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94 更新時間：24-04-23 20:08
這是陽光明媚的一天。白雲層層浮現在蔚藍的天空。
菁菁的臉泛桃紅，笑靨如花。她穿著潔白的婚紗攜手愛人正在接受所有來賓的祝福。她不時地接受來賓的一個擁抱，一個祝福。
惠茹著一身桃粉的伴娘禮服站在新娘的身旁，露出淺淡的笑容，手裏擎著酒杯。站在另一側的秉誠和幾位男賓碰杯飲酒談笑著。
惠茹萬沒想到費秉誠竟然會是今天的伴郎。菁菁告訴她的時候，她還大吃一驚。
秉誠轉過身時無意間與惠茹的目光相撞，兩人相視了片刻，隨即又窘迫地避開，各自往另一個方向望去。惠茹一時感覺自己的臉在微微發熱。
念恩和允希緩緩地走入大廳。他們來晚了，隻好站在賓客身後，距離秉誠他們很近，但他們都未察覺。大家的視線都注視著正前方的新娘和新郎的身上。
“請單身男士和女士們都站到前麵來，新娘要拋捧花了。”
在場的男士都積極地把自己的女伴往前麵推。
允希也不例外，推著念恩到前麵去，“恩，快去。”
念恩站著不動，覺得別扭：“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菁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惠茹身上，她渴望惠茹能夠接到她手中的捧花。
惠茹因為是伴娘，被大夥兒使勁推著站到了最前麵。秉誠微笑看著她。
“我要拋了，一，二，三……”菁菁將手中的花束拋向空中，花束飛快地落入了毫無防備的念恩的手中。
賓客們都相繼回頭看是哪位幸運的人接到了捧花。
念恩傻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身旁的允希卻笑吟吟地望著她，替她感到幸運。
“這位小姐是誰呢？”賓客們都好奇地詢問。
秉誠驚奇地極目望去，看到一位穿著淡雅樸素的女孩，她埋著頭，沒能看清長什麼樣。隻見允希露出燦爛的笑容站在她身旁。秉誠忽然明白了，笑了笑，同時也很慶幸終於見到了允希仰慕的女孩。
窘迫的念恩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她緩緩地抬起頭來，迎麵瞥見秉誠，霎那間，她震驚住，抓緊了手中的捧花。
允希似乎沒有察覺到念恩異樣的表情，得意地轉過身，麵向著念恩，十拿九穩的說：“你現在可沒機會拒絕了，大家都看著呢。”
念恩無視周圍的一切，她執著地盯住秉誠，以致把他的目光吸引過來了。
秉誠怔怔地看著念恩，他茫然的眼神讓四周的賓客都開始議論紛紛。允希和惠茹不約而同地看看秉誠又看看念恩，兩人的臉上寫滿了疑惑兩字。
“費……費秉誠。”念恩掩飾不住心底的激動，回聲似的複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秉誠聽到對麵這位女孩居然叫出他的名字，詫異地移步朝她徐徐走過去。
允希心一驚，轉過臉亟問她：“你認識我哥？”
念恩見秉誠終於向她走過來，心裏充滿了期待，臉上立刻泛起笑容。她幻想過無數次與他重逢的場景。
秉誠走到念恩麵前，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一時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尷尬為難。他不知該怎麼應對，左顧右盼。
允希帶著疑問介紹道：“哥，這位是李念恩。”
秉誠聽到李念恩三個字耳邊突然轟鳴作響。
遠處站著的惠茹陷入困惑。
台上的主持人站出來緩和氣氛，打破這喧賓奪主的場麵。婚禮繼續進行著，剛剛的小插曲也很快過去了。
宴席散場後，念恩決定回去了。允希陪同她一起走了。秉誠和惠茹是伴郎伴娘繼續留下來招呼賓客。
允希一路上加快車速奔跑著，最後把車開到了江邊，才減緩了速度。
允希蹙眉恍然道：“沒想到你無法忘懷的那個人竟然是我哥。你在上海看到的那個人是他沒錯。”
念恩吃驚地追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見到我哥你就失魂落魄。”允希一臉惆悵，語氣低沉，“其實我在上海的時候就發現了我哥的素描畫，那張畫像深刻到我一眼就能認出他來。後來去找白靜打聽過，她也不知道畫的是誰。原來這一切冥冥之中都安排好了。”
“我也沒想到你會是他的弟弟，也未曾聽他提及過。”念恩自嘲地笑了笑，遺憾道，“或許他對我也隻有這僅有的幾麵之緣吧。”
