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2 更新時間:09-07-02 09:09
柔真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她夢到了娘親,夢到了姑蘇難得一見的大雪,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好冷啊,是娘將她抱在了懷裏,娘親的懷抱好溫暖,可是為什麼有一點不對呢,娘的懷抱好像沒有這麼寬闊結實啊,劇烈的眩暈使她無法思考,她象落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樣緊緊的攀付住這片溫暖,沉沉陷入無底的深淵。
此時她迷迷濛濛中睜開雙眼,望著帳頂華貴的流蘇,目中所及一片陌生景象,一時竟不知身在何處。
怔仲半晌,忽然想起昨晚的烈酒,她醉了,那遼國的大王----她的夫君,抱起了她,身上怎麼隻剩一件兜衣了,耶律宏不會,這個想法嚇到了她,柔真急速的摸向身下,頭頂卻傳來耶律宏戲虐的聲音:“別那麼緊張,本王對一塊滿身酒氣的木頭可沒興趣。”
耶律宏剛剛處理完政事就回到寢殿看視柔真,見她醒來心下也是寬,穆仁花迫她喝的酒太烈,而這個漢女卻如此柔弱,那酒雖得自己相助逼出了體外,隻怕終究難免傷了身子。至於為何甫一相見就對她這樣牽掛,耶律宏說服自己是因為她的美麗,美麗是世間最吸引人的東西,卻也是最容易被習慣的,一旦他習慣了她的美麗,那她對於他也就不再特別了。
一念至此,他已步出殿外,吩咐人叫翠兒進來伏侍,自己便往前廳去了。柔真的頭還是好暈,對於昨夜的事她實在是記不起來了,見四下無人,紅著臉悄悄問翠兒昨晚的情形,翠兒抿嘴兒一笑道:“這裏是王爺的寢殿,小姐的寢衣是奴俾換的,王爺好晚才回來,那時小姐發著高燒,也不知王爺用了什麼法子將小姐的酒逼了出來才好的,昨晚是王爺伴著小姐睡的,”翠兒的這句話惹得柔真雙頰火燙。
梳洗過後主仆倆人回到海棠閣,剛用過午膳,就見穆仁花走進房來,昨夜未及細看,今日一見也是一位美人,濃眉大眼,英氣勃勃,隻是眉宇之間多了一份驕橫之氣。
獻茶已畢,一時無話可說,兩人之間竟有短暫的沉默。穆仁花飲了口茶道:“你們宋使和王爺已經定了行期,就在三日之後,我表哥已經準了。”
聽到此話,柔真暗中鬆了口氣,想起慕容楓的一片癡情,心中也是歉然,從此之後相見無期,唯有暗暗祈禱上天保佑他能夠遇到更好的女子。
她心中傷感,麵上卻不肯流露出來,微微一笑對穆仁花道:“果然如此,真是太好了,還要多謝大王。”
穆仁花小嘴一撇道:“還是謝謝你自己吧,總不能白喝了那三碗酒吧。”聽她話語似有譏諷之意,柔真也不爭辯,隻撚起幾顆茶果放入口中,靜靜品味。
穆仁花見她不腦,忽然壓低聲音道:“昨晚我表哥抱你回寢殿可有臨幸於你?哼,大宋的郡主,你早就知道我表哥是所有契丹女子夢中的英雄了吧,你喝那三碗酒到底是為了你父王,還是為了勾引我表哥啊?”
這公然的侮辱使柔真的小臉一瞬間變的毫無血色,此時她涵養再好,也是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身後站立的翠兒見小姐受辱,護主心切道:“這話從何而來,請表小姐自重。”
這穆仁花是契丹太後的表侄女,也是耶律宏亡妻的妹子,自小驕橫慣了的,她姐姐在世時就已經偷偷喜歡耶律宏了,所以即使當著她的姐姐也從不稱他一聲姐夫,而隻以表哥相稱。耶律宏正妃過世之後,太後已經暗示過要讓她續嫁為妃,所以她才一直住在耶律宏在幽州的行宮,為的就是能夠多和他親近。宋遼之戰,耶律宏為了羞辱大宋,索要一個和親的漢女,她也樂得看熱鬧,反正他也不可能隻對一個女人用情,耶律宏的風流不羈在大遼早已是出了名的。
但,當她看到柔真姿容絕世,而耶律宏又一改初衷,頗有回護之意時,早就妒火中燒,此時一腔恨妒便都發泄在翠兒身上,她驀然回身狠狠打了翠兒一記耳光,罵道:“放肆,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和本小姐頂嘴,今天就叫你嚐嚐利害。”
言畢起身又打,柔真急忙將翠兒護在身後,強自忍住一腔羞憤,咬牙道:“表小姐何苦欺負她一個丫頭,你若真想知道昨晚王爺有無臨幸於我,直接去問王爺就是,何苦到海棠閣來鬧。”
穆仁花給柔真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怒氣更盛,罵了聲:“賤人,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大遼羞辱宋人的一個籌碼,我表哥才不會喜歡你。”言畢,一揚手就向柔真搧去,柔真閉了眼隻等那劇痛來襲,此時再深的痛楚也比不上她心頭的恥辱。她早已知道這樁親事會帶給她許多的痛苦磨難,然而事到臨頭才知道這是怎樣的不堪。
