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52 更新時間:21-10-30 20:12
“黑夜……皇冠……”徐楠接過向偲手中的紙條,他將紙條上的內容來來回回琢磨了一番,然而除了沾染上的血漬外,依舊沒有任何線索。
“總之先將屍體帶回去解剖一下吧。死者似乎受過許多傷,如果沒猜錯,或許還存在內部微創。”向偲看了幾眼這具屍體,接著脫下了手套。
不得不說,向偲的眼神過於鎮靜與幹冷,好似死的不過是貓貓狗狗這一色無關緊要的寵物。他眼神清冽,右眼下偏眼角處的一顆褐色淺痣更增添了幾份凜若冰霜的疏離感。
徐楠點了點頭應下,他轉過身,吩咐了站在旁邊的另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員:“小何,你帶幾個人把案發現場五百米以內的有關人員一個個排查,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是。”何警員向徐楠行了個標準的敬禮,接著帶著幾個人去了附近居民區。
死者的屍體被帶回了解剖中心,刑警們也開始搜尋有關屍體身份的有關信息。
第二日,徐楠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解剖室前。
解剖室的門緊閉著,燈已經亮了一整夜。
向偲從窗戶裏看了一眼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套著塑膠手套,正在解剖著屍體的男子,轉身去了解剖中心外。
又過了幾個小時,解剖室的門被打開,迎麵而來的幾個法醫喊了一聲“徐隊”,徐楠點了點頭。
“桌子上有包子,你們記得吃,別傷了胃。”徐楠朝三個法醫打了聲招呼,親切地笑了笑。
那三位法醫點了點頭,道了聲謝,去了換衣室。
最後走出來的是向偲,他摘下了口罩,額角流著汗珠,頭發濕了大半,一串一串粘在一起,濕漉漉的,有些粘在了頸邊和臉角,有些則是托著一滴搖搖欲墜的汗滴。
徐楠向向偲遞出了一張餐巾紙,向偲伸了伸套著粘了血的帶著血腥味的微臭的橡膠手套的手,走進了洗浴室。
向偲出來時,穿著寬鬆的黑色薄毛衣,潮濕的長發披在肩旁。他正拿著一條白毛巾,仔細擦拭著剛洗的濕漉漉的頭發。
等到擦得半幹了,他又拿起了一盒護手霜,細致入微地擠了一些乳液在手背上,雙手背相合,仔細擦揉開。他的手修長,骨節分明,就連看他擦護手霜都讓人不免覺得是一場美的享受。
所有的事全做完了,他才走到了桌子前。三位法醫早已洗漱幹淨開吃了,不過好在都還挺照顧人,給他留了兩個包子,一包豆漿和一塊糍粑。
“小偲,給。”三個中最年長的那一個法醫將這些早餐單獨裝進了一個塑料袋,遞給了向偲。
“謝謝。”向偲看了一眼塑料袋裏的食物,猶豫了一番,還是禮貌接過。
“不用謝。”王寒擺了擺手,襯著他那一身白毛衣,顯得溫柔敦厚,仿佛春風拂麵。
那三個法醫吃過了,拎著各自的垃圾便回了家。
向偲翻開了王寒遞過來的早餐袋,盯著看了一分鍾,像是做了個很大的思想工作才拿起了一個看起來油脂量最少的肉包子。
向偲小心地咬了一點肉包外邊,麵前就出現了另一個白色的包裝袋,順著袋子方向看去,是徐楠。
向偲接過了徐楠遞過來的袋子,袋子裏是四片吐司麵包和兩袋番茄醬。
“小偲總熬夜協助刑警,我總不能讓你連個早飯都吃不好。”徐楠拖過來一個凳子,坐在了向偲的身邊。
“……謝謝。”向偲望了徐楠一眼,伸手拿了一片吐司片,擠了些番茄醬,用番茄醬的醬包將番茄醬刮均勻了才放上另一片吐司片。
看著手中完美融合的吐司,向偲滿意地咬了一小口,細嚼慢咽起來。
這一小口,徐楠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但估摸著也至少嚼了三十來下。
嚼碎了,吞下了,吞幹淨了,他才開口:“死者身份怎麼樣了?”
