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24 更新時間：09-08-05 00:08
天如碧海，縷縷薄雲似泛輕舟，靜靜地，輕輕地飄泊。淡淡陽光鋪陳，散落一地，萬事萬物鍍上了一層暖黃色的光暈，一片虛幻迷茫，宛如夢境。
鬱藹國的氣候迥異於汜瀟國，鬱藹國境內叢林密布，蒼翠陰涼，城鎮無論大小，全年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水霧之中，乍看之下，恍若朦朧。
司夜黧和洛冷隨男子到鬱藹國已經有一月之久，爾後才得知男子姓賀，便隨著男子的家眷稱之為賀老爺。因洛冷救治了賀家少爺，來到賀府，兩人隨即作為上客留於府中款待。礙於司夜黧獨特的深紫羅蘭眸色，賀老爺應洛冷的請求，將兩人安排到比較僻靜的別院，並吩咐下人沒有允許不得隨便入內。此後，賀府內上上下下無不猜測別院中居住的究竟是何人，有幸得命去別院送些物品的，偷偷瞟見了幾眼，回來後便炫耀地講述著兩人是如何如何絕美，之後，這些流言便俞傳俞廣，衍生的版本也俞漸趨多，司夜黧和洛冷，在賀府漸漸被傳為如神一般的存在。每每提及此事，當事者卻隻是淡淡一笑了之。
與之相向的，則是奉城日漸傳誦的歌謠，街上的孩童，每每三五一群，拍著手反複有節奏的朗誦著：“古有神鳥，名喚鴛鴦。灰羽紫眸，靈動萬千。辟天拓地，希月為柢；長眠於斯，千年一興。漆黑如夜，燦若星辰；瓊脂瑰玉，冰凝墨顏。古人常歎，今人長唏。智者篤文，窺天觀夜，得鴛鴦者，可得天下。”
而這些，洛冷則瞞著司夜黧，沒有讓他知曉。想及市井流言，洛冷不禁蹙眉，每當司夜黧問起，他便敷衍地答說沒事，隨後扯些別的事情蒙混搪塞過去。
流言如潮，洶湧席卷。即使再淡漠市井傳聞之人，也不得不留意這些虛言碎語。
洛冷靜坐在房內，閱覽著手中的藥典書籍。賀老爺信步走入房內，麵露難色，猶豫半晌，終開口道：“洛公子，關於司公子……”
洛冷放下手中的書本，皺了皺眉，緩緩說道：“賀老爺指的是現在城內的市井傳言吧……事已至此，也不好隱瞞了。其實晚輩也正為此事憂慮，因為這些流言，夜黧被利益熏心之人或是別有用意之人追捕，不得已隻得逃至外城。晚輩實在不知究竟是何人讓這些言語流傳在市井之中，所以聽聞賀老爺提及拜訪高人得到指引，便有問訪之意，以探其原由，還請賀老爺能告訴晚輩關於高人的一二。”
“原來如此……”賀老爺捋了捋白胡，繼而說道：“既然你們有困，老夫就且幫你們一把吧。五個月前，老夫的獨子阿全在府內無故失蹤，發動府內所有仆從去尋找，卻都一無所獲。沒有多久，內人便因為失子之痛精神失常，總在半夜驚醒，命下人將院內所有的燈都點上，然後自己一人蜷縮在角落，驚恐地看著四周，反複念叨著‘她把兒子帶走了……她把兒子帶走了……’。一日晚，內人又從睡夢中驚醒，驚恐地說著‘她來要我的命了……她來要我的命了……’，然後內人從櫃中翻出白綾，懸梁自縊了……後來聽聞名滿天下的先知住在奉城，老夫遂舉家搬遷至此，尋訪先知者。可惜先知行蹤不定，性情頗為古怪，直到上個月，老夫才有幸拜訪，得到指引，方知獨子阿全原是在途中被花精惑去魂魄，困於森林之中，內人母子連心，也受到了花精影響，所以精神失常。先知者還告訴老夫，阿全命在旦夕，將會被一名洛姓單名為冷的男子所救。老夫拜謝先知，回府後便命人備了馬車，帶著車夫到先知所指引的迷林尋找獨子，誰知剛入迷林不久，便迷失了方向，然後一位容貌秀美的女子突然走了出來，笑盈盈地詢問我們是否也迷路了，說若是迷路了，就來陪陪她，後來的一切便不知曉了，直到某時，終於醒了來，下了馬車便看見了洛公子二人，隨後的事你們也知道了。”
洛冷忙詢問道：“賀老爺可否還記得先知姓氏名誰？什麼樣貌？”
賀老爺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隨後說道：“先知姓氏名諱無人知曉，隻知道人們都喚她作‘蝴蝶夫人’。說起樣貌……她是個……咦？”賀老爺思索半天，奇怪地說道：“我怎麼一時想不起她的樣子了？難道是人老了嗎？可是我還記得那一日的細節，那日蝴蝶夫人輕笑著撫著古琴，彈著不知名的曲譜，緩緩道出獨子失蹤原由以及行蹤。奇怪……我竟忘了她的容貌……”
賀老爺揉著太陽穴，像是對洛冷說些什麼，卻又似自言自語：“不可能啊……我明明見過夫人，怎麼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這才過去一個多月，怎麼會毫無印象？”
“毫無印象？！”洛冷疑惑地追問道，“賀老爺，若是再遇到蝴蝶夫人，您還能認得她嗎？”
“這……”賀老爺有些猶豫，隨後無奈地說道：“若是有幸再會，恐怕老夫也無法認出她來……”
洛冷眉心驟緊，思索片刻，沉吟道：“那……您還記得夫人的居所嗎？”
“蝴蝶夫人居所尚有幾處，且行蹤不定，若要尋找，隻怕還有些難度。”賀老爺語帶歉意地說，“洛公子，甚是抱歉，老夫沒有幫得上什麼忙。”
洛冷淡淡一笑，略顯疲憊：“哪裏，晚輩還得多謝賀老爺告訴晚輩關於先知的事，剩下的，晚輩自行打聽便好。”
賀老爺微微欠身，道：“洛公子就多費心了，府內還有事要忙，老夫先走了。”
洛冷連忙起身，說：“多謝賀老爺相助，您慢走。”
目送賀老爺走遠，洛冷若有所思地扶著書房內雅致的案幾，神色凝重。
看他的神色，分明是受了高人的攝心暗示，否則怎麼對自己苦尋久已的先知者毫無印象？蝴蝶夫人嗎……即使隱匿再深，我定要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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