穆仁花驕橫的指掌終於沒能落到她的臉上,耳邊翠兒委屈的叫了聲“王爺”,不知何時耶律宏已來到房中,堪堪抓住穆仁花打人的手。他的黑眸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看的穆仁花有些許的退縮,“住手,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到這裏來鬧,給我回房去,以後再不許踏入海棠閣半步。”
穆仁花悻悻收回手去,撒嬌的對耶律宏道:“表哥,她欺負我,你別給她狐媚子的模樣給迷住了。”
耶律宏俊臉一沉,“你若再胡鬧,就送你回上京去。來人,送表小姐回房。”穆仁花不敢再辯,把腳一跺,恨恨的瞪了柔真一眼,跑了出去。
翠兒收拾了碎裂一地的茶盞,換上新茶,默默地退了出去。無故受了這場羞辱,柔真幾乎萬念俱灰,蒼白著小臉,緊咬著嘴唇,隻是不讓那淚落下來。耶律宏看得心頭一軟,起身來到她身邊,抬起她小巧的下頜低低的道:“穆仁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再來鬧了,有淚就讓它落下來,別這樣倔著,我會心疼的。”
柔真迅速抬起淚光瑩然的眼,直直望進他幽暗的眼底,顫聲道:“是真的嗎,穆仁花她說的是真的嗎,這場和親隻是你們要的一出戲,而我隻是你們羞辱大宋的籌碼。”
躲開她傷痛的目光,耶律宏淡淡的道:“這是政治,是男人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這麼說是真的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麼殘忍的對我?你們----”柔真說不下去,她搖著頭淚落如雨。
“那你以為是為什麼,難道你認為我是為了美色而要求一個和親的郡主嗎?”撂下殘忍的話,耶律宏卻挫敗的發現自己無法麵對她傷痛的小臉,事實上在經過了昨夜之後他已無法真正對她殘忍。
低歎一聲,他俯身握住柔真顫抖的雙肩,強迫她麵對著他,有些暗啞的道:“聽著,事情不完全是你想象的樣子,即使一開始是那樣計劃的,在見到你之後也變得不同了,你懂嗎?相信我。”
柔真慢慢收住了淚,這是怎麼了,不是早就想好了要麵對苦難和羞辱的嗎,為什麼一麵對他就如此的脆弱呢,他說他會待她不同,那代表他有一點喜歡她嗎?柔腸百轉,她紅著雙眼怔怔的看著他。
耶律宏為她抹去頰上殘留的淚珠,輕輕的擁她入懷,“去梳洗一下,晚上我再來陪你,”滿意的看到她小臉兒上的蒼白,被他這句略帶曖昧的話迅速引出的緋紅覆蓋,耶律宏俯身吻上她顫抖的唇,這是個淺嚐輒止的吻,隻因他太喜歡她臉紅的樣子。
當晚他果真如約前來,他與她品茶談詩、作畫下棋,柔真驚詫於他的漢學造詣,聽他侃侃而談,諸子百家、詩詞散文,無所不至,竟然生出了儒慕之心。
此時的耶律宏一掃帶兵論政時的冷厲霸氣,舉手投足間儒雅俊逸,令人心折。卻也更加的危險,他風流倜儻、溫柔多情,擁著她說著綿綿的情話,他甚至握著她的手在清爽的晚風中寫下求愛的歌賦: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這樣風雅的挑情,魅惑入骨,終使柔真漸漸的放下心防,然而世間又有哪個女子能夠抵禦得了如此的風月情濃呢。
及至就寢,他依舊不容抗拒的緊擁著她,用他火熱的胸膛熨帖著肌膚微涼的她。他早已吻遍她的身子,興之所致,他會用唇舌引領著她嚐試情欲的滋味,那陌生的情潮使她無法遏製的嬌喘顫抖。每當此時,他的眸光亦變得更加深濃,氣息微促,然而他卻始終沒有要了她,一個月來夜夜如此。
柔真漸漸明白他在等什麼,他要她心甘情願的臣服,甚至是求他,他要她習慣他的氣息,依戀他的懷抱,他撒下綿綿密密的情網讓她無處可逃,卑微的奉上她的身子和心。但是,在那之後呢,一但他收回情網,她將萬劫不複。然而這個認知卻隻讓她更加痛苦,她的身子對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抗拒能力,日甚一日的依戀著他,而她的心透過那一盞盞清茶氳氤的霧氣和那些纏綿悱惻的情詩,也不受控製的越來越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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