“關於我的身世，我一直避而不談，現在應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念恩瞪大了眼睛望著他。車窗沒有搖下來，兩個人關在車子裏，連彼此一長一短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楚。
秉誠佇立在窗前，手裏舉著一枚硬幣，硬幣在他的手裏來回摩挲了好幾遍。硬幣冷不防地從他的手裏滑落，掉在地板上彈了幾下，清脆的聲音促使他恢複了記憶，嚴閉的心幕，慢慢的拉開了，湧出五年前的一個明朗印象——青翠欲滴的樹林下，一個笑吟吟的女孩滿懷喜悅之情的在問：你喜歡孔明燈嗎？孔明燈不會像煙火轉瞬即逝，因為它可以許願，還可以在空中持久停留。
“李念恩。”費秉誠清晰叫出這個令他費解的名字。
時過境遷，竟然對她說不上熟悉，和她那幾次印象好像逐漸地在他的腦際淡忘了。每天學習，後來又參加工作和習以為常的事銷蝕了他對她的記憶。
允希魂不守舍地回到家裏。黛莎正好下樓，撞見了他，連忙擋在了他麵前。
“費允希，你不要以為我沒說什麼，你就竊喜我很歡迎你來到這個家，其實，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的心裏隻有柏蓉英和費秉誠才是我的大伯母和大哥。”
“黛莎！”站在餐廳牆角的秉誠早就注視了他們半天，直到黛莎對允希無禮貌時才放聲叫住她。
黛莎被突然的叫聲給驚嚇住。心有餘悸地轉過身去，輕聲叫了一聲“哥。”
秉誠朝她走過來，並催促她上樓去。黛莎不情願的回身爬上了樓。
允希心煩意亂，去了客廳，萎靡不振地栽倒在沙發上。
秉誠跟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來，還未及他開口，允希就先說了：“看來，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在這個家還是會有人不太歡迎我的到來。”
“允希，黛莎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偶爾會任性一下，但她是無心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的直覺不會出錯。”
秉誠見允希意誌消沉，趕忙轉移話題：“那個，李念恩送回去了？”然後又很驚奇地說，“沒想到天下竟然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允希像個偵探似的鎖定秉誠的雙眼。“聽說你們高中就認識了，這麼多年你們都不曾聯係過，你好像差點忘記了她？”允希質問的語氣讓秉誠感覺自己被監視起來，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秉誠清楚允希對念恩的感情，瞬間也覺得自己像一個情敵的身份存在。為了相處不尷尬，佯裝平靜回答：“我們見過幾次麵，但比起你與她相處幾年的時間的確有些輕描淡寫。她的模樣也長變了一點，一時真沒有認出來。不早了，回房休息吧。”說完起身匆匆離開。
允希一個人傻坐在那裏半晌。
清晨寒風凜冽。大街小巷不見人的蹤跡。念恩抱著胳膊踽踽行走在蕭條的街上。吹了一陣冷風，她吃力地走進了辦公室。同事們瞧見她兩眼的黑眼圈和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都嚇傻了。她整個人無精打采，慵懶地側身倚靠在桌邊上。
允希駕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駛，他想把心裏的不暢盡情地釋放出來。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麵對念恩。他的身世，所處的家庭環境，還有愛慕的女孩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在他的心裏哥哥是非常優秀的人。種種原因增添了他心理的負擔，他的自信和勇氣也在這現實裏減退。
允希將車停在出版社不易看見的小角落裏。在那裏等候念恩的出現，他還是鼓足了勇氣來找她。
允希深吸一口氣，方說：“見到我哥後有什麼打算嗎？”
念恩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說：“未來不可期，見了麵算了卻了我的一個心願。”