“沒身份,查不出來。”徐楠頓了頓,拿過來了向偲咬了點包子皮的肉包子,自顧自地咬了一口,說道。
其實,早在發現屍體不久之後,徐楠就向那個警員打了電話,隻是得到的答案卻是:羅勇沒有出過門,也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
向偲餘光掃了掃徐楠,又低頭吃起自己的吐司:“那個包子我咬過了。”
“浪費可恥,小偲總不知道嗎?”徐楠叼著那個肉包,翻看著死者的檢驗報告說。
向偲聽完,也不再辯解,又吃了一口吐司。
“沒有和死者相關的人嗎?”向偲又問。
“沒有。也沒有人報案失蹤。死者沒有與人交際過,至少是在這座城市。唯一能看到死者的地方隻有一家便利店裏的監控,那時他戴著鴨舌帽,刻意將衣服穿得很緊密,臉遮了大半,還不確定就是死者。不過——”
徐楠說著,看了向偲一眼,便停下解說,對著向偲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然後遞過一張餐巾紙。
餐巾紙上印著櫻桃小丸子的卡通圖案,向偲接過,將餐巾紙打開,重新折成了沒有櫻桃小丸子正臉的一麵,這才擦了擦。
“不過,聽說找到了疑似死者住處的公寓,現在正在讓小劉查實。”徐楠接著說。
“死亡時間是在昨天淩晨一點左右,我們晚上六點發現屍體,中間隔了將近九個小時。死者的腦部曾受到頓擊,導致顱內出血。”向偲又翻出一片吐司,照樣均勻地刷上了番茄醬,“致命傷是拔舌。死者的舌頭被連根拔起,咽喉處也有被硬物塞過的痕跡,內膜整個撕裂,室帶大量出血。”
說完,向偲又雲淡風輕地咬了一口吐司片。
徐楠倒是有些驚異,看向向偲。
向偲沒看徐楠,又是一口,這是最後一口,他吃完了,拿餐巾紙擦了擦嘴,將桌上的垃圾全都收拾好了,裝在了一個袋子裏:“謝謝款待。”
徐楠在心底稍稍比對了一下向偲所說的硬物的粗細——那可是能把內膜都給撕破的程度,這得有多痛恨才要用這種方式傷害別人?況且經過向偲的發現可知,死者似乎並不死於拔舌本身,換句話說,可能是凶手利用了某種手法,加大了痛感。
也就是說,死者是被活活疼死的。
徐楠見過了太多的命案,以這種方式報仇的倒是少見,但與以往命案裏的任何一條比起來,殘忍程度不少半分。
“對了,昨天晚上的那張紙條,小偲總怎麼看?”徐楠問。
這紙條上的內容太匪夷所思,徐楠對此耿耿於懷。
“那張紙條……”向偲欲言又止,他滿眼的匪夷所思,等平靜心情後他才繼續說道,“我們在解剖屍體時,在死者的胃裏發現了還沒被胃酸溶解殆盡的紙條,紙上的字已經看不清了,不過我猜,估計和我們在死者手裏發現的紙條內容相同。”
“黑夜要跌碎皇冠。我是一切,但巋然獨立。”向偲循著記憶將紙條上的內容複述了一遍,他雙手交叉向下拖住下巴,微眯著眼,看起來有些疑惑的模樣,“後麵一句,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在書上?是小說嗎?或者類似哲學論的那類書本?”聽到向偲說耳熟,徐楠本能的拋開了一係列問題。
他眼神深邃——大概所有破案中的刑警都像是黑暗裏憑借敏銳的嗅覺捕食獵物的狼。
“我如果想的起來,早就說了。”向偲理了理桌麵,將垃圾扔入垃圾桶。
他從來都是泰然自若,哪怕是死者的頭顱滾到自己的腳前,他也隻是從容不迫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絲帕,將絲帕一步一步翻開,包裹住死者的頭顱,將它送回原位。等到一切結束,他的皮鞋便會被送到專業公司保養,過個幾日再拿回,這事才算告一段落。
“也對。”徐楠捏了捏眉心,有些失落。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徐楠接起電話,是劉夢。
“徐隊,查到了。”手機那頭傳來一聲清脆的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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