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總負多情

章節字數:2186  更新時間:09-06-24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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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皇帝寢宮傳出的聲音讓周圍伺候的宦官宮女都大大的不自在,搞得一個個臉紅心跳,連喘氣都不怎麼規律了,尤其是那般十幾歲的年輕宮女,幾曾聽聞過這等波翻浪湧,不由垂了頭,視線卻又剛好落在自己起伏的胸脯上,反倒更加的不自在了……

    薛拱實在看不過去,指指戳戳,把年輕宮女和宦官都支走了,隻留了幾個上了年歲的伺候著。皇上這是怎麼了,隨便拉了一個宮女侍寢,還弄得像行刑一樣——皇帝自己給自己上刑——那宮女一邊斷續的討饒一邊咿咿啊啊的嬌喘,連隔了幾重簾幕的宮人都聽不下去了,卻始終沒聽見皇帝出過一聲,隻在不經意間能聽到一句隱忍的“為什麼”,隻有這三個字,說不清帶著的是恨還是愛,他在問誰呢?薛拱背著手,拿眼覷著天邊的一彎殘月,輕輕扯了扯嘴角,“月亮再好,也是掛在天上。”

    西鄉也是個宦官,從十六歲進宮時就由侍禁派來侍奉白圭的衣食起居,從先帝朝起白圭就住在內禁,到如今也有兩年多了。西鄉今年十八歲,或許因為一直跟著白圭的緣故,他身上有種為奴婢者罕有的耿介,連白圭也說過,湮在這宮禁中伺候人,可惜了他一身的拗脾氣。可是西鄉心裏知道,能在這裏遇到白圭,才是他的造化。

    白圭坐在書案前,胳膊肘支在案邊,用手指揉著一邊的太陽穴,兩隻眼睛盯著地上紫銅籠裏跳突的炭火,出了好一會的神兒了,西鄉看著心裏不是滋味,因為他剛才忍不住告訴了白圭一些事情:現在宮裏有流言,說皇帝鄭裕和他老子一樣貪慕某人的“男色”,可是耽著師徒的名分,怕壞了國君的體麵,所以無處發泄,以致活活在龍床上虐死宮女一人——在場宦官宮女都可為證。

    “先生,人言可畏,但也不可盡信。”西鄉看不過,這人如果再這個樣子,屋子裏恐怕連喘氣都很困難了,虧了這裏還叫忘憂閣,“西鄉下次再也不嚼這種舌根了。”

    “啊?”白圭回過神,對西鄉輕笑,“你沒錯,講那些話的人也沒錯。”錯的,是我。他從桌角抽出一張紙,略想了想便一揮而就,放下筆將紙遞給西鄉,“幫我弄這幾樣東西吧。”

    “先生你——”西鄉進宮也有幾年了,耳濡目染,對白圭要的東西並不陌生。

    “我不想用宮裏現成的,不踏實。”

    “先生,你要幹什麼?別管宮裏人亂說,別做傻事啊。”雖然隻與白圭相處了兩年多,但已足夠了解這人的品性,他就像塊不著塵跡的白玉,隻可賞不可玩,除非,玉碎。

    白圭推著書案站了起來,“不做傻事”,他怎麼又聽到別人這樣告誡自己,難不成自己真的很傻,“另外,幫我準備沐浴。”

    事實上,皇帝鄭裕並沒有虐死什麼宮女,隻是把她搞昏了,於是敗興地叫人抬了出去而已,可是這些事情從宮裏人的嘴裏講出來,就像時新的話本,神乎其神。又比如西鄉偷偷摸摸的在幫白圭配東西,這種小動作也早就被人演繹著送進了皇帝的耳朵裏。

    可惜了禦案上的文房四寶,嘩啦啦都被盛怒的皇帝揮到了幾尺開外的地上,皇帝神情默然地跌坐回龍椅裏,直直盯著碎裂的筆洗裏淌出的紅色液體,光淨如玉的碎瓷片浸在丹砂裏,那景象把他深埋於記憶裏的場麵掘了出來,重又擺在他眼前。

    兩年前,鐵騎踏破王城,西顥滅了朱明(前朝國名),殘垣斷壁的瓦礫堆裏,白圭舉著三尺青鋒,似在保護什麼人:麵前是父親和幾個親兵侍衛,身後是與後妃委頓作一團的亡國之君,他記不得是怎麼發生的了,一陣混亂之後,就隻剩父親和白圭兩個人了,寶劍飲血,白圭半邊白衣都染作了紅色,父親小心地將他捧在懷裏,那個人……就好象浸在朱砂裏的碎瓷。

    其實,多想想一些事情的前因後果,章奏所說的事他都親見親曆的,白圭並沒有騙過他,甚至沒有刻意隱藏什麼,隻除了一件,也是讓他最最窩火的事。

    “薛拱,把晚膳傳到師父那邊去。叫他們開一壇好酒。”

    唯唯應著,薛拱趨步下去傳旨意。幾個小太監在收拾地上的風暴現場,待那破碎的筆洗被人一片片拾起,當啷啷地落入銅盤的時候,皇帝鄭裕騰地站起了身,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見一個人,想見到他,想麵對麵看清他的表情,想聽他說哪怕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也顧不得伺候的人還沒回來,皇帝徑直向忘憂閣而去。

    皇帝來了,這在別的宮院,早就有人提早稟報給主子知道了,可是白圭這裏例外,他沒有那麼多零碎使喚的人,所以這鸞駕不齊一個人徒步走來的皇帝更是沒人通傳了。

    “先生,又瘦了。”

    “養尊處優,怎麼會瘦。”

    聽了這兩句沒頭沒腦的話,皇帝愣住了,不由在門前駐足,輕輕將半掩的門推開一道縫,九折的琉璃圍屏遮了室內的人,看不清,但是隔了半透明的天青色琉璃,到底能見到些影兒,外加斷續捕捉到的水聲,皇帝猜到這是西鄉在伺候白圭沐浴。

    “先生……”

    “不說了。”

    “那些人冤枉你,你為什麼還要——”

    “水冷了!”

    嘩啦一陣水響,片刻衣物被抖開,絲帛的摩擦聲。門外的皇帝經不住有些慌亂,不能推門進去,又不想走——再過不久薛拱他們該傳膳了。正在猶豫間,卻見眼前的門豁的一下打開了。

    “師,師父……”

    看到眼前人白圭倒嚇了一跳,隨著一聲“陛下!”出口,他撩起袍襟就要拜下去,卻被皇帝一把扯住。這浴後的人隻穿了件薄絹單衫,眼睛裏有的寂寞和淒涼尚未完全收拾起來,未束的長發垂及腰際,頗顯幾分伶仃。

    “穿得太單薄又會生病的。”

    “草民,出來透口氣——”

    話未講完,皇帝早已將白圭緊緊地擁在了懷裏,確認了他還在,為什麼還是那麼不真實,皇帝越發用力地環著白圭腰身,仿佛要把這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成為生命的一部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麵對著麵,卻還是看不清他了,因為他們的生命沒有交集,即使有,與那相疊的另一半比起來,也是那麼微不足道。

    “會改變的,我們還有時間。”皇帝伏在白圭頸邊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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