“曾經我以為那個人隻是你青澀時期的一段回憶，隻要他不出現，你會接受我。可我沒想到命運會這樣安排我們相遇，知道是我哥，莫名其妙把他當成了強大的競爭對手，還是這麼的不堪一擊。”
“其實在上海的時候，我也被你的外表給吸引住，那時我認為會順理成章愛上你的，後來你哥的出現讓我矛盾重重，我有掙紮過，你對我的好，我怎能感受不到呢。我到底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會禁不住美好的誘惑。現在厘清了，也見到他了，雖然很失落，但也算畫上了一個句號。”
念恩低落黯淡的目光，像是被烏雲籠罩了一般，一時半會是見不到明亮。允希的內心無比掙紮，他的身份是未公開的，不知道今後該如何麵對念恩。
自從這晚相互坦白之後，允希仿佛失蹤了，沒有再和念恩聯係。
黛莎打扮了一番從她的房間裏出來，經過費允希的房間，見門開著，悄悄地溜進了房間，原來是小芬在費允希的房間裏打掃清潔。
“小芬姐。”
“黛莎小姐，你找我有事嗎？”
黛莎朝她擺擺手，說：“沒事，你繼續忙吧。”說罷，掃視了一遍房間，對床櫃上擺放的一張相框感興趣，順手拿起來端詳著。
秉誠坐檢察院的專車回家。他剛一進屋，就撞見黛莎匆忙從樓上跑下來。
秉誠趕忙叫住：“黛莎，你跑這麼快幹嗎？”
黛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舉起手裏那張相框，“哥，你快看啊，這女的，好像是李念恩。”
秉誠接過來看個仔細，平靜地回答：“就是她。”他忽然有種畏懼多看一眼這張相框，趕緊放在了茶幾上。
黛莎又把相框拿起來，貼近秉誠身邊坐下。
“我真是搞不懂耶，費允希竟然會和李念恩認識？”
秉誠突然好奇問：“黛莎，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還記得她？”
“我跟她有過節，我不會忘了我的仇人的。”
聽她這麼一解釋，秉誠頓時感到沮喪，大家都沒有忘記李念恩，自己卻望得一幹二淨。
允希回來發現費黛莎手裏的相框正是他的，橫眉怒眼的衝過過去，一聲令下：“把我的東西放下！”
黛莎愣了愣，接著又壯大膽跟允希橫杠。秉誠見允希的聲勢有些雷動，趕忙起身，微笑說：“允希，你回來了。”
允希沒有閑工夫搭理他，隻是關注自己丟失的東西，再一次命令：“沒聽見嗎，把我的東西放下！以後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要隨便碰我的東西。”說著一把奪過黛莎手裏的相框，轉身跑上樓去了。
黛莎氣得跑到樓梯腳下，猛地大聲嚷嚷：“你別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對我大吼啊！”
秉誠慌手慌腳地迎上來，趕緊阻止黛莎。
“怎麼了？黛莎，誰惹你生氣了？”邱瑾雯急促地趕來，拉著黛莎的手直問。
黛莎不假思索：“費允希，他好霸道啊，我隻不過看了一眼他的東西，他就衝我大吼，氣死我了！”
秉誠見情況不妙，連忙抽身上樓去，得在邱瑾雯大發雷霆之前趕到樓上勸服允希，避免戰爭發生。
剛踏進門檻，隻看見允希憤怒地將他手裏的相框往窗戶那個方向擲過去，好在窗戶沒有打開，相框在玻璃上撞擊一下，發出一陣巨響，碎片灑落了一地。
允希此刻怒不可遏，仿佛神經質在劇烈發作。
秉誠在進屋之前，先穩住了自己慌張的情緒，然後以長輩的口吻關切地問：“允希，發生什麼事了？”
允希遲疑地轉過身麵向秉誠，頭卻沒有抬起來。秉誠正要開口說話，樓下傳來歇斯底裏的狂罵：“像個什麼東西！竟然以大欺小！這麼沒有教養。”
允希火氣還未消，現在又火上澆油，他失去理智了，返身想要衝出去。好在秉誠動作快，一把攔住了他，一邊又竭力勸說：“允希，不要衝動！”
“哥，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不然，二嬸跟黛莎為什麼總是讓我難堪？”
“哪有啊，你多心了。黛莎從小被慣著，吃不了一點虧，二嬸作為母親那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你不要跟她們計較。”秉誠竭力辯解。
允希像是憤怒到了極點，另一種心情又占了上風。他努力冷靜了下來，拉來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秉誠見他安靜下來，總算鬆懈下來，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背心在冒冷汗。
