樣，喜歡嘩眾取寵，她這樣的性格師兄還一味地寵慣著她。
“二師兄！”年輕的粉衣女子嬌嗔著，望向那邊穩坐不動的女人不禁恨得牙癢癢。那樣一個不敢以真麵示人的女人，憑什麼吸引著自己親親二師兄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坐在另一邊麵孔普通的大師兄趕緊安慰小師妹道：“小師妹，為了那麼一個沒有臉的女人，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自己這一招可真有效，看著小師妹甜甜的笑容，大師兄心裏比喝了蜜還要甜美。
穩坐一邊的女人聞言頭微微側了側，眾人隻感到那麵紗裏麵有冷冷的寒光一閃而過。
二師兄連溯源隻覺得心漏跳了一拍，這個神秘的女子在今夜把自己一向沉穩的心湖攪起層層的漣漪，她，為什麼要包裹著頭臉呢？！是臉上有了什麼缺陷嗎！
心裏亂亂地想著，那雙眼睛卻始終盯在女人的身上看個不停。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小師妹見二師兄看著人家的眼光都變掉了，不由氣憤的口不擇言。
“師妹，你怎地如此不可理喻？！”二師兄連溯源惲怒道，看著周圍人譏笑的眼光，她腦子是什麼做的，難道她就不懂嗎！
也不是小師妹連琴沒有腦子，而是一遇到二師兄連溯源，她那腦子就變短路了，由著性子裏的強勁胡來。
“師妹怎地就不可理喻了？我看不可理喻的是那個蒙頭蒙臉的女人。三更半夜裏，人不做做鬼，存心要嚇死人啊！”大師兄力挺自己的小師妹，騰地站起身嗡聲嗡氣地指責二師弟胳膊肘往外拐。
店堂裏鴉雀無聲，眾人都看好戲般地一邊飲酒一邊注視著他們這一桌，連帶還好玩地瞟瞟那邊蒙住頭臉的女人。
連溯源感到力不從心的無力，看著那女人的目光充滿了歉意。
“姑娘，對不住了，請你不要太往心裏去！”連溯源站起身，向著那桌的女人拱了拱手陪罪。
那女人頭偏向這邊微微點了點，也不言語。
連琴那氣得肺都炸了，騰地站了起來，急步走到那女人的身邊，一把抓住那女人蒙住頭臉的麵紗，口中憤然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姿色，也學人家狐媚子來狐媚男人！”
那女人對於連琴的舉動似不大在意，由著她把自己蒙麵的白紗揭了起來。
“你？！”連琴本來帶著輕蔑的口氣變成了驚呼，店堂裏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個人家大師兄口中沒有臉的女人卻是生得一副傾城的美顏，隻是那張臉過於蒼白，就好象，就好象是死人臉上無血色的死白。
那女人冷冷看了連琴一眼，連琴身子一顫，從那雙眼中她看不到屬於人類的任何情感，有的隻是徹骨的冰冷。
“你！”連琴牙齒打戰，扔下手中冰涼的白紗像被追趕般急急走回到二位師兄的身邊，躲在他們的身後不敢再有任何的動作。
眾人隻驚攝於那女人的絕色容顏，對於連琴的事態卻沒有太多地在意。
這時候，小二哥剛好把一碗粥端上來，女人接住在半空中飄揚的白紗，重新把自己的頭臉係了個嚴實。丟下一錠銀子，端起那碗粥就走。
“姑娘，您的找錢！”小二哥從那絕色的震撼中醒過神來，趕緊追上去叫著。
“姑娘，請留步！”連溯源急忙喊出了聲，想要跟出去的步子卻被小師妹連琴伸手攔住了。
“二師兄，她好。。。。好可怕！”連琴結結巴巴道，剛才的那股子悍勁恍然是眾人的幻覺，如今已無處去尋。
“胡說，她有什麼可怕的，師妹小性子還沒使夠嗎！”連溯源冷然斥責道，這樣一耽誤，那女人沒稍停片刻地已經轉去不見了。
掌櫃的接過了小二哥收過來的銀子，眉開眼笑地張嘴咬了咬。
軟硬適度，端的是好成色。
擦幹銀子上的口水，鄭重地鎖進了一方下盒子裏。
銀子每日裏見得多了，可一碗稀粥隻得幾文錢，換來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可是想都不敢想。是自己的粥什麼時候這麼值錢了呢，還是那碗粥裏麵竟有著珍珠明珠。哎，往後這粥啊，也要先撈一把看看，是不是漏進了什麼寶貝在裏麵了。
掌櫃的這麼想著，竟覺得一碗稀粥一錠銀子自己竟虧了似地，心安理得地抱著錢盒子哼著小曲睡覺去了。
可見自己當初開飯店的決定是多麼地英明正確，來這兒吃飯的冤大頭也不少嘛！
可當他第二天早上打開錢盒子的時候，滿麵笑容的臉卻變得很少有的慘白。昨天收進來碼在錢盒中一堆碎銀子上的那錠銀子好好地躺在那裏，可是那冰冷有質感的金屬竟變成了一錠折疊完好的白紙，自己昨晚咬過的牙印也還清清楚楚地浮凹在紙質上。
天啦！遭鬼了！
掌櫃的眼睜得老大，抱著錢盒子無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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