林文嵐散步回來。邱瑾雯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得意向她走來，接著一頓嘲諷：“你兒子可真是有禮貌啊！以大欺小這種態度竟然會在我們這書香世家裏誕生。”
林文嵐迷惑不解地盯著她看，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在她的眼裏，篤定兒子還算是個有禮貌、尊老愛幼的人。
費祥和送黛莎回了房間。又趕下樓，撞見邱瑾雯在刁難林文嵐趕忙過去把她支開。
秉誠待保姆把地麵上細碎的玻璃片清掃幹淨後才緩緩離去。剛要下樓梯，小芬急匆匆跑了上來。“這照片是允希的，可他不在，你拿給他吧。”
秉誠接過看了看，原來是允希和念恩的合照。小芬完成了任務便回了房間。秉誠端詳著這張照片，納悶起來。
“允希不是喜歡她嗎，怎麼會隨意扔掉他們的照片呢？”帶著疑惑回到自己的房間，剛要進門，林文嵐叫著他的名字十萬火急趕來攔住他。
秉誠聞聲又回過身來，看到林文嵐滿臉著急，預感她一定是知道這件事了。
“阿姨，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秉誠佯裝平靜，盡量把剛才發生過的事忽視掉。
林文嵐見秉誠微笑，一時感覺事態不是很嚴重。她又不想再打擾他，回眸一笑：“哦，沒事，我隻是上來看看允希回來沒有。”
“允希回來過，剛剛接到電話又出去了。”
“哦，這樣啊，那我下去了。”林文嵐轉身離去，也許是剛才被二嬸給驚嚇到了，現在走路有點踉蹌。
芭蕾舞團將在蘇城劇院舉辦一場公演。念恩和念施前往劇院觀看。
序曲奏響，觀眾席的燈光漸暗，幕布被拉開了。
隻見舞蹈團的全體演員們穿著白色衣裙靜靜地站在舞台一角，麵帶微笑地麵對座無虛席的觀眾席。在富有節奏的感的音樂背景下，演員們幽靈般的輕舞，時而翩躚，時而跳躍，她們宛如自然中的守護神。
黛莎作為一個觀眾，慷慨激昂地為台上的舞者歡呼、鼓掌。她高調的舉動驚動了全場的觀眾。惹得觀眾頻頻回頭觀看她。
念恩回頭瞻望，發現了秉誠和黛莎。
這時，換上晚禮服的惠茹，在老師的帶領下，款款走到台前致謝，頓時全場掌聲轟動。
黛莎準備了鮮花讓秉誠親自送給惠茹。秉誠在感情上總是遲鈍，他不明白黛莎這有何用意。雖然他推脫了半天，但最終還是拗不過黛莎，隻好做一個熱情的觀眾走上台去。
正在史惠茹頻頻向觀眾致謝之際，秉誠已經來到她身後。
惠茹回頭一看是秉誠。“恭喜你！”秉誠對她含蓄一笑，將鮮花禮貌地遞在惠茹的手裏。
惠茹接過鮮花，正視了他一眼。這個與她有過幾次邂逅的男人，為什麼總是會出現在她的麵前，給予她溫暖的祝福。
黛莎從第一次見到惠茹就一直對她存有好感。尤其是惠茹獨一無二的舞蹈。她希望自己最愛的哥哥能夠和這位全身充滿了生命的女孩在一塊，所以才費心安排了這一切。
惠茹的母親捧著一束鮮花在保安的帶領下慢步登上舞台。把她的感動和欣慰經她的手傳遞給她的女兒。惠茹捧著這束鮮花和嗅著從這束花裏散發出來的清香，她的心又一次顫動了。這花將化為醇香的奶味沁入她的心田。她含淚擁抱了她的母親。
念恩坐在昏暗的觀眾席裏，兩眼直勾勾的望著舞台上的一幕。潛意識裏她看清了秉誠和史惠茹真正的關係。在一片歡快的掌聲中，她卻帶著一股悲傷漠然地離開了現場。
允希來晚了，在大廳門口遇見了心神不寧的念恩。念恩已有一段日子沒有和允希見麵了，今晚卻在這裏相見。
“你這些日子都在忙嗎？”念恩強顏歡笑地問。即便她現在有些失意，可在允希的麵前，她不想表現出來。
允希看出她的惆悵，還強撐著。開始打趣她：“你想我了，其實，你心裏麵多少還是會在乎我的不是嗎？”
念恩聽著這話，心中一陣亂針戳刺般的疼痛。允許的這份期待何嚐不是她想從秉誠那裏得到的答案。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說完連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送你吧。”允希連忙站起來。
念恩趕忙拒絕：“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說完便匆忙離開。
允希失落地又在原先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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